上官泰本是被囚在竺家的,后来竺尚父的管家老刘回去说明原委,竺尚父的妻子遂把妹夫释放出来。
上官泰在中途遇见女儿,父女一同入京营敛林道轩。
林道轩午间被捕,他们是黄昏时候得到的消息,料想林道轩必是被关在天牢,故而马上赶来。
上官泰被杨钲几番陷害,险死还生,襟兄弟早已变作了仇人,此时相见,忍不住心头怒火,大喝一声,踢翻两个卫士,扑过去对着杨钲便是“呼”一掌。
这一掌是专伤奇经八脉的般若掌力,杨钲识得厉害,青竹杖一招“毒蛇吐信”,点上官泰掌心的“劳宫穴”。
杨钲的点穴法独创一家,倘若给他点中,可以破掉上官泰的内家真气。
他们这对连襟的本领乃是在伯仲之间,上官泰气凝丹田,掌力尽发,杨钲的青竹杖给他荡开,一个“盘龙绕步”,绕到了他的侧边,倏的变招点他腰胁的“愈气穴”,上官泰斜退三步,让开正面,改用擒拿法去抓他杖头,两人一沾即退,双方都没有占得便宜。
上官纨此时已越过两重瓦面,眼看就可以追上杨梵,却被斜刺里杀出来的两个卫士将她阻住。
这两个卫士是大内的一流好手,上官纨闪电般的连环七剑都给他们挡了回来,上官纨还险险着了对方的一棒。
上官纨叫道:“爹爹快来,救华妹和轩弟要紧!”上官纨是因为那日之事,对竺清华与林道轩深抱歉意,故而立意将功赎罪,救他们二人。
上官泰痛恨杨钲,但更怕女儿遇险,当下双掌齐出,迫退杨钲,喝道:“回头再与你算帐!”杨钲待要追赶,尉迟炯夫妻已是迅即补上了上宫泰的空档。
他们夫妻联手,恰恰与杨钲功力悉敌,谁都脱不了身。
尉迟炯、宇文雄、戴均等人都不认识上官泰,但见他武功如此高强,听他们父女的口气,又是一心要去救林道轩,戴均等人卸下了心头的重压。
精神倍振,与众卫士杀得难分难解。
不过,他们是以寡敌众,敌人虽然伤害不了他们,他们要想杀出重围,却也不易。
上官泰以刚猛绝伦的掌力开路,众卫士领教过他的厉害,却是不敢阻拦。
上官泰如飞赶到,替下了女儿,与那两个大内高手激斗。
这两人武功远远不及上官泰,但两人联手,也还可以抵挡个十招八招。
杨梵挟着竺清华,跑得不快,他从屋顶跳下去,正想躲入一同牢房,但每间牢房外面都是加上了大铁锁的,他还未来得及弄开,上官纨已经是追到了。
上宫纨喝道:“快把华妹放下来!”杨梵灵机一动,哈哈大笑。
上官纨心里又是悲伤,又是愤怒,说道:“杨梵,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欺骗了我,你甘心充当鹰犬,你,你还得意?快放下来,否则我认得你,我这口剑可认不得你!”杨梵一个转身,将竺清华挡在身前,哈哈笑道:“纨姐,你不念旧情,你下得了手,你就刺吧!最多我与竺清华同归于尽!,上官纨气得双眼翻自,骂道:‘杨梵,你简直是狼心狗肺!’杨梵笑道:‘这是你迫我的。
你若是似从前一样待我,我何至于出此下策?纨姐,其实你何必袒护竺清华,去了竺清华,咱们不更好吗?纨姐,咱们还是讲和了吧?’上官纨伤心气愤到了极点,心里自己咒骂自己:‘我当初怎的会瞎了眼睛、与他相好的?’可是正因为气愤到了极点,反而说不出活来。
杨梵见威吓成功,正在得意,忽觉胁下一麻,彼他挟着的竺清华突然挣脱了他的掌握,杨梵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抓。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纨已是一跃而前,剑柄一撞,用重手法撞击他的麻穴,杨梵半边身子酥麻,登时动弹不得。
原来竺清华家传的武学远胜杨梵,连杨梵的父亲杨钲也不知道她的武学造诣已经可以自行解穴的。
他在点竺清华穴道之时,因为毕竟还有几分顾忌她的父亲,生怕伤害了她,引来竺尚父的报复,故而不敢用重手法的独门点穴。
他是打着一个如意算盘,想把竺清华作为人质,迫使他的襟兄就范。
竺清华在杨梵与上官纨说话的时间,自行运气冲夫,解开了被封的穴道,立即又反点杨梵的穴道。
可惜她穴道初解。
劲力不够,因此只能令杨梵胁下一麻,却还未能将他制伏。
但到了上官纨用剑柄撞着了他的‘愈气穴’,杨梵可就完全消失了抵抗的能力了。
