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肉林剑阵路春生森然冷哂,喝出“碧灵魁影”四字,对方竟骇得蹬退半步,全身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分辩道:“我不是……!”但是字未完,路春生掌势早出,他认为九分无疑,只等招法上的证实。
“砰!砰!”掌势猛似山摇,快如电掣,他使足八成内劲,连劈出“阴玄夺魄”,“阳飚勾魂”两记绝招。
但对方一不挡,二不拦,怪异绝伦的的身形又闪,像一缕轻烟,闪过来招,退身两丈开外。
这份功力,已足令人骇怪。
但更可怪的是,这假“热肠狮吼”的身法,竟与“碧灵魅影”一般无二,简直难分轩轾!“杰杰杰杰!”路春生狂怒攻心,劲笑声撼人心魄,咬牙切齿道:“老魔头?你这下露了尾巴,还不俯首纳命……!”对方到此地步,也将口吻一变道:“路春生!你认错人啦,我跟‘碧灵魅影’虽是同门,却……”同门也好,反正是万恶败类!杀之无亏!这几招,用足了十成力,尽展“神龙奇侠”奇奥功夫,逼得对方双掌齐出,顿时斗在一处。
无人的石殿前——只见两道身影交叉疾绕,指、掌、身、步,快得眩目惊心,只听“轰!隆!”震耳的劲风相击,都无法分清楚。
眨眼下。
三十招过去了!路春生虽然功力稍逊,但一股复仇心志,使他置生死于度外,竟然着着抢攻,凌厉无俦!对方却似乎另有隐情,存心相让,反弄得缚手缚脚,施展不开,竟成了势均力敌的僵局。
这时——路春生正使到“神鳞卷波”一招,指掌齐开,要抓向对方胸际,偏那冒名怪客招式用老,已然无法闪屉,百忙中,只好两掌平推,发力硬格。
如果格上的话,双方内力相拼,必有一人损伤。
说时慢,那时快,死生立刻之间,又见红光暴现,人影穿空,“毒情仙子”李明珠,不仅冒险露面,而且娇躯疾飘,朝两人中间射入!路春生简直吓坏了,忙不迭暴收真力,凌空一记倒翻,怪客也挫腰一旋,撤回了一双手臂。
“珠妹,你站开——”他惊怒之中,厉声一叱。
“李明珠”却面色一整道:“生哥你住手,他不是‘碧灵老魅’!”“不是老魅?”路春生一头玄雾,讶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既不伤你,又不打算制住你,所以猜到!”“那他是谁?”“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心平气和,好好问罢!”路春生不敢全信,可是他稍一冷静,也认为李明珠傍观者清,颇有道理,于是忍怒收招,面对神秘怪客喝问道:“你究竟是谁?快点表明身份……。”
对方皱眉一忖,答道:“很抱歉,老……老朽的身份说也无用,但我可以人格担保,决不是那‘碧灵魅影’!”“好吧!你虽然一再否认是他,但既是同出一门,你也是他的党羽,这一点,总不能抵赖吧。”
“不!不!”对方手一摇道:“在这—方面,我与他更无关系!”“那么——,你能知道雷霆庄前的围攻,怎能一眼就认识出本人,若不是你跟他们合谋杀害‘热肠狮吼’,如何能够知道!”“唉!说来话长……”“长也罢,短也罢,你还是老实说的好。”
对方苦笑一下,表情尴尬的答道:“我本是一个世外闲人,从来不跟武林人打交道,这回为了某一件事,暗入江湖查访,才潜入了这座魔洞,结果发现‘热肠狮吼’被囚石殿,他的真元涣散,无法救治,所以只好向他问明了几点……”“且慢!”话到此间,路春生截住对方道:“以你的功力和化装,潜进来是可能的,但在邪党监视下,能问这多话,而且把尸体安排得天衣无缝,就未免太巧了。”
“我来的时候,是装作邪党门徒,然后趁你们交手之便,骗走了看守人,不但有充分的时间问话,而且还化装成了‘热肠狮吼’!”“嗯——,你既非邪魔一党,又有这份功力,为什么不……不……”“不杀他们!对不对?”“对,除魔卫道,人人有责,为什么不早些出手?”“我刚说过,我是世外之人与世无争,除非对方太不像话,否则我不随便动手!”“那么,你在问‘热肠狮吼’的时候,他还说了些什么?”路春生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出准杀了“雷霆剑客”,因此问话的时候,外表虽极冷静,内心却激动无比,连嗓音都有点发颤。
