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武侠 相思

三十三、天上人间

相思 余涛 10904 2024-10-17 05:23

  

  青弦说:“那时的你是我最讨厌的人,不过你既然救过我,又是我欣赏的人,我又岂会冷落你。看来我是注定要离开姐姐的了,我要和你回到中原,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是从中原来的,但我对中原的映象几乎淡忘了,八年了,那时我才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华不讳说:“中原有很多名胜古迹,我会带你慢慢熟悉的,不过,我心里始终有一个愿望,希望大明能够复兴,能够以德治理天下,让百姓幸福。”

  青弦说:“我们一介武林中人,哪有力量干预这样的大事!如果大明不复兴,难道大哥就会一直不回去吗?”

  华不讳摇头说:“不,正如你所说,我们不能作我们作不了的事情,等这里的事情一了,荷兰人那是一定要赶走的,那时我们回到中原,武林人过武林人的生活,行侠仗义,来去自如,无拘无束,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那便好了。”

  青弦依偎在华不讳怀里,觉得这秋天的景色越来越是美妙起来。

  日色渐渐上来,两人起身来,迷雾渐渐退去,四周依然寂静无声,青弦笑说:“那老妖婆是不是奸计没有得逞,所以仓惶逃走了?”华不讳想了想,说:“这老婆子行事古怪,我看玄得很。”

  这时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道上行来十数人,正是林羽依、松云和门下几个弟子,见了华不讳和青弦二人,都下了马来。林羽依问道:“华掌门,你们二位在此何为?”

  华不讳说:“看各位行色匆匆,难道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林羽依回头看了看,说:“也没有什么要事,只不过赶往英雄山庄而已。”华不讳说:“难道有什么事情商议?”

  林羽依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平教和长刀会接连受挫,大家想要趁热打铁而已,我们正好在百花山庄作客,所以一同赶来,经过这边的时候,昨晚雾大得很,我们在附近休息,对了,百花山庄来的花飞絮和几个弟子好像和我们走散了。”青弦问:“是走散了,还是失踪了?”华不讳说:“我们可没有见到有人经过。”

  青弦心里想:最好是别从这里经过,要是看到了,那可不知有多难为情!天啊,虽说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可是若是知道有人知道了,不羞死才怪!林羽依转头四下看了一下,说:“我们一路看了,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家,没人出没,他们难道给野兽吃了不成?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青弦说:“林掌门或许不知,这里是以前的(手机小说站)凌波岛,也就是云舞以前所居之处。”

  林羽依说:“那个老妖婆!好在我们一路过来,却没有遇到,昨晚我们一直在前面休息,若是知道此地是云舞那老妖婆所居之地,断然不敢停留。”青弦心里多少放了点心,说道:“那是你们运气好,现在赶快离开这里吧。”

  忽然一阵冷笑声传来,“离开这里!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吗?”

  只见云舞飘然而来,落在众人身前,她没有蒙着面纱,看起来脸上满是沧桑,可见她日子过得并不怎样,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就留下来给我这里这么多孤魂野鬼做一个伴,省得他们孤单无依。”

  青弦冷声说:“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厉害得很吗?”

  云舞冷笑一声,挥手向青弦击来,青弦手上一抖,长剑向云舞击去,然而云舞手上眉刀已然挥动,天空中满是刀气,青弦忽然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道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拼命的出剑,然而剑气的力道那么微薄,几乎到了寸步难移的地步。

  忽然一个人从后面将她揽住,轻轻将她向地上放去,她抬头看时,却见华不讳和云舞已经斗在一处,只见满天的眉刀影子挥动,无边无际的刀气肆虐的撕裂着众人的视线。华不讳的身影像是狂风中舞动的落叶一样,来去之势苍劲,挥洒剑气无形,却偏能将凌厉汹涌的刀气化于身外。

  青弦关切的站在下面,林羽依和松云等人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惊讶,他们瞪大眼睛看着,似乎眼前的一切像是一瞬即逝的海市蜃楼一样奇诡。

