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见状,想起了当年的惨事,心里头一阵难过。
不管村长这人有多少缺点,但小锦却觉着他似会做那种恶狠之事的人。倒是胡山福,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样的人才是最恶毒,最应该受到惩罚的。
“村长他可有消息?”小锦问。
秀禾见小锦仍尊称自己爹为村长,心里头有一丝感动,低声说道:“在那苦寒之地,也不知道爹怎样了?我又跑出家多年,更是半点消息都不得。”
小锦想想也是,秀禾离家出走少说也有七年了,家里头的事都不知道,何况是远在天边的村长。
“也许……爹都已经……”秀禾忽然哽咽起来,在她心里,总觉得父亲怕是不可能回来了。
“不会的,村长没干那事,老天爷不会这么对他的。”小锦伸手拍了拍秀禾的手。
秀禾猛地睁大眼睛,抓住小锦的手臂道:“小锦,你信我?你信我爹?”
小锦点点头道:“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此事不是你爹干的,多半是你叔干的。”
秀禾先是簌簌落泪,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阿生见秀禾哭了,先是有些呆愣,但很快站起身,蹒跚着走了过来。
小锦这才发现这阿生除了不会说话,腿有残疾,似乎脑袋也不怎么灵清。
阿生走到秀禾身边,坐到她的边上,伸手搂住她,却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秀禾肩膀上。
秀禾靠着阿生的脑袋,呜呜呜哭着。
小锦看着这一幕,心里头越发难过了。好好的秀禾,成了老姑娘,现在又要嫁给阿生这样的废人,这一切都是胡山福那个畜生造成的。
“秀禾……你别哭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与我说,我能帮,一定帮。”小锦柔声说道。
秀禾慢慢止住了哭,拿着帕子拭了拭泪,沉声说道:“不用,我现在过得挺好。”
小锦看着阿生的样子,知道秀禾的日子当真说不上好。
“秀禾,你们……拿什么过活呢?”小锦问。
秀禾看了看小锦,明白了小锦是在担心什么,她笑了笑,对小锦道:“小锦,你别看阿生这个样子,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呢。阿生爹原先也是村里头的小地主,留下不少的田产,这宅子也是他留下的。”
顿了顿,秀禾继续道:“佃户们都是些好人,帮着地里干活,还时常多拿些东西来。不管怎样,只要没有天灾,我和阿生的生活不成问题。若是我们生活不济,那也不能到你铺子里买首饰不是?”
小锦点点头,秀禾说得有道理,而且她也明白,即便是秀禾真得生活上有困难,她也不会让小锦帮她的。
“秀禾,你觉得好就好。”小锦无话可说,一切总要秀禾自己拿主意才是。
秀禾笑了笑,然后扯了扯阿生的手,让他松开。
“小锦,今个就在这用饭吧,我也多年没遇到同乡了。”秀禾道。
小锦摇摇头道:“不了,我还得回去店里,改日我们再叙。对了,你成亲的时候我是一定要来随礼的,你可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秀禾含泪点头。
送着小锦到了门口,小锦还是忍不住拉着秀禾的手道:“秀禾,不管怎样,都别委屈了自己。”
秀禾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滑落下来。
小锦上了车,就此别过。
秀禾原先和小锦并无任何交情,但不知为何看着秀禾的境遇,小锦很想哭。
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真是可怜的,若遭遇变故,便是身不由己,无法自保。
像秀禾这样的,敢于跑出来寻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又或者,像阿生这样的,反倒是单纯天真,没有心眼,生活在一起,让人舒心。
回到店中,小锦将秀禾之事告知了小娥,也惹得小娥一阵长吁短叹。
“秀禾真可怜,要是当年吴知县能够明察秋毫,秀禾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小娥感叹。
小锦摇摇头道:“吴知县和胡山福分明是同流合污,胡山福和潘家的管家也是狼狈为奸,他们就此想清除异己,继续他们的发财路。”
小娥道:“确实如此,村长倒是可怜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活着。”
小锦道:“我让宝嘉去打听打听。”
小娥笑了:“你倒是什么事都不怕麻烦他。”
小锦道:“这只能怪他误上贼船,既然在我们店里干活,身为伙计的他,就必须听我们的。”
小娥呵呵笑了,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宝嘉听了小锦的吩咐,自是派人去打听,而这边,小锦和小娥准备起了秀禾的贺礼。
