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柜一听,赞道:“这王亦诚是个男人,他知道不连累无辜。”
崔颖则一脸怜惜,“萱娘,想不到从前你这般苦,这的确是个大情分,你想怎么做十一都支持!”
“我想让这个薛金蛮将吃了王家的东西统统吐出来,也让他尝尝家财被人算计,还全家被流放的滋味。”杜萱娘说道,“十一,清叔,这次我需要你们帮忙,事成后王家产业我们三家平分,你们觉得如何?”
“不错,我陆清一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强取豪夺之事!为了几个赚钱的铺子便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这种人死不足惜!”陆掌柜愤然道。
崔颖却有些犹豫,“不要忘记这薛金蛮背后的李相李林甫,据我所知,薛家的生意中有一半是李家的,动了姓薛的便是动了李相。”
“所以,我们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既能将我们摘出来,又能让这薛金蛮将他手上的东西全部让给我们。清叔,你先给我说说这薛家的事,他们家与李相除了金钱关系,他们到底有多亲近?”
陆掌柜略一沉吟,说道:“你们且稍待一会儿,我去叫个人来,薛家的底细都是他去调查的。”
不一会儿陆掌柜便领了个蒙了面的男子进来,“杜丫头,你快些问,只有半个时辰给你!”
“好,我也不客套了,请先详细说说薛金蛮的脾气和喜好,以及与家人的关系如何?”
“薛金蛮冲动好面子,喜欢收藏字画和雏女,在家中弄了个白鹿院,买了十岁至十五岁的小丫环在里面养着,随时供他yin乐。他的夫人与二子一女都在京城老宅没有跟过来,在果州的别院由两房姨太太主事,家中生意主要由大管事薛大良及贴身长随薛宝打理,这二人矛盾很深,常背后互相拆台。”
“另外薛金蛮还有一个爱好,便是收集各种样式的肚兜,据说是送给她姨表姐的,每年都会回京城两趟,主要是给李府送银子!”
“物必自腐,而后虫生,请再给我们说说不合的薛大良与薛宝。”
“这两个人都是薛家的家生子,薛大良是薛家父辈留下的老管事,主要管着薛家的铺子,而薛宝则是从小服侍薛金蛮的,管着薛家的田庄和山林,一朝天子一朝臣,因薛宝与薛金蛮的主仆情份,深得主子的信任,自是与别人不同,渐有取代薛大良之势,于是这二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但都在台面下。”
“也就是说从前的王家庄及核桃林,如今都由这个薛宝管着?”
“是。”
杜萱娘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对崔颖说道:“十一,你怎么看这个薛金蛮?”
“无耻下作!”崔颖显然也被这个薛金蛮恶心到了,“萱娘,你可想好怎么收拾这个姓薛的?”
“嗯,已经有些眉目了,还得麻烦清叔去将那薛宝再仔细调查一下,越详尽越好,我打算先从这个一心想上位的人身上入手。”
“好,”陆掌柜这回一点都没摆谱,爽快地吩咐那个蒙面男子,“这事仍旧交给你去办,顺便把那薛大良也摸摸底。”蒙面男子领命迅速离去。
“抱歉,十一,这样一来,你的计划便被打乱了。”
“无碍,我找这薛金蛮合作原本也是想让李,姬,薛三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着,如今先除去这无良的薛金蛮也一样,剩下姬家与李家将来再想办法。”
“那我们便一言为定,先将王家的东西从薛金蛮手中夺过来分掉,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摆平码头上的事!”杜萱娘意气风发地看着崔颖,宛如挥斥方遒的女将军。
目醉神离的崔颖很想冲上前去,将眼前这名女子狠狠地揉进怀里,永远也不放开。
张义与顾尚二人也回到了莲实院,张义垂头丧气,原来射箭比赛中不许自带弓箭,所以他只得了个第二,顾尚则高兴地将对诗与写策文得来的彩头拿给杜萱娘看,“母亲,看我得的黑山砚和淮碑贴!”
