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般的情暖对于原本深陷冰寒的慕容彦而言,那是上苍洒落的雨露。
若是人身如冰魄,那么即便置身三月亦无春暖。若是人身暖如春,那么即便置身寒风彻骨之下亦会心暖。
慕容彦觉得此时的她便是如此,很暖!看着念儿很暖,想着东方闲云很暖!即便以前再冷漠无情,杀人如麻,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回想以前的日子,终是觉得错过了许多,不管是固执的封闭,还是将心门上锁。
日子亦过了不久之后,战事仍是顿起。
那日,慕容彦正埋首在案前,看着念儿在纸上写字,看的很出神,以至于当东方闲云进入屋内,以她的灵敏度皆未发现,或许是因东方闲云的内力更是高上几分才会如此。
当时,是念儿率先发现东方闲云的身影,便唤了句,“爹爹。”
这一声
爹爹才将专注的慕容彦拉回了视线,转而望向了东方闲云,身披灰色皮麾,腰间缠着墨色腰带,带上镶嵌着三颗玛瑙,手里拿着一把洁白羽扇,脸上带着适度的笑意,静静的看着慕容彦与念儿。
之后的岁月里,慕容彦亦从未忘记过当时场景,每每回忆皆是清晰在目。
“念儿到爹爹这边来。”东方闲云蹲??子,向着念儿招手道。
“哦!”念儿放下手中的狼毫乖巧的东方闲云身边。
念儿虽然顽劣,但是在东方闲云面前素来皆是乖巧懂事的紧,或许是他一手将他带大的原因。
“念儿,可记下爹爹说过的话?”东方闲云显然对于念儿亦是极其的溺爱。
这种溺爱一度曾让慕容彦所排斥,因为不管如何念儿是个男娃,总不能跟个女娃似的那么黏人吧!可是,慕容彦亦慢慢发现,东方闲云对
于念儿亦是严苛不已,熟读兵法不说,还要掌握各种奇门遁甲之术,更要他懂得人心……
这些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那已是不易。
“记下了!若爹爹有何不测,念儿要保护叶子,不让叶子受到任何伤害!”念儿重复着东方闲云教导的话,字字说的清晰,字字有股凛然之气,好似一道不亚于东方闲云的光芒直接射进慕容彦的心脏。
慕容彦听到不测两字,腹部位置陡然一紧,柳眉微簇,一张粉黛娇柔面容慢慢涔出冷汗,“东之国来犯了?”慕容彦巧移莲步走到东方闲云与念儿身侧,素手搭上他宽阔的肩膀处,揉上他的银丝,“到底何时才是尽头?为何要让念儿保护我……我不要念儿的保护,我只要你的,若是你敢不回来,我就……
我就……我就自刎!”
前面一句是真话,后面一句显然是被东方闲云气的,才会说出那样的气话。
“别以为我是在随口瞎说,我真会那么做的!”慕容彦看着东方闲云脸上的淡笑,知晓定是底气不足,就再补充道。
不知,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已。
东方闲云温柔的抚上慕容彦的额角,“丫头!莫非你做教主时亦是如此沉不住气?动不动就殉情……”
此话五分玩笑五分训斥。
虽然不是很严厉的话,但是不知为何听入慕容彦耳中,便成了一把利刃,她只是不想在他口中听到任何与死有关的字眼,他不许她死,那么同样的,她亦不会让他如此。
“你打算如何?像灭掉漠尘与苗疆一样么?”慕容彦低着头,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素手紧紧绞着衣裳。于他来说,灭到一个国家轻而易举,就像是随手取人头颅,可是就是如此,所存在的隐患便也更多。
世人在歌颂的背后亦会沾染上鲜血的痕迹。
“我知晓东之国并不比漠尘与苗疆,他有着比之鎏金更为深厚的根基,若不是如此,当年我父王亦不会将我当作质子送往东之国,为的仅是博取鎏金短暂的太平无事!”东方闲云拿着极其冷静的口吻说道。
慕容彦微微抬起头看着东方闲云脸上的神情,带着无尽的温柔,她从未想过,他会以这么平静的语气说道。
毕竟质子二字带着的是屈辱与容忍,在别国过活,那日子并非与想象中一般。看人脸色不说,还要时不时的毒打……
“几日后出发?”慕容彦转过身,不想再继续看东方闲云的脸,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说要随他出征。
“立刻就走!”东方闲云眸光深沉。
“这么快!”慕容彦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古天尧的速度如此之快,
连稍作休整都没。
“该来的都是要来,不是么?未尝是坏事……”东方闲云上前一步,站在慕容彦身后,近到呼吸喷洒到慕容彦脖颈处,只要一伸手便可将她拥入怀里。
可是他并未这么做,他仅是深深的吸了口她发间的药香味道,随后便骤然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门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慕容彦的双手攥紧。
大元年一月三十日
这日,万里雪城,天地冰寒,苍鹰翱翔。浩瀚的鼓声震荡了整个鎏金国。
东方闲云率着百万雄师自鎏金出发,一路锣鼓声不断,灿亮盔甲,长矛刀剑,无一不是威风凛凛。
百万雄师一路向东,稍有休憩,于二月五日兵分三路,一路由银魄带领,一路由暗魂带领,一路由贺沧带领。
而,此次出征东方鲜鱼亦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