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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生死为红颜

岳小钗 卧龙生 13170 2024-10-17 05:17

  

  这时,一侧旁观的无为道长和孙不邪,才真的知晓了这沈木风是位厉害无比的人物,暗道:江湖只传沈木风为人如何的恶毒,却不知他还如此谨慎,果然是很难对付。

  但闻宇文寒涛冷冷说道:“夫人那白线儿重逾性命,最好不要轻易使用!”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沈大庄主之命,那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宇文兄小心了。”

  说完,右手一抬,但见白影一闪,直向宇文寒涛飞了过来。

  就在金花夫人放出白线儿的同时,一股暗劲迅快地涌了过来,同时,无为道长长剑也已递出,拍来一剑。

  白线儿吃那一股暗劲一挡,去势顿挫,无为道长一剑拍来,正好击中白线儿。

  只听卿的一声怪叫,那白线儿,突然一圈,缠在无为道长的长剑之上。

  无为道长手中之剑,虽非千古神物,削铁如泥,但却是百炼精钢所铸,锋利异常,那白线儿缠在剑身之上,竟然是丝毫不怕。

  沈木风突然冷笑一声,道:“好啊!丐帮的长老,武当的掌门人,竟然一起出手,对付一个女流,你们自鸣侠义人物,不觉得惭愧吗?”孙不邪冷冷说道:“在下只是对付毒物……”一跃而上,呼的拍出一掌,接着道:“沈大庄主可敢和老叫化动手吗?”沈木风右手一抬,还击出一记劈空掌力,冷然道:“老叫化!就凭你那一点能耐吗?”只见尘土旋飞,两股无形的劲道,相撞一起。

  沈木风心中有备,掌力劈出之后,突然纵身而起,退出了两丈多远。

  孙不邪却感觉到全身微微一震,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沈木风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沈木风的心中一直记着孙不邪向自己挑战之事,怕他有何阴谋,哪知道这一掌硬拼之后,竟然毫无变化。

  无为道长想到那金花夫人可能是萧翎派在百花山庄的内应。

  倒也未存心伤她的白线儿,当下手腕一震,自线儿从长剑之上滑落到地上。

  金花夫人快步行了过来,俯身捡起白线儿,藏入怀中。

  宇文寒涛一脸严肃之色,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却投注在那赤手空拳的青衣少年身上,那青衣少年自从现身之后,一直未说过一句话,神情镇静异常,对身外的打斗,也似乎全然不觉。

  这时,那站在门口的黄衣老者,突然移动一下身子,挡在大门口处。

  沈木风四顾了灵堂一眼,忽然觉出气势上,自己已经先行输了甚多,想到此地不便再留,便低喝一声:“咱们走!”当先向外行去。

  这时,堵在门口观战之人,愈来愈多,眼看沈木风向外行来,纷纷向两侧让去。

  只有那黄衣老者,手握竹杖,站在门口不动。

  宇文寒涛沉声喝道:“沈木风!”沈木风听那字文寒涛直呼良己的姓名,眉宇间陡现怒容,口中喝道:“宇文寒涛,你的胆子竟越来越大了。”

  宇文寒涛冷然一晒,道:“大庄主,此时此刻,我宇文寒涛非你座上之客,咱们相峙于敌对之中,别说我直呼你沈木风之名、就是叫得再难听一些,也无碍干事吧!”沈木风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你有什么话说?”宇文寒涛久和沈木风相处,知他适才神情,是愤怒已极的表示,只是他强把一腔怒火,按耐干胸中,不使它发作出来,当下说道:“萧大侠命丧你手,放眼天下,能和你沈木风单打独斗之人。

  确也不多……”沈木风接道:“你知道就好。”

  宇文寒涛接道:“因此,在下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沈木风道:“嗯!你们尽可联手而出。”

