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达十几斤的廷杖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不是皮肉痛,是心痛——模糊的视线让我的思绪飞到了两年前,两年前太子刚被皇阿玛府里的时候……
“老四,你很行啊,敢跟皇阿玛告我的状!”我冷着眼,看着这个总是把兄弟作为自己人生最主要迫害目标的畜生——可笑的是这个词皇阿玛却只用来骂我,太子再坏,在他眼中都是好儿子:“你以为我进去就出不来了吗?敢跟我斗!”
“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或许我会原谅你……”
不,你不会,你这种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你有过节的人——皇阿玛,仅仅因为我按照国法抓了几个人你就骂我心胸狭窄、刻薄寡恩,而站在我面前这个真正的刻薄寡恩的人呢?
“怎么,你不服气?”头皮一阵刺痛,他揪住了我的辫子:“敢看不起我,老八看不起我,你也敢看不起我,就连那个来路不明的格格她也敢看不起我!”
“来路不明?”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到底的,毕竟我人现在还在太子府:“绮云格格,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你怎么不问她对我干了什么?”头皮疼得我全身一阵发麻,我还是坚持睁大眼睛瞪住他:“因为她老十四居然威胁要跟我同归于尽,她好样的,你们都很好!”
太子将喝到口中的就又吐了出来,拿到我面前:“喝下去。 否则你别想走出这个太子府!”
他想侮辱我,用侮辱我地人格来彻底打垮我的意志,可是我怎么能只被这点侮辱就垮掉?我缓缓的结果酒——是我错了,我不够狠,本来太子被圈禁期间就有人劝我要斩草除根,可我犹豫了……
我要自己记住这个教训,有的时候。 你不去害人,别人也会主动去害你的……
……
“绮云。 你没事吗?”
“四阿哥,你的脸很白哎,你刚刚吐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请一个大夫?”
我不知道我出了太子府为什么会遥遥晃晃的来到钮钴禄府,但我知道我想看到她——因为太子地复立,我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关心过她的状况了?
她差点落到太子手中,她差点被太子活活打死。 她已经跟太子彻底决裂——为了十四弟!在我们没有任何一个兄弟敢跟太子正面冲突地时候,她居然就这么把自己抛到了风头浪尖……
“我没事。 ”我努力压住自己心里面的那股恶心感:“有事的使你,为什么?十四弟真的就值得……”
“四阿哥,十四阿哥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是你值不值得的问题。 ”她手指大门外:“离开钮家,现在我钮钴禄.绮云不是香饽饽,是碰不得的烫手山芋。 四阿哥,如果让太子看见你来敲我家大门。 那么他下一个首要目标就不是八阿哥,而是你!”
这我知道,今天我忍辱负重,那样委屈,不过就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了太子不要第一个就把目标锁定我。 可是我忍不住——她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知情。 她现在孤立无援我却要当她地路人甲——世态炎凉,难道我也要亲自向她证明这一点……
“保重……”冷静下来,才知道冲动不是保护她的最好办法——如果发现她跟我联系更会坚决太子除去她的决心。 只不过,说了这一句,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刚才终究是想到了皇位,我想到了我现在必须跟她撇清关系,我在情感跟理智的拉锯战中终于偏向了理智。
感觉到她好像也因为我的选择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在这个时候她不会寻求任何人的庇护:“回去吧!太子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他不过是个太子。 还没到可以只手遮天地时候!”
只不过?
我的目光有些痴了——这个时时刻刻压在我们兄弟身上二十几年的噩梦,在她眼中。 不过一句“只不过”而已!
“他毕竟是太子,皇阿玛对他……”皇阿玛什么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嚣张跋扈,可是皇阿玛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太子很了不起吗?想杀了我?”我看见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我第一次从她地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杀气:“我倒要看看,是他先死,还是我先亡!”
太子很了不起吗?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但今天我突然很想拖口而出——不,一点也不,他还不如你,真的!这世上的一切在你眼中估计都没什么了不起……
……
“皇上!皇上!”感觉到有人扑倒在我的身上:“他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个民女就要打死他!”
是额娘吗?
模糊中我感觉到她在摸索我的伤势——从小到大,比起从小就活在她怀抱里的十四弟,这居然是她第一次抱我!
