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若兮记挂的玉瑾然这时候其实离杨若兮并不远,杨若兮在桃林的山巅,而他则刚刚走到桃林山脚下那条正在新修的大道上。
此时的玉瑾然让人看了都要吓一大跳,离他从京城走的时候不过一个月零几天,他就从一个俊美绝伦的飞扬潇洒公子哥变成了一个形销骨立的瘦高“流浪汉”。
满头发丝也不知道多久未洗,几乎在脑袋上纠结成团,一张俊脸下半部分被胡渣几乎遮了个干净,只剩下高挺了鼻梁上那双亮闪闪的眸子清澈透净;圆领紫色劲装东一块西一块看不出沾染了什么污渍,一双鹿皮靴子上满是黏脚的的黄泥,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红石县方向步行而来。
玉瑾然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寻妻路都觉着心酸。正月十六晚上他可是只背了两身换洗衣裳就只身上了路,因着心里头迫切的期望,他是花了半个月时间一口气就追到了青州县城,青州刺史云崖和他算是老相识了,自然不会薄待于他,立刻安排了人带他寻到了段皓庭的矿场。
听说刚刚到达青州的段皓庭正和几位生意伙伴关在书房中“密商大事”,他是一路用鞭子逢人便打,逢桌椅便踢,逢瓷器摆件便摔,最后更是不顾一大堆人的阻拦一脚踹开了段皓庭的书房。
想当然耳,里面不会有他想象当中的杨若兮,反倒是有温润如仙的穆子墨和杨若兮的堂兄杨慎。
见状他非但没迟疑犹豫的问上一句两句,捋了袖子上前对着段皓庭就是一顿胖揍,就算是有杨慎挡着,他也是将人家打了个浑身是伤,当即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样的情形下,段皓庭要是轻易的就说出杨若兮的下落了才怪。在杨慎的不管不顾和穆子墨若有似无的暗示加明示下,玉瑾然将身上所有的金银细软都“赔偿”给了段皓庭。甚至连马匹都折了银子才算得知了杨若兮根本就没跟着段皓庭来青州,而是因为有急事直接去了红石县。
说了这消息的段皓庭立即就被玉瑾然掏了“如朕亲临”的金牌敲了个满头包,且还得哭丧着脸“谢主隆恩”;但也因此玉瑾然只得身无分文的从矿场离开。不好意思拉下脸面去求人家云崖支持点银钱,他便取了头上的白玉发冠去当铺换了银两。一路要么搭别人的马车,要么跟着商队做两天保镖,总算是在半个月后来到了肃州。
到了肃州后,他身上就剩下了五两银子,身上也没任何东西可以当,半月来学会了省吃俭用的玉瑾然利用这五两银子搭了别人的顺风车坐到了官道通往红石县的坳口,别人的马车要去京城。他只好弃车改足,孤零零一个人循着红石大道一路走来。
这一走就从天色微亮走到了日上三竿,好不容易听着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不由的眼前一亮,站在路边等着看有人能否带他一程。
“呔那叫花子。这儿到红石县城还有多远?”一行十余人全都身着甲胄,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人见着路旁的玉瑾然后没等他先开口就勒马探头问了出口。
叫花子?!玉瑾然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叫花子啊?
