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严真真便辞别孟子惆,启程回临川,她只带了小琪一人。尽管小琪再三央求,但孟子惆却始终没有同意。
“王妃,小薇姐姐虽说行为乖张了些,但本性其实不坏。”小琪嚅嚅良久,还是再度对严真真求情。面对孟子惆,她甚至提不起开口的勇气。而严真真比较好说话,也许还有点希望。
“我知道,一个小女孩子,这点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严真真温言笑道。
“那王妃能不能求求王爷,让小薇姐姐跟咱们一同回临川去?”小琪期期艾艾。
严真真想到孟子惆听到小薇投毒,匆匆赶回来的暴怒表情,心里不由有些甜意,勾起唇浅浅地笑了:“王爷不会答应的,他一向觉得我的心太软,留这么一个定时的炸弹在我身边,他不会放心。”
小琪更加担心:“小薇腿独个儿留在巩凡,王爷会不会处死她?”
“王爷天天忙得脚跟儿都沾不上地,哪有这个闲功夫去理会小薇?放心罢,他只是想让这个危险源远离我而已。”严真真笑吟吟道。
“其实小薇姐姐已有些悔意,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并非······”小琪替小薇辩解了一半,又哑了口。若非自拦了一拦,就是一条人命,怎能用一时糊涂轻描淡写地解释?
“你放心,王爷既答应了免她的活罪,便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其他的,难免受些折磨。不过,你想想她的行为,差点把你们十几个姐妹都害死,便不值得同情。”
“是,奴婢明白。”小琪低下头轻轻地说道,“王妃大人大量,奴婢铭感于心。更何况,王妃并不因小薇姐姐一事对奴婢有成见还提拔了奴婢……”
“我这里原本便缺着人手,既然遇到合适的,你也并非不识大体的人,我自然会重用的。况且投毒的是小薇,又不是你。”
小琪感激:“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为王妃效劳。”
“你先跟着螺儿学一段时间,她如今可是临川集团的大掌柜了。你那玉器的祖传手艺可不能丢了,过两天,京城璀璨珠宝的工匠会过来你跟着学学,两个人一同探讨,兴许这金镶玉的工艺,还能有提升的空间。”
“是,奴婢一定用心学。”小琪更加感激。制玉是她的家传手艺,原以为会在她这一代终结。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能够把祖传的技艺发扬光大。
因此,她对严真真的感激完全出于真心。也正因为如此,孟子惆才会让她跟随严真真回临川。当然,冰荒仍然一路随行。
严真真又问了一些关于小琪家世的话两人一路边说边谈,倒也不觉得寂寞。抵达临川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临川的店门关得较小,大多数的百姓为了省些香油钱,总是早早便收拾了睡下,越加显得临川的街道凄凄凉凉。
“你看,临川原本应该是中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可是因为皇帝的私心,却把这个千年古城几乎毁于一旦,百姓们民不聊生。”严真真撩起车帘伤感地说道。
“历史上也有削藩的……”
“对,但那是有政令出台,比照而行。但是皇帝······也不能说他是个坏皇帝,只不过有时候行事不免激进了些。至少,不打一声招呼便暗中行事,换谁都不会服气。况且收回中原,维护领土统一也未尝有人说他不对,可让一城原本生活富足的百姓生活陷于困境,却绝非明君所为。”严真真说着便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竟完全站在孟子惆的角度表示意见。
其实,皇帝待她也算不错,唉……
严真真有点伤感,回想起来,这位皇帝虽然三不五时地打扰她闪进空间的幸福时光,但真正做出伤害她的行为,却近乎没有。相反的,他待她似乎很好,至少在旁的贵妇人的眼里,她绝对是皇帝跟前的红可惜他们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最终分道扬镳在所难免。只是想到皇帝,以及自己因为帮助孟子惆而对他的种种打击,严真真还是免不了觉得内疚。
车驾停在王府门口,却见碧柳和孙嬷嬷已迎至大门。连螺儿和抱冬,也齐刷刷地站着。
严真真又惊又疑:“怎么了?是不是王府出了什么事?”
“王妃,还好,没有受伤罢?还好,没有毁容。还好······”碧柳扑上来,把严真真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似乎还不放心,转身又拉过了孙嬷嬷,“嬷嬷,你经验足,过来看看王妃,可有受什么伤?兴许外表看不出来,伤在肺腑。”
严真真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受了内伤,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么?你也忒胡闹了,嬷嬷这么一把年纪,也跟着你在门口吹风哪!要是明儿有个什么头疼发热的,看你怎生收场!”
