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落云掌?追云身法?”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惊噫。
瘦高老者闻声不禁魂飞魄散的,心知自己的来历已是被人瞧了出来,而眼前的树枝嫩叶来势迅急凶猛,纵是自己出尽全力,也只能阻得一时三刻。
但所有袭来的攻势却在他一招追云逐月下化为乌有,那树枝跟嫩叶一刹那间全都失去了凭仗,轻飘飘的掉了下去,先前的骇人无比的攻势就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
瘦高老者惊魂不定的,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更有阵阵火光照了过来,却是他那一声呼救惊动了丐帮中人,丐帮派人出来巡视。
他大喜过望,暗道:“真是天助我也!”再不迟疑,便大步朝丐帮弟子冲了过去。
那黑影也不欲多留,朝空中微一拱手,恭谨道:“前辈,在下也告辞了!”身子一闪,隐没在了树林中。
仕进回到客栈,仍在想着:“看样子瘦高老者在华山派中身份极高,但印象中却没有与此人身形相符之人!华山派几时出了这样的人?唔……他又为何要跟踪那瘦高老者?他们谭门莫非与华山派有什么过节?”他听出了那黑影的声音,但对瘦高老者仍是所知无多。
天色一明,仕进就收拾停当。
看着气色稍有好转的白楼,他忽道:“白掌门,今日前去丐帮,在下有些私事要与丐帮解决。
但不知白掌门交代完事情经过后,能否一旁静观其变?”白楼微微一笑,道:“少侠既是如此说了,白楼自当遵从。
况且白楼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哪!”他自容姑口中多少知道了点情况,心思缜密的他又岂会瞧不出今日之事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
仕进三人渡过洞庭湖,刚一踏上君山,便有数名丐帮弟子奔了过来,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昨夜瘦高老者那么一喊,倒是扰得丐帮不得安宁了。
白楼瞥了仕进一眼,若有所思。
他笑了笑,对那些丐帮弟子道:“昆仑白楼,有要事想与贵帮鲍帮主一叙,烦劳几位兄弟通传一声。”
“昆仑白楼?是个什么东西?”一名弟子嘟囔道,显然是没听过白楼的名号。
另外一名弟子猛的扯了他一把,对白楼尴尬的干笑道:“白掌门,您请稍候片刻!弟子这便前去禀告帮主!”白楼淡淡一笑,轻轻颔首,也不动怒。
仕进背着手,瞧向洞庭湖中,忽地叹道:“大好丐帮,可惜,可惜……”白楼接口道:“多事之秋,糊涂一时,自然难免!总会有醒悟的一天的!”仕进瞄了他一眼,微笑道:“白掌门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哦!”白楼眺望远处,怅然道:“多少能瞧出一点迹象的!若非白某身处高位,嘿,恐怕早就退隐山林,不问世事了!世道多变,不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呵!”沉默良久,白楼忽又道:“少侠可否容情一二?”仕进一怔,随即会意过来。
他笑道:“这里沉疴顽疾,诸多弊端,还是须得用上猛药,冲它一冲,方才有好转之机!在下不才,倒愿意做这一剂猛药!”冰儿的倩影忽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的语气不由得得带上了三分森寒。
一旁的容姑听得糊里糊涂的,根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
白楼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正欲出声,却闻爽朗的大笑声传了过来。
他定睛一望,只见鲍云楼大步迈了过来,满脸的欢笑。
江曼青随在一侧,正浅笑盈盈,甚是端庄。
