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正厅闲聊了几句,林夫人一向有睡午觉的习惯,陪他们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卧房,可是林海生竟然又要拉着萧成宇下棋,适才他连输三盘,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若不赢这个女婿一盘,岂不是颜面尽失?
“你不会让爹一盘啊?干嘛下得有板有眼。”林雪漫坐在萧成宇身边,知道林海生输了棋,心有不甘,见林海生已经起身朝棋桌走去,低声道,“咱们还要去并州呢!”
她知道这两人其实是谈不来的,既然谈不来,赶紧走就是了,还下什么棋?
“下棋凭得是真本事,哪有让得道理?”萧成宇放下茶杯,看着她,正色道,“我可没有那个工夫陪你爹玩,我就是要杀杀他的锐气,你等着,等为夫再赢三盘再走也不迟。”
说着,信步朝茶室走去。
“你这人真是……。”林雪漫见两人又坐下来开始厮杀,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林雪仪在一边笑道,“姐姐,他们下他们的,咱们回屋去,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这时,有侍卫来报,说是阿梨姑娘来了!
“阿梨?她怎么来了?”林雪仪嘀咕道。
“快请。”林雪漫高兴地说道,脚步轻松地迎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甚至还有些晃眼,十分晴朗,院子里的花已经开了,一阵风吹过,身边有了些淡淡的清香。
“夫人。”阿梨看见林雪漫,挎着个包袱,远远地跑过来,欣喜道,“听说夫人回来了,阿梨就急忙赶过来了。”说着,忙接过她手里的孩子。
“刚想让人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林雪漫把孩子递给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自从出了家门,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一刻也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一转身,孩子就会不见了一样。
林雪仪见主仆两人聊得开心,便转身回了屋,这个阿梨笨手笨脚的,还不如换个机灵一些的。
“奴婢在家里日夜等夫人的消息呢!”两人在院子里,缓步而行,阿梨笑道,“我娘说,要我好好跟随夫人,尽心尽力地帮夫人带孩子。”
“阿梨,谢谢你愿意跟着我,只是这次,我们是去并州,不能留在渔州了,可能明天就要走了!”林雪漫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你一定知道并州,听说那里远远没有渔州繁华,是个偏远之地。”
“夫人去并州?”阿梨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惊喜,“奴婢外祖母家正是并州,小时候奴婢一家经常去呢,并州虽然偏远,但是民风淳朴,那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的,别说并州了,就是天涯海角,奴婢都愿意一心跟随。”
“你这样说,那我就太高兴了!”林雪漫笑道,“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去了,正好给我当个向导。”
“遵命。”阿梨应道。
林雪漫莞尔,但是她现在有心事,带着阿梨在院子里转了片刻,便又回到正厅,见翁婿两人还在下棋,便走上前去,看了看两人,说道:“爹,天色不早了,我和成宇该走了!”
“不忙,明天再走也不迟,咱们一家人难得相聚,急什么?我跟成宇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好好杀几盘。”林海生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
“小婿愿意奉陪。”萧成宇抬起头,看了看林雪漫,又看了看棋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说道,“不急,等会儿再走,不如,你们都过来看我们下棋,也不至于呆在屋里无聊。”
林雪漫瞥了他一眼,只得退出来,她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林海生说了一句,输了输了。
“岳父大人承让。”萧成宇从容道。
林雪漫摇摇头,哭笑不得。
林雪仪蹦跳着走进去,倚在林海生身边,看着棋盘,叫道:“爹走棋还是老路子,不输才怪呢!换换嘛,这个,走这儿!”
“观棋不语真君子,一边去,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林海生皱眉训斥道,“也不怕你姐夫笑话!”
“我又不是君子,是吧!姐夫。”林雪仪看了看萧成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小女子嘛!”
萧成宇笑笑,没有吱声。
阳光透过窗棂柔柔地洒了进来,寂静的茶室里也有了些春天的气息。
“天气渐渐转暖,纳兰郡主的身体自然也就会好起来。”林海生走了一步棋,不动声色地说道,“皇上成年子嗣不多,对这个唯一成年的郡主自然宠爱有加,只要有了权势,其他的不必考虑太多,雪漫那边,我会好好找她说,不要为了一个名分,而错失机会!”
