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病如山倒
石可欣不像银星熠,她看了半天,见全是一些小的海洋生物,没有一点有价值的发现,早就有些不耐烦了,银星熠拉她,她还以为银星熠也是不耐烦,要回去了呢。谁知道,银星熠带着她游了一段路后,居然是找到一个珊瑚礁形成的洞穴躲藏起来,还关闭掉潜水服头顶的小照明灯。
石可欣很奇怪,可是嘴里含着氧气管,也无法开口询问,只好胡乱做了一些手势。也不知道银星熠看懂是没看懂,石可欣只见他指指远处,又示意她不要说话后,就动手将她头顶的照明灯也关掉。周围立刻变得黑漆漆的。过了好一会儿,石可欣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借着海面透下来的微弱星光,重新看见周围的环境。
石可欣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情况,渐渐地更不耐烦,推银星熠一把。银星熠不禁要暗暗皱眉,觉得自己带石可欣出来是一个大大的错误,反手一把握住石可欣的手,摇了摇。
石可欣再次安静下来,此刻远处的海水中也终于出现一道光影。光影正是朝拾贝院的方向过来的,越来越今,渐渐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蛙人。石可欣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吐出一串水泡,下意识地将一方珠拿出来,紧紧地握在手心中。
银星熠连忙拍拍石可欣的肩头,示意她别紧张。
蛙人游到养殖场,居然同样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察看起一个个地养殖槽来。蛙人的动作十分敏捷,显然是一个潜水的好手,看得银星熠大惑不解。一来蜃楼星的社会秩序良好,小偷小摸的现象极少,二来一个养殖场也没有什么可让人偷的东西,三来蜃楼星是在一个政府的统一管理下,并没有敌对势力,这蛙人只要是蜃人,要看养殖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来看。
银星熠观察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蛙人的意图,而他们下水许久,氧气瓶中的氧气也快用完了,没有时间慢慢地等下去,而下次再来却不一定会遇见这个蛙人。沉吟片刻,决定来一招打草惊蛇,看看这蛙人和拾贝院究竟是什么关系。
银星熠拍拍石可欣的肩头,又指指她握在手里的一方珠,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
石可欣愕然,此刻有人来了,躲还来不及呢,银星熠居然会要她投出一方珠,不是等于自动暴露么?她看着银星熠,不放心地也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却没就投出一方珠。就见银星熠点点头。石可欣再没有怀疑,虽然没有明白银星熠的意图,还是投出一颗一方珠。
红色的一方珠在黑暗的海水中一点也不醒目,悄没声息地飞去养殖场。依然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养殖场的很多养殖槽在突然之间就碎裂坍塌,掀起一片浑浊。一方珠已然悄悄地回到石可欣的手中。
蛙人对此变故很明显是大吃一惊,打开水中的推进器,立刻开始逃离,但银星熠的这一下终于惊动拾贝院里的人,他们出来得十分迅速,立刻有三个连潜水衣也没有穿的人出现在海底。
让银星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个人不是从海面上过来的,他们竟然从控制室中直接钻出来的。原来控制室中一直是有人的,可是银星熠刚才过去的时候,明明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人,而且那些人连潜水衣都没有穿,也不像是一直待在海水中的样子。这只说明一点,拾贝院在海水中的控制室,和其中的那些防水设备都是掩人耳目的伪装,里面肯定还另有玄虚。
可是银星熠也没办法再看下去了,拾贝院的三个人出来以后就兵分两路,只有其中一人去追那个蛙人,另外两个人竟然朝着银星熠和石可欣躲藏的珊瑚礁游过来。银星熠不得不立刻和石可欣一起离开。
追过来的蜃人没有穿潜水衣,银星熠倒是不担心自己和石可欣的安危,只是心里万分奇怪。看这情形,他们两人在海底的活动情况,拾贝院的人分明是早就知道的,但他们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不出来阻止他们,或者做好追击他们的准备呢?他们连潜水衣也不穿就追出来,多半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那两个蜃人只追了一小段路,就掉头回去了。就在银星熠以为他们已经安全时,突然又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也没时间过多做考虑,只用尽全身力气猛力推了石可欣一把。
石可欣才刚刚离开他身边,他便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却是被人暗算了。此人显然十分高明,掌力虽然不算猛烈,可非常迅速又无声无息。银星熠到底是不如从前,事先竟然无法察觉掌力的性质,也就没办法吸收,身体立刻被坚冰包裹起来。