上官纨满脸泪痕,说道:‘清单表妹,那日我冤枉了你,使你受尽委屈。
这都是我的不好,我上了杨梵的当。
华妹,你能够原谅我吗?’竺清华嫣然一笑,拉着上官纨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上了这小子的当,我怎能怪你?你不必自己怨艾了,你今日识破了杨梵的真面目,这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么?’表姐妹俩手拉着手,和好如初。
上官纨一把抓着杨梵颈项,说道:‘快领我们去释放林道轩!’杨梵哭丧着面道:‘我,我不知道他关在什么地方?’竺清华道:‘纨姐,相信他的鬼话!’上官纨手腕轻轻一抖,‘嗤’的一声,剑尖划破了他的衣裳。
杨梵叫道:‘纨姐,我,我……’上官纨喝道:‘你怎么样?你去不去?’微一用力。
剑尖稍稍刺入他的皮肉,杨梵杀猪般地叫起来道:‘去,去,我去,我去!’上官纨押着杨梵,杨梵在前头给她指路。
此时狱中的卫士几乎都到前面作战去了,途中虽然碰到几个巡逻的看守,本领却是稀松平常,不用上官纨出手,竺清华就已经把他们杀退了。
杨梵穿堂入室,转了几个弯,走到了一个天井,杨梵指着前面的一间囚房道:‘林道轩就是关在这间房子,纨姐,你可以放我了吧?’上官纨提高声音叫道:‘轩弟,轩弟,你在哪儿?你听得见我叫你吗?我是你的纨姐!’过了一会,果然听得一阵当啷当啷的锁链声,林道轩在屋子里应道:‘我在这儿,纨姐,这个地方你怎么能来,你快走吧!’上官纨听到了林道轩的声音,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杨梵道:‘我不是骗你的吧?好啦,你可以放我了吧?’竺清华却起了疑心,暗自想道:‘林道轩是天牢里最重要的犯人,怎的会没人看守?’连忙叫道:‘纨姐,还不能放他!’话犹来了,忽听得有人喝道:‘哪里来的女娃子?杨梵,是你带来的吗?’声音有如金石交击,刺耳之极,狱中并无灯火,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那间囚房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喇嘛憎,也不知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月光黯淡,这喇嘛僧大约也还未看得清楚杨梵是给上官纨揪着。
杨亢吓得浑身发抖,颤声叫道:‘是,是……不,不是。
佛爹,你别动手!’那喇嘛僧‘哼’了一声,喝道:‘杨梵,你敢把外人引来,我先把你毙了!’一抖手飞出三支飞镖,竺清华、上官纨各自打落一支,还有一支几乎是擦看杨梵的额角飞过。
杨梵叫道,‘纨姐,你们动手,我必丧命,你、你做做好事,放了我吧。
’若然换了第二个人,必然要把杨梵紧紧抓着作为人质,但上官纨毕竟还有几分念着旧情,心头一软,想到:‘这喇嘛来势虽凶,但我既然可以打落他的飞镖,想来功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与清华联手,料想可以胜他。
我揪着杨梵反而不便打架。
又何必要他送命?’如此以想,便把杨梵一推,喝道:‘今次饶你,望你改过自新,滚吧!’杨梵在地上打了个滚,忽地叫道:‘佛爹,把这两个丫头拿下,可别杀她!’竺清华怒道,‘好呀,以放了你。
你就要作恶了么?纨姐饶你,我可不能饶你!’上前正要再抓杨梵,陡然间只见一幅红云当头罩下,却原来是那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喇嘛曾已经从屋顶跳了下来。
竺清华一剑刺去,‘蓬’的一声,剑尖刺着袈裟,非但不能刺穿袈裟,反而给袈裟裹住。
喇嘛僧哈哈笑道:‘好凶的女娃儿,你要抓杨梵,我可要抓你了。
’他胁指尖还未沾着竺清华的衣裳,只是那么扬空一抓,竺清华已是觉得一股力道要把她牵引过去,竺清华大吃一惊”连忙施展家传的轻功绝技,一个斜身滑步,避开正面,身上所受的那股力道梢稍减轻,立即便是一个“燕子穿帘”的身法,斜掠出去。
