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的结果,往往就是毁灭。
毁灭得最剧烈的其中只一种,当然就是爆炸。
轰的一声,三合楼的三楼忽然炸得像给一只巨手捏碎了的馅饼——然而,它却是自内碎然分裂开来,而不是在外。
三合楼自内爆炸,在楼外的两队人马,莫不震愕莫已。
但都爱莫能助。
由莫北神带领的“无法无天”部队,在雷动天率领的“六分半堂”高手支援下,对峙着“发党”花枯发和“梦党”温梦成的“发梦二党”及“金风细雨楼”的孙青霞、蔡心空一众人等,双方一触即发。
他们接到的命令,都很近似:一、保护领袖。
二、没有命令,不可妄动。
三、一旦接到指令,即行全面全力歼灭敌手。
一边是杨无邪下的令,一边是狄飞惊的指示。
收到命令的人,都有拼命的准备。
在戚少商、杨无邪、孙鱼等人进入三合楼之后,有四名黑衣劲装的汉子,从四个死角潜入了三合楼。
他们本来就一直匿伏在钱檐上、正吻后、螳螂勾头下、博风头旁。
他们全身都黑。
他们戴的头巾,是黑色的。
一身夜行劲装,本来就是黑色的。
连钮扣、袜子和快行步靴,都是黑的。
眉粗眼黑,戴黑鲸皮蕃蘅倒刺手套,就连唇色,都是灰黑的两片。
就是脸色苍白。
这仍是大白天,他们这身适合夜行暗通的衣饰,却变成份外抢眼。
可是他们宁可给人一目了然,也不更换装束。
——由此可见,这身妆束打扮,就是他们的“**”,也是他们的“尊严”,更是他们的“风格”。
他们宁冒更大的险,都不愿对他们的行装略作更易。
因为他们都以此为荣。
因为他们都是“江南霹雳堂”的人。
因为他们都身为雷家子弟。
——就算他们现在已脱离了雷家堡,为别帮他派效命,但他们依然是雷家的一员,他们仍以“霹雳堂”为荣。
他们都行动一致。
形貌更是相近。
短小。
精锐。
敏捷。
勇狠。
四个人都很膘悍。
额裹黑布,右手执雷公槊,左手执盾,都漆黑一片,正要潜入三合楼,他们是:雷如。
雷有。
雷同。
他们今天接到的任务是:炸死戚少商。
——只要炸死得了戚少商,蔡京曾保证过让“江南霹雳堂”在京师武林可以建立与“金风细雨楼”同样规馍的势力。
他们早已知道戚少商不会在蓝衫大街。
因为他们已收到消息。
消息是雷实、雷属、雷巧、雷合给他们的。
——他们本是“一家子”的人。
可是麻烦也出在这儿。
他们不要溜进“三合楼”,就给四个人追了回去、退了出去。
这四人都很魁梧。
一个高大。
一个壮硕。
一个悍强。
一个威猛。
他们四个,就像四座金刚天下,左手持网,右手拿斧、一个抵一个,把侵入的四人逼了出去。
他们正是:雷实。
雷属。
雷巧。
他们一定要保护戚少商。
原因很简单:这是“小雷门”门主雷卷下的命令,更重要的是、戚少商己与雷卷相约。
——只要铲除“六分半堂”和蔡京的武林势力,戚少商愿尽力协助“小雷门”在京师建立基地。
问题就在这里。
对立也便是这个原故。
他们一退出去,就到了楼外。
搂外是两帮人马,明的暗的,至少有千余人。
——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当真是一场大厮杀。
杀戮京华。
一个好的领袖在“争取”他的“江山”之际,理应是牺牲最少,最少的牺牲为原则。
——可是,今天京城这一场杀戮,能够避免么?闷雷郁响。
天空密云将雨。
街外远远传来杀声和火气。
大家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三合搂都仍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忽听一声吆喝,窗棂炸碎,一人斜飞而出。
那是个停一只黑辣椒般的英悍青年,跄踉跌撞,断鹞一般的掠了出来,忽又一个大翻身,却又像飞龙在天一般长空掠去。
他的身形又稳定了下来。
不过,他所过之处,洒下了一道血线。
看来,他伤得很不轻。
——眼尖的人,已发现他就是京师里最神秘但也可能剑法最高的杀手:“七绝神剑”之首——罗睡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戚少商、杨无邪他们不是就在三合楼里边吗?雷纯,狄飞惊等人,岂不是也在三楼里吗?他怎会突然出现!?他怎会忽然受创!?谁伤了他!?三合楼内难道已动了手?——谁赢?谁输?谁生?谁死?谁遇险了!?大家都更为不要,蠢蠢欲动,甚至要杀人“三合楼”去支援、护主、看个究竟。
可是三合楼内可没了声息。
静。
无声。
楼外的人可更不妥了。
只要有一个人,高喊一声,先动了手,可能这千余人都会同时厮杀起来:这种剧战一旦形成,那就尸山堆尸山,血溅染血溅,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一阵刺耳的轮倚声传来。
轧轧连声,迅即迈前,轧然而止。
那是一张轮椅,四角各有一聪明可爱、眼睛伶俐的童子,三背剑,一腰畔系刀。
轮椅上坐着一个青年,神色冷峻,脸色苍白如刀,左手轻抚小腹,似胃在痛。
他的声音也似在忍。
忍痛。
甚至有点像是忍辱。
但他说的话却是一个“命令”。
一个和平的命令。
“不要动手。”
他说。
这是一句笑话。
他眼前的都是武林高手,也是凶残之徒,京城里最好勇斗狠的人。
他面对的是绿林里,不管白道黑道中都是最可怕难缠穷凶极恶的江湖人。
可是他这么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年青人,带着四个小童,居然跟大家发号施令:“不要动手”。
这是个笑话。
但没有人笑。
因为他是:四大名捕之首无情。
他还附加了一句话:刑部有四百五十二人,六扇门里派出三百一十八人,以及禁军七队五百六十三人都己重重包围这儿,另还有大队军马立即赶到,你们一旦在长街拼命,我们就抓,依法办理,决不纵容。
这是他的话。
也是他的警告。
他是无情。
他的话不得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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