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一个霹雳下来,涟漪愣在原地。
心中即时排江倒海,面上也要装成一副淡定模样,婆婆不比亲娘,一有个啥摩擦的,以后就不好调停了,将来夹在里面受气的还是褚越。
“这个没啥的,娘”这种情况很常见,古代那避啥技术不是很发达,妇人的专职工作就是生孩子,一年一个,出门的时候后面连着一串小萝卜头,媳妇和婆婆一同生孩子坐月子都是极为正常的。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如今婆婆的肚子,平坦的没有一丝弧度,这要是生的话,估计还要等上多半年吧,将来出门的时候,一手拎上一个,别人问的时候就说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场景,想想也是醉了,不过对于当事人,涟漪她婆婆现在这滋味就不怎么美妙了。
将伺候的妥妥当当现在正歪头看她的初宝抱起来,脸上一派挣扎。
留下吧,这大把年纪了,生出来不得让别人笑话死。
不生的话,这褚家本来子嗣就不旺,两口努力了一辈子,孩子也就那么一个,到最后了,摔火盆的是有了,可是她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跟初宝一样的娃娃,再不济,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也好,不然这一个孩子,心里面总是有点缺憾的。
“娘,您也别发愁,总归您年纪还轻,平时多注意些,这还是没问题的,再说,这样初宝也能有个伴”
再不济,家里还有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呢,及时这男大夫有些不方便,这不是还有榭淳吗?总归是要她平平安安的生出孩子来的。
这么一来,今天早上公婆两人气氛这么严肃,也就找到了缘由。
也不知道褚越要是知道了自己要添上一个比自己闺女还小的弟弟或者妹妹,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褚越现在正巧将一嘴茶给喷出来,这会失态的擦擦嘴角,难掩惊诧道:“爹,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年纪真的是弟弟当成儿子养了。
褚越的爹在十八的时候有了褚越,现在褚越也就是二十出头,自己也不过是三十八的年岁,也没到不惑的年纪,再加上平日保养的好,现在完全不像是四十的年纪。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褚越经过初期的惊讶后,现在已经变得淡定许多,爹娘屋子里的事儿他也不能管只是安慰一句:“爹,顺其自然吧”
不顺其自然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吧,还有,这老来子不是证明自己老当益壮嘛。
这样一想,再对着儿子已经没了先前的局促,“你母亲这回气的不行,你看看,我这要怎么能让你母亲消消气?”
孕妇嘛,总归要让人家身心愉悦的。
接下来的几天,褚家所有的人都变得神神秘秘的,先前是婆媳俩一起在院子里的时候,总有一个个下人神情带着些窃喜,看见两人后,先恭谨道:“夫人好,少夫人好”
继而又从怀里拿出一只看不出样貌,只是左右不怎么对称的纸鹤递给夫人,羞涩一笑后,低头跑了。
两人才走了没多远,婆婆手里的纸鹤就已经快要抱不住了,只是那纸鹤手艺比较粗糙,每个人送来的时候都是轻轻的捏着翅膀。
初宝在涟漪的怀里不老实了,看见奶奶怀里的稀罕东西,伸长了胳膊要找够那纸鹤。
不过,看起来婆婆的表情不怎么享受,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送来纸鹤,婆婆的脸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逛园子是涟漪提出来的,虽然这大冬天外面都是光秃秃的,也没啥看头,但是为了演好这长戏,涟漪装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不过,这惊喜好像变成了惊吓。
这场戏是涟漪为主谋策划,褚越为帮凶,初宝为道具的一场惊喜,因为老蚌生珠的压力,所以婆婆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涟漪才想出了这么一出。
目标地是书房,不过,那时候涟漪就不会进去了,留下空间给公婆两人,等如愿看着婆婆进了书房后,她怀里抱着的初宝像是玩腻了这劣质不好看的纸鹤,啪的仍在了地上。
褚越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初宝看见爹来了,急忙拍打着涟漪的肩膀,双手伸向褚越。
褚越双手插在女儿的胳膊下,将人举得高高的,兴奋的某个丫头口水留了好多,滴答在褚越的身上。
他们家的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对涟漪却没有这么浓的感情。
要是将她小时候的窘态给画下来,等她长大了再拿给她看,想必是美得很吧。
自己这画画水平仅仅限于小学水平,简笔画啥的还能来两笔,这丹青画人物啥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褚越,你会画画吧?”
