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娘家找来的那些葡萄枝已经扦插入土。不过听人说这第一年就是成活了也无法结果,看样子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明年。
青竹以为年下就能酿葡萄酒,这个愿望是落空了。明霞的婚期选在了冬月初九。还有半年的时间。青竹定了下月回束水。已经在回少南的信中告诉了他,就等少南派人来接她。
白氏自是不舍。青竹说给白氏让给备些土物,毕竟答应过肖太太。这个季节再腌板鸭有些不现实,白氏只好道:“只有到年下的时候我多做些。明霞成亲你总是要回来的,那时候再回来拿。”
青竹只好作罢。
白氏又道:“虽然眼下不好做板鸭,不过我可以做些熏鸭你带走吧。会下一番心思的,保证不会走味儿。”
青竹笑道:“好呀,娘的手艺我当然还是信得过。”
白氏颇有信心的说:“你要是想学呢,我也可以教给你。”
青竹对于做吃的方面本来就感兴趣,便答应下来。
过了一日,白氏去了鸭棚里捉了两只大白鸭出来。杀了以后放了血。接着少了一锅开水。白氏传授道:“不能直接用开水去浇,不然会将皮给烫坏。”
青竹点点头。只见白氏舀了热水慢慢的浇下去,先扯了上面一层的大羽毛,再慢慢的细致的用热水烫覆盖着的那层薄薄的绒毛。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在肚皮上开了一条小口子。缓缓的将腹中的肝肠之类的套出来洗净。
然而翅膀和脖子上还沾覆着不少的细毛,这时候就要用火来熏。反复的熏过几次,直到肉眼看不见为止。接下来的工序就是要晾晒。
白氏将杀好的鸭子悬挂在屋檐下,家里的黄狗见了这个就眼红,哼哼唧唧的很想去咬一口。
“这样要晒一天,晾干水分,最重要的是让肚里的血水都滴干净。不然是会影响到口感的。”
青竹想,白氏做了几十年了,自然是积累了一手宝贵的经验。
“接下来就要准备香樟叶和卤料了。香樟叶我已经收了不少,不过卤料前几日做了菜以后没有收好,味道已经变了,看来不能再用。明天上街去再配。”
青竹答应着,又见架子上的金银花开好多花苞都打出来了,有些甚至已经开出了白色的花朵。以前家里没种过也不知道,原来这花就是要才是花苞时药效才好。白花次一点,若转成金色的,就更微弱,基本上卖不出去了。青竹道:“不如将这些花摘了去卖,再有冬郎有些拉肚子,我去问问郝大夫,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或是给开点药。”
又叫宝珠来帮着摘花。明霞本来在屋里做针线来着,听说摘花,也欢欢喜喜的跑来帮忙。不多时,小静婷也跑来了。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地上的余热未散。青竹将冬郎放在小推车里,坐在枣树上看三个女孩子摘花。又一面摇着扇子给冬郎驱蚊。
满院子的霞光,映得脸蛋儿红彤彤的。青竹想,所谓的岁月静好,应该就是现在这副场景吧。
豆豆走了来,谦逊的请教了青竹几个问题。青竹耐心的和她解说了,青竹又问她:“你母亲在忙什么,怎么一整天也不见她?”
豆豆道:“娘出去割草了还没回来。上次逢场的时候去买了五六只小兔子。娘还笑说要学二婶以前开始喂兔子。”
青竹想,那段时光似乎也回不去了。常常是这样的晚霞满天时约了韩露一道去割草,等到兔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又一起去街上卖。现在都各自当了母亲,她再也没那闲暇去喂养照料这些。
三个女孩子齐上阵,摘了满满的一篮子的花。随即又将它们晾晒在竹箅子上,打算明天拿到药铺里去换两个钱。
第二日一早,早饭还没吃,小静婷就过来了,看样子是想缠着一道去街上。明霞也说要去,白氏由着她们,也不想多管。这里青竹交代了宝珠在家帮着看冬郎。毕竟外面热,青竹怕冬郎受了暑气又添了病。
白氏将晾晒着的金银花都收了起来,装在布袋子里过了秤:“还没三斤重。只怕连四十文钱都卖不到。这个还真卖不出好价钱来。”
青竹想了想方说:“当初要不是郝大夫给我这么包种子,还真没想过要种金银花。不过这个虽然不值钱,但倘或自己需要了,也容易得,用的范围本来就广,摘一把下来洗干净就可以泡水喝。”
“是呢,自从种了这个以后,章家就来要过四五次了。要是种在外面的话,只怕会很容易招人来偷。”
青竹笑道:“这个野生的也不少,只是大面积集中种的却少。倒不是十分稀奇的东西。”
娘几个便准备上街去。冬郎看见母亲走,便哭了起来。
“呀,这么小就知道粘着你了。宝珠抱他到屋里去吧。”
明霞提着布袋子,几个人齐往街上去。
还没走到村口,就碰见了左家人。那是左森媳妇,背上还背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姑娘。以前两家来往很是密切,现在竟疏远了许多。听说左森依旧在村里的学堂教小孩子们念书。
白氏向左森媳妇问了几句关于左王氏的事。
左森媳妇道:“娘的病犯了,让我去给买药。”
白氏一愣,又忙问:“难怪不得好些天没有看见她出门,得的什么病?”
