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微随着众人到了亭子,一面看着山下,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听着她们说话。红豆说:“当今台湾武林实在复杂得很,各人有自己的目的,也有自己的高手,咱们如何能够保护台湾人,赶走长刀会和平教这些为虎作伥的人,是当务之急。虽然各派已经开始在练功,而且看进境也还不错。但是我觉得大战迫在眉睫,如若不尽快扫清障碍,那将是大军攻来时一个最大的隐患。各位都是武林高手,都有些什么看法?”
展玉箫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啊,杀啊。反正咱们现在高手越来越多了,上次给他们迎头痛击,这次再不手软。”青弦说:“我也同意,没见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了不起,是因为没有遇上我们呢。”
唐冰说:“现在岛上各派的形势很复杂,大家各怀心思,烈火谷虽然力量不弱,但缺少顶尖高手。更不必说是台湾十派,他们才刚好起步,需要修炼。许多人连敌友都很难分明,此时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不好。”
展玉箫说:“你就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大事?”
红豆说:“其实我也一直在想,现在根本无法和平教分出胜负,兵家有云,敌则能站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我们若正面冲突,平教和长刀会高手如云,势必不能得到胜算。可是看形势,他们也决不能容忍我们长此僵持,一当两大掌门修炼成功,那就会卷土而来,到时候大局已经难以挽回。所以现在其实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唐冰说:“昔日有苏秦配六国相印,以应付秦国,其实现在各派的实力加在一起,加上中原各派精英也汇聚于此,敌人不免有所忌讳。况且说不定有好的方法可用,为何不试?野田一郎所求只是一本刀经,倘若得之,自然引身而退;平吟清虽然死心塌地的跟着揆一,但是平教几大高手,却都是地道的中原人,他们难道就甘心成为别人的工具?如果分而化之,甚至为己所用,那胜负存亡之数,就当作别论。”
展玉箫说:“冥顽不灵的人,只怕是引狼入室,为虎作伥的人,就算有心悔过,我也不主张收留。做人帮凶的下场就应当是死亡,没什么好说的。”
语微看着山下依稀来往的人,看着远处成熟的稻田,她心里自然将大家的话一一听了进去,只是一时插不上嘴而已。
红豆说:“每个人的说法都有道理,只不过或是从自己的好恶,或是从敌我的实力,我想找的不是这样一条路,我要找属于台湾百姓的路。说来或许大家觉得沽名钓誉,但我的确如是想,希望能让台湾百姓安居乐业。大庇天下,自然你我的事情,也都迎刃而解。”
唐冰说:“若是从长计议,荷兰人自然不能留在这里,那也是迟早的事情,红豆既然将十派之人安顿在此地,自然也有自己长期的打算。我们就不便多作揣测。目今之计,自然要继续挫伤敌人的锐气,不断加大对他们的打击,以求得扰敌之心,成己之事,只是现在还有坐观其变,以求渔翁得利的人,这样一来,只怕反而置自己于风头浪尖,更加不利。”
正说着,忽然听到孙宇清说:“几位都到了这里,在商量什么呢?”展玉箫说:“你们又去哪里商量什么了?”孙宇清说:“我同郑兄所想的,也和红豆仙子一样,不过是希望台湾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展玉箫哦了一声,说:“师兄是将军的后代,注定是未来台湾的主人,说到为了台湾百姓,还有个来历。不知孙大侠一个武林中人,夸夸其谈,又是为何?”孙宇清看了看展玉箫,展玉箫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孙宇清说:“姑娘说远了,孙某虽然无德无能,但也不是夸夸其谈的人。”
展玉箫起身说:“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主见,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还有什么商谈的必要,所谓商谈,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顺从自己?”郑玉蛟说:“师妹别急,咱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吗?”