  宇文寒涛笑道:“沈大庄主适才还言,一生之中,最为严守谨慎两字,但照区区的看法,沈大庄主这番计算……”沈木风沉住气,道:“怎么说”宇文寒涛道:“在你想象之中,率领四个高手,或足以镇服我等,其实此刻,天下和你为敌之人,都已存了拼命之心,不会再为你沈木风的威武所屈,这是个很大的转变,萧大侠为你所害之后,众情激昂,足可证明,目下我们这灵堂四周,有三百位以上武林同道,其中可称高手者,亦有四五十人……”沈木风大笑一声,打断了宇文寒涛之言,道:“你们准备围击我等?”宇文寒涛道:“只是围战你沈木风一人,这也正是你常用以对付武林高手的手法之一,不过,你是凭仗毒药,逼他门为你卖命,我们却是人人出自内心,战死无憾。”

  沈木风道:“犬虽众多,何足以言困虎,我等人数虽少,但破围而去,并非难事。”

  宇文寒涛道:“目下那蓝玉棠,似已不会再为大驾所困,你谎言以生擒岳小钗配他为饵,使为你效命,此刻谎言揭穿,他自然不会听你指使了。”

  沈木风道:“胡说,你们故意隐起岳小钗,怎能说在下谎言欺人?”只听从未开口的青衣少年,冷冷接道:“沈大庄主当真答允了生擒岳小钗后,配与那蓝玉棠吗?”沈木风微微一怔,道:“这个,这个……”青衣人双眉耸动,道:“沈大庄主如不健忘,似是对在下也许过如此诺言。”

  一向狡诈的沈木风,此刻突然间变得大为尴尬,重重咳了一声,道:“世间美女,何止千万,在下不知诸位何以都极钟情那岳小钗?”青衣少年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在下只是请问沈大庄主,可是对在下也有过这样的承诺?”沈木风的修养,虽然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但这青衣少年当面揭穿他施诈术的事,也不禁为之脸色一变,双目中神光一闪,冷冷接道:“就算沈某人说过此话,那也不算有何大错,岳小钗只有一个,你们争相逐鹿,都要在下助你们生擒岳小钗,老夫如何应付呢?”青衣少年冷冷说道:“君子不轻诺,以你沈大庄主的身份,这般轻诺寡信,不伯见笑江湖吗?”这几句话,只说得那沈木风也不禁脸上一热,但他狡猾多智,心中一急,又被他急出两句后来,当下说道:“在下自然不是随口轻诺,在下心中,亦早已想到了一个应付之法。”

  青衣少年道,“请教高见。”

  沈木风道,“如是老夫擒得那岳小钗,她只有一人,纵然是天下第一等才能之士,也无法使那岳小钗变成两个,因此,只有两位各凭武功,一分胜负了,哪个胜,那岳小钗就归他所有了。”

  青衣少年冷冷笑道:“沈大庄主这么子虽然不错,但却是美中不足,在下还有一个法子。”

  沈木风道:“什么法子?”青衣少年道:“如是在下此刻先把那蓝玉棠杀死,也不用事后的决斗了。”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这个吗?老夫倒不便替阁下作主意了。”

  言下之意,那无疑已然赞同了青衣少年的用心了。

  青衣人道:“沈大庄主既然不便做主,自然由在下做主了,不过,在下想光问沈大庄主一句话。”

  沈木风道:“好!只管请说吧!”青衣少年道:“在下杀死蓝玉棠后,不知是否还有入和在下夺那岳小钗?”沈木风道:“据沈某所知,江湖上还有争夺岳小钗的人,不过,那些人都和沈某有仇,沈某自然只助阁下了。”

  青衣少年道:“使在下担心的,还有一入和我争夺!”沈木风道:“是我百花山庄中人吗?”青衣少年道:“不错。”

  沈木风道,“什么人?”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先去杀了蓝玉棠,再告诉沈大庄主不迟。”

  举步直对蓝玉棠行了过去。

  蓝玉棠一直站在萧翎的灵堂之前,呆呆出神,他似有无限的愧疚,也似有无穷的悔恨,对那沈木风和青衣少年一番对答之言,浑无所觉。

  这时,观战之人,又增加了不少,看到他们窝里反,自相残杀起来,心中既是觉得可怖,又有一些喜悦之感。

  宇文寒涛向后退了三步。

  使那看衣少年行经之路,更宽一些。

  这时,蓝玉棠仍然对着萧翎的灵位出神,竟不知死亡之将至。

  宇文寒涛重重咳了一声,道:“蓝玉棠,小心了。”

  青衣少年冷冷一笑,道:“阁下放心,对付蓝玉棠,在下还不用施展暗算。”