“这叫花子长得倒是高,怎的是个脑袋不怎么灵光的?少将军。你问他作甚,等上一炷香时间后面的马车不就能跟上来了吗?”环卫在最初问话那人周围普通士兵打扮的人不仅纷纷建言。
那位被称作“少将军”的人转头看了眼身后,嗤道:“早知道那岳丁是个不会骑马的怂货,本将军压根就不带他来。”
“少将军,人家只是个文官家奴。你当都是咱们通判大人府上的兵丁能骑善射啊。”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跑到府上说知道岳安静那小/妞在什么红石县,少将军您还有的找,如此大功劳一件就是忍忍又何妨。”
……
或许是要等着后面的马车,十来人就停在玉瑾然身边,目中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针对那少将军讨论了起来。
这“少将军”姓梁名超,乃是肃州通判之子,不过是个靠着父荫得了个宣节校尉,手底下这些兵油子为着讨好他,一个个都称他为“少将军”。
顺和朝每个州都设有文官刺史、武官通判,两者相辅相成又相互制约。这肃州城的通判官职不大心却是不小,两年前费劲了心思说动了岳夫人将岳安静定给了梁超;谁知道年前风云变幻,岳皇后大有失势的危机,又不知道梁通判从哪得了消息,得知了顺和帝的九公主和太子的关系不错,而这位九公主从小丧母,还侍奉过艾皇后几年。
再然后,年前顺和帝举行的宴会又放出风声要给太子选妻、给公主指婚;梁通判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的独生子英姿勃勃,冲着前段时间帮忙清剿大皇子私军的功劳,梁通判请旨回朝谢恩的折子竟然被顺和帝准了。
天家之事可容不得轻忽,怕被安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在回京过年之前梁通判便以八字不合的理由送回了岳安静的庚帖,退婚也就罢了,左右两家的儿女不过就是见过一次面,别的什么都没有。
梁通判父子的运气还算不错,梁超凭着他花哨的剑舞赢得了艾皇后的一声夸赞,并且艾皇后的确让顺和帝开了金口给梁超做媒,不过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艾皇后侄女家的庶女,穆元森的女儿穆婉娘。
机关算尽一场空的梁家父子低调的回了肃州,正月初二梁超就带着礼物上了刺史府,腆着脸要求了岳安静做他的平妻。
岳家的人向来就不是那种罔顾儿女幸福的烂人,岳刺史当即就命人将梁超连同那些礼物都“送”回了通判府。
之后梁超貌似不服气,私底下总是带着几个手下守候在刺史府左近,只要岳安静一出府便会上前纠缠,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正巧这时候杨谨上门,岳放干脆建议带着她和岳仁可借机到红石县避上一避。起初梁超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接连几天没守着岳安静出入就气得在门口放了狠话。
再后来,岳丁被岳家的家将抓回了岳家,他可是知晓岳文武铁面无私的性格,怕死之下翻墙投奔了梁超,为了在梁超面前立下一功,他将岳安静的下落当做了投名状,这便有了梁超带人赶来红石县的一幕。
一群人只管七嘴八舌的拍着梁超的马屁,玉瑾然却是在一边听得个火冒三丈;好在他暴躁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也懂得了衡量敌我悬殊。“少将军”一行人人强马壮数量众多,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敌众手;念及此,玉瑾然悄悄捏了捏腰间乌黑的鞭柄,仔细记住了眼前这些人的长相。
“少将军,这路边上有什么好看的,那边桃林看着景色不错,不如进去歇歇脚,放放马。”有人望着山谷一片粉色花海,提出了个不错的建议。
“桃花虽好奈何无佳人作伴,就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本将军才没那个兴致。”梁超撇撇嘴,他倒是想尽快到达红石县城,让得意的岳家兄妹大吃一惊;顺道的,也要好好瞧瞧这红石县是否真的就如岳丁所说的日进斗金。
话是这么说,梁超还是打转马头往桃林走了过去,“本将军倒是可以瞧瞧有什么景致适合带着岳家小姐一同赏赏。”
玉瑾然见他们一行人有的下了马直接就走了,留着马儿在林子中胡乱穿行,知道他们是笃定没人敢动这些军马,偏偏他正同样不知道前方路还有多远,能“借”上一匹代步的马儿想必能轻松许多。
观察了方向后,玉瑾然也从另外一侧悄悄隐入桃林。
杨若兮犹不知玉瑾然离她越来越近,还指望从奴役岳仁可干活儿中找到和玉瑾然相处的感觉。
“小九,你妄称个男人,还武艺超凡?一条毛毛虫就让你像个女人似的尖叫个不停,真是羞人,以后哪有女人敢嫁给你做媳妇。”惬意的靠坐在桃树下,手边上吃着秦妈妈刚刚煎好的饺子,喝着花茶,杨若兮微微眯着凤目,和这样单纯的人说话她就越发的容光焕发。
岳仁可气得小脸发红,跳脚回道:“反正你都能嫁人还怕我娶不到媳妇吗?谁做了你的夫君一定日子难过吧。”
“啧啧,恼羞成怒了……”
杨若兮一句话未说全,边上听两人斗嘴了半晌的岳放不由的伸手给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若兮,这茶水快凉了,方才秦妈妈不就让你趁热喝么。”
岳放摁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方才那一对呢左右都没话说,为了让那两人有机会了解对方他硬是找了理由回到这边,谁知道这边两个更离谱。一个明明高雅清冷却是出口毒舌;另一个单纯易怒,一句话就能让他跳脚,两人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好吧。”杨若兮脸一红,怀孕后她的性子好像都跟着变得开朗许多,和个认识不久的陌生少年竟然都能斗起嘴来,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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