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
看来,这趟“突袭”的人,还未到这把火候,要真的练成“隔空发掌,伤人肺腑”的“劈空掌”法,少说也要有二十年苦练,更何况是“以脚代掌”?可是这一脚的“伤杀力”,只怕比“劈空脚”更矩。
难度也更高。
因为他的脚一伸,脚劲没发出,暗器却发了出来。
也是六七种暗器。
沙尘大惊。
灰耳变色。
两人急退、挡架。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得下这些暗器的——真要命,谁也没料到那一脚居然会发出暗器,他们两人正全力腾身过来,几乎等舍身喂暗器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避过这些暗器的!但避过了。
终于还是避过了。
没死。
未伤。
却惊出了一额的汗。
冷汗透背。
惊魂未定。
却在这时,一高一矮两名蒙面人,已一前一后的“抬”走了天下第七!——本来已明明死了的天下第七!又在冒汗。
灰耳搔耳,沙尘觉得有沙子进入了眼里:他们不知道如何向老乌交代、向无情交待、向刑部交差!天下第七又走了!——这人的命,像不死之鸟,又像本来就是一具冤魂,已经大死过了他不在乎多死几次一般!“这人的命,的确下容易要。”
事后,温氏“天残地缺”在救治温袭人的时候,也作出了这样的分析、评价,“他居然还没死,连我们都看走了眼。”
“不过,他纵不死亦已伤重,”这是温子平的看法,“不然,他这一击,袭人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形下,他仍只伤不死,”温壬平的说法是:“无情果然是个阴险的人。”
他的话前一句跟后一句似完全不相干,但谁都知道温壬平是一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人。
他决不说废话。
他这样说,必有深意。
所以“天涯海角”一个皱起了眉,一个托起了腮,在寻思。
“你是说,无情故意留天下第七一条命?”“是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
可能他要收买人心。”
“收买天下第七这种兽性的人物,他不怕这种人有一日会反噬吗?何况无情也真的至少是重创了他。”
“也许是诸葛先生授意这样做。
诸葛小花旗下,需要像天下第七那样的杀手,专做四大名捕不便做的事。”
“可是,天下第七已成为蔡京手下倚重的杀手,他会转投诸葛麾下么?”“也许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做戏;”温壬平冷笑道:“可不是吗?无情让和人相信了他阻拦我们取天下第七之命,是为了我们好,且要亲自取他性命,结果,他还是放了他,饶了他——如果不是袭人、渡人偷偷溜回去要取天下第七的首级,我们一定不敢置信,明明已死了的天下第七怎会复活!”他回目巡扫了着了天下第七一记“势剑”而瘫倒在**的温袭人。
她以为一刀必能切下天下第七的头颅,没料到才一趋近,反而送上去应了天下第七一击。
这就是“势剑”。
——就其势而施剑。
温袭人反应机敏,倒翻得快,但犹似吞服了一颗太阳。
一粒滚滚烫烫、火火辣辣的太阳。
现在那“太阳”好像蛋黄似的还黏在她的腹腔里,在那儿烫着她、折磨着她、煎熬摧残着她。
幸好那时天下第七力已衰,人已伤重,所以,他发出来的势剑,才不算是“千个太阳在手里”。
千个太阳?那是谁也吃不消的事。
温和人和温文人都不说话了。
两人感觉近似,但又很不同。
温和人觉得愤懑,他觉得自己受无情欺骗。
温文人毕竟跟无情决战过,虽然他本来不想跟此人交手,但温壬平直接收到“老字号”总部之命:尽可能手刃天下第七,并试一试四大名捕是敌是友,有多少斤两?他出过手,没讨好,但已尽力,但是他也有受骗的感觉。
他还有另一种感触。
不寒而悚:原来无情是如此奸诈的。
——难怪四大名捕不但能在风诡云诈的江湖上享誉,且还能在政治斗争壁垒分明的京城里稳如泰山了!他觉得是受传言所骗。
传说里的四大名捕,都是为天下百姓求公道的侠义人物。
现在看来,只有四个字:奸狡可怕。
温子平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无论怎么说,无情似乎都没有必要救天下第七。
他烧他不杀还救走了他,宛似撒了把钉子在他正要吃的饭里。
这不对路。”
温壬平仍坚持所见:“虽看来不大对路,但却对劲——这正好是四大名捕和请葛小花一向来好放烟雾、莫测高深的手法。”
“会不会是……?”温子平在寻思。
“怎么?”温壬平有这揶揄的问。
他一向认为长一岁经验就多一分,温子平再智能天纵,也比不上他这年岁较长,见识较多的兄长。
对这点,他很自恃。
如果他成就不如其弟,只是因为运气不如,不是因为才能。
好像也因为看透了这点,温子平才没有把话说下去,反而问:“袭人的伤会不会恶化?”温壬平没料问题会转到伤者身上来了。
他怔了怔,才说:“天下第七那一招看似本来要打在她脸上的,但袭人反应快,急仰身而退,眼看这一记是应该落在袭人胸际的,也不知为何,天下第七却临时改了方位,印在她小腹间……”说到这里,温壬平白眉耸动,脸有优色,“看来,她的伤好像不怎么严重,却有些不对路——”温渡人担心得快哭出来了:“不对路?袭人会不会复元?”温壬平衙了持须脚:“别怕。
她的伤仍对劲,只不过,担心有些后遗症……”温子平问:“例如?”温壬平忽然显得有些烦躁,起身负手,看窗外。
窗外有树。
树上有一只猴子。
那是一只他豢养的金丝猴,正在跟他做鬼脸。
“就算她好了,也有可能以笑作泣,以哭作笑。
她可能会以种百合花的方式去喂鸟,用伺鸟的方法去养牛。”
他这些话,大家都不了解。
在**躺着的温袭人也没有丧失了听觉,只不过,她现在也没心去分辨温壬平这番话的平谗意义,因为,她腹中、身上、乃至心中,都泛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核突、恶心、龌龊……似给人在**一般的感觉。
又像有什么不道德的事物正在悄悄的滋生着……温渡人在担心中垂泪。
温文人冷哼了一声:“我一定去找天下第七。”
温壬平眯着一双风霜的眼:“你现在找他可不容易,但却是最好对付和解决他的时候。”
温文人恨恨地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为袭人报仇!”温和人却也狠狠地道:“我要找无情。”
温壬平嘿声道:“因为他骗了你?”温和抓紧了拳头:“所以我要报仇。”
他气愤地大声道:“我要他知道‘老字号’温家的人,都是不好惹的!”听到这句话,外面那只金丝猴,忽然攀到了窗边,惊呼了起来。
它的视线就落在榻上温袭人那儿。
看它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看它的其中之一个主人,而是看到什么狮子、老虎一般惊恐莫已。
大家都不明这头通常极有灵性的猴子,今几怎么似发了瘟。
温壬平仍负手,看向窗外。
窗外已黄昏。
他那样的眼神,仿佛夕晖晚霞问有一群美丽的女奴,正在那儿牧放一般。
温子平则脸有忧色。
忧得就像夕暮那么沉,那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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