她来救我了,即使我知道她最最喜欢的是十四弟,但是这个认知还是让我心里高兴了好一阵——在不影响十四弟的情况下,我地额娘,或许会考虑救我一条小命……
“住口!”我听到了皇阿玛地怒喝:“不是为了那个民女,朕就是要打死这个畜生,省的他丢尽祖宗、丢尽咱们爱新觉罗家地脸!”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我想起了绮云,她说她要太子比她先死,她做到了。 一个人的成败并不依kao别人地赞许,这世上没有打破不了的神话——皇阿玛不爱我。 后悔的会是他,不会是无辜的我!
“绮云,你现在进宫很危险,太子他——”我从她姐姐那里听到她要再度进宫的消息,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不了解皇阿玛对他的宠信!”我们曾今用了多少种方法去扳倒他?我们兄弟几个自己都记不清,可是不行。 我们依然战战兢兢,而他却依然春风得意:“他要是不倒。 死地就会是你!”
“他要是当你皇帝我只会死得更快,你们也是一样。 ”她抬起头,目光是那么耀眼——那是自信,我二十八年都缺乏的东西,我第一次发现勇气跟自信是那么耀眼那么美丽:“你皇阿玛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没有一个人是永远铲不倒地!”
……
“皇上!皇上!”额娘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是我原来太不够自信了。我失去的,早晚有一天我都会找回来:“够了,胤禛他知道教训了!皇上,你治臣妾教子不严之罪吧!”
我抬头望向那个模糊的明黄色身影——皇阿玛,你也是人,你不是神!你也有弱点,你也会犯错误,你也会偏心。 可笑我盲目崇拜了你二十八年,却从别人那里明白了这个道理!
“给朕拖走,朕不想再看到他,给朕立刻拖走!”不想看到我吗?皇阿玛,陛下,玄烨。 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必须要看到我,不想看也不行?!
“谢陛下,谢陛下……”我在额娘跪地谢恩中晕了过去,脑袋的画面定格在那个夕阳下——绮云披着头,头发散乱,她的衣服甚至还是被我撕烂地那一件——
“四阿哥!你等着,十三阿哥已经去请德妃娘娘来了,你一定要等着!”
是她想到叫我额娘的吧!
她跟我不一样,今天我就算死也不会求那个女人救我。 但是她不同——在她眼中。 人只分为有用的跟没用的,即使知道我额娘并不喜欢我。 但是只要她这次有用就行了,其它她不会考虑。
如果她不是女子,如果她是男儿身,估计她真的对整个大清朝都会是一种威胁……
我被关在承德的一个喇嘛庙里,简陋的木床,一张木桌,满室难闻的气味。 不过很好,开始几天我清醒地时候也不是很多,所以外界环境对我来说只是个摆设,我记不得自己被关了几天了,直到——
“你是这里的主持?”我微微的睁开眼,看到那个健硕的胖和尚:“你们这里吃肉?”可能因为我现在太虚弱,我对他们身上的油腥味特别**。
“我们是红衣喇嘛。 ”我打量他一下,这几天都是他们给我送吃的跟药,我突然发现他们个个身手很好,好像都算是高手。
“为什么你们地庙那么破旧?”因为跟中原文化不相合,所以不被重视吗?
“你还不是一样。 ”大喇嘛撇撇嘴:“听说你是个阿哥,还不是混的比我们还惨!”他瞟了瞟我身上敷着药的伤口:“还不如我们!”
“如果我是那种衣着光鲜的皇帝身边的宠儿,你们也没机会见到我,那样的人更是目中无人,更不会考虑跟你们合作……”不生气,他们说的是事实。
想当初绮云跟太子对立的时候,墙倒众人推,连我都——
最后连我都避祸远离了她,她还不是一样骄傲的笑着——人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失败,而不是一味地抱怨,一味地自暴自弃!
“你要跟我们合作?”大喇嘛很好奇,他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好跟我合作的。
“不错,合作。 ”我丢出了诱人地条件:“你们想不想有朝一日可以修大庙,可以香火鼎盛,可以把你们的喇嘛庙修到皇城脚下?”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就算没的利用也可以留作以后再用——又是她教我的,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受了她很多影响。
我现在移动都很困难,而外面虎视眈眈的兄弟包括太子谁不想我死?要保护自己,就需要有人,而现在这些武功高强的喇嘛正好可以保护我的安全:“我保证倘若我得势,你日后就是国师,如何?”
“你这样,日后来能得势?”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你想!”好熟悉的话,又是她说的——突然发现,我中她的毒真的很深很深……
“好,我以后一定全力辅助你,四阿哥!”
“很好,我会用实际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重要的是你要懂得把一切对你没有利的,通通转变成对你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