对方闻言,也是面容一变道:“他咽气之前,还说了一段忏悔的话……”“忏悔什么?”“他说悔不该错听‘太智大师’之言,误害了‘雷霆剑客’,误会了‘冷面仙猿’……”路春生不禁心头一震,暗忖道:“怎么又扯了‘少林太智’!”疑骇中,急忙追问道:“是什么样的误会,快讲!”“他在来庄祝寿之前,忽然遇上‘太智大师’,据大师说:你和‘雷霆剑客’旧有血仇,必然搅闹筵席。”
“嗯!”“因此嘱咐‘热肠狮吼’暗中保护,并且为了你会‘阴阳双怪’绝招,掌风一冷一热,很难提防,所以送给他一双密封铜管,内装奇药,可御掌上罡风!结果,寿筵之间你果然来了,一切情形,正如‘太智’所料,因此你一发掌,他就对‘雷霆剑客’射出药粉——。”
“糟糕!”路春生顿足恨声道:“什么‘太智大师’,分明又是‘老魅’假扮,用这一篇话,骗信了性情粗豪的‘热肠狮吼’,——可是,他对‘冷面仙猿’又误会什么?”“他说那假‘太智’还交代过,‘冷面仙猿’为着‘大神宝经’,已有暗通各大魔星的嫌疑,因此赠药之事不可泄露,而且路上要避远点!”“难怪‘冷面仙猿’也说他一路老是躲避,想不到这‘一石两鸟’之计,大家都蒙在鼓里。”
路春生明白了大半,但目光一掠对方,再问道:“这些语虽然合理,可是‘热肠狮吼’离庄之时,还不晓得‘雷霆剑客’的死讯。
又怎能闯入此窟?”“他原不知道这么多,因为假‘太智’说过,这药粉虽能护身,但中了之后,会有半天神志恍惚,因此,他不者急‘雷霆剑客’的异状,却一心要找神秘失踪的‘冷面仙猿’,好追问详情不料寻到此地,真的遇上五大魔星,直到被擒受伤,才从邪党口中,知道‘雷霆庄’的惨祸,他总算明白了,可惜太迟了……。”
“这样说,他倒是为友丧生,不愧称热肠二字!”“我也这么想。”
路春生戚然改容,很惋惜这位豪爽老人,但眼前这假冒人物,却不一定那么好,想了一想后,语气稍绥道:“尊驾说的似不差,可是行动上未免矛盾!”“那里矛盾?”“你明知‘热肠狮吼’已死,又知道本人来了,偏偏还要化装他,这岂不是矛盾?”神秘客苦笑了一下,答道:“我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人,此人机警万分,惟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容易揭露真情,因此,我怀疑任何人,除非当面证实不是,否则不放心,譬如说,我坚持要见贵同伴,就是这个道理……。”
“嗯!”“当我听过‘热肠狮吼’的话,我极疑心这个‘太智大师’,而且我能偷进来,别人也能偷进来,万一他也跟踪而到,最能诱他的办法,莫过于假装‘热肠狮吼’。”
“嗯!”路春生仍是冷哼半声,道:“这个我懂了,你化装完毕不容易再改变,但见了本人,何必谎话连篇?”“我刚才讲过,我对任何人都怀疑,虽则曾经杀尽邪党,切断水源,替尊驾帮了一点忙,可是不当面一谈,还不敢相信你。”
“哦,你也是利用这个化装,来诱我的实情。”
“不错,但不是骗你,而是要证明身份,所以想用三言两语,认准阁下两位,然后一走,否则决没有刚才那一篇……虚套,”路春生仔细一忖,,认为颇具理由,于是改题问道:“尊驾说是为找一个人,因此才踏入江湖,那么,你要找的是谁,为了何事?”神秘客闻言一震,表情至为复杂——沉吟片时后,才下了决心,道:“这个等下再答覆,现在希望你先告诉我几件事,行吗?”“尊驾先讲讲看!”“请问雷霆剑客中毒死后,身体上有何异状?”“你指那一方面?”“比方说,有没有变颜色?”“不错,是变了……!”“哦,真变了?请问是黄,是绿,或者是……是其他颜色?”“既不是黄,也不是绿,而是——。”
