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星迅快地来到了战船上,一看那些兵士们正乱作了一团,不知该如此应对此事,持着箭也不敢乱射,水面上不时地泛起一团团的血花,死尸也不时地冒了上来。
水底下不时地还有“咚咚咚”琢船的声音传上来。
“水底下还有几个人没有上来啊?”苏亦星向一名小校打听道。
“回大人的话,还有五个人没有上船,估计活的只有一二人了吧。”
小校没把握到底能有几个活着的人。
“水底下自己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识啊?”“有,每个人额头上扎有白毛巾。”
苏亦星“嗯”了一声,心道这还算好,不会搞错了,想了下便脱去了外衣,纵身跃入河中不见了。
江水有些浑浊,能见度低到几乎只能在一尺里面略有些人影子,红红的血水也影响了视线。
这些对于苏亦星来说一点也不成为问题,他可能现在比那水里的鱼儿还要看得清楚呢。
他在水中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哪里还有活的带白头巾的人啊?几十名敌方的水鬼真在忙碌着用铁钎子在琢着船底那厚厚的底板,还有许多的人在扩大着进水的洞口。
苏亦星瞅准了近前的一名水鬼潜了过去,可还没到近边,只见一人象鱼儿一样迅快地窜了过来,手中持着亮铮铮的峨眉刺儿,直向苏亦星的腰肋间刺来。
苏亦星一看,原来是对方的头儿“太湖老怪”,心内暗道一声:“来得好啊,正愁着找不到头儿呢,这家伙是死字当头了。”
苏亦星避过了峨眉刺儿,侧了下身子一下转到了他的身后,伸手向他的颈脖抓去。
哪想到这老怪的水性也真的不错,反应灵敏得很,也象鱼儿样地甩了下避开了。
不过两人近前交错而过时,老怪看清楚了是苏亦星,吓得回身便逃。
到了这个时候了,苏亦星哪会容得他逃啊,灵巧地两手一划,速度比老怪快多了,后发先至地到了他的身后,老怪知道这下逃不掉了,猛地一下转身过来,手中的峨眉刺“嗖”地一下向苏亦星射去,真是冷不防呢。
苏亦星的速度很快,避是来不及的了,只有格挡才行,也只有如此了。
他的速度也不慢,反应更就快了,伸出三指只轻轻一搭,那峨眉刺便已到了他的手中。
苏亦星心想,现在不能浪费时间了,还有许多的水鬼没有处理掉,这船要是没了那明天凭什么打仗啊?所以接过峨眉刺的同时就回敬了过去。
那“太湖老怪”虽是知道自已今天难逃噩运,但却绝对想不到会这么快,基本上没有过什么招式,只觉得心中透心一凉,接着便是沉沉地想睡觉了,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越来越重,手脚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沉入了河底。
。
。
。
。
。
有几名近前的水鬼发现了,停住了手中的活儿,都举着峨眉刺儿杀了过来,二名已经到了眼前了,苏亦星摸出了衣袋里的几枚制钱,曲指一弹便飞了过去,那二个水鬼只张了一下嘴便真的做成了水鬼了。
水底下一共有三十多名水鬼,在苏亦星快速地杀了八九个之后,剩下的一看不对,四下里全部散开逃跑了。
苏亦星也没有去追,逃了就算了,杀了也无益于事,在水底下巡视了一番之后便回到了船上。
王守仁也过来在船上等候着苏亦星,见他顺利地驱杀了宁王的水鬼,高兴得千谢万谢地。
苏亦星淡淡地一笑道:“王大人何必客气,都是在为朝庭做事啊。”
船工们忙着在修补着破漏的船洞,兵士们则下水打捞几名死在水底下没有浮上水面的士兵尸体。
苏亦星回到了中军大帐中休息去了,忙到现在他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亦星被一阵战鼓声惊醒了,他知道,最激烈的,也是与宁王开战的最后一仗开始了,史记中记载的日子是七月二十六日,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王守仁的军队由水陆二路大举向宁王进攻了,江面上船影幢幢,杀声震耳,载着火种硫璜的小舟纷纷向宁王的联舟靠拢过去,大船上兵士们手中的火箭也象雨点一样地飞向宁王的联舟。