喇嘛僧这一抓未曾抓着竺清华,也似有点诧异,“咦”了一声,喝道:“往哪里跑,乖乖的给我躺下来吧!”改抓为推,掌力一发,便似狂涛一般从后面卷来,竺清华已是跳出三丈开外,兀是给它波及,立足不稳,果然一跤跌倒。
她那一柄青钢剑也早已给袈裟卷去了。
上官纨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说时迟,那时快,喇嘛僧又已向她扑来。
上官纨功力较高。
给他掌力一震,打了几个盘旋,却未曾跌倒。
可是上官纨的轻功却不及竺清华,一给对方的掌力裹住,可就不能像竺清华那样及时逃脱了。
不过几招,那喇嘛僧大喝一声:“撒手!”袈裟一卷,把上官纨的宝剑也夺出了手中。
原来这喇嘛僧是西藏红教喇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藏名桑布巴,本领还稍稍在杨钲之上。
他和杨钲二人都是奉命来专门看守林道轩的。
桑布已刚才因为杨钲的儿子在对方手中,是以他故意隐藏本领。
说是要先毙杨梵,其实只是用三分力道打出暗器,好让上官纨以为他不难对付,便放了杨梵。
上官纨果然中计。
桑布巴夺了上官纨的宝剑,哈哈大笑,说道:“杨梵,你要这位姑娘是不是?好,你就来把你的姑娘领去吧!”正要出手话捉上官纨,忽听得霹雳似的以声大喝,原来是上官纨的父亲上官泰赶到了。
上官泰见女儿遇险,人未到,掌先发,桑布巴心中一凛,想道:“这人倒是不可轻敌!”顾不得再捉上官纨,一扬手就把那把刚刚守来的青钢剑向上官泰飞去。
上官泰让过剑尖,抓着剑柄,把剑抛给女儿,说道:“快去救人,我来打发这个凶僧!”他的劈空掌力未能将桑市巴击退,亦已知道对方是个劲敌了。
上官纨接过宝剑便走,上官泰则拦在她的前头,与桑布巴“蓬”的对了一掌!双掌相交,只听得“蓬”的一声,桑布巴身形一晃,上官泰退了两步。
表面上是桑布巴略占便宜,但他的掌心却似被烧红的铁块烙过一般,饶是他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禁火辣辣作痛。
原来上官泰练的是专伤奇经八脉的“大手印”功夫,学力十分霸道。
“大手印”功夫源出西藏,桑布巴是西藏红教的高手,识得这门功夫的厉害,吃了一惊,喝道:“你不是汉人,为何却来助这班叛贼?”上官泰道:“我只知邪正之分,你助纣为虐,就该吃我一掌!”口中说话,双掌已然又是猛的劈来,这一招从“弯弓射虎”变为“怒海擒龙”,掌力一发,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更为厉害。
桑布已怒道:“你当我就怕你不成!”单掌一挑,骄指如戟,掌法中竟然使出刀剑的招式,激荡气流,发出嗤嗤声响,倘若给他指锋挑上,只怕腕脉也要割裂。
上官泰喝声“好”,手腕一翻,修然间又己变成了“阴阳双撞掌”,以手背反弹他的指尖,左手则仍然捏着“大手印”的掌诀,向他胸膛拍下。
这是一招拼着两败的招数,桑布巴不敢攻敌,回掌自保,还了一招“五丁开山”,双方内力碰撞,上官泰又斜退了一步。
桑布巴依然不动,但头上已冒出丝丝白气。
论内力是桑布巴较为深厚,但上官泰的掌力专伤奇经八脉,却是更为霸道,双方各有所长,打得个难解难分。
且说上官纨得回了自己的宝剑,立即使去劈开铁锁,打开了牢门。
她随身带有火石,擦燃火石,只见林道轩披枷带锁,身在一个铁笼之中。
牢房之中加上铁笼,那是双重的囚牢了。
上官纨十分难过,说道:“轩弟,都是我的不好,那日我误信杨梵之言,没有救你。
否则你也不会受今日之苦了。”
林道轩却是无限欢喜,说道:“纨姐,我已经听见你们斥驾杨梵了,你和他终于是闹翻了,是吗?”上官纨面上一红,说道:“岂止闹翻,他是陷害我父亲的仇人,从今之后,我若是再碰上了他,就决不再饶他了。
这次他也是被我拿着剑迫他来的。”
林道轩情不自禁他说道:“纨姐,这就好了!你知道我从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担心你上杨梵的当。
