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再四地让碧柳去休息,可她仍然坚持端盆叠被,忙不休,让严真真怀疑,她这丫头是不是服侍癖啊!几天没服侍着她,竟像是手痒得难耐,非要服侍一个全套,才肯歇气儿。
“我自己挽的髻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嘛!”严真真用手换了抚自己的髻子,不服气地咕哝,“虽说看上去没有你梳的那么漂亮,可胜在方便呀!”
“王妃如今可不是在家里的时候,总得常记着身份。秀娘在时……总说王妃明明能够更得王爷看重的,却偏是不肯在打扮上头上心……”碧柳说着,哽咽了起来。
其实,真论起来,秀娘倒还是与碧柳相处的时间最久,两人虽无名份,可感情上跟亲母女也不差什么。难怪碧柳听说秀娘的不幸后,眼圈红了整整半天。
“你放心,不拘是谁害了秀娘,我总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的。”严真真冷笑,“我不过是想求个平安,却把秀娘也给赔了进去。难道平安二字,真有这么难得么?既如此,干干脆脆的,大伙儿都别想平安了。”
碧柳垂泪:“王妃但与王爷和和美美的,秀娘九泉之下,必也是含笑的。至于报仇云云,奴婢觉得,秀娘倒不在乎。
严真真叹道:“你不知道,马善要被人骑,人善则是要被人欺的。咱们若是吃了这么一个闷亏,恐怕更大的亏还有得吃呢!”
“可是………………奴婢只怕王妃把自个儿赔在里头。”碧柳含泪摇头,“若是秀娘还在,她必定是不愿意王妃去涉险的。”
“你觉得我能涉什么险么?”严真真无辜地摊了摊手,“论气力,我还不如你呢!若是要打架,我一准儿让你当开路先锋!”
“王妃但有吩咐,奴婢自然不会推辞。只是王妃却万万不能亲自去,否则………………秀娘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肯瞑目的!”
严真真瞅着碧柳…慢吞吞地问:“这话儿,是孙嬷嬷教你的罢?”
碧柳双膝一软:“是奴婢自己想的。”
“罢了,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又不是怪罪于她…你这么急着把黑锅背起来做什么!你那根直肠子,若能说得出这番话来,我倒能把新开的铺子交给你打理了。”
“奴婢只想好好伺候王妃,不想去管理那个卖首饰的铺子!”碧柳言真意切,满脸恳切。
严真真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是……胸无大志!”
碧柳憨笑:“奴婢的志气,便是好好地服侍王妃,看着王妃和王爷和和美美的。”
话题怎么又回到原点了?严真真目瞪口呆…正要说话,一眼瞥见孙嬷嬷的身影,忙叫道:“嬷嬷,可是抱冬有消息了?”
孙嬷嬷愣了愣才哑然失笑:“哪里有这么快?王妃稍安勿躁,这么几路人派出去,总能找到人,除非……”
后面的话,便不大吉利…她急忙吞了回去。严真真担忧地点了点头,人只有两只脚,古代没有跑车这种拉风的交通工具…城外搜上一遍再回来,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可是让她忧虑的是,以小黄鸢的速度,这么点时间早就可以飞上几十个来回了,为什么连它都没有一点消息呢?
她看向窗外,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是心情,却像乌云低垂,遮天蔽日。小黄鸢和小麻雀们仿佛像是失了踪似的,竟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闪进空间…她竟觉得有些茫然。因为每一次进来的时候,小黄鸢都会守在入口处,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时候她才发觉,她进来的地方,并不是苹果树的栽种地,按照小黄鸢的那套凤凰唯栖梧桐的理论…它也应该只栖苹果树。可是每一次进空间,小黄鸢总是适时相候的。
她缓步走向小木屋,路过苹果树的时候,天牛懒洋洋地探出头来:“真真,那只破鸟还没回来么?你把我带出去,我找找它去。”
严真真难得听到苹果天牛肯主动挪窝,自然欣喜:“真的?那太好了,我正愁没有鸟去找它呢!”
苹果天牛气鼓鼓地瞪着她:“我不是鸟!”
“啊,对了,天牛是属于昆虫的。”严真真急忙用专业的术语纠正。
“我也不是虫!”苹果天牛很神气地摆了摆小爪子,“我是天牛!”
天牛不就是虫,难道还是牛么?严真真如今有求于虫,也不和他计较,点头如仪:“是,天牛。现在我们就出去?”