  果然,在蓝玉棠身前三尺处,停下脚步,道:“蓝兄痴对萧翎灵位,可是有些后悔引他入伏吗?”蓝玉棠听得字文寒涛示警之后,早已有了戒备,但他仍然肃立未动。

  直等那青衣少年发问,蓝玉棠才缓缓转过身子,道:“不错,我引萧翎入伏,如今悔恨交集。”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他是你的情敌啊!萧翎如不死,你永远得不镖那岳小钗。”

  蓝玉棠道:“是的,不过你也得不到,那岳小钗乃天宫仙女,如若她有一个匹配之人,那人应该就是萧翎,你不配,我也不配。”

  青衣少年冷然一笑,道:“但如今那萧翎死了,总该有一个配娶岳小钗为妻之人。”

  蓝玉棠道:“但那人不是你!”青衣少年道:“那是阁下了?”蓝玉棠摇摇头道:“也不是我!”青衣少年道,“非你非我,那是何许人物呢?”蓝玉棠道:“那人吗?不在人世之间……”青衣少年突然一扬右手,道:“小心了。”

  一点寒芒,直奔向蓝玉棠前胸点去。

  其实,他话未出口,寒芒已至。

  只见蓝玉棠右手一抬,肩上长剑,疾快绝伦地应手而出。

  寒光一闪,当的一声,击中那青衣少年疾射而来的寒芒。

  蓝玉棠挡开一击后,右腕一沉,突向那青衣少年攻出两招。

  但见寒芒一闪,幻起了两朵剑花,分刺向那青衣少年两处大穴。

  只见那青衣少年身躯闪动,脚不离原位,轻灵巧妙地避开了蓝玉棠两剑。

  蓝玉棠长啸一声,挥剑进击。

  但见寒芒流转,漫天剑影,分由四面八方攻向那青衣少年。

  眨眼之间,那青衣少年已然被困于一片剑影之中。

  蓝玉棠剑招太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见剑光扩布,两条人影,竟皆不见。

  四周观战之人,虽然都是武林中人物,但也很少人见过如此凌厉快速的剑招,只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激斗中,突闻得一声惨叫,剑光突敛,人彩乍现。

  凝目望去,只见蓝玉棠弃剑倒地,青衣人缓缓回身,走向沈木风、笑道:“在下幸未辱命。”

  沈木风一皱眉头,道:“这并非沈某主意。”

  青衣少年笑道:“至少沈大庄主并未反对,因为他背叛了百花山庄。”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不错,背叛我沈某的人很难逃得性命。”

  四周观战之人,都未瞧出那蓝玉棠如何被伤,直侍那青衣少年回身而去,仍然瞧不出蓝玉棠伤在何处。

  但闻沈木风轻轻咳了一声,道:“如若在下能够生擒岳小钗,必配巫兄为妻。”

  青衣少年道:“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

  抱拳一礼后,又缓缓伸出右手。

  沈木风略一犹豫,道:“这是为何?”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和沈大庄主击掌为誓,希望你沈大庄主今日承诺之言,日后不得再有变化!”沈木风缓缓伸出手去,道:“在这一生中,从未和人击掌立誓,今日和你立誓,那是第一次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足见大庄主对在下的重视了。”

  迅快的探过手去,轻轻在那沈木风手上击了一掌。

  沈木风的脸色突然一变,双目神光闪动,盯注在那青衣少年身上。

  眉宇间,隐隐泛起了一片杀机。

  那青衣少年却迅快地向后退出两步,笑道:“大庄主前天可在我身上动过手脚?”沈木风道:“动什么手脚?”青衣少年脸色突然一变,满脸笑容,登时消失,冷冷地说道:“点了我一处奇经?”沈木风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在下一生最敬佩才慧高强之人,今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身上下了毒手,在下一向自负谨慎的人,今日竟然着了你的道儿,好生叫沈某人佩服!”青衣少年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沈大庄主的手段。

  在下亦是佩服得很。”

  这一番对话,忽敌忽友,只听得场中群豪,个个目瞪口呆、就连那无为道长和孙不邪,也看得震动不已,只有宇文寒涛却镇静如常,似是对此等奇异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

