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支商队在沙面上缓步前进,慢慢向风沙镇行去。
募地,两匹上好的骆驼载着一男一女奔驰而过,扬起一片黄尘。
“呸!妈个屁!嚣张个啥子!”商队为首之人朝远去的背影狠狠唾了口,大声叫骂道。
黄尘还未彻底落下,前方一股更大的风沙扑面卷来。
商队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为首那人便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从驼背上掉了下来。
“当家的!”离那人最近的一名.汉子脸色骤然一变,飞扑上去接过那人滚落到沙面。
那人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双目圆.圆瞪着,挣扎着举起右手抓向前胸。
“当家的!”汉子一把扯开那人衣.衫,目光陡然间一窒,泛起无比哀伤之色。
“当家的!”商队中其余众人纷纷跳下驼背,奔跑上前。
那人仰躺在汉子臂弯中,已然咽了气,胸口赫然印.着五朵梅花。
“梅花镖!竟是她!”人群中有人惊呼。
“梅花镖很厉害么?”有人颤抖着声音问,脸色苍白。
“怀玉公子的夺命梅花镖,见者毙命!”汉子神色复杂,.愤怒中夹杂着无奈与不甘,颤抖着手将当家的眼睛合上。
“二当家的,定要替当家的报仇!”众人无比愤慨。
“不可鲁莽!此事需从长计议。”汉子咬咬牙,铁青着.脸道。
*
“哼!”怀玉轻哼一声,冷笑道:“有眼无珠的东西!”
李木白长眉微微一皱,转头看她,“玉儿下手太重了。”
“他嘴巴太臭!”怀.玉翘着眼角,媚波流转,轻轻一笑,“小白总是如此好心肠呢!”
李木白心念一转,不以为然地笑笑,“嘴巴太臭缝上便是。”
怀玉一愣,笑得更妖了,“可不是么!”
前方不远处,房子若隐若现。
李木白伸手往前方一指,问道:“前方便是风沙镇么?”
“嗯!”怀玉笑着点点头应道。
骆驼载着二人慢悠悠地跑进镇子。
李木白翻身跳下驼背,拉住缰绳问道:“这家便是福运酒家?”
房子用黄土砌成,有两层。门、窗户皆是用了上好的实木,镶刻着“福运酒家”四字的门匾金光闪闪,门匾下方一排大红灯笼高高挂着,虽不能与中原的酒楼相比,在此处却也是鹤立鸡群了。
二人牵着骆驼走到酒家门口。
酒家小二快步跑出,热情地接过二人手中缰绳,笑吟吟道:“二位尊贵的客人,里边请!”
“如何?”怀玉美目一转,笑眯眯地挽住李木白手臂娇声问道。
“不尝过酒菜味道怎知如何?”李木白淡淡一笑,抬脚跨入厅堂。
“二位客人里边请!”站在门口迎宾的小二笑容可掬,弯腰将二人带至厅中一张空桌前。
“小白我们去楼上月牙阁!”怀玉瞥一眼小二,笑着拉住李木白朝楼梯走去。
“二位实在抱歉!今日月牙阁已被客人包下。”小二跑至前方伸手拦住二人,耐心解释道。
“被人包了?”怀玉冷哼一声,抬手便扇了小二一个耳刮子。
“你……”小二捂住烧得火辣辣的脸颊,目中泛起泪花。
李木白皱了皱眉头,停住脚步,“楼下也无妨。”
“不成,就去月牙阁!”怀玉拖住李木白,提起裙摆往楼上走去。
“掌柜的。”小二眼见情况不妙,匆匆跑去厨房搬救兵。
“听闻月牙阁被人包下,殊不知是哪位英雄?”怀玉伸手推开房门嫣然一笑道。
月牙阁中只坐着一人,紫衫张扬。
千魂长眉一皱,夹起一只鸡翅膀闻了闻道:“母鸡不蹲在鸡窝生蛋尽乱飞乱叫!”
怀玉微微一愣,不怒反笑,“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千魂懒洋洋地朝门口瞟了眼,放下筷子道:“在下当真与母鸡有缘,正吃着呢,又飞来一只。”
怀玉脸色微变,怒意只在瞬间闪过双眸,她不会在人前表现出她的愤怒,尤其是在她感兴趣的男人面前。她转了转眼珠柔声娇笑道:“玉面神偷千魂公子真是幽默呢!既然如此有缘,不如让我做东如何?”
