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车心不在焉的往家赶,猛然想起被她遗忘的晚餐,心底微微歉疚,快速的在一处饭店前停下,快速的打了包回到车上,系上安全带向前开去。
开上私人领域的道路,远处的火光令她猛然一惊,不顾一切的将油门踩到底,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手忙脚乱的冲门而出,看着陷入漫天火光的别墅,君岚怔怔的呆愣了半秒,随即发狂的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
退开别墅门,炽热呛人的浓烟扑面而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此刻她只朝着一个方向——书房,门板被一团炽热的火焰包围着,门把烫得让人没办法触摸,君岚奋力的踢开门板,看着躺在火焰中的身体,疯一般的冲上前去:“爸爸、波澜、波澜、爸......”
拍打着两人的面颊,可是毫无反应,浓烟刺鼻的袭进她的口鼻,四周火焰毫不留情的朝她扑来,她一只手抱起深度昏迷的波澜,另一只手奋力的拖拽着躺在地上的宁允博,眼鼻扑来的浓烟令她方向不明,摔倒了不知多少次,一件件木制家具倒下、天花板上的吊顶也开始摔落,她身上的衣裤干燥的着气火来,她奋力的扑灭蔓延上父亲身体的火,用力的将他从地上搀起,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踏去。
一块着了火的木板狠狠的从她的头顶砸下,终于......无力的倒了下去。
精疲力竭了!
她已经努力过了,就让这一场大火,把所有的恩怨仇恨都带走吧。
带着些微湿意的眼眸,终于缓缓的闭上。
紧跟而来的蓝波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大火,扫了眼停在铁门外空空如也的轿车,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119,气息喘动着,火焰已经燃烧到了门口,里面的亮光令人心生畏惧,然而,想着里面有可以发生的杯具,他深吸了口气,打开花园里水龙头将全身冲湿,随即冲进了火场。
再度睁开眼,这里另一个世界,周围一片白色!
君岚转动着脖子,正欲起身,然而身上每一寸都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这是怎么了?
拧起眉,脑海里闪过一团火焰,惊得她们然一颤,面颊的肌肉带起一阵刺激,她惊恐的伸手抚上面颊,厚厚的纱布紧绑着,让她心惊。
别墅!
大火!!
“这里是哪里?我的脸怎么了?”她激动的想要下床,脚下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碰!
滚落了病床!
她吃力的撑起身子,周身疼痛的令人难以承受,眼底的泪珠打转着。
“大小姐!”
“宁小姐!”
房门退开,快速的进来两人:伊牧与蓝波。
“老牧!”她像看到了希望般急切的拉住老牧的手:“爸爸呢,波澜呢?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也获救了?”
老牧沉重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大小姐,都怪老牧,为了追回老夫人及林依静卷走的财务,忽略了家里的事,都怪老牧。”
君岚痛苦的泪水蔓延:“他们死了吗?他们都死了对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赶尽杀绝,为什么连最后生存的希望都不给我,为什么?啊......!!!”
此刻疯狂的宁君岚,谁都没有见过。
她奔溃了,彻底崩溃了!
时间停止了......
世界无声了......
她彻底的失去了生存的动力......
那么多的责任、压力、舆论重重打击,她还是可以坚强的挺下去,可是此刻,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她再也不是那个坚强的宁氏女王。
她疯狂的哭喊着,将近日来的所有痛苦、愤怒、恨意统统宣泄出来。
没有人阻止她,没有人忍心阻止她。
她承受得太多,压抑得太久,这样的宣泄无疑是最好的。
看着伤心欲绝的大小姐,老牧不忍心的转过身,经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君岚!”蓝波的眼眶袭上了一层水雾,上前猛跨一步,将她重重的搂进怀里,阻止她激动几近自残的行为。
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咬进了肉里,咬出了血,......蓝波紧拧着眉,强忍着痛,仍然坚定而固执的紧拥着她。
她的眼底充满着血丝,牙齿毫不松口,甚至狠狠摩挲,宣泄着心底的恨意。
不哭了!