褚越正在逗闺女逗得正欢乐,一点没意识到涟漪说的什么,看看,果真是自己地位直线下降啊。
涟漪又重复了一遍,褚越这才施舍一般将视线扭向涟漪。
“嗯?”
“你会画画吗?”
褚越点点头,看着涟漪的视线投在女儿身上,眼睛亮了亮道:“你是说?”
涟漪点点头。
孩儿她爹是个行动派,很快就从涟漪的话语中联系出来了蛛丝马迹,叫下人将案子,笔墨纸砚准备好,又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美人椅出来,火盆子点上,身后是怒放的梅花,挥毫准备作画。
涟漪摆出一个端庄的姿势,初宝被她搂在怀中,孩子爹先是深深看了娘俩一眼,这才拿起笔开始作画,画一会再抬眼看看,周围的下人走动都不敢大声喧哗,就怕破坏了几人的静谧。
涟漪第一次被当模特,虽然是占了孩子的光,但是被她沾光的小模特,一点都不知道配合,坐在厚厚的垫在上,整个身子被涟漪包成了球,就连脑袋上都带着厚厚火红的帽子,一个劲的伸手想要要褚越抱抱。
褚越为难的放下笔,脚步动了动,却在涟漪的轻声咳嗽下停住了脚步,继续拿起毛笔开始作画,只不过,那动作快了许多。
等到半个时辰后,涟漪笑的都僵硬了,那人放下毛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画好了?”涟漪起身,拳头捶捶自己的后背,即使有厚厚的垫子在垫着,怎么还是那般累的慌啊,捏了捏腰,视线对上褚越**的眼神后,轻轻的呸了他一口。
抱上初宝在案子前,最先看见的是自己怀里的那个肉嘟嘟的小女娃,笔条细腻,就连她身上的纹络都看的一清二楚,凭心而论,自己也不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冬日的一抹阳光。
饶是这样,涟漪还是没事找事道:“看看,你果真对我不上心了,画的都没有初宝有神韵”
褚越摸摸鼻子,尴尬道:“娘子必定是看错了,为夫心里满满的可都是你啊”
说罢在女儿嫩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得来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后来又伸手进女儿的袖子里,摸得小手热乎乎的,这才放下心来,“咱们回去吧,女儿也该吃奶了”
一项黏着褚越的闺女只有在急切的表达她饿了,想要吃奶的时候,才会挣扎的往涟漪怀里凑,这会依旧是这样的情况。
褚越笑着将孩子送回去。
“将这画好好安置下来,送去让人装裱,随后送回我屋子里去”
管家应声而去。
涟漪被褚越揽着肩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之所以提起要画画的想法完全是因为要记录下这小东西的丢人时刻,好在她长大了有调戏她的笑柄。
可是刚才那副画,哪里有她流口水的迹象?
分明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肉团子。
夜里榭淳过来了,因为现在业务比较多,又因为是个女大夫,所以广受闺阁中小姐府里太太们的喜爱,现在这会,毫不夸张的说,这会要是想找人家看病,都得开始挂号了,小病小灾的她都能看了,就是碰上些疑难杂症,才会请师父出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请来了妹妹,是为了给婆婆看身孕的,毕竟现在她年纪不小了,算的上是高龄产妇,照着褚越的意思是,最好是开些补药,多养养身子。
涟漪却不这么认为,是药三分毒,能不喝最好不喝,她认为还是食疗比较好,但是这话又不能说。
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在屋子里扭捏了半天都不肯出来。
最后还是好几个人在外面等着,只让涟漪姐妹进去。
初宝吃饱喝足,又恰逢晚上,所以表现出了对涟漪无限的眷恋,伸手指着涟漪,意思是说:“娘,你去哪里呀,怎么不带上我呢?”
这个惯会耍心眼的小丫头!
就在屋外祖孙三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之际,那门栓终于响动了,最先出来的是脸上表情有些纠结的涟漪,其次是没啥情绪的榭淳,最后是脸上阴晴不定的褚越娘亲。
“你没事吧?”公公率先走到前面去,小心的扶着媳妇的胳膊。
“扶啥扶啊,我又没事!”婆婆一脸羞恼。
“怎么没事呢,你都这把年纪了,这可受不得孩子的折腾,榭淳丫头有没有说要你静养?还是吃点什么对身子好?”
褚越走近涟漪,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涟漪忍住笑道:“没事没事,一场乌龙,咱娘没事”
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好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