  云舞也没有想到华不讳手上的长剑居然能发出如(电脑小说网www,16k,Cn)此的劲力,眉刀的影子在空中渐渐淡薄,忽然间蓬的一声,云舞的身形有如飘落的秋叶,挣扎着向地上飘去。

  华不讳长剑抵在云舞的脖子上,冷声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这十几年,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灾难!我就怕杀不了你,让你生了戒心。”

  云舞狠狠的说:“厉害,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华掌门,要杀就杀,但教我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饶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青弦上前说:“杀了她,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华不讳长剑正要往前递去,忽然间一道七彩光芒射来,华不讳本能的向后一闪,只觉一股劲风扑来,他和青弦立刻飞身而起,只见光芒中一个人影已经带着云舞飘飞而去。

  青弦正要追赶,华不讳拉着她的手,说:“此人轻功高强,追不上了。”

  青弦回过头来,华不讳说:“还是让她逃走了,要杀了她,还真是千难万难。”林羽依等人看得呆了,终于回过神来,说:“华掌门,你哪来这么厉害的武功?”华不讳叹说:“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的身手,只怕我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哪能活到现在!”

  松云说:“我知道了,华掌门多次救了咱们,我还道是华掌门临阵脱逃,实在惭愧。华掌门知道闭门练功,我们只知道躲避退让,实在望尘莫及,汗颜之至!”

  华不讳说:“松云掌门言重了!咱们都是一脉相通,不分彼此。现在岛上的形势很危险,各人都在争取最大的利益,你们也不必去英雄山庄了,那是个是非之地,最近你们要以静制动,相机行事的好,我们要前往白云峡查探嫁祸红豆仙子一事,事不宜迟,咱们后会有期!”

  林羽依说:“好,咱们避避风头也是,华掌门一路小心。”

  青弦二人告别众人,一路往白云峡而去,青弦说:“若是遇到白云峡主人,咱们就跟她来个一决雌雄,我就不信,她的武功连大罗金仙也拿她没办法。”

  华不讳说:“蓝前辈已经是第三个死在此人手上的武林高手了,此人的武功我只是猜测,当世中很难有敌手了。如果狭路相逢,我也没有必胜把握,不过脱身自然不难,探出对方底细,总之是件好事,所以到时咱们保全自己要紧,别想着杀人。”

  青弦点点头,此时她眼中的华不讳,已经占据了她心中所有的位置。

  青弦身体不大舒服,两人行程自然减慢,到了第二日早上,才到了白云峡,只见晨曦之中,上面高高的山崖送入云端,下面深深的峡谷遍地积云,青弦再次看到这满处的白云,忽然觉得轻松起来,两人顺着山崖,很小心的往下面走着,峡谷深深,悄悄无语。

  简陋的小屋中一片破败狼藉之象,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一样。

  青弦说:“难道她不住在这里了?这作何解释?”

  华不讳说:“她在避着我们,她一定知道我们来了。”

  青弦得意的说:“她怕了你,我看她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那么怕你。”华不讳摇头说:“不可能,这样反而让我害怕,不管怎样,一个有心机的敌人,在没有洞悉她心机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青弦笑说:“大哥别长她的威风,我就不信她能有三头六臂!”

  相忘谷里风如画,听水对崖弦绽悲。红豆寂寥的在亭子里弹琴,已经不能成为调子,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郁闷难耐起来。

  忽然听到青弦的声音说:“姐姐,我来了。”

  红豆走了出来,轻声说:“回来就好。”青弦说:“你知道吗?华掌门……”红豆说:“我当然知道,华掌门曾经救过你,不然击清白不保……”青弦瞪大了眼睛,说:“你……你怎么知道?”红豆见她脸上通红,便说:“没事了,不是化险为夷了吗?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青弦一时心事百转,不知该说什么。

  红豆缓缓说:“青弦,我这几天心神很乱,你去看看二妹怎么样,这几天出了很多事情,我真的好担心。”青弦说:“好,我自然会去看的,以前二妹就一直和各位武林前辈联络,现在换了她直接来,也是一样。”

