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屁股……疼死了。”
倒在地上的女孩娇声娇气的,不停抱怨,骂顾守诚,“你不是说带我进城买东西吗?现在城门关了,买根毛啊!你快送我家去吧。不然我爹娘知道了,会打我的。”
“你爹娘……”怒极攻心的顾守诚定了定才想到妹妹在做戏,可是对上两个守门的下溅家伙,需要用到美人计?此时是没有外人,或是还有第二个认识他的,他还要不要脸面?可以直接拿绳子吊死自己了。
“你快起来,像不像话!”
“我当然不像话了,像画就贴墙上啦。喂,姓高的,你到底送不送我家去啦?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要不然伸手就给我钱。呜呜,难道你是我奶、奶说的那种拍花子,专门拐骗女孩的坏蛋?”
顾静媛一边说,一边慢慢的爬起来,向着关城门的两个兵丁,“两位差大哥救我。我遇到坏人了!你们快打跑坏人啊。等雨停了送我回家,我爹娘一定会送礼感谢差大哥的。”
送礼,两个无聊之极的兵丁不在意,他们盯着被雨水打湿,曲线毕露的窈窕少女,眼神中透露一丝yin邪,“***,差大哥让你进来好不好?”
“好啊好啊!”
顾静媛非常开心,拍着手笑,还回头朝顾守诚瞪了一眼,“千万不要让他进来。他是坏人,进来就会抓我走的。”
“嘿嘿,不让他进。不过***,这么大的雨,也送不了你回家。你进了城门陪你差大哥喝杯小酒,歇上一个晚上再回家,怎么样?”
“什么酒啊?我最喜欢喝吉祥铺子的果子酒了。你们请我喝吉祥铺子的果子酒,我才答应。”
“好。”
城门咯吱开了一条缝,顾静媛笑呵呵的闪身进去,天空一道扭曲的霹雳闪电,啪得打下来,映着其中一个兵丁伸手欲摸随即惊骇欲绝的表情。不久,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尸体倒下了。
顾静媛面无表情的从城门夹缝里出来,顾守诚已经下来,“你……”
刚刚还有两声污言秽语,现在只剩下诡异的安静。那两个守门人呢?
又是一道龙蛇状扭曲的闪电,将漆黑如夜的天地照亮,顾守诚在那一霎那,看到城门里倒下的两个人,咕咕的血迹顺着城门流淌。而顾静媛的眼中闪过一丝慈悲,牵着马背着城门方向,在马臀部用力一划,骏马顿时嘶鸣一声,狂奔而去。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凄厉的叫声,都被雷声掩盖了。
“元元……”
顾守诚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妹妹从城门进入。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城门轰隆一声,合上了。
……
杀人这种事,正常人很难习惯。可顾静媛在还是林芳雅的时候,耗费十年下圈套逼得亲舅舅坐牢,害得亲表姐失去了富裕的生活来源不得不跑去*台,她的心境当然不能用“一般”来衡量。
杀死了两个守门人,她不觉得愧疚。敢对十岁女孩下手的,都是畜生,甚至畜生也不如。若是换了没有自保能力的,还不知道遭到什么样的摧残。至于不是她故意yin*,也许人家未必会动了贼心——这一点,顾静媛完全不予考虑。
因为毫无建设意义么!
雨天大多数商铺都关门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唯独卖斗笠蓑衣的小贩高兴,向路上淋得落汤鸡一样的行人推销。顾静媛先和八哥顾守诚先买了两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了,才转道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这家铺子前段时间生意不好,翁氏接手,换上了从云阳带来的心腹,比起其他地方,算是一个可信的。换好了衣服,顾守诚忧心得眉头快打结了,
“虽然只是两个小衙役,但死在城门口,一定会引起轩然大*!”
顾静媛穿着男装,用干净的棉帕子轻轻擦拭自己的头发,歪着头,面上没有一丝惊恐,“哦,多大的?”
“元元,这回你真的闯祸了!我知道你害怕见不到伯祖母最后一面,可你知道杀了那两个人后果会怎么样!杀人偿命!你何必为那两条贱命搭上自己!”
“呵呵,哥,我怎么会为那两个人搭上我自个儿?要不要我们打赌,他们死了也是白死。你要是过意不去,着人看看他们的家属,多赔少赔而已。”
顾守诚发愣,努力压下心头的忐忑和不安,“元元,这不是什么钱财的问题。你想得太简单了,人命关天啊!在京兆尹眼皮底下发生人命大案,要是大理寺派出了神探庄碧贤来,势必找出凶手来,你怎么办!”