不瞒你说,甚至在他的真面目来曾显露之前,我已经讨厌他了。
不过,那时我不敢对你说而已。”
林道轩也许还不怎么懂得男女之情,但他说的都是心中想说的活,带着几分稚气,更显得一片纯真。
上官纨十分感动,说道:“轩弟,想不到你对我竟是如此关心,唉,可惜你不是我的亲弟弟。”
林道轩脚上戴着一面大枷,上官纨打开铁笼之后,林道轩仍然不能走动,上官纨将他一拉,林道轩从铁笼里出来,几乎倒在她的身上。
上官纨将他扶稳,蓦地发觉林道轩已是比两年前长高了许多,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大孩子”,都是和她迄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样高了。
上官纨扶着他的肩膊,只觉他的肩膊宽厚粗实,只是这双肩膊,就令上官纨感到这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与杨梵不可同日而语!这刹那间,上官纨忽地起了一个微妙的感觉,几乎就想把自己的粉颈靠在他的肩上。
这本人突然从心中闪过,上官纨禁不着面红耳热。
林道轩脚上戴的那个大枷,是两块铁板打成的枷,上官纨的宝剑只能给他劈开手铐,却不能劈开这面铁枷。
上官纨道:“我叫爹爹来给你弄开这面枷。”
她以为她的爹爹早就应该把那喇嘛打发了,却不料伸头出去一看,只见上官泰与桑布巴打得十分激烈,他的爹爹似乎并未占到便宜。
原来上官泰的“大手印”功夫颇为耗损真气,桑布巴胜在功力深厚。
前半段只守不攻,二十余招过后,上官泰气力渐渐消耗,双方已是打成了平手的局面。
上官纨正自心急,就在此时,忽又听得较远之处,也有金铁交鸣的厮杀声,上官纨聚拢目光,凝神望去,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在对面的屋顶上有四条大汉,围着一个少女,虽然只是看得见一个影子,但已看得出是竺清华。
原来在她们押解杨梵来的时候,沿途其实是隐藏有从大内调来的卫士,而且也发现她们,但只因他们投鼠忌器,所以没有出来,如今杨梵已经脱出了她们的掌握,那些卫士就陆续来了。
幸而围攻竺清华的那四个人并非一等侍卫,竺清华仗着轻灵的身法,还勉强可以支持。
林道轩道:“纨姐,你出去助竺姐姐吧,不必顾我。”
上官纨道:“那怎么行,你又不能走动。”
林道轩笑道:“我解了手铐,已有一双手可以使用了。
你放心吧,他们若要杀我,早就把我杀了,料想是奉了命令不敢杀我的。”
上官纨慨然放心不下,但此时竺清华的处境更为危险,她难以兼顾,也只好出去了;此时上官泰与桑布巴正是斗到最热烈的时候,方圆数丈之内,掌力震荡,风声呼呼、等闹之辈。
踏进这个圈子,就要立足不稳:上官纨道:“爹爹,你分神点照顾轩弟,不要让人进这牢房。”
上官泰道:“好,你放心去接应清华,到这里来与我会合。”
上官泰向后移动,背向牢门,就好似一座山似的堵住那座囚房的门口。
他固然无法摆脱桑布巴、库布巴却也冲不过去。
这两大高手各自施展平生本领恶斗起来,那些卫士根本就插不进手,当然更不能从他身旁越过,进入牢房了。
上官纨跳上了屋顶,与竺清华并肩前立,双剑御敌,可是她却能把竺清华接应下来。
看守天牢的卫士陆续而来,已是把她们团团围住。
上官泰在三十招过后,真气消耗更多,虽然尚不至于落败;却给桑布巴渐渐占了上风。
一个屋上,一个地下,两父女都陷入了恶战苦斗之中。
在外面的那座院子,尉迟炯等人也是同样的陷入苦斗中。
上官泰一走,杨钲在那里己是技压当场,尉迟炯夫妻吃亏在久战之余,夫妻联手,也不过是堪堪可以抵档。
杨钲这边还是有七八名大内的一流高手助攻,戴均、宇文胸与李光夏三人背靠着背互相照应,仍是感到十分吃紧,险象环生。
有两大内卫士是知道李光夏的来历的,说道:“这小贼也是朝廷所要缉捕的教匪,把他先揪出来。”
联合了几个人,乘暇抵隙,专向李光夏攻击。
宇文雄展开了大须弥剑式,给他防护。
这大须弥剑式用于防守最为有效,使到疾处,当真是泼水不进。