千魂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待走到她身边时停下了脚步,转头勾起唇角一笑,“山鸡就是山鸡,就算穿得再美,戴得再多依旧只是一只山鸡,永远成不了凤凰。在下从不与山鸡一起用膳。”语毕,极端鄙视地瞟了眼李木白,缓缓往楼梯走去。
“客、客官可是用完膳了?”小二快步跑上楼梯,撞见千魂出来募地吓了一跳。
千魂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大漠风沙鸡不如飞来的鸡好看。”
小二呆呆地接过银子,愣是没能反应过来,待看见怀玉绿着脸从月牙阁走出方才明白,忙背过身捂住嘴匆匆跑下楼去。
怀玉黑着脸沉默不语,俏脸上的柔媚笑容荡然无存。她的忍耐极限已经快要被千魂打破,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千魂挑起了她内心深处一个更强烈的欲望,想要彻底征服他的欲望!
李木白冷眼观望着她,这个女人太阴毒,阴毒得有些可悲,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的可悲之处。
二人各怀心思,默默走出了酒楼。
负责照看骆驼的小二忙将缰绳递给二人,笑吟吟地弯腰鞠了一躬道:“尊贵的客人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李木白丢给小二一锭银子,淡淡问道:“直接去总坛?”
“不!在风沙镇暂留一日。”怀玉回头盯着“福运酒家”四字招牌,目中射出两道阴狠的目光。
“看你往何处跑!”四名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急速奔跑在街上,踩踏之处扬起一片黄土。
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着,蓬头垢面,枯黄如草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衣服更是脏乱不堪,已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十足一个小乞丐的模样,但是他的背上却cha着一柄剑,而且剑柄乌黑发亮,一看就知是柄好剑。小乞丐背着一柄好剑沿街窜逃,岂不是一件无比有趣之事?
街道两侧站了不少看好戏的人,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小乞丐与剑,还有追着他的那四名彪形大汉,扑到他们脸上的黄土似乎在顷刻间化为了空气。
牧歌拼了命地往前冲着、冲着,就在刚才她实在渴得不行,终于狠下心将手伸向了店铺中的牛皮袋,想不到竟被发现了。
四名汉子穷追不舍。
牧歌咬紧牙关跑,不能跑到沙漠去,跑到沙漠必死无疑,只要甩掉他们继续留在风沙镇,或许能遇上好心的商队,将自己带回中原去。正是这个信念让她一直支撑了三天。
“啊~!”牧歌低呼一声,重重摔到了沙面上,爬起继续跑,却发现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一面瘸着脚跑一面低声咒骂道:“kao!该死的,早不崴晚不崴,偏偏在这个时候崴!”
“哎哟!你爷爷的,走路不长眼睛啊!”牧歌揉了揉鼻子,大声吼道。
李木白听到声音浑身一怔,伸手抓住牧歌手臂,急切唤道:“牧歌?”
牧歌被李木白猛地一拽又险些跌倒在地,正欲破口大骂,回头瞟了眼怔住,“是你?!”
“你……”李木白从头到脚打量着牧歌,心骤然间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凝视着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毅然出逃到垂死挣扎,从希望到绝望,短短七日恍若经历了七个月甚至是七年,牧歌在啃着馍馍那一日哭过之后就未再留过一滴泪。哭,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会浪费身体中无比珍贵的水分与力气,所以她一直忍着、忍着。但是当她看着易凡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眼泪在刹那间喷涌而出,从未这么大声的哭过,“易凡,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牧歌。”李木白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泪花,心,从未如此的痛过,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何连她都保护不了!
“易……”牧歌双眼一翻软软瘫了过去。
李木白揽住牧歌,目中射出无数狠厉之色,“你答应了不会动她!”
“莫要忘了你说过的话!”怀玉秀眉一蹙,瞥过牧歌道。
“劳烦公子行个方便,将那小贼交还给我们。”四名大汉朝李木白抱拳道。
“碍事!”怀玉低喝一声,身形一转只眨眼工夫便已掠至四名大汉跟前。
仅仅一瞬间,那四名彪形大汉便都瘫倒在地,几乎未能看清她是在何时出的手。
“将她带回总坛。”怀玉冷冷道。
“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她?我已答应你们。”李木白转身看向怀玉,放柔声音道。
“做完你需要做的事,便会放过她。”怀玉迎上前挽住李木白手臂,娇声道:“小白为何如此着急地想要离开人家?”
李木白皱了皱眉头,拦腰抱起牧歌跃上驼背。
“小白,我想与你同乘一匹骆驼!”怀玉眼角一翘,睨着李木白娇声道。
李木白将牧歌身子扳直,让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双脚轻轻一夹骆驼肚子道:“走。”
“小白~”怀玉拧着眉头,催动骆驼快步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