“而是碧绿!对不对?”“完全对,正是碧绿!”“哦——,”神秘怪客一声惊噫,倒退三步,双眼中露出了几乎不敢相信的神气,竟然自言自语道:“真是这个……,想不到竟然用来害人了……”路春生见状,认为此人与“碧灵魅影”,必然大有渊源,尤其想到生母之死,不禁满腔怨怒的问道:“噬心草?”对方一个冷噤,似乎证明一件疑案,口中喃喃道:“古代传闻曾有此草,可是……。”
“可是你不懂它的害处!”“害处好处我全懂,但料不列会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哼,何止一个!”“阿弥陀佛!”对方一声佛号,下意识中双手合什,打了一个问讯,懊悔而又诚挚的问道:“你说不止一个,那还有谁呢?”路春生立刻目现泪光,牙根一咬道:“先母‘凤凰剑客’,就是第一个被毒的。”
“哎呀!她是第一个?那……那还有别人吗?”“本人受母胎遗传,若不是‘天山玉液’换血生肌,也早死了!”“这就难怪你的气大。”
对方骇然中摇头长叹,眼眸中露出慈祥光辉,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真没想到这种奇毒,会对你的家庭造成偌大惨剧,当然,我现在抱歉也来不及了,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但不知是那一件?!”“老朽此番出山,目的也是要找‘碧灵魅影’,我原没料到他有这多劣迹,只打算叫他回山领罪,现在我改变了决心,只要能找到他,一定交给你报仇雪恨。”
路春生见对方语出至诚,亦为之改容说道:“既是这样,尊驾尽可放心回去,‘碧灵魅影’的事都交在我的身上,因为‘雷霆剑客’是我……岳父,他女儿‘白衣龙女杜秋铃’也要讨还血债。”
“哦!哦!”怪客一听,更加恻然摇头道:“看起来这场血债,老衲也有一半责任,早知道,……我真不该……不该好奇了。”
这句话,说得路李二人心神狂震——因为,对方竟然自称“老衲”,显然他是一位老和尚!而且他又说不该“好奇”!这里面更有文章!因此,“毒情仙子李明珠”立刻万福为礼,恭敬的问道:“老前辈,你老人家可否略言身世,把你的法号见告?”“我的法号么……?”对方闻言,不禁犹疑起来。
路春生也补上一句,道:“还有尊驾刚才讲的‘好奇’,也希望稍加解释。”
神秘客目芒闪烁,就像夜空中的两道电光,把两人盯视了几遍后,才毅然的决定道:“好吧!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冤恨,多年往事,不妨对面一谈,但你们绝对要保守秘密,不在任何情形之下对任何人说!”“我们以人格担保!不泄一字!”对方见他们发下誓言,立刻转过身躯,片刻后扭回头来,那‘热肠师吼’的面目不见了,却换了另付面孔——这副脸真丑僧!丑得令人毛发惊然,竟使路春生一冷噤,“李明珠”更是半声骇噫,倒退了一大步。
原来老和尚头顶精光,并无半根毛发,甚至连眉毛也没有,而且嘴唇扭曲,鼻塌眼歪,满脸乌焦,竟似火烧过的鬼怪!“这就是老衲的真容,你们看清了吗?”“看……看……看清了!”“不太好看,是吗!”“嗯……,”路春生不愿说谎,又不便承认,只好含糊以应。
对方对这一点倒不在乎,大袖掩面片时,再化回“热肠狮吼”的样子,口中解释道:“这也就是我要改装的理由,老衲虽不怕丑,可是别人看了会不舒服,而我不愿意别人难过。”
路春生内心侧然,婉转的说道:“这是尊驾设想周到,但请问尊容为何变成这样?难道无药可治?”“一切祸根,就从这药上而起。”
“哦?……”“老衲出身于碧灵山‘碧灵掸院’,先师系由西天竺来,生平只收了两个徒弟,大的是我,小的就是你所说的‘碧灵魅影’!”对方一表出身份,路春生立刻凛然生敬,因为武林中老成凋谢,和师兄“神龙奇侠”同时的,除了仇人,就只剩这么一位,因此本能的一拱手,叫了一声:“前辈!”对方一听,立刻合什道:“前辈二字担不起,听说你是神龙兄的师弟,大家平辈论交,就叫我的法号——‘碧灵丑僧’好了!”“那是不敢。