展玉箫说:“我就是一个武林中人,随性而为,不会为国为民,你们要赤胆忠心,那是你们的事情,犯不着把这么伟大的造化加在我身上。”
话毕向山上走去,心中不知因为什么,越来越是难过,她坐在树下,正气恼时,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似乎一个人从自己身前走过。她起身一看,四下里都没有人,心里想:难不成是遇到了鬼不成?她再坐下来的时候,感到身后似乎有人站着,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站在自己身后,几乎无声无息,像是一尊塑像。
展玉箫急忙退后几步,问道:“你是何人?”那人看着展玉箫,展玉箫忽然想起什么,说:“你是给我经书的人,还是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你为何要跟着我?你难道不是人,是鬼吗?你要我帮你作什么事情,对不对?”
那人没有说话,展玉箫说:“我其实并不怕鬼,你有什么事情,只管直说。反正现在这些人让我头疼,还不如和你说说话。”
那人终于开口说:“你以为你当真看到鬼了吗?我不是鬼,和你一样是个人。”展玉箫问:“你为何像个鬼一样神出鬼没,别人为什么看不到你?你为何跟着我?”
那人说:“我看你心高气傲,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所以跟着你。把我多年研究的东西赠送于你,果然你学成至高武学,成为一代高手。”
展玉箫问:“你到底是谁?”那人说:“你听说过白云岛吗?”展玉箫说:“传说东海有白云岛,岛上的人衣袂飘飘,琴棋书画,无忧无虑,男子英俊潇洒,女子贤良淑德,皆是武功高强之人,过着与世无争,羡绝天下的生活。可是,你……你这个样子!”
那人说:“是啊,我到外面收集世间武学,记录武林故事,当我回到白云岛的时候,清人高手屠杀了整个白云岛,没想到与世无争了几百年的白云岛,终于成为一片血海。我就开始在江湖上飘荡,寻找清人的杀手,我不停的杀,杀到后来我自己都麻木的时候,却依然没有杀尽,我开始觉得彻底的疯狂,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我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失去方向的人。我经常出现在你的生活,是因为你从小的狂傲不羁,让我想到了我的当年。”展玉箫问:“你现在在这里出现,跟着我到了这里,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人说:“我报了很多年的仇,杀了很多人,依然没有报完,因为我报仇的对象,是整个清朝的杀手。我想与其面对一个你根本杀不完的敌人,还不如彻底的消灭敌人后面的主子。”展玉箫一笑,说:“我明白了,你要我对付荷兰人,对付清朝人,而不是作一个率性而为的武林中人。”
展玉箫说:“在前辈灭门之恨面前,我还有什么说的?我会的,如果不是你,就没有那么多神秘的事情伴随我,就不会有一个武林高手出现。我的一切,都是你所赐予的。”那人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和我一样性格的人,步我的后尘,总认为我行我素是武林人天生的性格,总认为人间最大的事莫过于寄情山水,可是总有一天,会明白人始终有家,始终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宿鸟归巢,人也有疲倦的时候。我很高兴你能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抗击荷兰人的一员,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大清,我们撼不动却始终要撼动的东西!”展玉箫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沧桑和落魄,她一样害怕老去,她想自己应该珍惜这一切。
老人像是一阵风一样飘散,展玉箫叫道:“老人家,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只听身后有人说:“师妹,你在和谁说话?”展玉箫回头一看,只见郑玉蛟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展玉箫冷冰冰的说:“你来干什么?那里又是除暴安良的侠女,又有遗世独立的高人,还不够你臭美的啊?”郑玉蛟一笑,说:“你总是这样,既然喜欢孙少侠,为何不说出来?”
展玉箫问:“既然你连这都知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当初喜欢你了。”郑玉蛟尴尬的一笑,说:“那,那只不过是兄妹的感觉,现在不都……”展玉箫摇头叹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和你好像已经没有关系了。喜欢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喜欢的时候没法改变,不喜欢的时候也一样。如果人总是因为喜欢和不喜欢来作为标准,那一辈子不知道要换多少个情人。师兄原来也喜欢这样卿卿我我的事情。”
郑玉蛟有些迷茫的说:“你这话从何说起?”