  沈木风极快又恢复了原有的镇静,淡淡一笑,道:“在下想向巫兄请教一事。”

  青衣少年道:“沈大庄主言重了,大庄主有何教言,只管吩咐。”

  沈木风道:“巫兄适才在我沈某人身上动了手脚,不知是何奇毒?”青衣少年道:“简单得很,在下只是在手中暗藏一枚毒针,借着和你沈大庄主击掌之时,刺中了沈大庄主!”沈木风道:“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针上之毒,要几时发作?”青衣少年道:“在下这毒针叫七毒针,如若不是刺中要害,要七日之久,毒性才能攻入心脏,毒发而死,不过在七日之前施救,立时安然无恙!”沈木风道:“巫兄带有解药吗?”青衣少年道:“有,不过,不在我身边!”沈木风道:“放在何处呢?”青衣少年道:“藏在一条毒蛇身上。”

  沈木风怔了一怔,道:“当真吗?”青衣少年道:“在下一向不说谎言。”

  沈木风道:“如若那条毒蛇被人杀死呢?”青衣少年道:“在下胸记药方,可以再配解药。”

  沈木风道:“配成可用之药,要多少时间?”青衣少年道:“大约总要三日之久。”

  沈木风道:“这么说来,在下还等得及让阁下配解药了!”青衣少年道:“只要在下好好活着,沈大庄主又能遵从诺言,自然不会死了……”语声一顿,接道:“在下也想向沈大庄主请教一事。”

  沈木风道:“什么事?”青衣少年道:“关于沈大庄主在区区身上动的手脚,是何手法?”沈木风道:“刚才巫兄已经说了,我点了你一处奇经。”

  青衣少年道:“手法很特殊,在下曾经运气试行自解,耗了我两个时辰之久,却未成功!”沈木风谨:“那是区区的独门手法,自非巫兄能够解得了。”

  青衣少年道:“沈大庄主点伤在下奇经,要几时才会发作?”沈木风道:“大约要半月之久,如若在下不施解救,半月之后,伤势开始发作,呕血而亡。”

  青衣少年道:“不要紧,沈大庄主伤势发作快我数日,在下相信,不会死了。”

  沈木风点头笑道:“从此刻起,沈某人要刻意保护巫兄了。”

  宇文寒涛突然插口说道:“两位还未谈完吗?”沈木风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有何指教?”宇文寒涛道:“这位蓝玉棠大约快要气绝了,两位难道见死不救?”沈木风望了蓝玉棠一眼,道:“这位巫兄的手段,只怕常人难以救得了。”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这位蓝玉棠,虽然和我等敌对相处,但我等也不愿见死不救。”

  沈木风道:“宇文兄几时变得这样慈善了?”他接着又道:“阁下之意,似乎是想救人了。”

  宇文寒涛道:“不错。”

  沈木风道:“阁下能够救得了吗?”宇文寒涛道:“尽人事而听天命。”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宇文兄为人收尸,那也是一件大功德的事了。”

  宇文寒涛不理沈木风的讥讽,高声说道:“抬下去,全力抢救。”

  灵帏后缓步行出来两个黑衣劲装大汉,把蓝玉棠抬了下去。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宇文寒涛,道:“听说阁下昔日也在百花山庄听差。”

  宇文寒涛道:“不错,和阁下一般,为沈大庄主巧言所欺。”

  青衣少年道:“听说你很有能耐,读万卷书,知天下事,星卜医理,五行奇术,无所不能,不知是真是假?”宇文寒涛看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口中虽在说话,暗中却已留神作了戒备,口中缓缓应道:“阁下过奖了。”

  青衣少年冷冷说道:“我不是称赞你,向是想估量你一下,胸中究竟有多少能耐。”

  宇文寒涛道:“阁下想问什么?”青衣少年道:“你可瞧出在下如何伤了那蓝玉棠?”宇文寒涛摇摇头,道:“没有瞧见,但在下能想得出来。”