  红豆问:“华掌门去了哪里?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没有救下古大侠,华掌门去得毕竟晚了。不过就算救了人,也救不了心。”青弦纳闷的听着,红豆接着说:“不过好在你的心被救回来了,那就好。”

  青弦急忙说:“我要去拜祭大师姐,然后再去烈火谷看看。”

  火光如明月,栩栩照万象。青弦漫步在林间小道上,忽然前面一阵男女说话的声音传来,青弦心里纳闷,这里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呢。

  她藏在树后,只见白文心和李二妹一起走了过来,白文心说道:“红豆仙子这次对十派的确太失望了,我还当李谷主会心生计较,见李谷主能有如此胸怀,我也放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又有了希望。”

  李二妹一笑,说:“白掌门极力的维护烈火谷,在下自当感激,咱们武林本是一脉,不必生分,白掌门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红豆姐姐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她不会走的。”

  白文心说:“算起来当今天下,有几个如红豆仙子一般的英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拯救数十门派,只在挥手之间,只可叹当今武林这么多须眉男人,加起来却不如一个红豆仙子。”

  李二妹停下来,说:“从这里出去便不远了,白掌门,咱们后会有期。”

  白文心点头说:“后会有期!”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说:“李谷主……”李二妹转过身来,白文心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来到李二妹身前,轻轻放在她手里,说:“如若谷主不弃,望能随身携带,以安我心。”说完匆匆而去。

  李二妹呆呆的看着白文心,直到他影子都消失了,这才低头看着那玉佩,小心翼翼的佩戴在身上。

  青弦哈哈大笑起来,李二妹喝道:“什么人?”青弦说:“你当真高兴昏了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李二妹脸上一红,青弦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一件没事,你怎么反倒这么难受?”

  李二妹嗔说:“谁说我难受了,不和你说这个。”

  青弦一路跟着,说:“最近有什么消息,姐姐不能前来,我看你打点得很好啊。对了白掌门来了多久?”

  李二妹说:“他不能去相忘谷,只好在这里表达歉意,望我转告而已。”

  青弦说:“前面半句倒是真话,后面半句自然不真,咦,你别太着急了,我们姐妹之间,就算是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们之间的事实,对不对!”

  李二妹脸色通红,越走越快,说:“你说点正经事情。”

  忽然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青弦伸手抓住,取下腿上竹筒,打开其中字条,李二妹问:“怎样?”青弦说:“郑公子被野田一郎抓获,得设法相救,我去找华掌门。”说完便转身离开,李二妹大声说:“为何不通知姐姐?”

  青弦大声说:“你通知她吧。”

  青弦一路狂奔,来到山下,明月如玉,款款照来,她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想:以大哥的本事,要救一个郑玉蛟,应当是不难吧。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从她身边一晃即过,她大声喝道:“什么人!站住!”身形转动,已经追了过去,那人身形奇快,青弦追了一阵,便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她心里想:此人是谁?武功倒也厉害,他在烈火谷附近,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一阵劲风自后面而来,她二话不说,一掌拍了过去,那人在空中一停,喝道:“找死!”绿袖卷动,朝青弦面上打来,青弦身形倒退,这时才看清此人正是展玉箫,青弦说:“你像个鬼一样,在这里干什么?”

  展玉箫落下地来,冷冷的说:“我要前往王城救我师兄,让开。”青弦说:“就凭你?你还是省省吧。”展玉箫说:“别又说此事非得红豆仙子才能解决,我展玉箫自己同门的事情,自己自然会处理。也只有你这样没用的人,才事事都要劳烦你的主子。”

  青弦怒说:“你说什么!你看不起人!”

  展玉箫说:“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而已,走啊,咱们去王城,谁成事不足谁清楚。”青弦怒说:“走就走,我怕你吗?”