展玉箫说:“你从前对我和语微这么好,还不是喜欢我们,后来见了唐冰,一样喜欢她,见了红豆仙子,也是一样,你到底在想什么?”郑玉蛟一笑,说:“我同你,同语微,那是兄妹间的感觉,和唐冰,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和红豆,那是患难之交。这些,不都和喜欢没有联系吗?师妹从来就是这样,总喜欢自己来描述一些事情。”
展玉箫说:“男人如你一样喜欢逃避的并不少,你是我师兄,我也不说什么,只是请你以后别自以为是的教训别人。孙宇清是什么人,她在我心中如何,我自然比别人清楚,师兄越来越罗嗦了。以后你还要成为台湾的主人,和清廷对决,难道就凭着你这心思气度,就要和一代枭雄决斗?”
郑玉蛟一时语塞,自嘲的说:“我,我只是担心你想不明白而已。”展玉箫说:“不明白的,恐怕是你自己。分不清感情的界限,优柔寡断却认为那是唯美浪漫,最后自然会自食其果。师兄,你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要完成你的事业才来到这里,还是另有原因。如果仅仅限于建功立业,那就不妨静下心来。现在台湾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浮躁吗?人一当不能静下心来,就是逆水行舟,别人自然会超过你。沉舟侧畔千帆过,这场游戏,没人会留下来等你。”
郑玉蛟点点头,展玉箫又说:“连台湾十派都能一日千里,而你呢。你知道台湾的地形吗?你能为令尊大人作多少准备,你除去了多少绊脚石?清风亭是一个乘凉观景的地方,却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地方。”
郑玉蛟点头说:“师妹说的是。”展玉箫微微一笑,淡然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流连这筵席的人,就是最终失败的人。”说完缓缓离去。
郑玉蛟在那里呆呆的想了很久,忽然听到身后孙宇清在说:“郑少侠,在想什么?”郑玉蛟转过身来,说:“孙兄,有时候人会忽然一下子迷茫,本来该作的事情,却忘了怎么去作。”孙宇清一笑,问:“这话从何说起?”
郑玉蛟抬头看了看天,说:“我本来此次前来,是调查荷兰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同时联络台湾武林人氏,对付荷兰人的帮凶,从而为家父南渡开辟道路。”孙宇清笑说:“这是千秋功业的大事啊,为何郑兄愁眉不展?”
郑玉蛟说:“可是我到了这里,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却仍然一事无成。”孙宇清说:“郑兄一直劳碌奔波,为的不就是台湾百姓吗?怎么能说一事无成,红豆仙子和台湾十派,不就是公子最大的成就吗?”
郑玉蛟摇头说:“刚来的时候还雄心万丈,想着知己知彼,主动去刺探情况,组织人手;后来渐渐变得被动,总是疲于应付,长此以往,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孙宇清说:“所以你准备变被动为主动?你打算如何做?”