  此言一出,真是语惊四座,连那孙不邪也听得暗皱眉头,忖道:难道他的目力,还能强过我老叫化不成。

  转念一想,也许他早有准备,暗中留心,瞧出了蓝玉棠受伤情形,故作这番惊人之语。

  青衣少年冷笑一声,道:“叫人难以相信,在下倒要请教一下,他是何物所伤?”宇文寒涛道:“他非伤在武功之下,而是中了你的暗算!”青衣少年道:“彼此动手,不死必伤,暗器伤人,也算不得什么!”宇文寒涛道:“但阁下用的暗器,和常人不同。”

  青衣少年脸色一变,道:“什么不同了?”宇文寒涛道:“一般细小暗器,不外毒钉之类,但阁下的暗器却是活的!”青衣少年仰天冷笑一声,道:“你可知晓那是何物吗?”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在下只知不是毒蛇,而是一种细小的毒物,至于要在下叫出名字,那却非我之能了。”

  青衣少年缓缓说道:”这么说来,阁下只能算知晓一半了!”突然一扬右手,一道黑芒,由袖中疾射而出。

  宇文寒涛早已有备,身躯一闪,右手劈出一掌。

  但两人相距甚近,宇文寒涛虽然早已有备,也是闪避不及,只见那物沾在宇文寒涛衣角之上。

  这当儿.忽听娇叱声传了过来,道:“宇文先生不要动!”喝声中银芒一闪,射向宇文寒涛衣角。

  只见宇文寒涛衣角上异物一颤,跌落在实地之上。

  凝目望去,只见一条三寸长短的百足蜈蚣,被一枚银针,穿身而过,百足划动,在地上挣扎了一阵死去。

  青衣少年望了那地上蜈蚣一眼,道:“好毒的银针。”

  宇文寒涛望了那银针一眼,知是北海寒毒冰魄针,自然是百里冰暗中发针相助了,心中暗道了两声惭愧,忖道、这蜈蚣定然是奇毒无比之物,既被沾上衣角,再想抛掉它,决非易事,若非北海寒毒冰魄针上奇毒,可以克制它,立即取其命之外,今日只伯要伤在这毒蜈蚣的口下了。

  只听那青衣少年冷冷说道:“那位姑娘是谁,你本已处必死的情景之下,她却救了你的性命。”

  提高了声音接道:“何人施放毒针,杀死了在下的蜈蚣,可敢现身一见。”

  百里冰发出寒毒冰魄针,救了宇文寒涛,心中已然大感不安,忖道:“我这寒毒冰魄针,如若被那沈木风瞧了出来,定然知晓我还活在世上,沈木风知晓我还活在世上不要紧,但如惹得大哥生气,那就糟了。”

  是以,任那青衣少年出言相激,百里冰却不肯现身。

  正当百里冰心念转动之际,果听沈木风高声说道:“北海寒毒冰魄针……”宇文寒涛接道:“不错,正是北海寒毒冰魄针,沈大庄主的见识很广啊!”沈木风脸色一变,道:“百里冰还活在人间吗?”宇文寒涛冷冷说道:“你很怕北天尊者,是吗?”沈木风目光盯注在宇文寒涛的脸上,道:“那百里冰还活着吗?”宇文寒涛道:“她如还活着,我们是庆幸万分。

  如若她死了,北天尊者,只此一个爱女,自然会找你算帐了。”

  这几句话,答复得巧妙之极,未说明百里冰是否还活着,听起来若有所指,但想一想,却又是不着边际。

  精明阴森有如沈木风者,也听得满脸困惑之色,缓缓说道:“那是说,北海冰宫中,已有高手到此了。”

  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彼此对敌,在下似是用不着给你沈木风说明吧!”沈木风冷冷说道:“刚才说话那女子声音,分明是发针之人,定然是百里冰了。”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百里姑娘还活在世上,萧翎自然也不会死了。”

  沈木风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北海冰宫中人,绝不只有百里冰一人施用这寒毒冰魄针了。”

  宇文寒涛道:“这寒毒冰魄针,乃是那北海冰宫中独门暗器,北海冰宫中人,会用此物,乃是天经地义,似是用不着向沈大庄主解说了。”

  沈木风道:“那是说只要那灵帏之后,有北海冰宫中人,就可以打出这寒毒冰魄针了,不用百里冰还魂重生。”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沈大庄主随便想吧!你想说百里冰还活在人间也好,已被你活活烧死也好。

  但如想从区区口中探得出一点消息,只怕要枉费一番心机了。”