萧成宇闻言,眉头微蹙。
“爹,您也要姐夫娶那个纳兰郡主啊?”林雪仪不满地说道,“你们就知道升官升官,有没有考虑我姐姐的感受啊?亏您还是亲爹呢!”
“放肆,我跟你姐夫在这里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给我退下。”林海生怒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哪里也不许去。”
林雪仪气得一跺脚,跑了出去。
“岳父大人息怒,承让了!”萧成宇淡淡一笑,心里想,媳妇,你这个爹心里只有名利,对你,实在是没有多少亲情啊!
想到这里,他忙起身作揖道,“改日再来找岳父切磋棋艺,只是公务在身,实在是不敢耽误,就此告辞。”
“也好。”林海生也起身道,“我派几个人送送你们,道路虽然难走一些,但是离渔州也不是很远,也就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多谢岳父。”
马车出了渔州的时候,日头渐渐偏西,马车也渐渐地放慢了速度,还不时地有些颠簸,山路的确是崎岖难行。
林雪漫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着,果然是越走越荒凉,一路上没看见多少人烟,四下里全是连绵起伏的矮山,山上散落着几户人家,偶尔有鸡叫声远远传来,更觉荒那些山坡上,都有一两条小路,弯弯绕绕地缠在山间,已有炊烟袅袅升起,轻烟直上,一幅荒凉的田园画卷。
在边上骑马徐徐前行的萧成宇,见林雪漫掀起窗帘,便打马走到窗口,说道:“过了这道山岭,是个乡镇,咱们在那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去府衙。”
“我说早走你不听,看,天都快黑了!”林雪漫责怪道,出门在外,还有孩子,自然是赶早不赶迟,虽说三月了,但是晚上还是有些寒意的。
“早走也是要住客栈的,你以为并州的府衙像渔州一样,去了就能住呀?”萧成宇笑笑,“前几年我去过那个府衙,破破烂烂的,不收拾一下,怎么住?”
“夫人,大人说得是,那里的府衙就是这样的。”阿梨在她身边低声道,“咱们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进去。”
前面是一处拗口,两边的山坡上怪石嶙峋,仿佛随时要塌下来似地,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大人,这里已经是并州地界了,过了这个拗口,再往前走一段路,就看见人烟了!”身后的几个侍卫,打马上前说道,“属下们再送大人一段路,就回去了!”
“多谢各位。”萧成宇拱手说道。
话音刚落,几匹马便扬蹄嘶鸣起来,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地拦在路中间,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令人胆颤的光芒。
“夫人。”阿梨向外看了看一眼,惊慌地倚在林雪漫身边,颤颤道,“有人劫路!”
林雪漫闻言变了脸色,慌忙把在榻上睡着的孩子抱起来,紧紧地揽在怀里,还好,那些银票她没有放在包袱里,而是藏在了孩子的小被子里……。
“识相的,留下钱财,我们不想伤害人命。”为首那人冷笑道,“想从并州地界上过,就是天上飞的大雁,也得留下根毛。”
“你们拦路抢劫,就不怕官府将你们查办?”萧成宇冷冷问道,听口音,这些人是本地人,只是些不务正业的混混罢了。
“官府?哈哈,他说官府?”为首那人看了看其他人,大笑道,“我们并州人最不怕的就是官府,你若有命,去官府看看,那里除了个又酸又老的师爷,哪里还有什么大人,知府大人几天前早就称病辞官了,你想去告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黑衣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我看你们才是活得不耐烦了,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身后的侍卫打马扬鞭上前厉声道。
“跟他们费什么话。”萧成宇忙打断了那人的话,率先冲了上去,一脚踢飞了前面一个人的刀,稳稳抓在手里,大声道,“这些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什么是活得不耐烦了!”
身后的人也忙跟着冲了上去,双方立刻打成一片。
赶车的马夫趁机绕过人群,驶过了那道拗口,有个黑衣人乘机追了上来,一脚把马夫踢下马车,驶着马车向前奔去。
林雪漫和阿梨见那马夫应声落在地上,吓得大叫起来,她掀开车帘,惊慌失措地朝身后大叫道,“成宇,快来救我们。”
“别叫了,信不信我随时都会杀了你们。”那黑衣人一边驶着马车,一边粗声粗气地吼道,他扬手把刀伸到两人面前,冷声道,“把银子交出来,就让你们下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