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我在宫巷前面急匆匆的走,冬儿在我身后死命的追赶:“你停一下啊,小姐!”
“停下来干什么?那边还不够热闹吗?我留下来,难道是陪他们凑成一桌麻将?”不想失态的,晨曦的不得不接受已经算是我可以忍耐的一个极限,现在到好,又出来一个孟氏。
十七阿哥,我到底是忘了,你是皇子阿哥,你最终也会想你的哥哥弟弟们一样,妻妾成群。 而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正室的名分,不过就是孟氏低头的一声“姐姐” !
“小姐,小姐你那么聪明灵透,难道没看出来?”冬儿皱着眉,这两年来我在大西北修身养性,今天我的情绪起伏已经超过了所有她的预期:“十七阿哥,十七阿哥的一只腿好像不太灵便,像是受过什么伤留下的后遗症……”
“什么腿什么的,你少胡说……”我正想驳斥冬儿得出的结论,却猛然想起那个晚上……
绮云!”火光中,帐门被xian开,十七阿哥就这样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满脸的胡渣,血红血红的眼睛,脏破不堪的衣衫,那样的憔悴,确实又那样的真实……
“十七阿哥……”在这个西北大营里,两次生死离别,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今天他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却仿佛是水红的幻影:“真地是你吗?十七……”
“绮云,你没事吧?绮云!”一个紧紧的拥抱。 把我从那个折磨我不知道有多久的画面中拉回——现在他是抱着我的,我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的心跳,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混合着泥土味道的血腥味。
“十七,你哪儿受伤了?”怎么会赶来?怎么会受伤?
“绮云,你没事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于我地问话十七阿哥毫无反应。 只是这样抱着我,就好像他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受伤?难道是……”
心头一紧。 不想再变得软弱的,可是只要事情牵连到他——难道他那日脚上地伤并没有好好的处理?以至于留下后遗症,到了今天不良于行的地步?
……
回头望去,十七阿哥比两年前出落得更加整齐更像个大男人了,而晨曦一改以往忧郁的样子,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偎依在十七阿哥的怀里。 我握住拳头,强迫自己将视线定格在晨曦腋下的拐杖上。 告诉自己十七阿哥是因为她不良于行才这样搂住她地。
如果情况不如我所想,那么晨曦偎依在十七的身旁不过是想要跟他互相搀扶……
“哎呀,你来府上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没眼色!”虽然站立都还有点困难,但是晨曦女主人的风范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启禀姐姐,这个新来的妹妹是达色之女孟氏——姐姐你也知道,我的腿不方便,有她在爷身边我也放心点。 只不过姐姐你也看见了。 是个没眼色的!”
为什么晨曦的腿不方便,十七阿哥身边就一定要有人相陪?为什么当时我光顾着生气,却没想到这么一点?
“冬儿,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回去一趟!”不顾形象地提起裙摆,我回头就向宫门口跑去——告诉自己要忘记的。 告诉自己要从此无情无爱,只是……
我现在整个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影像——可怜的十七阿哥,站在宫门口,不知道已经在大雪中拖着伤腿站了多久,却只等到了我一个拒绝的背影……
为什么,晨曦,由于命运我将十七阿哥交给了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为什么要让他的伤势恶化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爱着十七阿哥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对你地容忍!
“十七福晋!”
就快要到门口了,千言万语。 我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好——十七阿哥,你的脚,是因为那一次去西北找我,才变成这样吗?
“让开,不要拦着我!”我瞪着这个胆敢拦下我去路的小太监——是的,太后薨逝了,佟家也因为佟老太太的离去而不复以往,谁都知道我钮钴禄.绮云现在已经失去了kao山,但是也不至于连一个小太监都骑在我头上,我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十七福晋!
“福晋恕罪,万岁爷知道您回来了,叫您去御书房。 ”
“知道了。 ”
举目远望,门外的十七阿哥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离去,看见我又折了回来,两眼放出喜悦的光芒——这两年,他都是这样,还是抱着希望在等待吗?