  沈木风道:“哼!果然是老好巨猾。”

  宇文寒涛道:“彼此,彼此。”

  沈木风目光转到金花夫人的脸上,低声说道:“你带有几种毒物?”金花夫人道:“三种。”

  沈木风道:“好,只要有人拦阻咱们,那就一齐施放出手。”

  目光转到那青衣少年身上,接道:“巫兄也是一样,随身带有多少毒物,听在下招呼,就一齐施放出手。”

  青衣少年抬头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听说夫人有役使各种毒物之能,但不知手法如何?在下今日倒要一开眼界了。”

  金花夫人举手理一下鬓边长发,笑道:“阁下似乎是不分敌友,不管何人,都想潦拨一下。”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区区也通晓一些役使毒物的手法,不知咱们中原和苗疆役用毒物之术,是否相同。”

  金花夫人道:“嗯!那很容易分辨,日后,咱们找处地方,不妨来一次役用毒物比试,胜负立可分出来。”

  青衣少年道:“好极,好极,在下既然出现于江湖之上,也不希望还有一个役使毒物之人,立足中原。”

  灵堂中的群豪,只听得个个心头震动,想到那百毒相斗的惊奇残酷场面,既想一睹奇景,又觉着一旦身临其境,必将呕出酒饭来。

  沈木风神色严肃他说道:“巫兄,你是沈某人的贵宾,但咱门目下之处境,却是宾主同命,生死与共,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再有意气之争。”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沈大庄主但请放宽心,我们放毒相斗,虽然是已成定局,但距那段时日还早。”

  沈木风道:“以后的事,到时才说,岳小钗既已离开,咱们也不宜久留了。”

  青衣少年四顾了一眼,笑道:“但区区却觉得于此刻此情之下,正是和你沈大庄主讨价还价的好时机。”

  沈木风微微一怔,道:“这番话,是何用意?”青衣少年道:“很简单,因为在下心中有几件事,早已想对沈大庄主说明,只是时机不当,说了于事无补,何况,沈大庄主深通先下手为强之道,先点了在下一处奇经,形势迫人,在下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此刻,强敌环伺,沈大庄又中区区毒针之伤,形势已变,虽然对在下未必有利,但至少是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在下如不借此机会,说出心中之言,岂不有负大好良机了吗?”沈木风强忍下心头火气,道,“好!你有什么条件,尽管逐一说明,沈木风还自信有容人之量。”

  青衣少年道:“第一件事是,在下和沈大庄主是平行论交,彼此之间,身份相等。”

  沈木风点点头。

  道:“这个嘛,在下一直未把巫兄看作沈某人的属下。”

  青衣少年道:“第二件,我助你对付萧翎和天下英雄,并非是钦慕你沈大庄主英雄,全是为了那岳小钗,只要岳小钗再度现身,你沈大庄主必得以全力助我生擒于她……”语声一顿,接道:“在下再说明一些,是生擒岳小钗,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那可能使你百花山庄的高手,有些死伤。”

  沈木风道:“那是自然,巫兄助我,在下自当以生擒岳小钗以酬巫兄。”

  一代袅雄的沈木风,在形势逼人之下,不得不屈服在那青衣少年的迫逼之下。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适才说过,还有一人,也可能和在下争夺岳小钗,沈大庄主还记得吗?”沈木风道:“记得,不知那人是谁”青衣少年道:”你,沈大庄主。”

  沈木风先是一怔,继而一拂颚下长髯,哈哈大笑,道:“老夫这把年纪,怎的还有此心?”青衣少年道:“别人也许瞧不出来,但在下却不易为人欺瞒。”

  沈木风摇摇头,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青衣少年道:“我只要揭穿你内心之秘,使你知晓在下已有准备,你如有此念头,那就早日打消,无此念头,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木风脸上稍现怒容,道:“区区一生中,从未受人如此摆布过,巫兄不可一再为之。”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在下开道。”

  转过身子,大步直向灵堂外面行去。

  沈木风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道:“在下想告别了,不知宇文兄意下如何?”宇文寒涛淡淡说道:“看看你们的运气了。”