宁王被这一幅壮观难见的场面给惊呆了,他想不到三国赤壁的故事在重演,可自已连曹操的边都沾不上,他知道他是比不了曹操的,今天可是他的最后末日了,此时心中才想起了娄妃的一再规劝,可是为时已晚了。
“左右丞相何在?”宁王在嘈杂的人声中喝了一声,可是没有人来回答他,现在他更清楚了自己的班底了,这种乌合之众能成功才怪呢。
战争成了一面倒的局势,宁王眼看着联结的船队一艘艘地接连着火烧了起来,其中还不时地有爆炸声传出。
宁王冲到帅船的最前头叫喊着:“快劈开联结的绳索。
。
。
。
。
。”
可是依然没有人听他的话。
刘吉满面黑灰地从邻船上过来了,在宁王面前跪下禀道:“皇上还是赶紧弃船逃生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
。
。
。
。”
宁王的眉头一皱,想要骂些什么,顿了一下,叹口气说道:“难得刘总管还如此地忠心不二呀。
。
。
。
。
。
你走吧,朕要与兵士们共生死。
。
。
。
。
。”
“皇上。
。
。
。
。
。
孤木已难成林了,还是避之为上,以后再说吧,小臣护着皇上一起跑吧。
。
。
。
。
。”
刘吉想拉着宁王一起逃难。
宁王没有作声,望了下一片火红的江面,熊熊燃烧的战船,转身向内舱走去,使女们见了忙跪在地上。
“娘娘呢?”宁王问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刚才还在,现在一下子不见了。
。
。
。
。
。”
“还不给我去找?”宁王虽说是在发火,不过已经少了好多的火性了,中气也极是不足。
宁王此刻到是很安心地坐了下来,轻啜一口茶,喃喃自语道:“朕是皇上,朕有威严,不能忙乱象鼠窜那般,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
。
。
。
。”
二名宫女哭喊着进来,跪下禀道:“皇上不好了。
。
。
。
。
。
娘娘跳江了。
。
。
。
。
。”
宁王一听“皇上不好了”这句话,心中一沉,依他以前的性子这宫女准定是话不了的,不过现在确实没办法来顾及此事了。
他听了这后面的话,猛地站了起来,怔了半晌后,失神地重重坐下,眼中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好,不愧是朕的正室,没给朕丢脸。
。
。
。
。
。
死得好!死得好。
。
。
。
。
。”
宁王知道,那娄妃虽说是身为王妃,但在战争中让敌方的兵士们捉住了,保不准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受到凌辱那是绝对难免的事儿,比这更甚的可能性也有。
。
。
。
。
。
苏亦星赶紧起床,骑着马沿河边向宁王船队的方向驰去。
一路上避开了陆路军队的撕杀场面,直望着宁王的皇旗帅船而去。
他在江边靠得最近的地方下了马,然后便一头扎进江水中向宁王的船只潜去,没多久便到了船边了。
他靠着最后面的舵口上了船,此时的船上正乱作了一团,根本也没有人管后面的事。
苏亦星灵活得象只狸猫一样,轻盈地穿过了几间船舱,忽然见有一些宁王的亲兵过来,便闪身躲进了杂物间,也顺手拖进了一具死尸进来,脱下了死尸身上的盔甲穿在身上后,又在他的中箭伤口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脸上,此刻谁也认不出他苏亦星的身份来了。
做完这些后,苏亦星大胆地向外面走去,一间一间地在找寻着娄妃。
本来这些亲兵们随随便便地进宁王内眷舱房里那是要杀头的啊,可现在哪有人管呀,都忙着大难临头要往哪里逃呢。
终于,在一间绣室内看见了娄妃。
苏亦星心中一宽,心道还好,总算是赶上了,没有迟到。