大和尚往事如何,请继续讲罢!”“碧灵丑僧”眼神几眨,恍惚在回忆当年,然后接道:“想家师在世的时候,我跟那不肖师弟感情不好,而且清规严肃,他也不曾闯祸,等到家师去世,师弟本来好动的天性又犯了,屡次出山,说是要到江湖中游历,老衲因为相信他,从没过问他的行动,不知道他究竟干些什么……。”
“他自己也没提过吗?”“没有,以他聪明好强的脾气,凡事都不肯多谈。”
“那么,大和尚你自己平日又做些什么?”“老衲性好烧丹炼药,山中无事,整天都忙着这些,有次我得到一个奇方,一时好奇心动,马上去试验,想不到师弟误动丹炉,老衲抢救之中,不幸烈火焚身,把自己的脸烧坏了!”“哦!那是什么药?他为什么要去乱动?”“药反正是糟蹋了,但若炼成,应可增功一倍,至于他擅动丹炉的原因,据他说是无意……。”
“不见得吧?难道他不想增加功力?”“老衲后来也明白了,他为要增加功力,却怕我追问原因,所以暗中自取,结果反把丹药破坏,其实他若不偷,成功之后我也会分给他。”
“他如此心急,你不觉得奇怪?”“当时我没留心,后来才知道他仗艺欺人,结果输给‘神龙奇侠’,为了争胜逞强,所以等不及——。”
说到此间,路春生不由夺口而出道:“这倒不错,他两人已经争斗了数十午,大师见过我师兄吗?”“老衲不曾见过奇侠,但从你的功夫看来,难怪我那不肖师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
“但是什么?”“你的身手虽佳,但奇侠的‘大神宝经’,还不像练成了的样子!”路春生闻言一震,深服对方的眼光,于是坦城相告,道:“这一点我很惭愧,因为宝经太奇奥,我还有个地方不懂。”
“还有地方不懂?难道奇侠不曾教给你?”“这——。”
他只说了一个“这”字,立刻闭口不语。
因为“神龙奇侠”不曾悟宝经的事,是武林中一桩秘密,他以师弟身份,不原再去提它。
同时,另方面他也知道,如果要问宝经的疑意,除了对方,江湖上现无第二人,但若现在就问,还未勉太早一点,因此,他随机改口答道:“这是在下愚鲁之过,暂时不提。
可是大和尚丹药毁坏之后,有没有再试一次呢?”“连我那不肖师弟也再三要我重炼,可是却没办法再试。”
“理由——?”“那些药材,都是四海奇珍,可遇而不可求,老衲纵然还有好奇心,事实上也办不到,不过我倒打算另外炼一种。”
“另外一种?那是什么?”“是一种扶火去毒,能够改变我脸上疤痛的药。”
“哦!”“老衲既想炼它,当然要下山探药,也当然不能用这付面貌见人,好在我有师傅易容之法,改装之后,能够化身千万,就这样出山年余,终于找到了我所要的两种奇草。”
“原来如此!”路春生应声点头,这才明白了“碧灵魅影”易容术的来源,而且对方已提到奇草,因此他更激动了。
“碧灵丑僧”见状,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情,一个劲朝下讲道:“这两种草一名‘椎心’,其色金黄,一名‘噬骨’,却是蓝色,不但毒性奇重,能够深入骨髓,而且能改变肌肉的颜色,炼合起来,就可以以毒攻毒,将我脸上的伤痕褪掉。”
“可是你并没有?”“当然没有,因为回山之后,两种草和我那不肖师弟都一起失踪,直到如今,一直都没找到!”“原来是他盗草而逃,但是两种草怎会变成一种?”“很简单,他把两种毒草**起来,对果就生出更毒的一种,同时蓝色加黄色,一定变成绿的,照古代秘闻所传,这样生出来的草,毒能噬心,故名‘噬心草’!”“有道理!”路春生闻言恍然,心内寻思道:“碧灵魅影盗草之后,一定躲在秘密去栽种,成功之后,再到武林中来找师兄报仇,也许是他花了许多年工夫,也许因为师兄得了“大神宝经”隐居未出,也许是老魅虽有奇毒,却怕师兄练成了无上玄功,不管怎样,反正后来两人没碰上,至于母亲这死,那是无法猜想的,也只有老魅一人知道……”想到这里——“碧灵丑僧”已经说毕前情,反过来发问道:“路老弟,老衲话已讲完,至于令师兄当年情形,你能否也告诉我一点。”