郑玉蛟说:“其实在台湾有许多隐居的高手,他们潜伏在山林里,随时出来劫富济贫,或是帮助武林除害,只是这些人都没有形成势力,我想一方面联络他们,一方面对台湾的地形人文有所了解,为将来攻城打下基础。其实这也是我前来的目的,只不过因为种种缘故而被打乱了。”
孙宇清说:“不瞒郑兄,以在下之见,就算郑兄现在打算这么作,也一定会被打乱的。你做的事情和别人有冲突,别人自然会千方百计的阻拦。事情永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你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的时候。”
郑玉蛟说:“可是我现在……”孙宇清说:“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复仇,可是复仇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冷静,我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人,曾经我也血气方刚,恨不能立刻实现宏愿。可是现实,它不允许我有任何奢望。我不求能给台湾带来多大的幸福,但是我希望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没有仇恨,也没有厮杀。可是现在仇恨时刻在我心里铭刻,我却无法消除,杀我满门的平教护法,我却不能找他们报仇,我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机会。这场仗迟早会打,这场决斗我们迟早会赢,但是我想成为胜利者,我不想死不瞑目,所以我还需要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郑玉蛟叹了口气,说:“孙兄背负血海深仇,却没有急于报仇,实在难能可贵,不过我们都一定能报得此仇!”孙宇清一笑,说:“一定能,敌人越强,势头就越不能长久。强弩之末,就是最好的时刻。”
郑玉蛟笑说:“不知谁能成为手刃几大护法的人,放眼武林,能有这手段的其实并不多了。”孙宇清说:“仔细想来,有一个飞花天女司徒婉有点本事,别的江湖隐士,铁冰已经死去,另一个大内高手蓝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有影踪,他们大多是在中原失意,不能对付清朝高手的武林中人,功夫虽然高强,却并不能算天下第一。而要对付八大护法,那就得天下第一的功夫。”
正说着,忽然听到语微说:“郑师兄,孙大侠,你们也在这里聊天啊。”只见语微和唐冰缓缓上来,孙宇清问:“语微师太,唐姑娘这是去哪里?”唐冰说:“我同妹妹上山练功,山上多自然之气,又开阔些,适合练功。”
孙宇清点头说:“不错,看来唐姑娘很会选地方,大凡山川河谷,都有上天赋予的灵气,善加利用,便是力量。”唐冰说:“不错,要不皇帝也不可能在黄山得道成仙,历来山之高处,乃离天更近,灵气汇聚之处,普通人即便不能祥云飞升,也可以强身健体,得益匪浅。”
郑玉蛟笑说:“语微好好练功,这里没人打扰,功夫练得快些。”
语微和唐冰到了山上,唐冰说:“这地方阵势复杂,如果不是红豆仙子指点,我还真绕不出来。”语微说:“你还能走出来,若是我,根本就会迷路。”唐冰说:“妹妹试试御剑之术,看看有没有进展。”
语微点点头,挥手抖出一支剑来,剑在空中随着她弹出的劲气舞动,语微正在高兴,忽然一股劲气飞来,将小剑击落地上,只听青弦说:“你看你,练功练了这么久,一点风就给你的剑吹落了。”语微愣在那里,唐冰说:“你不来找事没人说你无聊,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青弦说:“是啊,我本来就不是楚楚可怜的人,你看人家十派的人,武功都有了好大的进展,你们中原四派的人,怎么这么差劲。还指望你们来帮忙,我看,不拖后腿就是了。”
语微感到泪水快要流了出来,忽然听到如新的声音传来,“青弦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青弦说:“怪不得武功学不好呢,原来都是白痴,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天生给人当下手的命!”
如新冷冷的说:“我们前来这里,那是因为红豆仙子热情相请,既然主人不喜欢,语微,咱们走!”说着拉着语微就往山下而去。两人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渐渐迷路了,语微一言不发,也忍着不说话,如新忽然把语微的手一甩,说:“太过分了!”
语微说:“师父,你别生气,都是徒儿不好,徒儿一定……”如新说:“不必说了,咱们立刻离开这里。”语微问:“师父,那咱们去哪里?”如新说:“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如新看着四周的桃林,心想现在莫说离开烈火谷,连这桃林都走不出去。两人正在想着,忽然传来郑玉蛟的声音,“如新师叔,语微师妹,你们在吗?”语微急忙说:“师兄,我们在这里。”郑玉蛟来到二人身前,说:“听说你们和青弦闹得不好,这是为何?”如新冷冷的说:“不关你的事。”
郑玉蛟说:“师叔不要生气,红豆仙子已经教训了青弦,咱们这就回去吧。”
三人回到院中,红豆和青弦已经等在那里,红豆笑说:“师太回来了,我……”如新说:“红豆仙子不必客套,咱们处在一起,不可能一直没有嫌隙,那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青弦立刻说:“原来这样,师太真是好说话,不瞒你说,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我心直口快,师太别计较。”
语微还以为师父会发很大的脾气,见状也松了口气。
到了夜色浓重之时,语微和语灵等人被叫了起来,到了院子里,只见如新背对着四人,冷冷的看着天上依稀的星辰。
语微问:“师父,有事吗?”如新回头来,叹说:“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师父不能在这里忍下去,你们要跟我走,还是如何打算?”语微说:“徒儿一定跟着师父,到那里都不离开。”
如新点头说:“想留下的,自然可以留下,什么西陵派,那都是前尘往事了。为师不能保护你们,就不该管教你们,都自己决定吧。”语灵说:“师父从小收留我们,教导我们,弟子怎敢离开!”