到了秀禾成亲的那日,小锦特地让府里的几个丫鬟、小厮去帮忙。
婚礼举行时,村里的几个农户倒过来贺喜了,虽然还是显得冷清,但小锦知道秀禾应该是高兴的。
从秀禾的婚礼上回来,小娥便对小锦的婚事上了心,原先她是不急的,但见秀禾嫁了阿生这样的男人,小娥倒怕这小锦挑来挑去,错过了好的。
“姐姐,你都还未嫁,倒为**起了心。”小锦不服,也有些不耐。
“我的事你最清楚不过,我……得等哥哥回来。”小娥道。
小锦愣了愣,忽觉一阵头痛袭来,忍不住抱住了头。
小娥大惊,搂过小锦,连声叫外头的人去请郎中。
待郎中来了之后,小锦却又奇迹般地好了。
“你这到底得了什么病,时好时坏的。”小娥实在是担心,但是却是所有瞧过的郎中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想着,小姐是不是请京城的郎中来瞧瞧。”小桃建议道,她听说京城名医众多,也许能看出小锦的病因。
小娥有些心动,看了看小锦,却见她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哪就要上京城去请郎中了,你们怎么没说将太医请来。”
小娥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你吗?如是太医能瞧得好你的病,我倒觉得试试也无妨。”
顿了顿,小娥道:“说到太医,沈老太爷原是太医,我们要不要动身去寺里,请他瞧瞧?若是他瞧不出来,我再书信一封于富察老爷,请他代为帮忙到皇上那要个恩典,请个太医来。”
小锦见小娥说得如此煞有其事,忍不住坐直身子道:“你还真想请太医来看啊,皇上的恩典哪就那么好要了,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小娥道:“难道我就见你这样时好时坏的折腾吗?小锦,姐姐,姐姐可就你一个亲人了。”小娥说着眼眶便红了。
小锦见惹哭了小娥,连忙安慰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你瞧我没病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不觉得有何不妥。还是再看看吧。沈叔和依土的医术都很高明,他们会治好我的。”
小锦对自己的病心里头也没底,但是至少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至于让太医来给她看病,她觉得这太夸张了些,再者,和皇家牵连越多,她心里头就越不安。
树大招风,她只想赚钱可不想送命。
小娥见她坚持,又见她气色如常,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宝嘉派去打听村长消息的人回来了。
来人说他费了不少力才打听到此人的消息,这人被流芳到休宁边城,做些背石头、砸石料的苦差,他打听到他时,他已是风烛残年,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锦、小娥听了,心里头都不好受。
小锦想了想,对小娥道:“姐姐,我觉得村长即便再不对,他也受到了教训,没理由让他客死他乡,不能落叶归根。我想着,我们得为他伸冤。”
小娥大惊,急忙说道:“村长走到今日这步,确实可怜,只是我们又有何能力给他伸冤呢?”
见小锦不说话,小娥又道:“当年之事早已过去,这么些年,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翻案的证据。”
小锦咬了咬唇:“小娥说得对,事情过去有些年头了,要想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若是不能翻案,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村长回来。至于胡山福,我们可以用其它方法对付他。”小锦说起胡山福,想起他当年做得那些恶事,便咬牙切齿。
“若是纯粹想让村长回来,我们倒可求助于四阿哥。”小娥轻声说道。
小锦微愣,看来不管如何她们都逃不脱和皇家打交道了。
“我看我们先书信一封给富察老爷,再请他代为转禀比较合适。”小锦思忖片刻后说道。
小娥赞同,两人商量着书信内容,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信。
当信被送出去后,小锦陷入了沉思。
秀禾那边,她暂时还不想和她说这事。秀禾才刚刚成亲,若是知道父亲已经病重,除了增加一个人担心外,于事情没任何益处,至于乌雀村里头的村长之子,更不能说了,漏了风声,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小锦将所想与小娥说了,小娥道:“此事未成之前还是不要与任何人说得好,待事成之后,杀胡山福一个措手不及,许还能带出什么意外之喜来。”
小锦含笑点头,小娥和她想到一块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