路春生略一考虑,道:“在下还有几件小事,不如前辈答覆后,一并奉告,使得吗?”“当然使得,你尽管问吧!”“请问前辈找了‘碧灵魅影’多久?对他的藏身之地,可有确实消息?”“很抱歉!老衲就因为不知道他的窝巢,才会到处找寻,至于时间么……也有四五个月。”
“他盗草下山已经很多年,前辈为什么早不寻他呢?”“碧灵丑僧”眼神一阵闪烁,露出颇为难过的神色道:“不瞒老弟,我对他情愈骨肉,虽则走了,总以为他会回来,想不到一去就是三十年,而且我只听说他和‘神龙奇侠’有点小过节,也认为武林中常有胜负,却不料他残忍到这个地步,况且老衲又听说奇侠会得宝经,按道理,应该练成入圣超凡,陆地飞行的程度,就算这样,前辈怎么又突然想起找他?”“因为‘神龙奇侠’的死讯,震惊整个武林,老衲也听到了传言,能制敝师弟的人既已死去,我不能不来看看!谁知道——不来还罢,这一来才发觉他罪恶深重,已然不堪收拾。”
路春生闻言,凛然上前一步道:“前辈,根据在下刚才过招的经验,你与他的功力,可以说不相上下,如果你们遇上,他必会欺师灭祖,对前辈不客气,何况还有‘噬心草’……”“哈哈哈哈!”碧灵丑僧竟意外的仰天一笑,道:“讲功力我们是差不多,但老衲现已下了决心,定要清理门户,告慰先师,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把他制服,至于‘噬心草’我也不怕!”“何以不怕?”“老衲对于草木之毒,还不外行,我敢说这种东西一定极少,因此他非到紧要关头,否则不会浪费。”
“嗯,嗯,”路春生点头称是。
但——倾听半晌的“毒情仙子”李明珠,反倒挪前数尺,极为关心的问道“老前辈,你既不是外行,可炼成解药没有?”“碧灵丑僧”摇头答道,“解药倒是没有。”
“这可麻烦了!”李明珠双眸连闪,诚挚的说道:“那碧灵魅影化身千万,出没无常,老前辈可别受了他的暗算!”“哈哈!这更不可能!他会易容我也会,他的口音我最熟,暗算别人可能,暗算我却办不到!。”
“但是你老人家忽略了一点。”
“那一点?”“你仁慈,他狠毒,就这一点你会吃亏。”
“碧灵丑僧”泰然一哂道:“我相信不至于,可是姑娘这份好心,老衲会记得。”
说完之后,再扭头问路春生道:“老弟如果没别的问题,那就该你讲了。”
路春生明白了对方一切,于是也坦诚相见。
把“神龙奇侠”垂死传经,以及其他有关事情,都择要予以说明,最后郑重的交代道:“前辈,刚才在下所说的,武林中极少人知,都望你不讲出去。”
“那是当然的!”碧灵丑僧端然作色,道:“老衲是什么样人,岂能把你的话传给第三者。”
路春生也严肃的答道:“在下并非多疑,只因事涉师门,所以先交代一下。”
“碧灵丑僧”立刻接道:“你说到这一点,也等于提醒了老衲,因此我再讲一遍,请你们绝不揭露老衲的出身。”
“决不会!”路春生李明珠双双应道:“我们有誓在先,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揭露。”
“很好!很好!”对方袍袖一拂,作势欲走,但又补充一句道:“希望你们在任何情况,任何地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老衲的一切决不向任何人提起。”
路春生见对方就要离开,心中忽然产生了异感,对这位仅存的武林前辈,他似乎极感同情,也非常的相信。
于是,情不自禁的手一招,出声叫道:“前辈等一等……。”
“碧灵丑僧”身形一停,和霭地问道:“老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是指我那不肖师弟,我已经有言在先,如果找到的话,一定交给你。”