石可欣还在奇怪银星熠为何突然推她,回头正要找银星熠理论,骇然发现银星熠竟然是被冰给包裹起来了,这时才明白他们竟然是受到攻击了。大惊失色下也顾不得再隐藏,抱着银星熠就浮上海面。
好在这里气候炎热,包裹银星熠的坚冰本来就不厚,融解十分迅速。石可欣到达海面的时候,银星熠身上的冰层已经开始脱落,但他显然是伤得不轻,一直都在抑制不住的在发抖。石可欣顿时有点慌神。
银星熠吐掉呼吸器,四处看看,由于是夜晚,周围十分安静,一个人也没有,那个暗算他们的人也没有追来。银星熠放心一些,虚弱地道:“别慌,似乎没有人追过来,我们已经安全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石可欣一边带着银星熠朝岸边游过去,一边焦急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银星熠笑一笑道:“别担心,只是感觉有点冷,其他也没什么。你带我找一个地方充充电就好了。”刚刚说完,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好在他的身体终于没有再发抖。石可欣也稍微放心一些。
白俊毕竟是久经战阵的人,眼前的情景虽然十分怪异,但他还是没有慌乱,立刻就清醒过来,估计这里立刻就会有人来,忙拉米宏介一把,带着他飞上天花板,低喝道:“米船长,你镇静一些,不要再射击了。”
米宏介也清醒过来,停止射击,低声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白俊道:“没关系。你这样闹一下也好,正好可以把贝壳蜃人引出来。只是我们要小心一些,我的隐身术针对的是人类的视觉,贝壳蜃人不靠视力看人,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不能瞒住他们。”
可是白俊和米宏介都没有想到,实验室中的胚胎跳动一会儿以后,包括满地乱流的营养液,破碎的玻璃瓶,忽然都散开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原来这些竟然也是由烟气组成的幻影,米宏介目瞪口呆,忍不住叫起来:“原来这些胚胎都是假的!可是我为什么能看见?白俊,你看见的是胚胎么?”
白俊也是很奇怪,点头道:“我看见的也是泡在玻璃瓶子中的胚胎。”
米宏介还是没有想通,喃喃道:“真奇怪。我听你们说过很多次幻影,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幻影呢。”
白俊沉吟片刻,想到米宏介情绪少有如此激动,忽然醒悟道:“米船长,多半是你的脑电波被他们截获了。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你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
米宏介情绪十分低劣,长叹道:“我当初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后来还在研究院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被允许到人群中过一些正常的生活。当时上级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就提出要当宇航员,为的就是能离开地球,忘记这些。”又叹息一声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星熠开始时为何不喜欢贝贝。这种生物的确让人讨厌!”
说话的时间,房间也开始飘散开来,居然也是烟气组成是幻景!原来这里的一切竟然都是根据米宏介的想像幻化出来的。
白俊等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只好带着米宏介离开这里。出来以后才知道,这整个基地其实都是由烟气组成的幻景,现在都在渐渐消散,其中也包括外面的湖水。四周一片烟气蒸腾,什么也看不清楚。白俊带着米宏介飞上半空,看着地上的变化。
白俊苦笑摇头道:“按照贝贝的说法,他们这是在讨好人类呢。米船长,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们来了,可能就要过来了。你小心一些,但能不开枪,最好不要开枪。”
米宏介点点头,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烟气消散的速度不算快,不过还是越来越淡,现出下面的丛林。开始米宏介和白俊都没有看错,这里的确是一片丛林。米宏介疑惑地问:“怎么会这样?除贝贝以外,贝壳蜃人的身体都是十分巨大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白俊一直都在用天眼通搜寻贝壳蜃人的踪迹,也还没有发现,心里也正有些奇怪呢,道:“别急。他们的吐出的烟气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形成幻景,行动又不算快,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到来。”
米宏介点点头,心中却更是疑惑:“那他们特别在这里布置一个幻景湖泊做什么?”