仕进朝江曼青笑了笑,心中却道:“这妇人貌似秀气端庄,实则蛇蝎心肠!今日得好好教训她一回才行!”鲍云楼看到仕进,脸色微变,却仍是笑道:“白兄大驾光临,鲍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哈哈哈!”他笑了三声,对仕进道:“不知是哪一阵风将少侠吹到本帮,鲍某若有失礼之处,少侠可莫要见怪!”仕进微笑道:“鲍帮主客气了!在下确实有些私事,但此行主要是陪白掌门前来。
鲍帮主还是好生招待白掌门为是!”鲍云楼大笑道:“鲍某确实疏忽了!哈哈,白兄,少侠,咱们里面说话!请!”他当前带路,一行人等行向了丐帮君山总舵。
自从瞧清了仕进后,江曼青脸色就僵住了,想挤出几分笑容的,可惜就是笑不出来。
鲍云楼发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担心道:“夫人,你怎么啦?”江曼青支吾道:“我……我没事!”仕进与白楼相视一笑,一切意味,尽在无语之中。
来到丐帮大厅,招呼仕进三人坐下后,鲍云楼这才笑道:“白兄此次前来丐帮,不知有何要事?”他瞄了白楼一眼,又道:“看白兄气色不是很好,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语气里甚是关切。
白楼摆摆手道:“多余的事情我也不想多提了!不过,鲍帮主,难道你们四川分舵还没有传来消息吗?”“四川分舵?那里有事发生?我怎么不知道呢?”鲍云楼甚是困惑。
白楼正色道:“既然鲍帮主还未知晓,那便由白某来说上一说吧!前些日子在四川崇庆,白某亲眼目睹了数十名丐帮弟子命丧人手。
事关重大,白某这才特意赶来丐帮知会鲍帮主一声。
按理说如此大的事情,帮主应该早有所闻的!如今竟毫不知情,倒叫白某好生奇怪了!”江曼青与鲍云楼脸色同时急变,对白楼带来的消息俱是大为震惊。
鲍云楼表情僵硬,沉声道:“白兄此言当真?”白楼道:“如此大事,白某又岂敢儿戏?”仕进瞄了一眼心虚的江曼青,出声道:“此事在下也在现场,白掌门所言确实不虚!”“倒叫三位见笑了!请三位稍待片刻!”鲍云楼一拱手,马上长身而起,脸色铁青的吼道:“来人哪!” 随着他这一声大吼,江曼青身子忍不住颤抖一下。
一名丐帮弟子奔进大厅,恭谨道:“帮主有何吩咐?”鲍云楼厉声道:“速速飞鸽传书,责四川舵主龙志刚三天内赶到君山,告诉他,若敢违令不按时到达,就等着帮规处置吧!”他确实气急了,自四川赶到岳阳,短短三天又岂能赶到?他此举分明是要为难那龙志刚了。
那名弟子却脸有难色,偷偷瞧向江曼青,似乎要她出主意。
鲍云楼正在火头上,看他还在磨蹭,怒气更勃,喝道:“还不赶紧下去传令?”那名弟子迟疑了一下,才支吾着道:“这个……这个……回禀帮主,现下四川分舵舵主已经不再是龙志刚。
他于三个月前触犯帮规,已被除去舵主之职,贬为四袋弟子了!现任四川舵主乃江果江舵主。”
鲍云楼楞了一下,马上怒道:“江果是谁?龙志刚被撤职,这是谁下的命令?他犯了何事?我为何不知此事?”他委实气昏头了,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事情他不晓得的,就仿佛他不再是这个丐帮帮主一样。
江曼青来到鲍云楼身边,低声道:“云楼,现在还有客人呢!这些事情以后慢慢再查清楚不迟!你再如此大发雷霆,恐怕江湖朋友要说我们丐帮对客人失了礼数,没了规矩。
你消消气,阿!”她声音甚是娇柔,神色却不大自然。
闻她如此一说,鲍云楼才压下怒气。
他瞪了那名弟子一眼,低吼道:“不管四川舵主是谁,总之就让他三天之内滚到君山来!听清楚没有!”他回到座上,勉强笑笑,道:“鲍某方才有些失态,三位莫要见怪才好!”白楼微笑道:“换了白某,遇上此等事情,恐怕也要方寸大失,鲍帮主不用自责!”鲍云楼深呼了一口气,道:“白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还请你细细道来!鲍某在此洗耳恭听了!”仕进接过话头,笑道:“此事在下倒是比白掌门知道的多一些,鲍帮主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由在下来说!”鲍云楼点了点头。