对方虽然占了绝对上风,急切之间,却也攻不破他的防御。
尉迟炯夫妻当然也想分神照顾李光夏,但他们给杨钲的一根青竹杖紧紧迫住,都是有点自顾不暇。
激战中杨钲突然运足功力,横杖一挥,把尉迟炯夫妻迫退三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倏的一个转身,竹杖一挑,又把宇文雄的长剑挑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内卫士己是施展擒拿手把李光夏抓住。
尉迟炯大吼一声,迅即复上,刀劈杨钲后项,杨钲反手一杖,架住他的雁翎刀。
析圣因追上了那个卫士,喝道:“撒手!”一鞭抽下,那卫士把李光夏一举,冷笑道:“你打!”哪知祈圣因的鞭法神妙无方,那卫士话犹未了,额角已是着了一鞭,鲜血涔涔滴落。
她这一鞭绕过李光夏的身子,打伤那个卫士,却丝毫也没有触着李光夏。
那卫士又惊又怒,高举着李光夏的身子作了一个旋风急舞,喝道:“好狠的女贼,你再打!你再打我就把这小贼摔成一团肉饼!”李光夏年纪虽小,却是朝廷所管要缉脯的重要人犯,论“理”这卫士不敢把他弄死,但祈圣因却不能不有所顾忌,怕这卫士情急之下,真个胡来。
析圣因在这边是踌躇未诀,尉迟炯在那边却已招架不住杨钲的进攻。
尉迟炯虽然勇猛绝伦,但一来是功力毕竟有所不如,二来是恶斗多时,确实亦已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了。
杨钲的青竹杖指东打西。
指南达北,招招都是指向尉迟炯的要害穴道,只要尉迟炯稍有疏失,他就可能乘虚而入,点中尉迟炯的穴道。
而尉迟炯是他们这方的主力,倘若被擒,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祈圣因不忍撇下李光夏,又怕丈夫遭受杨钲的毒手,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听得一声长啸,划破夜空,宛着神龙夭矫,破空而来,由远而近,倏忽即至!祈圣因方自一惊,心中想道:“什么人有此功力?”心念未已,只见屋顶上的卫士横七竖八的己倒下了一排,宇文雄大喜叫道:“师父,师父!”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江海天。
他并没有出手攻击那些卫士,而是那些卫士不知厉害,上前堵截,着了他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自行跌落的。
杨钲一见是江每天来到,吓得魂飞魄散,不敢恋战,慌忙便逃。
祈圣因叫道:“江大侠,鹰爪孙捉住的这个少年就是你的记名徒弟李光夏了!”江海天本意只是来救林道轩的,想不到在这里又碰上另外的两个徒弟。
尤其是李光夏,他是曾经“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面今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意外之喜,可想而知。
那个卫士听得是江海天,也吓得慌了。
不过他自恃有人质在他手中,还以为可图侥幸,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哦”的一声,已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放下人来,饶你不死!”那卫士紧紧卡着李光夏的喉,说道:“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把你徒弟捏死!”江海天哈哈一笑,说道:“我为什么不敢?”双手齐伸,一下子就把李光夏抱了过来,就好像那个卫土是自动把李光夏交还给他似的,丝毫没有抵抗:尉迟炯夫妻大为诧异,俱是心想:“这鹰爪孙怎的如此眼贴?”只见那卫士身躯摇了两摇,陡然间便似一根木头似的“卜通”倒下,倒在地上,双脚一伸,这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丧了性命。