  两人在空中疯狂的飞奔着,也不管是否消耗内力,青弦分明就是在强自撑着,她已经感觉到内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但看到展玉箫气定若闲的样子,便也不敢怠慢。展玉箫心里想:这鬼丫头,功夫还不错,我可说了大话,就不能输给她。青弦心里也暗自琢磨:看来今日就是到了王城,也决计救不了人了,为何我就不停下来认一个输呢?算了,她能有多少道行,看谁能撑到最后。

  夜空如洗,凉风扑面,王城的轮廓渐渐闪现在两人的脚下,两人落在城墙上,两个守城的士兵举着火枪向二人射来,青弦和展玉箫拼命的往一旁闪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肩膀上各自中了一枪。以前二人出入王城,守城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现在却居然被打伤,眼见那守城的士兵再次扳动机括,两人急忙向城墙里面跳去,这一跳下去,都摔了和结实。

  只听见城楼上一阵吵嚷,展玉箫和青弦躲在最黑暗的角落,忍住剧痛,都没有出声。等到人渐渐散去了,青弦才说:“你不是很厉害吗?”展玉箫冷冰冰的说:“不和你计较,等我元气恢复,一定闹一个天翻地覆。”

  青弦说:“现在你还不一定能离开呢,闹什么天翻地覆!”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朝着二人越来越近,青弦急忙说:“别说话!”两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向这边慢慢走来,展玉箫和青弦都认得此人是银扇门下大弟子陆诗语。两人屏住呼吸,但陆诗语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青弦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陆诗语问道:“什么人?”展玉箫想到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孤注一掷,当下手上玉箫一挥,向陆诗语打去。

  陆诗语伸手抓住玉箫,青弦也挥剑刺了过来,陆诗语身形一转,左手食中二指拈住长剑,说:“你们这点功夫,也来当刺客。”

  青弦喝道:“要杀就杀,何必废话!”陆诗语说:“我不会杀你们,你们中了枪,跟我来。”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两人向巷子里走去,两人被他带到一个小院子里,进了屋子,陆诗语找来药水和绷带,将小刀在烛火上烧着,一面说:“其实我们都是自己人,只不过我们天生就成为敌人,一个孤儿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他发展。”

  刀已经烧好了,陆诗语来到展玉箫身前,掀开展玉箫肩上的衣服,展玉箫倒也没有觉得有啥,他一边说:“就算我们想要改变,也没有能力,我们谁也无法改变大局,血腥和战争始终会到来的,就像死亡终究会来临一样。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烈火谷的人,我很佩服你们,一个女人在乱世中活下来尚且不可能,更何况出来斗争拼搏,而且还能坚持,巾帼英雄,说的便是你们这样的人。”一面已经将弹头挑了出来。

  展玉箫见他熟练的缠上绷带,便问:“你学过疗伤吗?”

  陆诗语说:“以前我在北方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受伤的人,从身上挑出箭头,比从身上挑出弹头还要困难,箭头前面是倒刺,那才是最要命的。”

  青弦见他过来了,便说:“我不要你给我挑出来,我,我自己来。”陆诗语将刀在烛火上烧了起来,说:“好,只不过会很疼,姑娘小心一点。”说完递过刀来,展玉箫说:“自己挑自己的伤口,你真厉害。”

  青弦拿着刀,知道自己看都看不分明,根本无法下手,遂说:“我要离开这里。”陆诗语说:“现在全城戒严,你们又受了伤,若不稍作恢复,怎么能够离开呢?天色快亮了,看来你们得到明晚才能离开。”

  青弦闭上眼睛,递过刀去,说:“好,你替我挑出来。”

  陆诗语说:“这可不是一个荣幸。”一面接过刀来,说:“这年头还象姑娘一样守身如玉的人,实在太少了。可惜姑娘纵然守身如玉,却又有谁来欣赏呢?我所认识的人,他们的亲人朋友,最亲爱的人,常常是早上在一起,晚上就会生死阴阳相隔,他们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也没办法改变别人的命运,他们只希望今天能在一起,快乐,追求暂时的满足,然后就算分手,死亡,最多是一时的伤心,一地的眼泪,到了明天,再遇到别人。”

  青弦听着他慢慢的说,心里想着华不讳,似乎看到他儒雅的影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陆诗语一边缠上绷带,一边说:“今夜你们暂时在这间屋子里休息,明日相机行事。”

  展玉箫见他便要离开,就问:“你为何要救我们?”