“没事,奴婢明儿给嬷嬷捶捶。”碧柳露出了笑靥,“可担心死奴婢了,王妃真正胡闹,兵荒马乱的地方也敢去。奴婢记得小时候,王妃可是顶胆小的。就是窗口的树枝被吹得动静大了一些,也要惊魂半日。”
是么?原来她的本尊胆小如兔啊!
“现在年纪长了,又已嫁为人妇,总不能还像闺阁之中罢。”严真真浅笑,把真假的差异给掩饰了过去,“好了好了,都散了罢,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奴婢亲手下厨做了一桌菜,等着给王妃接风洗尘呢!”碧柳喜孜孜地说着,一边扶起严真真的手臂,“王妃在巩凡定吃不好睡不香,这会儿可得好好地补一补。”
螺儿和抱冬也抢上前来,严真真忙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这会儿还没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呢!既然碧柳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今儿个,咱们听风轩便热闹热闹,围坐成一桌吃着罢。”
“王妃有些清减了。”螺儿感慨。
“天不是以瘦为美么?”严真真笑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个听风轩的新成员——她叫小琪,跟着螺儿和抱冬先学着。可莫瞧她年纪小·人家有祖传的制玉手艺。待得崔大师他们抵达临川之后,再让小琪跟着学去。兴许,还能成为咱们天第一位玉器大师呢!”
小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请嬷嬷和各位姐姐多加指教。”
“既是王妃看中的人,进了听风轩便如同自家姐妹一般啦!”碧柳爽快地笑了·“不过,跟着螺儿可不大轻松,套句王妃的话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嘛!”
小琨惊悚了一下,看着螺儿和蔼可亲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别听你碧柳姐姐瞎说,她呀·自个儿专爱跟在我身边不说,还老是要埋汰螺儿!”严真真嗔道,“螺儿和抱冬都很好相处,只是可能对你的要求会高一些,那也是为了你好。尽快让你独当一面,她们两个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
“独当一面?”小琪惊悚既去,又惶恐了起来,“奴婢可不能独舆一面·还是服侍王妃,学点儿手艺……”
“莫要妄自菲薄,跟着螺儿·独当一面不是梦想。”严真真安抚.地笑道,“你碧柳姐姐专爱伺候人,旁的都不感兴趣,若不然,如今也是个掌柜了。”
“别别别!”碧柳把手乱摇,“奴婢自个儿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掌柜什么的那可没有本事当,服侍王妃倒还能勉强胜任。就这,王妃还嫌奴婢罗嗦了呢!小琪,你还是跟你螺儿姐姐好好儿地学着罢·免得王妃总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严真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连孙嬷嬷在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众人团团围坐,小琪却怯生生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严真真笑道:“坐下罢·既然带你回临川,你便是我听风轩的人了。在外人面前,当然要讲究个有礼有节,但是私底下,咱们就跟一家人似的。坐下罢,挨着你螺儿姐姐和抱冬姐姐,往后她们两个便是你的师傅。”
“奴婢不敢,站着伺候便是了。”小琪仍摇头拒绝。
“让你坐就坐罢,客气什么!你若真站在一旁服侍,我家王妃反倒不自在。你还是坐下罢,免得我们也半天吃不上饭。”
小琪闻言,这才在一侧坐下,却不敢坐实了,只占了椅子的四分之一。转头看向螺儿和碧柳等人,却仿佛坐得是自在,并没有在主子跟前的拘谨,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里的一口气,也缓缓地吐了出来。
“螺儿,你把上琪好好儿地给带出来,相信以后会成为你的臂助。”严真真茶至半酣,嘱咐了一句。
“是,奴婢一定会尽力地教导,让她早日能把璀璨珠宝接过手去。小琪既然本身能制作玉器,接手珠宝铺子便更合适了。”螺儿也很高兴,“奴婢正打算过半个月,便启程前往金陵和扬州,先把这两处的铺子给开出来。”
严真真忙道:“你可莫把摊子铺得太开了,一个个的来。先金陵后扬州,主金陵而辅扬州。金陵倒能放开手脚,那里王爷也有势力。扬州则要缓步推进,毕竟陈家独大,若到时候反脸,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依着我的意思,不如暂时放弃扬州,改而经营余杭。那里有现成的根基,如今缺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