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清爽宜人,徜徉在深远广阔的天源山间,随着浓郁苍翠的碧色延绵而过。
潜光峰后山深处,有一处山水相宜的山涧,景致格外清幽动人。清澈的溪流顺着山石潺潺而过,如泻玉流珠,泠然作响。而溪流的边上,有一处雅致的竹舍依山傍水,卓然而立。周围遍地都是奇花异草、浓翠修竹,清雅芬芳弥漫其中。
此时一个清朗动人的声音正从竹舍中传出:“首座这里真是好风景啊,更兼灵气充沛,别具玄妙,不愧是天源山十二灵地之一,难怪这些年不见,首座的修为越发精深了。”一身白衣的少年走到窗台前,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悠然说道。
“这话说得客气了,冰尘涧不过是天源山十二灵地中排名最末的一处,哪里比得上魔界帝都月城的华美。”对白衣少年别有所指的夸赞,坐在竹榻上的长须老者只是淡然应了一声。
“是首座过谦了,其实以术部首座之尊,除了穆诚为之外,这天源山上的灵穴资源,还不是予取予求。”白衣人耸耸肩道。眼前的长须老者正是天源宗术部首座柳无相,而他刚才所提到的穆诚为,便是五部中唯一能够与术部相提并论的剑部首座。
“首座并非是天源宗主。”柳无相神情平静地点出其中的关键,随即不等白衣人回答,他继续道:“你我既然各有所求,何必在这些无畏的口舌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谈条件吧。”
“首座真是爽快人。”白衣人轻声笑了,勾起的唇角如昙花乍然绽放,充满侵略性的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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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玥悚然一惊,后退一步,才定下心神。
难道这里是一座坟墓?是哪个天源前辈的墓地不成?
只是这般恢弘大气,绮丽玄妙,主人会是谁?好奇心起,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向前走了几步。
遥遥望去,等看清楚下面的人,黎玥只觉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中一片空白,刹那间头脑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人!!!
那是一张世间任何言辞都无法形容的容颜,隔着重重冰雪,明明已经模糊不清,却依然挡不住那璀璨的容光。一身白衣似乎已经与冰雪融为一体,乌黑的长发铺陈在身下,极端脆弱又极端精致的美,恍如朝lou昙花,咫尺天涯。
黎玥看得眼睛发直,禁不住感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般玄妙难言,冰清玉洁的恢弘墓殿。
想要看清楚些,她又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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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脆响传来,屋里两人转头望去,原来是窗台上一支冰晶雕刻的水仙花承受不住风力,掉了下来,晶莹剔透的冰晶碎了一地。
“真是可惜,这么精巧的东西,首座怎能将它放在窗台上呢?”斜倚在窗畔的白色身影轻声笑道,清冽的眼眸比地上的冰晶更纯净。
“不过寻常玩物而已,既然跌落,便是它天命所归,有此劫数。”柳无相无所谓地说道,同时挥了挥手,散落在地上的冰晶碎片立刻不见了。
收拾完这微不足道的小cha曲,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所想要的东西,你应该很明白,而至于你们所要的……只要能看到那样东西,我自然会尽力帮你们取得。”
“首座这句话未免太不公平了。首座所求的,可是千古难寻的宝物,而我……”
“你们所求的,难道比我所求的逊色?”柳无相淡然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说完又瞥了白衣少年一眼,冷然道,“妖魔本就生性jian诈,若不能亲眼见到那样东西,让本座如何相信你的话?”
“首座的话可真是伤人啊。”被如此直白地当面侮辱,白衣人反而笑得越发欢畅,肆无忌惮的笑容带着亦男亦女的妩媚,“只是白郁如今身处天源山之内,生杀荣辱尽皆操纵首座一人之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此事干系重大,自然应该小心一些,更何况白公子前来寻我自曝身份,你的同伴可并未寻我啊。”柳无相云淡风轻地说道。
白郁眯起眼睛,掩去内中隐含的锐光,方悠长地叹一声,缓缓道:“首座这样说,可真让白郁寒心了。如今魔界改朝换代久矣,新帝霸业蒸蒸日上,哪里还能找到几个怀念旧主的人。此番冒险孤身潜入贵宗,也不过是为了求得故主的遗骸,以全旧日忠心,实在对贵宗无丝毫恶意。”
柳无相神色不动,白郁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见他蹙起眉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有人来了,今晚你先回去吧。”
“也罢,待改日再来拜望首座,只希望到时候首座的心情能够好一些,也好对我们这些飘零落魄之人宽容一些。”白郁爽朗地笑着,同时身影一晃,从屋里消失了。
房间很快恢复了平静,柳无相缓缓开口道:“幸好你来了,不然真要给这只妖魔耽误了正事。”
“首座已经知道了?”门外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柳无相摊开手掌,刚刚碎裂的冰晶水仙正分毫不缺地躺在他掌心:“照裂纹来看,是有人触动封印了。而且进入地很深,只怕已经触及印核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还能有谁?”柳无相叹道,“这些妖魔果然习惯了两面三刀,一边和我谈着条件,背地里却已经开始下手了。”
“这些妖邪之辈竟有此等修为!”外面的人禁不住低声惊呼道。
“等闲之辈岂会前来天源山潜伏送死?”柳无相摇摇头,“只是他们再狡诈也是白费心机,封印之力岂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