娄妃此刻正在用细纱在自己身上一道一道地缠绕着,以防在死后让别人侮辱自己的尸体,一见冷不丁地有兵士直冲进来,惊吓之后便大声地喝斥了几句,苏亦星呆呆地望着她,愣住了没有说话。
“还不出去?一点规距也没有,怪不得王爷成不了大事呢,有如此的手下焉能不败?”娄妃来火了,声音增加了几度。
见苏亦星还是无动于衷,几名宫女手持着剪刀向他刺去,苏亦星轻轻一格挡,宫女们后退了几大步,不敢再向前了。
苏亦星变着嗓音说道:“王妃是想跳河是吧?。
。
。
。
。
。
那有何必管我里做什么呢,你做你的,我只是想躲在这里偷下懒而已,我不想死,家中还有小孩子要我养大呢。
。
。
。
。
。”
娄妃听到苏亦星说到“家中还有小孩子要他养”时,顿时想到了自已的孩子,不觉鼻子一酸,眼泪涮地又流了下来,脚下一软,坐到了舱板上了,宫女们见赶不走苏亦星,也没法,随他去了,只当他没有算了。
娄妃轻声哭泣了一会,马上又站了起来,穿整好自己的衣服,对着铜镜仔细地化装了一会,还印上了口红,整个人儿显得更年轻漂亮了,这让苏亦星的眼中又亮了不少。
娄妃然后对宫女们说道:“本宫要走了,你们年轻,我想官兵们不会太为难你们的,感谢你们多年来的照应服侍,本宫在此谢过了。”
说着对着宫女们弯下腰来施了个万福。
小宫女们哇地一声全部哭了起来,苏亦星听得眉头大皱,心道这就是战争呀,战争中的生离死别太多了,也很正常的,谁叫你们选了个想造反的宁王呢?当然了,这宫女们自己是没法选择权利的。
“我们愿同娘娘一起同赴江水黄泉。
。
。
。
。
。”
宫女们异口同声说道。
“不行,王爷已经造孽许多了,本宫不能让你们这么做。
。
。
。
。
。”
娄妃沉着脸说道。
苏亦星心中感叹,这娄妃确实是个好人,只可惜是嫁错了对象。
“小婢们一定会跟着的,小婢们要到底下继续服侍娘娘。
。
。
。
。
。”
娄妃望了下安心坐着的苏亦星说道:“这位小将,能否帮个忙?”苏亦星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道:“帮什么忙?”“你帮我把她们都给打昏了吧,这样才可以救她们一命,她们本来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地,不能与本宫一样。
。
。
。
。
。”
“打昏她们?”苏亦星重复了一句。
“是的,那就是在救她们。
。
。
。
。
。”
娄妃坚定地说道。
宫女们听了此话站起来都想逃走,苏亦星动作象闪电一样,外人根本也没有看到什么,好象他坐在那里原来就没有动过,宫女们都应指而倒下了。
娄妃一惊,问道:“她们怎么啦?”苏亦星微笑道:“没事,只是点了她们的睡穴,让她们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后就没事了。”
“谢谢了。”
娄妃说罢开了舱门向外走去。
苏亦星在后面紧跟着问道:“你是想跳江?”娄妃转身点了下头,冷漠地说道:“你想阻止?”苏亦星摇手微笑着回道:“去吧,我才懒得管这屁事呢,要跳那就快些,等会儿官兵来了你想跳也没要机会喽。
。
。
。
。
。”
娄妃没有回答,只是奇怪地看了一下苏亦星,停了好几秒钟才转身向船舷边走去,接着只听得一声“嗵”地水声传来,然后是外舱宫女们的惊叫声也传了过来:“不好了,娘娘跳江了。
。
。
。
。
。”
苏亦星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三二下便除去了兵士盔甲,顺着船舷也下了水中。
宁王背着手优闲地在船舱的窗口望着江面,在那红红的火光映照下的江面上,死尸、箭杆、木屑、船板等物布满了江上,宁王的心在下沉,只觉得背心上的冷汗又出来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颈学着隋阳帝的口吻自语道:“唉!大好头颅,送给朱厚照这小子了。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