“哈哈,哥哥,大理寺是掌刑狱案件的,天底下的案件多了海了,那庄碧贤被人吹捧成神探,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人命关天,没错啊。但是我们从云阳出来的,瘟疫的时候死了多少人。如果每一条人命都关系老天,老天早破了老大的窟窿。”
“元元……你……”
“好了,八哥,安静,你听我说。这件事只有四个目击证人,两个已经死了。剩下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何况杀人要有动机的,我们跟他们往日无仇,只有刚刚才结下怨,外人不会知晓。那庄碧贤不是神探吗,也绝对想不到是我下的手。”
想来想去,顾守诚咬着牙,“要是真有一天被抓上门,我就说是我吧……”
暖人肺腑的话不一定要多动听。
顾静媛听了,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因为她让真心疼爱她的人担心了。
默默的站起身,她靠近顾守诚,帮顾守诚擦拭湿头发,然后梳了个抓髻,“哥,你就不问问我,我怎么能那么快的解决了两个人?”
“这个……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顾守诚觉得理所当然。
从小到大,这个妹子就神神秘秘的,不是这里偷藏了一块糖,就是那里给人埋包袱下料。除非她愿意,你知道她背地里搞了多少鬼?顾守诚都习惯了。
顾静媛坐下来,垂着头,“我和西大叔学的。”
“哦,那个猎户?”
“对,他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说是能强身健体,我无聊的时候就随便学学。至于一击即中……是跟胡大夫混的时候,他随口告诉我一些人体最脆弱、不能受伤害的重要地方。我记住了。八哥你知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顾守诚点点头,“哦。”
眉头还是皱的比刚刚还深了。
为何?因为他很在乎妹妹,根据多年的兄妹相处经验,他判断顾静媛说的是真相。但一定是文过饰非、转移重点的真相。说“无聊时候随便学学”,那无聊时候是什么时候。要知道元元以前天天捉弄人,为什么?因为她无聊。
她一定是非常用心的学了那门“强身健体”的功夫。
所以,她才敢大胆的用美人计色诱,几个眨眼功夫就弄死了两个人……
顾守诚是非常护短的人,他不觉得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有什么道德品质方面的问题,而是把所有怀疑的种子全部投向了西林西大叔。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雨还未停,但翁氏早就派了轿子过来接。顾静媛想到生死不知的高老太,急忙上轿,强忍着翻腾的情绪。很快到了顾家,从角门进去,一路都有抄手游廊,她跟顾守诚飞奔着,气喘吁吁的去了芝兰园。
原高家众都在了,男丁在外厅里头,面色悲怆,女眷在内屋,各自用帕子抹着眼泪。
看到顾静媛过来,房氏按着通红的眼角倒是想亲近,可李老太没有给她机会,上前就骂了两声,“你才来!再不来,你奶、奶走得也不能安生!”
催促着顾静媛赶紧进了内室。
内室中,一股苍老的气息,静瑛的双眼,早就肿的跟核桃一样,颤巍巍的拿一碗汤药,想喂给高老太。可高老太面色发青,嘴唇闭合,已经很难喂进去了。
“祖母,您最疼的元元来了?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啊,是元元来了。瑛儿扶着您好不好!”顾静瑛这几日眼泪都快哭干了,整个人消瘦得跟竹竿一样,手腕细细的,可以看见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
高老太勉强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元……”
“哎,阿婆,元元在呢。”顾静媛上前,紧紧握住了高老太的手背。
高老太喘息了一会儿,终于挣扎出一点力气。静瑛会意的点点头,擦了擦干涩生疼的眼睛,“好的,祖母,人到齐了,瑛马上让叔叔婶婶他们进来。”
“母亲……”
“伯娘……”
听到最后的消息,高家晚辈男丁都跪着膝行进去。
高老太十二岁嫁到高家,那时的高勿饶一无所有,是个残废;高勿为是个孩子,啥也不懂,高勿争呢,个头不高,还有一股执拗清高之气。家里家外,除了太婆,不都是高老太操持?
没有高老太的牺牲奉献五十年,可以说,就没有现在认祖归宗,过着富裕生活的高家众人。
李老太和翁氏强忍着悲伤,在老人生命的最后一瞬,读老人前几日写好的遗嘱。
“首饰,分给三房大丫头静瑛。她没爹没娘,孤苦伶仃的可怜。首饰给她个念想,都是老款式,不怎么贵重。其他房头的丫头如今都姓顾了,以后族里打好的使罢。”
“银票两千两。三个丫头,给香香美美慧慧,一家五百两。剩下五百两,给小宝用。”
“最后的八百亩田,有三百亩旱田,三百亩水田,还有两百亩林地,都给元元。元元是当姐姐的料,得了最大份的田,以后照顾姐姐妹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