左森媳妇答曰:“犯头晕,又说恶心。”
白氏道:“听着也怪严重的。”
都是去医馆的,因此正好同路。不过青竹和左森媳妇并不怎么熟识,因此倒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随意客套了两句就再没了继续交谈的话题。
大家来到郝大夫开的医馆,左森媳妇拿出了药方,让郝大夫给捡药。青竹环视了一下,见医馆里已经请了别的小伙计。郝大夫忙着给人诊治,捡药的事便交给了小伙计。
白氏见来看病的人不少,等到她们卖金银花时还不知要多久,便说:“我先去买卤料,一会儿再过来。”
青竹点头答应,明霞和静婷,自然跟着白氏去逛街。
良久,来轮上青竹。青竹提着花给了郝大夫,又含笑道:“郝大夫,你还认得我吧?”
郝大夫觑着眼看了半晌方道:“你是项家的二媳妇吧。”
“是呀,摘了花儿来,郝大夫给看看。”
郝大夫翻看了一下,让伙计给秤了秤,又报数:“二斤七两四钱。”
郝大夫笑道:“还是给十二文一斤,最近这个价钱下来了。”
青竹倒没什么异议,又道:“我家孩子正闹肚子呢,所以想来问问郝大夫,看能不能给开点药。”
“多大呢?”
“七个多月了。”
郝大夫道:“现在天气热,小孩子肠胃不好,一热就容易拉肚子,要小心些。正好这里有对症的药散,拿回去调了水早晚各喂一次。吃完了还不见好转的话,就抱来我给看看。”
青竹答应着。郝大夫从后面的药屉子里拿出一个包得好好的纸包来,又数了卖花的钱给青竹。青竹又问药钱,郝大夫摆手说:“这个就算了吧。本来这花的价格就给你算低了些。不用再给了。”
青竹倒没怎么推辞,郝大夫又道:“对了,正好你来了。前儿我儿子回来和我说魏掌柜那里有种丹参的门路,你要不要种?”
“丹参么?可以试试看,只是下个月要回束水,回去和大哥说一声,让他去百草堂那边找魏掌柜问问。”
郝大夫点头道:“也好。”
青竹笑道:“多谢您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买了药,卖了花,本该回去了,只是见那娘几个还没过来。只好再等等她们。青竹便和郝大夫闲话起来,后来又说到了贺钧的事。青竹道:“他现在是真出息了,在湘南那边做知府呢。”
郝大夫一听,忙念弥陀:“果真是出息了,好在没有让他继续跟着我,不然真是埋汰了他。”
青竹笑道:“要是以后见了他,我将郝大夫这话转达给他听听。”
聊了没几句,又有人来看病拿药,青竹只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继续等白氏她们。
直到她们回来时,这才一道回家。青竹连忙调了水给冬郎喂药。小孩子吃药是件十分费力气的事,哭喊得异常厉害,她和宝珠两个人忙活了好一阵才将药给喂下去了。后来冬郎流了一头的汗,青竹拿着手绢给他擦汗,又是心疼。
“谁叫你生病呀,要是好好的,谁会喂你这些。快些好起来吧。下个月我们还得赶远路呢。”
宝珠在一旁道:“不知爷会不会亲自来接我们。”
“他哪里走得开,我可从未奢望过。”
宝珠笑道:“那倒不一定,说不定爷会回来的。”
青竹却只是不信。
“中午还是给冬郎煮鸡蛋粥吧。”
“行呀,最好是再加点菜叶。”
随着辅食吃得越来越频繁,青竹喂奶的次数也在渐渐减少。心想再过一个月就给断了奶,可又怕他挑嘴,那么营养就跟不上去。白氏却说:“有些一直要吃奶吃到两三岁。我看怎么着也得喂到满了一岁半。”
“不断是不行的,只好慢慢来。”
现在冬郎坐没有问题,已经快要学着爬了,青竹也一直在锻炼他。甚至也开始教他说话,不过听人说女孩子开口说话要早些,男孩子有些一岁多的时候才会开口。
青竹心想只好一步步的慢慢的教他,也不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