原来江海天在把李光夏抱过来的时候,是运用最上乘的“隔物传功”本领,震裂卫士的虎口,叫他不能不放松李光夏的。
江海天的功夫出株神入化,那卫士虎口震裂于前,五脏受伤于后,哪里还能活命?江海天的“隔物传功”精妙绝伦,震伤了那个卫士,却丝毫没有伤及李光夏。
李光夏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下得遇师父,惊喜交集,几乎疑是梦中。
祈圣因道:“夏儿,还不拜见师父?”江海天笑道:“回去再说吧,先去救你的林师弟。”
在天牢中不便行拜师之札,但李光夏还是磕了一个头,说道:“师父,刚才我瞧见杨梵那小贼是向那边跑的,林师弟多半是关在那边。
杨梵还劫走了竺尚父的女儿呢!”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长啸,就从李光夏所指点的那个方向传来,江海天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上官泰的啸声,他似乎是受了点伤了。”
江海天无暇与众人叙话,立即旋展“八步赶蝉”轻功,循声觅迹。
原来杨钲逃出了那座院子之后,心还未死,又想去把林道轩带走,他知道天牢里有一条秘密地道可通外面,要是能把林道轩劫走,也还是一件功劳。
但上官泰守着那号囚房,杨钲必须把他打倒方能进去。
这时上官泰与桑布巴已斗到百招开外,气力渐渐不支,但他亦已听到江海天的啸声了。
杨钲赶了到来,一见有机可乘,立即施展竹杖点穴的功夫,狂风暴雨般的向上官泰攻击。
上官泰一面拼命抵挡,一面发啸呼援。
上官泰毕竟是敌不过他们二人联手,被杨钲点中了一处穴道。
但上官泰有闭穴功夫,穴道被点,虽然真气阻滞,受了影响,但还未至于立即晕倒。
杨钲正要再施杀手,忽听得瓦面的那班卫士哗然惊呼,原来是江海天已经赶到。
他是认识上官纨的,他见上官纨与竺清华正在被一群卫士包围,便随手使了几招“大摔碑手”的功夫、将几名最凶悍的卫士从屋顶摔下去。
杨钲一见江海天在屋顶现身,知道时间已是来不及让他去伤上官泰了。
他一声叫道:“风紧,扯呼!”算是已尽了朋友的道义,无暇与桑布巴再说,撇下了他便自跑了。
桑布巴却不知道江海天是什么人,冷笑道:“杨钲,你的胆于也忒小了!”一掌将上官泰推开,此时江海天也已经从屋顶跳下来了。
上官泰受了点伤,看见江海天来到,当然是用不着他再与桑布巴硬拼了,于是便闪过一边,叫道:“江大侠,快来、林道轩就是在这号囚房之内!”不料他这么一叫却提醒了桑布巴。
桑布巴心中想道:“杨钲如此害怕这人,这人想必也有几分本领,我不如先把姓林的这小贼抓在手中,一来可以免得给他劫去,二来更可以稳操胜算。”
于是他一掌推开了上官泰,便要闯进那号囚房。
江海天猛地舌绽春雷,把手扬空一抓,喝道:“给我回来!”这一喝,乃是佛门的“狮子吼功”,金世遗昔年与少林寺的痛掸上人交换武功,学来了这“狮子吼功”传给江海天的。
饶是桑布巴的内功造诣也很不弱,给江海天用“狮于吼功”一吼,也不禁为之心头一震。
而且还不仅仅是心头一震而已,与此同时,桑布巴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就似给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拉回去似的。
原来江海天是用了劈空掌的功夫配合“狮子吼功”的,不过改推力抓而已。
桑布巴给“狮子吼功”一震,真气的运行已是有些散乱,再给这股力道一抓,就难以稳住身形了。
但桑布已却还没跌倒,江海天心道:“怪不得上官泰受他所伤,这人的内功在武林中也可以算得是第一流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到了他的面前,喝道:“念你修为不易,给我滚开!”江海天是宽大为怀,桑布巴却不敢相信敌人会放过他。
