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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匹马戍凉州 白衣卿相 3274 2024-10-17 05:22

  

  莽罗蔺真诚恳地道:“谢谢夸奖,听得出你说的是真话。我也说句真话,你是我当今最佩服的人,不管是杀达玛还是在大唐边关的几次用兵,都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李剑南摇头道:“你还这么谦虚好学,将来就更不得了啦……”莽罗蔺真用最真挚的表情和声音道:“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做掉论恐热,吞并尚婢婢,试问,吐蕃会是谁的天下?大唐又将是谁的天下?”李剑南摇头笑道:“厉害,我几乎都被你说动心了,怪不得钵阐布会那么喜欢你,而尚思罗也那么喜欢你。”莽罗蔺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尚思罗是个高傲自大的人,如果他肯重用我,也不至于落得个兵败后被论恐热缢杀。还有赤祖德赞和达玛两位赞普,都是以为我是他们的人呢,但我和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象现在,我是真心佩服你,我只想跟着李大哥您做一番惊天动地古今罕有的霸业!大哥做皇帝,小弟做个国师!”李剑南叹道:“钵阐布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足以含笑九泉,那些栽在你手里的人,也只能认倒霉,我如果再不杀你,怕就下不了手了!”莽罗蔺真仍是不急不怒:“大哥你是聪明人,无上降魔大手印的威力您也清楚,小弟虽然只剩一条手臂,但如果拼尽全力施展出单手‘大轮坛手印’,大哥就算能获胜,怕也要元气大伤……”

  李剑南歪头问:“你一定听说过有一套剑法叫做‘有剑入无间’,可以专破各种内劲修为的吧。”莽罗蔺真脸上微微色变,李剑南抽出腰间的剑,遥指莽罗蔺真眉心,莽罗蔺真看了看他的剑,反而松了口气,嘿嘿道:“‘有剑入无间’我当然知道,但施展这套剑法所需的‘有’剑,却并不是你手里这把。”李剑南看了看自己的穿云剑,点点头,收剑入鞘,然后,俯首折了一截烧得焦黑的枯枝,道:“这才是‘有’剑!”莽罗蔺真哑然失笑,伸直右手,在眼前划了一个大圈,然后又在大圈中划了一个略小的***,道:“你居然想用这截枯枝对抗我这记刚猛的‘大轮坛手印’??”李剑南凝视手中的枯枝,道:“‘有’就是‘无’,有无相生。我手中没有‘有’剑,就是有‘有’剑,拿着枯枝,就是没拿着枯枝。”莽罗蔺真听得心中一凛,皱眉深思,手中最后一击前要划的那个最小的***略微一滞——李剑南手中枯枝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刺向他的手心——那正是老骆驼当日在他头上施展的“有剑入无间”中的一招:“有无相生”——莽罗蔺真面上立刻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他的右手忽然开始反旋,由逐渐缩小画圈开始改为逐渐扩大画圈,而刚才缩小画圈时的劲力仍在,两股劲力搅在一起,“波”地一声响,已将李剑南手中的枯枝旋成一团粉末,莽罗蔺真狞笑着,手一停,一伸,就印在了李剑南的右胸上——李剑南飞出、喷血、落地。

  莽罗蔺真看着伏在地上的李剑南,面上的笑容忽然开始**起来,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心窝不知何时插入的那把剑。李剑南的穿云剑。莽罗蔺真身子晃了两晃,不肯倒下。李剑南拭了拭口角的血迹,站起身,道:“右手枯枝是无,左手穿云才是有。如果不是与老骆驼一战令我有所顿悟,我今天恐怕就会丧命在你这后半式诡异的自创的反用‘大轮坛手印’下。”莽罗蔺真咳出一大口血,含混的声音道:“如果我的左臂在,你不是我的对手……”又咳出一口血,右手按在心窝上,盘膝坐下,头一垂,殁。

  论恐热将鄯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却不急着攻城,而是和李剑南在帐中喝酒吃肉。这回倒是李剑南有些着急,试探着问:“大相打算何时攻城?我军粮草现在不足,如果不尽快攻城——”论恐热一边仰头灌酒,一边大手乱摇,然后胡乱擦了把胡子上的残酒,道:“我知道恩公定有妙计破城,但我要先试一个我的法子,如果不灵,再试恩公的不迟!”李剑南奇道:“不知大相有何妙计?”论恐热却盯着李剑南面上的白纱,道:“不知恩公何日才能让恐热一睹庐山真面目……”李剑南呵呵一笑,道:“请大相原谅在下,实在是有苦衷,不过我相信捉到尚婢婢后,就可以摘掉这个碍事的面纱了。”论恐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恩公与我一起出去,看看我如何戏耍婢婢老儿!”