  陆诗语回头一笑,说:“我不是个好人,这里没有好人,但是我也会有想救人的时候。我说不明白,这就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年代。”

  青弦看着他合上门,便说:“真是丢死人了,平时这样的人,我怎么会放在眼里,现在得要他相助,真是扫兴。”

  展玉箫说:“我看天亮之前,咱们留点力气离开才是真的,这人虽好,但他根本保护不了我们,再说,要敌人的保护,真是窝囊之极。”青弦坐下来运功行气,展玉箫也开始闭目养神,到了天色将明之时,两人便离开了王城,一路上几乎无人知晓,走了很久,两人这才平定下来。青弦心里想:我不是要救郑公子吗?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吧。

  展玉箫说:“晚上我要去救人,这次你别跟着我。”青弦生气的说:“你以为我喜欢吗?”两人各自走了一条路,展玉箫来到一个小村子里,只见此时北风呼啸,村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她来到一户人家里,只见屋中一片狼藉,残破不堪,她叹了口气,四处都找不到吃的东西,只好来到林子里,看有没有野物出没。

  林子里空旷得很,别说野物,所有能吃的都没了影,展玉箫心想:这地方真是个鸟不拉屎,没有东西吃,怎么运功呢?

  她只得继续往前面寻去,走了好久,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身心均已疲惫,忽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啸声传来,她抬头看去,见到前面有几只野狼出没,她心里一喜,总算遇到野物了,当下身形飞动,向那几只野狼扑去,眼见便要到了,忽然一个青年男子手上挥着长鞭,向那几只野狼赶去,野狼立刻向一边闪去。

  展玉箫停了下来,喝道:“你干吗把狼赶走?”那青年男子脸上冷若寒玉,棱角分明,看来便是个冷僻古怪之人。

  青年男子说道:“这狼是我养的,我自然要赶走。”

  展玉箫哼了一声,说:“这狼明明就是野生,怎么可能是你养的呢?我听说养猪养狗,可没有听说养狼。”青年男子说:“万兽山庄不养狼,养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几头,你若要杀了,岂不白白废了我的功夫。”

  展玉箫心里倒也明白了一些,说:“你是万兽山庄的人,养狼来干什么?”

  青年男子说:“万物皆有灵性,万兽山庄就是要积聚生灵之灵性,养这些生灵,自然想要为我所用。几头狼也许没有什么威力,但是成百上千,就能够抵挡千军万马。”展玉箫说:“这些狼听你的话吗?”

  青年说:“敝庄有一本《驯物神典》,记载了众多生灵的习性特点,因物而变,这些狼群便是我们的朋友,万兽山庄好不容易找了这些猛兽,断然不能让你杀掉。”展玉箫说:“我饿了,除非你给我吃的,否则,我一定要动手。”

  青年男子说:“万兽山庄离此只有几里,姑娘就到庄上用饭吧。”展玉箫倒也不再推辞,二人走了一阵,展玉箫才知道此人名叫吴冷,走路的时候无聊,大家谈起来,吴冷说他自己从小就在万兽山庄长大,展玉箫从小也没有父母陪在身边,说着倒也投机起来。

  进入万兽山庄,庄主关独断看着狼群,笑说:“冷儿真有本事,看来咱们的猛兽越来越多,迟早会有当年百兽齐舞的繁华。这位姑娘不是展女侠吗?快请快请。”展玉箫被关独断待为上宾,用完饭,觉得很是惬意,走在万兽山庄的路上,不时看到各种野兽来回走着,就算是刚带回的狼群也没有袭击人,她倒是觉得很奇怪。

  吴冷从对面走来,展玉箫问道:“能告诉我这些狼群为什么不伤害人吗?”吴冷说:“人为财死,鸟为食王。不管什么生物,只要它无欲无求,就不会伤人。被激怒的蚂蚁也能发起攻击,而一头猛兽当它没有愤怒和欲望的时候,也可以恬静到平和的地步。”

  展玉箫说:“你不怕猛兽吗?”