  沈木风双眉一耸,却未再多言,随在那青衣少年身后向外行去。

  宇文寒涛望了那站在灵堂门口,手执竹杖的黄衣老人一眼,站立在原地不动。

  那青衣少年把毒物当作暗器施用一事,已瞧的群豪个个心中惊畏,看他当先开道而来,大都闪避开去,只有那黄衣老者,仍然站在门口不动。

  沈木风和金花夫人也随在青衣少年身后,行到了出口处。

  那青衣少年冷冷说道:“老丈高寿?”黄衣老人竹杖支地,站在那里纹风不动,有如石雕泥塑一般、望也不望那青衣少年一眼。

  青衣少年冷笑一声,右手一缩由袖中抓出了一条三寸长紫色的蜈蚣,右手一抬,投向那黄衣老者的脸上。

  宇文寒涛虽然料到这黄衣老者,可能是萧翎改扮,但想到那蜈蚣的恶毒,也不禁有些震动,看他如此沉着,更是为他担心。

  只见那黄衣老者左手一抬,竟然把那投过来的紫色蜈蚣接在手中,反手一挥,投向了沈木风。

  沈木风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不敢和那黄衣老者一般伸手去接,大袖一挥,潜力涌出,击落了投向身上的蜈蚣。

  青衣少年道:“失敬,失敬,想不到阁下竟也是役使毒物的高手。”

  右手一伸,扣向那黄衣人握着竹杖的右腕。

  这一招去势甚快,但那黄衣老者,却有着近乎木然的镇静,直待那青衣少年右手五指,将要搭上右腕脉穴,右手才突然向下一滑,沉落半尺,竹杖一推,击向那青衣少年肘间关节。

  应变手法平淡中,蕴含奇奥,发难于粹然咫尺之间,那青衣少年闪避不及,被那黄衣老者推出的杖势,击在右臂之上。

  竹杖上蓄力强大,青衣少年中杖后,顿觉左臂一麻,急急向后跃退三步。

  那黄衣老者也不迫赶,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青衣少年疾退三步之后,一条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显然,他一条右臂,受伤不轻。

  青衣少年回顾沈木风一眼,肃立不动,显然,正自暗中运气解穴。

  沈木风冷肃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惊愕之色,缓步行到门口处,冷冷地望了那黄衣老者一眼,缓缓说道:“阁下贵姓?”黄衣老者两道闪电一般的寒芒,移注在沈木风脸上,打量了沈木风一阵,却是一语不发。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阁下似是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黄衣老者道:“不错。”

  他似是生恐多说一个字,用最简洁的字句回答。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阁下既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和我沈某人自然也谈不上恩怨二字了,不知何故要拦阻在下的去路。”

  黄衣老者道:“听说你为恶很多,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他说话的声音很怪,似是用弓弦一个字一个字地弹了出来。

  沈木风一皱眉头,道:“阁下之意,是要打抱不平了。”

  黄衣老者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阁下姓名,可否见告?”黄衣老者冷然说道:“不必了。”

  沈木风右手一抬,突然攻出一掌,拍了过去。

  黄衣老者也不闪避;左手一抬,硬接一掌。

  但闻砰的一声大震,双掌接实。

  沈木风身躯晃动,那黄衣老者却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招硬打硬拼,双方都用的内力硬拼。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无怪阁下狂傲如斯,果是有些手法,再接我沈某一掌试试。”

  喝声中,右手一抬,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掌势中带起了一股疾厉的暗劲,掌势未到暗劲已到,整个灵壁,忽忽摇动。

  那黄衣老者亦是不甘示弱,左手一抬,又硬接了一掌。

  这一次,那黄衣老者,有了准备,只被震得退了一步。

  但如沈木风发出的掌势而言,这一掌似是强过了上一掌甚多。

  沈木风一皱眉头,又劈出一掌。

  黄衣老者似已知晓厉害,不敢再用左手去接,松开了竹杖,用右手接丁一击。

  沈木风连攻三掌,那黄衣老者也硬接三掌,只看得在场中人个个为之一呆,心中暗道:这人不知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够硬接沈木风三掌猛攻。

  沈木风攻出三掌之后,未再抢攻,急急收掌而退,冷冷道:“阁下居然能硬接沈某人三掌,足见高明……”那黄衣老者,似是根本未再听沈木风说些什么,冷冷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心了。”