仕进指着容姑,道:“鲍帮主想必认得这位姑娘!她乃崆峒屠掌门夫人身边之人,一直随侍在屠夫人身旁,之前不曾离开过崆峒半步,与江湖中人可说是无冤无仇。
但前几日,她遭到了敌人袭击,那些人却是贵帮弟子……”他将当日情形全盘托出,几无遗漏。
容姑也不时的补充一两句,甚是愤慨。
鲍云楼脸色一直在变化着,越来越是难看。
“贵帮之事本与在下无关,但当中既然牵涉到了舍妹,在下少不得要问鲍帮主一句,不知贵帮将舍妹请到了何处?舍妹生性顽劣,若是惹下了什么祸端,在下一力承担便是!但此时她身染重病,急需良医救治,尚请鲍帮主将人交予在下,好方便医治。”
仕进神情不变,语气却甚是冰冷。
鲍云楼尚未出声,江曼青已是抢着嚷道:“你凭什么说是我们丐帮将人藏起来了?无凭无据,就一口咬定人在丐帮,这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仕进冷哼一声,道:“在下可没有多少耐性!哼!鲍帮主,可还记在下上次所说,贵帮洪副帮主遭人伏击之事?嘿嘿,你这个帮主似乎有些名不副实了!”白楼默不作声,静静的瞧着,嘴角却微有笑意。
鲍云楼低下头去,沉思起来。
尽管他未曾全部相信仕进所言,但最近发生这许多事情却让他不得不去试着寻找理由解释。
江曼青忐忑不安的盯着鲍云楼,不住的祈祷着那人快些到来。
大厅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禀报帮主,华山派陈掌门前来拜山!”随着传令弟子的一声禀告,众人终于自沉静中回过神来。
鲍云楼大喜过望,长身而起,对仕进三人道:“失陪一下!鲍某要前去迎接陈老哥!”江曼青也是脸有喜色,站了起来。
仕进瞧两人的神色,心中一动,沉声道:“既是华山掌门前来,我们也该前往迎接才对!白掌门,你说是不是?”白楼微微一怔,笑道:“正是!白某与陈兄也有些日子没见了,真是好生挂念。
据说他最近在闭关修炼华山神功,也不知练成了没有。
我们一起去吧!”鲍云楼道:“既是如此,大家便一起迎接陈老哥!鲍某心中之疑惑,还想让他来为我排解呢!”众人来到洞庭湖边,只见一人站在湖边,青衣飘飘,身形很是瘦削。
仕进一眼瞧去,冷笑想道:“果真是他!如此这一切事情倒好解释了!就不知他练了什么工夫,整个人变化竟如此之大!”鲍云楼与白楼瞧见那人背影,都不禁楞住了。
江曼青扯了鲍云楼一把,道:“云楼,你发什么呆呢?陈掌门便在眼前,你还不过去迎接?”那人闻得响动,缓缓转过身来。
瞧见鲍云楼,他大笑着步了过来,道:“鲍老弟,许久不见,你还好吧!”鲍云楼有些迟疑的迎了上去,上下端详着那人,呐呐道:“老哥,你……你怎么瘦得如此厉害?”那人正是华山掌门陈飞扬。
他昔日身形臃肿,整天笑嘻嘻的,就像是一个和蔼普通的商贾掌柜,可如今,身上的赘肉竟全都不见了踪影,前后相较,可谓天壤之别。
难怪鲍云楼会如此震惊错愕。
仕进微微一笑,上得前去,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华山掌门陈飞扬陈掌门吧!在下李中,久仰陈掌门大名,真可说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他大笑几声,笑声中却透着别样的意味。
陈飞扬瞧清仕进面容,脸色禁不住一变。
他很快定下神来,干笑道:“虚名而已!虚名而已!少侠才真是神功盖世,年少有为呵!”仕进讶然道:“哦?陈掌门是从哪里瞧出在下神功盖世呢?说不定在下只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他浑身上下确实瞧不出丝毫江湖中人的气息,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陈飞扬噎了一下,讪笑道:“陈某不过是凭感觉而已!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