如新叹了口气,说:“白天我记了路,咱们走吧。”
语微等人随着如新离开了烈火谷,语微回头看的时候,觉得下面一片安静,像是初生的婴儿般毫无知觉,而她,却要踏进那外面凶险的世界里。
天色渐渐明朗,五人在茶铺子里喝了茶,如新心里也在盘算今后将去哪里。想了一下,要是离开台湾,似乎太难,而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夏庄主了,最近平教和长刀会的人都盯着烈火谷,或许那里会有片刻的安静。
正在想着,忽然间一阵风声扑来,几人扭头看时,只见四面站了五六个黑衣蒙面的忍者。如新立刻提起剑来,只听其中一个人说:“如新师太,你就是如新师太?”
如新冷冷的说:“不错,东瀛忍者没一个好东西,我不喜欢和你废话。”
先前说话的忍者说:“当年逼死敝掌门夫人的人中,你是为首之人,你早该知道,敝掌门不会放下这件事情。”如新说:“只可惜他命大了,要是一并死了就好!”那忍者说:“敝掌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躲在谷中,我们无法进去,可你离开了烈火谷,就休想逃脱。”如新对语微几人轻声说:“有机会就跑,回去烈火谷!”一面大叫道:“好,就让我一并杀了你们这些祸害!”
说完长剑一抖,向那忍者杀去,那忍者长刀挥动,两人顷刻间斗在一处,如新猛攻狂打,也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语微一抖小剑,向那忍者刺去,才到半空,便被一个忍者击落地上。语灵等人急忙拔剑,但是那几个忍者飞身过来,长刀一挥,将各自的剑击落地上,语微吓得大叫一声,如新急忙过来相护,一面说:“你们快走!”
说着已经被几个忍者围得没有还手之力。
忽然一个人影闪来,只见一个忍者扑了过来,将另外几个忍者击退,那几人显然比他功夫略低,被击退后,一转身便即离开。
如新喝道:“你想杀便杀,老身技不如人,不必多说。”
那忍者看了语微一眼,语微觉得目光似曾相识,只是他蒙着脸,看不分明,语微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
如新回头说:“此路凶险,你们都回去吧。”
语灵说:“师父,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做弟子的不能保护师父,但是要患难与共。”如新摇头说:“这么些年,我对你们只有师徒之名,毫无教导训养之恩,你们不必患难与共。”说着竟有些悲凉。
语灵说:“师父对我们恩同再造,我们不敢忘记。”如新一挥衣袖,说:“好吧,难得你们孝顺,咱们回烈火谷去。”语微说:“师父,可是……”如新说:“没有什么可是,我不能保护弟子,总不能让弟子送死吧。”
语微看如新已经走在前面,四个弟子立刻跟上,走了一段,如新坐下来说:“我有些口渴了,你们去找些水来。”语灵说:“我记得有条河,就是有点远,师父等着,我去去就来。”如新说:“语风语心语微也跟着去吧,我好好歇歇。”
语微等人跟着去了,觉得有些奇怪,语灵说:“师父一直不大叫我们干活的,况且今天天气又不热。”语微忽然说:“糟了!”语灵等人一惊,问:“怎么了?”