杜萱娘欣慰地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再给早就伸长了脖子的女孩子传看,然后看着张义的双眼说道:“别灰心,果州每年都有诗会,明年再来便是。”
张义怅然点头,崔颖看此情形,便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盒子递给他,“十一叔知道你是认真练过箭的,今天临时规定射箭比赛用军队常用的大弓箭,是十一叔的主意,若照往年可以自带弓箭的规矩,这第一名铁定是你的,所以这件东西是十一叔早就为你备好的,记住回家后再打开盒子。”
“多谢十一叔,等我明年练好军队用的大弓,一定会拿下第一的。”
张义立刻笑容灿烂,这位十一叔出手的东西绝不会太次,总算是可以弥补一点遗憾了。
“尚儿,我明日会差人拿颜贴过来与你换那淮碑贴,淮碑贴太沉稳,不适合少年人临写。”
尚儿更是大喜过望,“谢谢十一叔,尚儿寻这颜贴很久了。”
因时近中午,当初杜萱娘只为张义顾尚二人准备了两只食盒,这么多人吃肯定是不够的,而灵岩寺早就申明不提供膳食,即便是崔颖也不能例外,便对崔颖说道:“十一,我们今天先回吧,刚才所议之事若需你帮忙时,我会差人给你送信,当然,十一若有空闲,亦可常来我家中坐坐,那两只食盒里的菜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吃过再回府。”
崔颖默默点头,不舍之情弥散在他的眼角眉梢,让杜萱娘也觉得有些恻然,有些事注定无解,杜萱娘不明白自己为何认定了她与崔颖之间只能是朋友,却轻易地被李进左右情绪,甚至担心他的安危。
回到镇上,已经是午后,一家子也不想再回家做饭,便在路边寻了个馄饨摊子,一人叫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吃了,凑合着也算一餐。
马车在皮货铺门口停下,正要进门的一家人突然被那个陆掌柜家的绿妈妈叫住,“那只烫手山芋是你们自己请回来的,你们自己解决!我回家去了!”说罢陆掌柜掉头便走,估计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扮女子了。
“什么人?”杜萱娘一头雾水,重新数了一遍孩子们,刚好五个,苟周二女也在。
车夫小方,也就是李甲一掀开张家那架新马车的底座,拖出一个人来,杜萱娘抢上前去一看,竟是那个秀奴。
“咳,你们还真听我的话,也罢,麻烦你将她抱进屋里去。”杜萱娘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句话,还真让她给捡了个大活人回来。
孩子们没见到这秀奴大发神威,好奇地一路问道,“母亲,她是谁?怎么会在我们的马车下面?”
“嗯,母亲只知道她叫秀奴,是母亲捡来的,等一下你们别靠她太近!”
秀奴被小方放到起居室的地板上,杜萱娘忙捡了个软垫放到秀奴脑后,孩子们也想过来凑热闹,苟春花对秀奴的彪悍心有余悸,忙将几个孩子们拦住了,因为近距离接触,杜萱娘赫然发现这秀奴并没有昏迷,正用她那清幽的眼神看向她。
“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想加害你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当时的手下留情。”杜萱娘连忙说道,秀奴却闭上了双眼。
“小方,你先给她解开穴道!”
谁知这小方坚决地拒绝,“不行,太危险了,东家娘子忘记了这人的身份?还是等大当家回来再说吧。”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果州?”
“信鸽已经放出去了,三天后大当家必会赶回来。”
“那你至少要让她能说话,能吃饭吧,这样会饿死她的。”
小方只得过来在秀奴身上连点几指,鼻子里还不服气地“哼”了一下。
李冰冰不满地嚷道:“你不过是个车夫,怎么可以对我母亲如此无礼?我要去和张管事说,今天不给你饭吃!”对李冰冰来说,估计最严重的惩罚便是饿肚子。
小方一愣,意味到自己如今是这家人的下人身份,忙低头说道:“是,我错了!”
杜萱娘忙笑道:“以后这个小方叔叔就搬到我们家马房旁边的屋子里,春花,以后每餐饭多做一个人的,义儿尚儿你们想学功夫也可以找他!”
“真的!小方叔叔,你会排山拳么?”最惊喜的还是张义,他们的陆忠师傅打架是很猛,可是要教徒弟却实在欠经验,因此他们几个除了学会了蹲马步,其它的一样没学会。
李甲一扮成的小方干笑两声,“我不会这个,我会的功夫都不适合你们学!不过,地上睡着的那个人是尚少爷四舅舅的同门,很厉害的,你们可以和她学去!”说罢,小方赶紧跑掉,估计也是个不会教人的主,杜萱娘只得歇了请李甲一教张义顾尚的心思。
李进的同门?杜萱娘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这秀奴身上并没有杀气,反而犹豫了一下,给了李甲一与陆掌柜的人来救她的机会,归根结底,人家仍是冲着李进的面子才饶过她这条小命的,相当于又被李进救了一回。
“我知道你现在能说话了,你原来的名字肯定不叫秀奴,没有哪个父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能告诉我你的本名是什么?”杜萱娘蹲在秀奴身旁说道。
秀奴继续闭目不语,杜萱娘只得说道:“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和你从前的主子再无点关系,孩儿们,你们帮这个姑姑想个好听的名字吧!还有这个姑姑手段高明,心好,长得也好看,今天还救了母亲,而且和我们一样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你们以后要与小姑姑一样,当她是我们的家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