贝壳蜃人虽然会制造幻影,可并不会隐身术,白俊对于一直没有看见他们现身越来越奇怪,道:“我也很奇怪,只是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等烟气完全消散以后,我们再仔细看看这里。真奇怪,这些烟气消散的速度好慢啊。”
米宏介又听见一阵“嗡嗡”声,四处张望,看见远处一片花云飞过来,愕然道:“白俊,那是什么?”
白俊淡然道:“那是一群马蜂。看样子似乎是冲我们来的。”
马蜂越来越近。米宏介万分困惑:“他们派了一群马蜂来进攻我们?要不要我用冲锋枪扫射?”
白俊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用你,我来解决好了。”白俊抬手就射出一道黄芒,马蜂在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白俊刚刚射出黄芒,米宏介就发现下面烟气消散的速度忽然变快了,烟气弥漫的丛林一下子就变得清爽起来,忍不住惊呼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俊也是一愣,皱眉自言自语道:“难道贝壳蜃人就在这附近,利用马蜂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收回了这里烟气?可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见?”
米宏介也无法回答,只好道:“现在下面清爽了。我们要不要下去?”
白俊点点头,带着米宏介降落到地面。可是他们想尽办法,用去很长的时间,仔细搜查了这一片丛林每一个角落,到天亮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里就是一片普通的丛林罢了,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
白俊想不通,见米宏介已经十分疲倦,道:“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也想看看星熠的情况。昨天罗医生让他去医院中详细检察,不知道他过关了没有。”
按照银星熠的要求,石可欣离开海边以后,没有回去,而是开车带着他来到郊外的一条输电干线下。经过这样一段时间,银星熠越发觉得身上发冷,虽然连石可欣的外衣都穿上了,还是时不时的就要发抖。终于到达输电线的下面,连忙打开车门走下车。可惜刚刚下来就觉得身上没力气,腿一软,居然跌倒了。
石可欣大惊失色,跳下车来扶起银星熠,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了:“星熠,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你可不要吓唬我啊!”
银星熠抬头看了看高高的电杆,估计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叹息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就算是暴露身份也顾不得了。”
石可欣答应一声,将银星熠扶回汽车坐好,慌慌张张地再次发动汽车。银星熠瞧见她的手都在发抖,皱一皱眉头,低声道:“可欣,你镇定一点,我还没出大事呢。你这样慌张,迟早是要坏事的。”
石可欣侧头看银星熠一眼,见他十分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眼泪忽然掉下来,哽咽道:“你这样还不算出大事?我本来是把你当作靠山要救应济的,可你现在自己都成了这样,谁去救应济啊?”
银星熠坐起来,用衣袖给石可欣擦去泪水,轻声道:“不是还有白大哥吗?”
石可欣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拨开银星熠的手,闷头把汽车开到最高时速,眼泪却不断线地滴下来。
银星熠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可欣,这你可是小瞧白大哥了。他一定会尽心竭力去救你的应济的,不然他看我中毒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我的。”
石可欣一愣,自己擦一把眼泪,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银星熠感觉很不好,还是打起精神笑一笑道:“你也是我的小妹啊。你放心吧,我早已经和羊崴谈妥条件,他们一会善待我们的人。要是日后我们救出应济,发现他少了一根毫毛,我一定把整个蜃楼星闹得天翻地覆。”
石可欣勉强笑一笑道:“要是应济真的有什么,就算你毁灭蜃楼星也没有用。何况你现在……唉!”说完以后,她没有听见银星熠答腔,扭头一看,银星熠竟然是昏迷了,这才知道银星熠一直说得轻松,其实是伤得十分严重。
到这个时候,石可欣没了依靠,反而是真的镇静下来,因为怕电话被截听,她也不能联络白俊,只有靠自己。石可欣考虑一下目前的形势,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暴露身份。她开车把银星熠送回家,让温敏照顾,自己立刻又出门了。她要把这辆偷来的汽车送回原处,还要把两套潜水衣找一个妥当的地方藏起来。
白俊和米宏介刚刚回来,同样是刚刚回来的石可欣就迎上来,拉着白俊就朝屋子里面跑:“白大哥,你们可回来了,你快点去看看星熠。”
白俊一惊道:“星熠怎么了?”换成他带着石可欣朝银星熠的房间飞奔了。
石可欣道:“他和我去夜探拾贝院,被打伤了。”
跟着进来的米宏介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奇地问:“你说什么?”