语微说:“长刀会要找的是师父,师父这么爱面子,怎么可能回烈火谷,她是想让我们回去,她现在一定已经不在原地了。”
语灵急忙向如新休息的地方跑去,到了树下,才发现如新果然已经不在了。语灵一跺脚,说:“师父对我有恩,我们怎能这个时候离开,就算和师父死在一起,也比回烈火谷强。”
语微说:“师姐,师父平时一直太溺爱我,根本对你们不好,你们不要去找师父了,回去烈火谷,有一日为我们报仇,那就是了!”
说着已经大步离开,语灵说:“师妹这是什么话,关上门咱们斗气,可是打开门就是同门,我不是这种人。”语微转身说:“可是……”语心说:“不要可是了,不然追不上师父了。”
三人一路狂奔,但是轻功本来就差,内力也不济,走了一阵,都有些累了,还是没有见到如新。
语微心里想:师父既然一心要走,一定赶得很快,他会去英雄山庄吗?现在好像没有地方可去了。心里胡思乱想着,忽然间一阵风声传来,她们回头一看,那群忍者六个人已经追到身前,问道:“你们的师父去了哪里?”
语微吓得大叫起来,说:“你们,我们不知道!”一个忍者长刀一横,架在语微脖子上,说:“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忽然间一道劲风闪来,刀轻轻被荡了开去,只见一个黑衣忍者站在语微面前,语微心想:这不是经常救我的那个人吗?
出刀的忍者用东洋话喝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忍者!”
后来的黑衣蒙面人冷冷的用东洋话说:“不许动这个小师太!”先来的忍者喝道:“这都是掌门人的命令,西陵派的尼姑,都要补偿当年犯下的罪过!”
那黑衣蒙面人依然冷冰冰的说:“你们可以出招,但是我不会留情!”先来的忍者问:“难道你不是忍者吗?你不知道忍者的规矩!你敢违抗掌门的命令!”
黑衣蒙面人说:“我投靠掌门,是因为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可是不但没能实现,还枉自送命。忍者,忍者难道就是欺负弱小吗?你觉得你所捍卫的忍者尊严,就是欺负一群武功很差的尼姑?还是扫荡一个手无寸铁的村庄?忍者的问题,就应当用刀来解决,任何别的方式,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亵渎,你应该知道,你的对手手上,也应当有一把足以与你匹敌的刀,那才叫决斗!”
先来的忍者冷声说:“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掌门人报仇的决心不会改变,你能挡住多久。”蒙面人斩钉截铁的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忍者的决心。”
先来的忍者冷笑一声,回头说声“走”,一行人已经飞一般离开。
语灵等人也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语灵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何要救我们?我们可不领你的情。”那蒙面人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语微追上去问:“你,你为何多次救我!”
那人转过身来,也不说话,扑哧一下撕开外衫,露出胸前的肌肉来,语微吓得啊的一声,闭上眼,低下头来,那人说:“你还记得这道伤口吗?”语微听他说了什么,这才抬起头,没有听懂他的话,只见他胸前一道很深痕迹的伤口,她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弄伤你!”
那蒙面人照着她一笑,便又转身离去。语灵上前说:“你这个傻瓜,一定是你救了他啊,不然他怎么来保护你呢?”语微心里想:我什么时候救了他呢?这些天我又是担惊又是受怕,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语心说:“咱们快走吧,忍者的脾气暴戾无常,他要是改变主意,我们不就全遭殃了。”语风小心的说:“要不,我们去找红豆仙子帮忙。”语微说:“就是死,也不能找她帮忙,那等于让师父去死。”
语灵看着语微,语微说:“师父一生孤傲,生不逢时,本来就极为郁闷,我们要帮忙,不能让她老人家难堪。千古艰难惟一死,我们不能拿比死还难看的东西,作为不死的代价。你们当然可以回去,那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也正是师父的想法。她老人家偏爱我,我自然也最不能放下她。”
语风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只不过,只不过,有点害怕。是啊,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有好日子。”语灵说:“走吧,我们走吧。”
四人一路赶到中午,这才在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一户农家,吃了几个馒头,聊以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