  吴冷说:“我从小和猛兽一起长大,他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猛兽至少不会处心积虑的杀人,更不会想到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他们的思想是简单的,他们只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而不是要掠夺他人。和这些猛兽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会感到快乐。”

  展玉箫说:“是那本书让你看到了野兽好的一面,其实,人只不过有很多面而已,人就是所有的野兽,温顺善良,粗暴野蛮,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性格。”吴冷静静的听着,展玉箫看了看天色,已然很晚,她心里想:现在若赶过去,或许午夜时分能够进入王城,事不宜迟,得赶快动身。

  吴冷看着展玉箫缓缓的离去,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狼群在身边围绕,亲密的缠绕在他膝下,而吴冷的视线,却渐渐化着一片模糊。

  展玉箫来到王城,轻盈的飞过城墙,一直朝着长刀会地牢而去。

  地牢口没有人,地牢中更没有人,她知道自己判断失误,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原冰的声音说:“妹妹既然来了,何必躲躲闪闪,咱们也有多日不见,我倒是时分挂念妹妹。”展玉箫冷冷的说:“废话少说,我师兄在哪里?”

  原冰说:“你放心,家父是不会伤害他的,何况他武功智慧也不是那么出类拔萃,杀他有什么用呢?我倒是不知道,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来救他,你还有同门的情谊,别人呢?”

  展玉箫说:“谁和你这目光粗浅的人计较,不交出人来,我先杀了你!”

  玉箫轻扬,泛出一道碧光,在地道里火光照射下显得诡异而凶猛,原冰急忙挥出长刀,身形如同鬼魅,顷刻间已经绕到展玉箫身边,箫光刀影,两人在地道里斗了数十回合,依然难分胜负。展玉箫心里寻思:在这里和原冰缠斗,势必无用,还是出去再谋计策。

  她虚晃了一招,便朝地道口冲去,原冰却也不追,展玉箫来到院子里,才发现院中围了数十个黑衣蒙面的忍者,她冷笑一声,喝道:“送死的这么多,痛快!”玉箫挥洒,碧光粼粼,夜色如水,缓缓绽放出诡秘的色彩。

  展玉箫身形穿梭在幻影刀中,漂浮飞绕,数十个回合下来,十几个忍者被她一个个毙命于院子里,展玉箫这才飞身来到墙头,对走到院子里的原冰说:“你不必心疼,反正长刀会这样的傻瓜多的是。”

  原冰说:“我自然不会心疼,死在展女侠这样的人手上,是他们的幸运。”展玉箫不屑的说:“你这疯子,不和你多说。”原冰说:“我知道你想救令师兄,可是令师兄被家父困在迎月楼里,你若是不怕死,自然可以前往,但是我想凭你的功夫,要想从家父手上救人,那是太过笑话了。”展玉箫哼了一声,身形展动,飘飞离开。

  她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心想:原冰干吗将师兄被困的地方告诉我?难道她想引我去送死?不管她,我且去闯一闯。好在我知道迎月楼在哪里。

  她向迎月楼飞去,月光正明媚的时候,迎月楼是静谧而沉稳的,虽然楼高有五层,但却看起来一点也不霸道,她缓缓的走在楼梯上,觉得自己太过贸然,完全像是往别人的笼子里面钻一样。

  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说:“既然来了,为何走得那么慢?不是急着要救人吗?”灯光忽然亮了,楼下站了野田一郎,他腰间悬了一把刀,白衣在身,显得英姿勃勃,展玉箫停在楼梯上,看着野田一郎,极力的保持镇定,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野田一郎要的是刀经,为何要弄出这么多事情?”