这时本来在银星熠房间中的温敏听见动静,已经打来房门。白俊进来后一眼便看见银星熠盖着被子,脸色有些发红,呼吸急促地闭眼躺在**,更是吃惊,也顾不得问夜探拾贝院的事情,一边给银星熠摸脉,一边道:“他伤在什么地方?是外伤还是内伤?你们给他用过伤药没有?”
温敏递给白俊一个小瓷瓶道:“是内伤。他开始清醒过一次,让我拿了一颗这种药丸给他吃。他本来一直在发抖,还有些发烧的,吃过药以后已经不发抖了,烧也退了。”
白俊一看就知道那是银星熠从仙界带出来的灵药,点点头,多少放心一些。将瓷瓶还给温敏道:“这瓶子要收好,不能让外人看见。”
白俊专心摸脉,愕然发现银星熠的样子虽然吓人,其实不过是重感冒,并不是很难治,现在只是睡着了,松一口气道:“你们别担心,他没事,只是感冒了,吃点药,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石可欣疑惑地道:“感冒?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是被蜃人用一层冰给包裹起来的,然后就受开始发抖,他是受伤了!”
白俊听得迷糊,道:“别急,可欣,我们先出去,到客厅中去说,让星熠好好地睡一觉。”
众人来到客厅坐下,石可欣刚刚开一个头,门铃忽然响了,白俊皱眉道:“是给星熠看病的那个女医生。她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温敏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星熠的病似乎把她难住了,她抓得很紧,昨天我们离开医院以后,她下午还带人来过一次呢。现在怎么办?让不让她给星熠看病?”
米宏介不确定地道:“星熠本来就是来求医的,生病了让医生看看应该没关系吧?”
石可欣迟疑道:“可是星熠不是生病,他是受伤了。罗医生看来医术很高的样子,这样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白俊还在犹豫,门铃又响起来,还夹杂着蓬蓬的拍门声,外面的罗妙莹已经不耐烦了。
白俊还没了解具体情况,暗忖银星熠即便是受伤了,可表现出来的的确只是感冒症状,罗妙莹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什么,道:“不管那么多了,开门让她进来。她真要看出什么,我们就离开这里。温敏,你去开门,我上楼去把星熠弄醒。”说完一闪身已经上楼进入银星熠的房间。
白俊一进房间就发现银星熠已经醒了,愕然道:“星熠,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银星熠也很惊讶,道:“白大哥,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俊道:“我回来一会儿了,还给你检察过。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银星熠皱眉道:“你给我检察过,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
白俊奇怪地问:“你睡着了,当然不知道。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感觉好一些了没有?”
银星熠笑道:“别担心,我没事,病来如山倒,表面看着挺吓人,其实只是一点负薪之忧,现在已经好多了。对了,我是感觉到有人来才醒过来的。是谁来了?”
白俊见银星熠的感觉依然如此敏锐,又放心很多:“是给你治病的罗医生。你究竟是受伤了,还是感冒了?”说完又忍不住埋怨道,“我嘱咐了又嘱咐,你怎么还是这么胡闹?中毒还要去夜探拾贝院!”
银星熠很高兴地样子,笑道:“既是受伤了,也是感冒了。具体情况等一会儿罗医生走了我再向你汇报,总之我有很大的收获呢。”
楼下的温敏听了白俊的吩咐,慢吞吞地去开门。罗妙莹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大声道:“你们是怎搞的?一屋子人都在,居然要我摁半天门铃才来开门?银星熠呢?”
温敏引导罗妙莹去银星熠的房间,道:“星熠病了,正在他房间中睡觉。我们都正盼望着罗医生来呢?”其他人都跟在他们身后。
罗妙莹拿着诊脉的仪器走上楼梯,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大群人,疑惑地道:“他病了?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病了?我留了电话给你们,为什么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温敏赔笑道:“星熠不过是有点感冒,也没什么大毛病。我们是怕打扰你。”
罗妙莹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怕麻烦医生,还来这里看什么病?”边说边推开银星熠的房门。
罗妙莹坐到银星熠的床头,依然是用仪器给银星熠诊脉,接好导线后,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数据,先环顾周围的大群人一眼,默然片刻后,瞪眼看着银星熠,气哼哼地道:“银星熠,你老实告诉我,你昨天夜里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中暗算?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石可欣和温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