  竹杖挥动,劈出三杖。

  沈木风连封带躲,才把三杖快攻避开,双目中神光凝注在黄衣老者身上,一字一句他说道:“你是萧翎,你没有死,是吗?”黄衣老者冷笑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竹杖一起,横里扫出一招。

  沈木风也不闪避,左手一推,便向竹杖之上迎去。

  这等扛法,不但大出了在场群豪的意料之外,就是那黄衣老者,也不禁为之一呆。

  但闻砰的一声脆响,竹杖正击在沈木风的手腕之上。

  只见竹屑横飞,那黄衣老者手中的竹杖,突然破裂去一节。

  厅中观战群豪相顾失色,暗道:这沈木风的武功卜已练到了体若精钢,那一杖明明击在了手腕上,不但不见他痛苦之色,反而把竹杖震断了一截。

  但见那黄衣老者,却毫无惊骇之状,右腕一挫收回竹杖,当心点去。

  竟然把竹杖当作长枪施用。

  沈木风左手推出,啪的一声,又把竹杖震开,人却欺身而上。

  这一下,群豪听得明白,分明是竹杖和钢铁相击之声,心中更是骇然。

  原来,场中群豪,听到起初一声,认为是听错了,这一次特别留心那声音,分明是竹杖击在钢铁上的声音。

  需知一个人练功夫,练得身上被击时能发出回音,也如钢铁一般,实是罕见的事了。

  宇文寒涛似是已看出群豪心中之疑,高声说道:“沈大庄主左右双腕各带一个纯钢袖圈。”

  这一点破,观战群豪,恍然大悟,惊愕之色,登时消失。

  代之而起的是一阵轻叹。

  原来,武林之中,有很多不常用兵刃之人,常用精钢打成袖圈,带在腕上,其形如镯;不过,要比镯子广大,以备不时之需。

  沈木风武功高强,群豪一时间被他震住,想不到带袖圈的事。

  直待宇文寒涛出言点明,群豪才恍然大悟。

  抬头看去,只见沈木风人已欺进那黄衣老者身侧。

  右手一沉,劈了下去。

  那黄衣老者手中竹杖,已然吃那沈木风左掌挡开。

  欺近身侧,别说竹杖一时间无法收回,就是有法收回,这等近身相搏,那竹杖过长,也无法施展。

  只见那黄衣老者右手一抬,突然向上迎去。

  沈木风冷哼一声,欺近身侧的身子,突然间暴退三尺。

  凝目望去,只见那黄衣老者已然弃去了手中竹杖,右手却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剑。

  沈木风脸色严肃,冷冷说道:“果然是你,萧翎……”那黄衣老者冷然一笑,仍不作正面答复。

  这等一直不肯接口的法子,使得狡猾多智的沈木风也搞得大为不安,略一沉吟,接道:“那萧翎乃是英雄人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是不敢开口承认,定非萧翎了。”

  只见那黄衣老者右手执剑,双目微闭,脸上是一片诚敬神情,对沈木风的呼喝叫嚣,充耳不闻。

  这等神情,一般人瞧不出有何特殊之处,但以沈木风的武功,却瞧出了情势大为不对,那黄衣老者的神情,正是运用上乘剑道的起手姿态,不禁大为骇然,沉声喝道:“咱们走!”走字出口,入已飞跃而起,右手挥处,顶篷破裂,人随着穿出帐篷,有如巨鸟凌空而去。

  金花夫人紧随沈木风身后,飞跃而起,穿出屋顶而去。

  那青衣少年正运气调息,却不料沈木风破顶而起,警觉不对,顾不得再运气疗伤,急急一提气,纵身而起。

  只听黄衣老者喝道:“你留下。”

  喝声中黄衣飘飞,人已凌空而起,两条人影,同时以电闪雷奔的迅度,向篷顶抢去。

  那黄衣老者身法,抢先了一步,挥掌劈下。

  但闻砰的一声,两人悬空硬拼了一掌。

  那青衣少年在那黄衣老者居高临下的强猛掌力压制之下,身不由己地跌落实地,震扬起一片沙土,那黄衣老者,却用八步登空的身法,斜出一丈多远,才落着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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