到底在空间里没日没夜相处过的,苹果天牛与小黄鸢之间虽然偶尔拌个小嘴,毕竟有些感情,闻言也不矫情,点头称好。不过临出去前,它还没忘了交代一句:“你留给我的那些紫参片儿,那丫头不肯吃,我给你的那边地上了。”
严真真顺着它的爪风看过去,哪里还有所谓的紫参片?分明都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好吧,她最近挖了两棵紫参,也确实需要补充几棵。况且,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责备苹果天牛,这家伙比小黄鸢还难伺候。难得它肯主动找事儿做,立马便把它带出了空间,看着它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嗖”一下便不见了影子。
这速度……严真真暗暗升起了无穷的希望。
“王妃,王爷差了冰荒过来,请王妃去书房。”碧柳掀起帘子进来,脸上倒是喜气洋洋。外头形势再紧张,她也只管自个儿的主子夫妻和美。
“哦,这便去。”严真真打消了再度进入空间的意图,反正那里如今除了水生动物,早已空空如也,更没只鸟说俏皮话逗她一乐,不去也罢。
“螺儿这丫头,又出府去了。”孙嬷嬷端着一盘冰镇过的水果进来,“王妃吃两块儿再去,今儿热得让人受不了。”
这丫头,还真是个工作狂啊!
“就是,还是山里舒服。”严真真点头同意,“可惜那别院,被付之一矩了。”
想到别院,便不由得想起秀娘。虽然有点胆小,有点唠叨,有点…………但至少待自己却是忠心一片。
“嬷嬷,你那里可有什么线索?”她恨恨地问。
“洛王妃当日留给奴婢的人手不足,并不曾查出什么来。”孙嬷嬷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不过依着王妃当时的描述,此人的身份必然非同寻常,做事又干净利落,恐怕难以查出来。冰荒还等着呢,王妃先去见过了王爷罢。”
严真真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句:“再找找,但凡做出这么大阵仗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时半会儿也不必着急,耐着性子,早晚能找着了的。”
冰荒伶俐地对严真真行了礼:“王爷正候着呢,王妃请随奴才走罢。
“好。”严真真点头,“你知道王爷叫我过去,为着什么事?”
“奴才只是跑腿儿递信的,并不知道。”冰荒瞧着是笑嘻嘻一副天真的模样,但口风却很紧。严真真知道能得孟子惆看重,调到身边贴身伺候,信任度是相当高的。不过人家既不愿意说,她也不再细问。王府再大,也不过这么一点路,到时候便知道了嘛!
“你来了?”孟子惆正在书桌后忙得抬不起头,“快来替我分拣这些文件,冰荒你去门**代一声,今儿王妃留在这里吃饭。”
“是。”冰荒应了便出去,那速度,简直跟兔子有得一拼。看来,这小子也是个练家子,手底下的功夫不会差到哪里。不觉得有些羡慕,若是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两个人,像那些出门的事儿,便用不着抱冬和螺儿这样娇怯怯的女孩子了。哪怕不懂得事儿,跟在两人身后,自己也能稍稍放心。看来,卢三少那里的孤儿,还得再开一门武术课。
“怎么?看上了冰荒?”孟子惆注意到了她眼里不加掩饰的羡慕,“过了这一阵儿,我把他给你便是。”
严真真忙摇头:“那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爱。”
孟子惆失笑:“你一个女子,谈不上什么君子之说。”
“不用了,好容易让你**成这样伶俐,跟着我也是浪费人才。”严真真叹了口气。人是好人,不过,却是孟子惆的眼睛,再好她也不能要啊!
“你让孙嬷嬷去找抱冬了?”孟子惆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莫急,那丫头看着也算是个机灵的。”
严真真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可这兵荒马乱的,没实力的人,哪怕再能干也是枉然。”
“你愁也没用,先替我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急件立刻递给我,若是不急的,按缓急程度分三摞放置。这些事也不能叫别人做,只能辛苦你了。”
原来是让她过来做秘书啊!
严真真在前世没有修过秘书课,不过整理文件,听起来倒是不难,于是慨然应允。谁知只分了一小部分,便觉得头大如斗起来。
这些文件不知道是哪里传递过来的,五花八门的不一而足。好容易理出一点头绪来,却发现孟子惆手边的文件已经看了厚厚的一摞,顿时汗颜。
“我做得慢……”
“你才刚开始接触,没摸着窍门。不急,慢慢来。”孟子惆轻描淡写,又拿起一份新文件,只扫得两眼,便扔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