  尚婢婢和烛卢巩力都在城墙上,严阵以待。论恐热却未马上攻城。不久,他们就听到一片哭号之声从论恐热营后边传来,之后是足足一千多人的多是老弱妇孺的队伍被连在一起的绳子捆绑住被几百个论恐热骑兵呼喝鞭打着牵到城墙下,尚婢婢看得仔细,那其中有几个人青年和老人他认识,就住在这鄯州城外不远处!

  愁云惨淡中,论恐热打着饱嗝,提着刀,来到城下,以刀一指尚婢婢,道:“婢婢老儿,你可肯开城投降本大相?如果投降,我就给你留个全尸!”尚婢婢骂道:“想让我投降你这自封的大相、吐蕃的反臣,休想!你杀我爱将和士兵,我要你血债血偿!”

  论恐热哈哈大笑,道:“难道你不想趁乱统治吐蕃?你不过是想等待更好的时机而已!对于你这种十足的伪君子,我最瞧不起!你不是愿意伪善么?那你就好好看着吧!”说罢论恐热拨马,扫视身后的那些鄯州百姓,他的身后,是栓在一起的一家人,一个壮年男子,一个怀抱未满月婴儿的俊俏少妇,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见论恐热不断看他们,吓得他们直往后退,但是,又哪里有路可退?论恐热好整以暇地对那男子道:“你老婆满漂亮嘛,怪不得你没参加婢婢老儿的军队。”那男子不断陪着笑,想给论恐热跪下,却因和别人捆在一起,只能是双脚离地做成跪的形状。论恐热看了出来,满意地点点头,毫无征兆中,论恐热出刀——那少妇惊叫了一声,右手捂住脸,血顺着她的指缝和下巴涌出,地上,多了一片模糊的血肉,那片肉,原来应该长在那少妇俏丽的面庞上——男子口中嗬嗬有声,双脚落地,不断扭动身躯,试图挣断身上粗粗的麻绳,论恐热一刀,将他从头到胸,劈成两半,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少妇,呵呵笑着问:“为什么你不做个下跪的姿势给我看啊?”

  那少妇浑身轻颤,眼中射出的怨毒之光宛如无数的利剑,让论恐热的笑僵在脸上,他喝了一声:“看你跪不跪!”手中刀一晃,那少妇的两块膝盖骨也被削落在地上,少妇只是用牙齿咬住右手,不肯发出叫声。那年过六旬的老妇嘴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用爱怜的眼光看着自己无力救助的儿媳,论恐热将金背大砍刀架在老妇的脖子上,嘲弄道:“老东西,你的‘阿弥陀佛’怎么还不来救你啊?我原本也是信佛的,但后来我发现,信佛不如信自己啊!如果你不信佛了,我就放你和你儿媳回家,如何?”那老妇用混浊的双眼看了看论恐热,道:“我儿子不可悲,我媳妇也不可悲,我们一家人都笃信佛教,诸恶不做,众善奉行,你替我们一家人解脱了这个皮囊,让我们少受这尘世战乱之苦,我们谢谢你。只是你太可怜,造种种罪孽而不知,要下几次地狱才还得清啊……”

  论恐热怒道:“你这老不死的嫌命长啊,敢咒本大相!”刀一用力,鲜血已顺着老妇的脖颈淌下,老妇梗着头,看着论恐热,眼中露出的是一丝悲悯,而不是愤恨。论恐热却不一下子将她的头割下,而是将刀来回**,将老妇的头一点点完整地割了下来。边上的少妇已泣不成声。论恐热又将目光盯向少妇左臂弯中吓得哇哇大哭的婴儿,那少妇意识到什么,双手搂住婴儿转着身,拼命要将婴儿藏起,论恐热仍滴着血的金背大砍刀一伸一缩,已将少妇手中抱得紧紧的婴儿穿在了刀尖上,那婴儿瞬间停止了啼哭,论恐热举着刀,饶有兴致地看着被穿着的婴儿已变成紫红色的小脸,少妇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干嚎,人已晕了过去。论恐热拨过马头,将穿着婴儿的金背大砍刀向尚婢婢耀武扬威地一伸,狂笑道:“你不是号称爱民如子么?现在我劈了你兄弟,斩首了你母亲,又用刀穿着你儿子,你为什么不出城找我报仇啊?”

  尚婢婢早在城上看得目眦欲裂怒发冲冠,如果不是烛卢巩力等两三个将官抱着他,他几乎要从城上直接跳下去,以阻止论恐热惨绝人寰的暴行。论恐热回头,大声道:“除了妇女拉到后营今晚犒劳弟兄们,其他的人,就给我在这里一刀一刀,凌迟处死,如果有哪个人天没黑就死了,我拿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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