他患得患失,只怕江海天是要使诡计、待他一转身便从他背后偷袭,那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掉。
此时上官泰已因受伤躲过一旁,桑布巴心中想道:“此地还有贺兰朋等好几个高手,如今我与这人不过是一个对十个,只要抵挡得十招,后援便到,怕他何来?与其临阵畏逃,为众所笑,不如与他一拼?”桑布巴还未知道贺兰明、李大典等人在外面早已受伤。
桑布巴将内力凝聚掌心,装作要逃而心有不甘的样子问道:“你是何人,如此霸道?”江海天道:“你们连小孩子也掳来监禁,还说我霸道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山东江海天。”
桑布巴道:“喔,原来是江大侠,久仰了!”话犹来了,蓦地一声长啸,双掌齐发。
啸声求援,双掌则是发出了毕生功力。
江海天猝不及防,“嘭”的一声,双掌都打在他的身上,江海天怒道:“岂有此理,我肯饶你,你反而偷袭!”一招“弯弓射雕”,发掌还击。
桑布巴双掌推出,脚下拿桩不动,江海天左掌一收,右掌又至,桑布巴化掌为拳,双拳把住他的掌心,脚步仍然不动;江海天第一掌用了五分力道,第二掌则用到七分,见他竟然能够抵敌;有点诧异,正想加强掌力,发第三掌,方自动念,只见桑布巴闷哼一声,已是七窍流血,倒下去了。
原来桑布巴本是抵御不住江海天的掌力,但他用了“千斤坠”的重身法强自支撑,故此在五脏震裂之后方始倒下。
江海天道:“上官前辈怎么样了?”上官泰道:“一点轻伤,并无妨碍。”
于是两人走进牢房,江海天奋起神力在合闸处一拗,将林道轩所戴的那面大枷折断。
这时尉迟炯夫妻与戴均李光夏等人都已赶了到来,围攻上官纨与竺清华的那些卫士也早已给他们赶跑了。
林道轩惊喜交集,拉着李光夏的手道:“我这是在做梦么?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光夏哥,你也来了!”李光夏笑道:“还有令你更欢喜的消息呢。
轩弟,你爹爹也在京师,我和戴叔叔就是奉了你爹爹之命来救你的。”
林道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极问道:“真的吗?我爹爹为什么不来?”李光夏道:“他率领本教弟兄攻打皇宫去了。”
此言一出,连江海天也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他只知道林道轩被捕关入天牢的消息,却不知道林清已去攻打皇宫。
戴均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接应教主吧。”
江海天热血沸腾,说道:“这是百世难逢的惊天动地之事,雄儿、夏儿、轩儿、难得咱们师徒都在今晚聚会,自们就一同去随林教主各尽一分力量。”
说罢,又单独拉着宇文雄的手道:“雄儿,你是我的好徒弟,你受的委屈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你放心吧。”
江每天这么说,即是等于已允许宇文雄重列门墙,宇文雄当然也是无限欢喜。
此时忽听得大队人马驰骋的声音隐隐传来,戴均道:“难道敌人已发觉了咱们大闹天牢、把兵马调来了?”祈圣因道:“要是他们把兵马调来,这正是求之不得。
林教主攻打皇宫能够减少一分阻力就可以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祈圣因这时已经明白林清为什么迟迟不发动劫狱的原因,她对林清在今晚这样紧急的关头、还调出得力的人手来接应自己,十分过意下去。
尉炯夫在天牢将近一年,此时一肚皮闷气都发泄了出来,大声叫道:“好呀,咱们都去杀个痛快!”天牢的卫士与看守已逃了个七七八八,尉迟炯在杀出去的时候,一路劈开各个死牢的铁锁,将狱中的重犯都放了出来。
正是:打破牢笼寒敌胆,劈开铁锁走群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