  野田一郎冷冰冰的说:“你错了,我要的是刀经,还有报仇,一脉相连,所以我要彻底毁灭,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两件事情。小姑娘,我本来可以放你一马,可惜你自己不知深浅,偏要来逞英雄。”

  展玉箫说:“你若擒了别人,我自然不会前来,但是我师兄在楼上,我就一定会来。”野田一郎的刀忽然化着一缕白光闪来,声音和刀光似乎同时到达,“既然要来送死,本座就遂人心愿成全你!”展玉箫狠命的挥动玉箫,身形转动,向楼上飞去。

  到了二楼,便给五个黑衣忍者紧紧的围在当中,她冷笑一声,缓缓拉动玉箫,箫中是一柄小剑,剑虽然小,但是一股寒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她身形飘忽,丝剑飘若满天雨,纤腰舞出三更风,在五个忍者身周曲折盘旋,像是月光里的精灵一般,那五个忍者给她一阵东奔西突,弄得晕头转向。

  展玉箫占了上风,正要出剑相击之时,忽然几个忍者闪到一边,野田一郎长刀一挥,展玉箫觉得一股劲风在腰间一旋,她急忙向后退去,然而毕竟动身晚了,腰间已经被斩了一刀,衣衫破裂,血点点渗到地上。

  她大叫一声,剑猛地一挥,向野田一郎身上攻去,野田一郎向旁边一闪,冷冷说道:“好没用的招式!”刀光闪动,展玉箫奋力向楼外冲去,落下地来,几个忍者已经围了上来,野田一郎在破裂的窗户前看着展玉箫轻灵的身影,摇头叹说:“可惜了一个练武的人才。”

  展玉箫斗了数十回合,只觉腰间越来越疼痛,招式已经力不从心,正在无法脱身之际,忽然一个人影一闪,冲入人群,拉着展玉箫,将展玉箫带着向远处飞去。

  野田一郎只见此人青衣绕绕,大袖飘飘,恨恨的说道:“孙宇清!”

  孙宇清将展玉箫带到城外,一面替她包扎伤口,一面说:“有很多人都试过了,为此有不少人送了命,本来我们一直在躲着他,他的武功,非你我能及。”

  展玉箫说:“如果师父在,一定不怕他。”孙宇清说:“只不过他闲云野鹤,或许根本不知道,看来只有一个人,能救郑兄了。”

  展玉箫问:“什么人?”孙宇清说:“唐冰。”展玉箫说:“唐冰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她也和我在伯仲之间而已,凭她怎么能从野田一郎手上救人。”

  孙宇清说:“士为知己者死,她总比你我有办法,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唐冰。”展玉箫想要一起去,但伤口越来越疼,她心里想:唐冰若是救了师兄,日后还不知多么自以为是,不过如今也没人能救师兄了,师兄的事情关系重大,只怪我自己不争气,的确在野田一郎面前不堪一击。

  孙宇清走了几步,转过身来,说:“你不必放不下心来,其实这根本没有什么,大家都为了一个目的而已,何必戚戚于怀?”展玉箫冷冷的说:“谁戚戚于怀?我才懒得和这种只会弹琴的人计较。”

  孙宇清说:“你不了解唐冰,她……”展玉箫忽然有些愤怒起来,说:“我知道,她很好,博学多才,她也就一个博学多才而已,要是还说上什么,最多也就一个谄媚讨好的本领。你要去便去,何必左右顾盼?我虽然不中用,但是还不至于被猛兽吃掉。”

  孙宇清一笑,转头走了。

  展玉箫闭上双眼,心里难过之极,她觉得有点冷,点了一堆火,在山野间烧了起来,火光使她感到温暖,她靠在树上,一种孤独的感觉袭来,她想到那个见到孙宇清的日子,飘越万里的快乐,**洋溢的过往……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孙宇清远去的方向,身边是围绕闪耀的火光,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视线……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简体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