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黎玥悚然一惊,踉跄后退了一步。
少年却状若疯虎,朝着她立足的方向就要扑过来。
几位执教连忙拉住他,一边神色疑惑地看向黎玥她们。
“就是她,就是她拿着沧溟剑,杀了何寒。”被执教拉住,少年依然激动,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看到她红色的衣服了,肯定是她!”
红色的衣服?黎玥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鹅黄衣衫,难道他说的是……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贺丹妍那一身绯红衣装即使在晦暗的晨雾中也格外醒目。
贺丹妍也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谁?”
“就是你……就是你,”男孩颤抖的手指牢牢锁定她,恶狠狠地说道,“对了,是因为白天的时候何寒在说你坏话,所以你怀恨在心,趁着半夜下毒手……”
“陈垣,你冷静一下,将事情慢慢说清楚。”贾执教皱起眉头,低声安抚道。
也许意识到有值得信赖的执教在旁边,少年扭曲的面容逐渐平和。黎玥这才认出,竟然是那个和她们在林中起过冲突的圆脸少年,甚至在回来的路上还碰到过他一次。她心里“咯噔”一下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随着执教的好言安抚,陈垣冷静下来。他看了贺丹妍一眼,将白天时候双方在林子里起冲突的经过详细交待了一遍。
也许是涉及的事情太重要,连几个人私底下非议谢东仪,又议论贺丹妍和白郁的话语他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出来。
“……然后我们回了寝室,本来晚上都睡得好好的,半夜的时候,我起来解夜,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敲门。我就打开门查看,结果外面空无一人。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想回院子,然后就听见屋里传来诡异的声音……”
说到这里,陈垣打了个哆嗦,声音也越发颤抖起来,“我赶紧往回跑,就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房间里窜出来,快得几乎看不清楚。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回屋里,结果一眼就看到何寒他们已经……”说着,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三具蒙着白帆布的尸体上,眸中闪现悲愤的神色。
之后的事情不用再说众人也都明白,他的惊叫声引起了周围**,更惊动了执教和五部高层。
“你说只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也就是说并未看清楚凶手是谁?”略一思索,贾万慎首先发问道。
陈垣迟疑着点点头,却又马上补充道:“那凶手动作太快,天色又阴暗,我实在是看不清楚,可是……”他怨毒地瞪了贺丹妍一眼,“喜欢穿红衣服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白天的时候我们又……”
“你才是凶手!胡扯八道,我明明一直在房间里睡觉的。”贺丹妍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见他处处针对自己,心下又气又急,拖口而出辩解道。
“你……”陈垣情绪也激动起来,就要反驳,贾万慎却及时按住他的肩膀,又向贺丹妍举手示意,止住了她的话语,方缓声道:“仅凭借红色衣装,实在不能断言真凶是谁。”
“贾执教说的是,此事不可一时定论,不如先验看一下伤口吧。”发言的是一个长须飘飘,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
众人中似乎以他为尊,见他发言,均点头同意。他们其实也刚刚来到,只匆匆收敛了现场,正式的查看尚未开始。
中年男子略一示意,旁边立刻有弟子上前揭开帆布,仔细验看尸首。
黎玥不敢细看,连忙闪到一边。
里面不知进行了多久,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伤口狭长,穿心而过,凶手使用的是长剑之类的兵刃。”
又过了片刻,继续道:“伤口内部已经凝结成冰,而且周围血液内含阴气,必然是极寒极纯的兵刃所造成的。”声音隐有一丝惊异。
周围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神色叵测地看向贺丹妍的腰间。世人皆知,沧溟剑正是天下少有的至纯至阴的兵器。
直到贺丹妍忍无可忍,愤愤然地瞪了回去,周围的议论声才稍减。
院内几位执教又商议了片刻,似乎对什么犹豫不决,有几个神色逐渐有些不耐。岳冉转头看了外面的贺丹妍一眼,建议道:“何必这般麻烦,既然有嫌疑,不如索性请沧溟剑来一观好了。”
贺丹妍身形一晃,抿着下唇并未说话,视线却投向术部执教谢婉。
谢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与贺丹妍有私人关系,自从陈垣指责贺丹妍是凶手之后,她便自持礼节,一句话也未曾多说。此时接触到贺丹妍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围的同修,她眼睑微垂,神色不动,沉声道:“既然如此,贺丹妍你就将沧溟剑交过来一观吧。”
她格外郑重地称呼贺丹妍全名,便是表明了以一个执教的身份,而不是亲属。
贺丹妍脸色有些发红,似乎这种怀疑是对她是极大的侮辱,但见到四周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也无可奈何,只得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将沧溟剑解下,交给了谢婉。
谢婉却并未接剑,而是侧身让过,示意她交给那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礼貌地冲她点点头,接过沧溟剑,众目睽睽之下,他握住剑柄,用力一抽。
一道鲜明地刺眼的嫣红乍然显现在众人面前,如一道划过天际的闪电,将贺丹妍原本潮红的脸颊刹那间映地一片苍白。
那是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