软软的靠在蓝波的怀里,眼眶枯竭般微眨着,疲惫的却不肯闭上双眼。
她没办法安心的闭眼。
“大小姐,你就吃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会受得了?”老牧站在君岚床边,苦口婆心的劝慰着,然而看着连眼都不眨的巨烂,再度无奈的低下头去。
“让我来吧!”蓝波走了进来,接过老牧手中的肉沫粥,坐在宁君岚的床沿。
看着不吃、不喝、不睡,整天只靠输液而活的宁君岚,蓝波的心跟着隐隐作痛:“你这样折磨自己,能惩罚到谁呢?”
她小手的半张脸已然苍白无比,眼廓深陷,另半边烧伤的脸包在纱布底下,各处被缠着绷带的地方,皆是皮开肉绽,他还记得在火场内发现她时的震惊。
她用她的身体将宁波澜守护在身体之下,身体有一半的部位着着火,然而她已经一动不动,那一刻,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她活过来了,他就不允许她随便轻贱生命。
“不是恨他吗?那就振作起来,把他给你的痛苦还给他,你现在这个样子,以为他知道了会心软吗?”蓝波气得口不择言,只想唤起她些微的意识,可惜她仍然不动如山,就连眼都没眨一下。
君岚呆呆的望着窗外,那里树叶飘落,秋天到了!
她还记得那个夕阳,那个约定,他是不是还记得呢?
她还记得那场亲子游戏,他不按理出牌的吻,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呢?
她还记得在土耳其,他对着那几个官员愤怒的神情,第二天就还以颜色的手段,她还记得他说过‘要定你’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
“吃!”
看着毫无反应的人儿,蓝波气恼了,调羹舀起一勺,硬是往她嘴里塞去,然而她嘴唇未动,粥‘哗啦啦’的掉回碗里。
猛的将碗摆在一旁,他没辙了。
然而看着此刻毫无生气的她,他没办法放任不管,于是重新坐下来,抓着她的肩膀,面对着她:“如果我告诉你,宁家并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还有弟弟活着......”
她浑身一征,终于有了反应,微微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眸:“波澜、还活着?”
醒过来近一个星期了,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蓝波又惊又喜,重重的点头,“他还没度过危险期,所以不敢告诉你,怕到时候会......”
“带我去看他!”君岚掀开被子,翻身就要下床。
蓝波迅速的挡住她,不容置疑道:“先喝了它!”
受制于人,君岚伸手想去拿,手指却怎么也用不上劲。
“我来!”她会妥协,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蓝波温柔的拿起碗,小心的送到她的嘴边,见她大口大口的吞下,甚至克制住反胃的症状,眼眶一热,几度想狠狠的将她搂进怀里。
隔着玻璃窗,看着加护病房中昏迷不醒的波澜,君岚枯竭的眼睛终于冒起了泪意。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宁氏的一场大火烧光了整幢别墅,宁氏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银行拍卖,警方已经对外公布先生的死讯,至于小姐和小少爷,蓝总监帮忙封锁了消息,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小姐在这里养伤,也不会再有媒体记者来打扰大小姐静养的。”
“这里是哪里?”她木然的问。
“上海!”他注视着她,淡淡的回答。
“父亲呢?”她扯唇。
“在你昏迷期间,已经由老牧出面处理了后事!”
“我要回去!”君岚淡淡的眨眼。
她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意志,蓝波仿佛听到了多美妙的事,立即点头应道:“那时当然,等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我会带你回洛城,所以现在,你要乖乖听话,好好接受治疗,知道吗?”
君岚注视着病房内的宁波澜,面容恢复了一惯的冷漠。
洛城——市中心医院加护病房。
头颅被包裹着的男人,他已经在这张病**躺了半个多月,可惜还是时醒时睡,醒来时也是迷迷糊糊的,伊存希坐在床沿,默默的为男人擦拭着面颊,爱恋的目光寸步不移,指腹勾画着五官,俯下身在他略失血色的唇瓣印下一吻。
“君岚!”