“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路春生面色一凛,暗自下了个重大决心:然后说道:“在下对‘大神宝经’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前辈愿意,我想跟你请教!”“哦——!”碧灵丑僧大感意外,但对方的虚心坦白,很使他感动,于是语音激动的道,“老弟如果问,我愿意尽力替你解答,只是宝经如些玄奥,连令师兄都参不透,我一定也不懂,还是算了……!”路春生不等说完,马上接道:“前辈的意思,无非认为此乃敝派秘笈,所以不愿意听,懂不懂倒在其次,这话对吗?”“嗯——,对……。”
“前辈未免太重门户之见了,当年武林宗主传下此经,并没指定给谁,而是要留给有能有德的人,以求发扬光大,卫道除魔。”
“这个老衲也懂,现在你是宗主传人,才德都不错,年龄又轻,很可能实现他老人家的愿望……。”
“前辈懂就好办,想这武林绝学高不可攀,如果愿为正义出力的话,请勿吝惜一点脑力,”于是“碧灵丑僧”点头应允道:“好吧:你能问我,真算得赏脸增光,那么请讲吧!”路春生未问之前,虎目寒电扫遍全场,先看有无异状。
只见这地下洞府,幽光蒙蒙,颇为明亮。
四周更静寂得出奇,除了殿角几具遗尸之外,倒真没有什么。
可是——“李明珠”见他神色谨慎,先自表明心迹道:“生哥,你们就在这里谈,小妹要回避一下!”“你要回避?”“当然!”对方这样一讲,路春生反倒委决不定——他很相信李明珠,相信她不会私自去练,也不会转告外人。
但事实上说来——给她知道却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来,她可能成为武林人的另一目标,终至前途险恶,甚至丧失她的生命!他的沉吟不答,更引起了她的不安,不知道该走不该走,于是她再以诚挚的态度说道:“生哥,如果你认为这里不方便,那么,你陪老前辈到石殿里去谈,小妹替你在外面把风可好?”“好吧,”路春生接受了她的意见,并且嘱咐道:“珠妹,你最好别隔得太远,就在门外看着,万一有事,大家都好照应。”
“毒情仙子”温顺地应了一声。
“是。”
然后三人飘向石殿,就由她在外守望,路春生却与“碧灵丑僧”走到殿角隐处,而且他俩人开口之前,还仔细的目芒一扫——只见殿中倒卧着六具邪党尸体,有的蜷缩,有的直挺挺的,此外就只有隐隐幽光,从石窗中斜映地面。
“路老弟,”碧灵丑僧认为别无异状,因此轻声说道:“此地倒还清静,有什么话尽管讲吧。”
路春生也以为够谨慎,于是坦白地答道:“前辈,那‘大神宝经’有两句最难懂的话,上句是‘逆转重楼’,下句是‘乾坤倒立’,请问你认为——它们应该怎么解?”“这个么——?”对方略一寻思,眼神暴闪道:“依老衲愚见,应该是血气逆行,真元反走,按照正常的内功修为,把部位完全反过来……。”
“不对——,”路春生一听对方的话,立刻插言。
可是——“碧灵丑僧”却极有信心,滔滔不绝道:“我想一定对,按照佛道两门,内外两家,这两句话,只有这一个解释才对,不信可以试试……”“不!不!”路春生连讲两个不字,便又截住了对方,然后予以解释道:“这个想法早就试过,‘神龙师兄’就因此走火入魔,就连在下,也几乎命丧天山雪岭!!”“哦!会有这种事吗?!”碧灵丑僧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凭着百年修为,竟然一猜就错,也感觉面子下不去。
这仅只刹那工夫,随见他双眉五挑,颇为激动的说道:“路老弟,老衲刚才声明过,我对宝经毫无不良之心,懂了也决不去练,但为要猜此玄机,倒有意听它的全文,不知你愿意背一遍吗?”路春生大方的答应道:“本来我打算从头背起,但怕前辈无心聆听,如今大和尚既然有此兴趣,那是太好了……”紧接着。
他把“大神宝经”从头诵念——由“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一直到结尾的“庶其入圣超凡,以至大神无障,”不过片时,一百句真言全背完了。
致使“碧灵丑僧”,就像听得入神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