他眼中的期盼我不敢面对,那光芒会刺伤我的眼睛——十七阿哥,你还是不能习惯吗?那如果有一天我真地不在这个世界呢?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而这一次,我又一次给了你希望,又一次要让你更加地失望:“劳烦公公带路,我这就去!”
想不到我的一举一动康熙是那么了如指掌,我才刚到京,太后才刚离世——康熙啊,你想除去我地心意也太明显了点吧!就只是为了绝了你儿子的情思,还是你本就认为我出身低贱,我本就是不祥之人?
强硬的一个转身,我用比来时更果决的态度离开那期盼的目光——即使可以不去看,我也可以感觉到那希望之火轰然熄灭的那瞬间的悲伤……
紫禁城.御书房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跪在地上,我的心中却反而没有了恐惧,我突然有一个直觉——今天,康熙必然不会杀我。
太后大丧,举国哀痛,这时候杀我会有损太后阴德。 不管康熙是真的孝顺,还是伪装的仁孝帝王,这个时侯我都不会没命。
我只能想,康熙现在要见我,是在警告我——
十四阿哥现在没有我也会野心勃勃,他已经在他的皇阿玛的精心计算之下尝到了权力的味道,这种味道他戒不掉忘不了,只会缺陷越深。 而我,已经没用了,我需要离十四阿哥越远越好,免得污染了他一世的英明……
“你不是要给朕请安,是要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一声冷冷的回答,即使早已预料到,我也忍不住抖了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帝王威严?
以康熙刚才说话的态度,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来我这两年的暗自部署和修身养性已经让他感觉到不安全了。 他需要震慑我,或是说,他需要将我安放在一个能使他放心的地方。
“儿臣惶恐!”伏在地上,我的脑袋在飞速运转——不能反抗,时间不到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有半点不臣之心被这个千古一帝看出来。
“惶恐?”康熙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哼,你也能惶恐?太后驾鹤西去那天还在惦记你,而你呢?你人在哪里,你身为十七阿哥的嫡福晋朕的媳妇太后的孙媳妇,你那时到底在哪里?”
我那时候在哪里你那么伟大,你是一代帝王,难道你不知道?
可是,即使我愿意说实话,你为了你宝贝儿子的清誉,为让我活着把实话说出来吗?我钮钴禄.绮云,你的十七儿媳,在你的默许之下,这两年一直陪在你的十四子身边?
你这是在逼着我欺君,欺君之罪,我不坐也要坐!
“儿……儿臣贪玩……,以……以至于……”国丧期间歌舞升平,不来奔丧,康熙大帝,这个罪名够大了吧?你可否满意?
“少给朕打马虎眼,给朕说实话!”又是一声怒吼,伴随着茶杯杯扫落在地上的破碎的声音!
难道这个罪名都不够吗?难道在皇家在你眼中只有利用,我没用了,你所有的假仁假义都没了吗?
实话不能说,难道还要我自己给自己编个罪名吗?我第一次感觉到,为人臣下是多么的可悲、多么的耻辱!
“皇阿玛!”
身后一阵嘈杂,十七阿哥居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皇阿玛,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送她出京去散心的,皇阿玛要罚就罚儿臣吧!”
十七阿哥,我不敢抬头,却依然能看见他那只微跛的脚,一瞬间,心中的恐惧和迷惘全被心痛取代——可以的冷漠与分离,只为了能与他撇开关系……
没想到,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是能连累到他……
十七阿哥啊十七阿哥,你可知道,康熙是非办我不可,不是因为我的出走——就算我好好呆在京城,就算我足不出户是个贤妻良母……
而你的求情,只会适得其反,只会成为我的催命符……
果然,康熙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更加有气势的怒骂:“老十七,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朕的御书房!”
“儿臣明白,儿臣愿意受罚,求皇阿玛……”
“住嘴!”
“扑通”一声,十七阿哥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皇阿玛!”我的泪水随着他的哭求也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
我伏在地上,几乎有想立刻消失的冲动——又是为了我,又是这样!十七阿哥,这地上都是刚刚康熙砸碎的瓷杯渣子,你的脚本来就有残疾……
十七阿哥,你要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手握整个江上的帝王,你的哭求没有用,你的感情更救不了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