**的男人又开始呼唤气了那个令她咬牙切齿的名字,......宁君岚,你简直就像散不去的幽魂,纵使死了都**魂不散。
清晨,他从一阵清亮中醒来,睁开眼,以为已经天亮,然而四周却仍然漆黑一片,闭上眼,进入水面,手臂自然的往身侧的位置搅去,然而......
“君岚!”
“风!你醒了?”一道激动的女声,再也熟悉不过。
他皱眉:“存希,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岚呢?”
“风,你不记得了吗?你发生了车祸,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了,呜......”
车祸?昏迷?
碰!
一场如爆破声犀利刺耳的声音响在脑海中,一幕幕凌乱的碎片缓缓聚焦在闹钟,令他想起了那惊天动地的车祸,他凝重的皱眉,随即抬头:“那么授权的事?”
一提到这个,伊存希立即闪动了下眼眸,自责道:“那时候我吓坏了,只想关心着你的情况,所以叫蓝波全权处理,我不知道你没有跟他说过计划改变的事,所以......”
碰!
“什么?”曲远风瞪大了眼,怒吼一声,“难道我们有交待给你这件事吗?”
“可、可是当时,我以为你只是一时迷惑,所以......”伊存希小声的解释,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曲远风,立即上前扶着他,生怕他扯掉身上的一起,“风,别生气,现在重要的是把病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呀!”
曲远风听着方向,狠瞪一眼,随即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是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灯?”
“开、开灯?”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室内光线充足,再看看眼前发怒着的曲远风,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
“风,你......”伊存希没有说完,只是迅速的冲出了病房。
两个小时后,医生得出了结论......“脑颅内的血块压到了视觉神经,是造成短暂失明的主要原因。”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对于暂时失明的事,曲远风表现得异常冷静,这着实让伊存希,及匆忙从上海赶回来的蓝波松了口气。
“这要看治疗的效果,只要你配合治疗,相信很快就能重见光明。”
医生护士都退了出去,病房内只留下蓝波、伊存希两人。
曲远风叹息了声,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她一定是在恨我,所以才没有来,是吗?”
蓝波紧了紧眉,奇怪于曲远风的态度,心底却仍有一丝怪罪:“你还会在意她的感受吗?呵,宁氏倒闭,宁家家破人亡,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么?宁氏别墅被烧得化为灰烬,简直比你预期的还成功。”
“你说什么?”他压抑着声音,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蓝波别过身去,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这些,却也不是真的向惹他生气:“算了,你休息吧,我还有事!”
“站住!”曲远风不容置疑的出声,“把话说清楚!宁家家破人亡是怎么回事?宁氏别墅化为灰烬是怎么回事?她呢,君岚她人在哪里?”
“君岚?君岚?”蓝波听着都觉得可笑,这个狠心的把别人弄得家破人亡的凶手,居然还敢表现得如此关切,“她还能在哪里?宁允博死了,她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曲远风惊恐的弹坐起身,寻着声音的方向,一把揪住蓝波的领口:“宁允博死了?”
“没错,宁氏别墅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薄唇颤抖着,眼眶迅速泛红,紧绷的脸此刻微微动容,他的嘴一开一合,不敢再问下去,却还是咬着牙,问出了口:“她呢,那个时候她在哪里?”
“火场!”蓝波残忍着说着事实,想起她承受的一切,狠心的不想让他太好过,“她奋不顾身的冲进去救她的家人,可惜谁也没有被她救出来,包括她自己。”
此刻!
他重重得的颤抖了一下,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不可能!”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发出的这一句话,“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有事,她一定安全的出来了,是吗?是吗?”
此刻满目通红,犀利狰狞的曲远风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蓝波微微的不忍心,正要松口,伊存希却抢先一步,狠狠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不!”破天的吼叫,几乎震破心肺,浑身的泣血逆流,狠狠的冲击着他的心房,“宁君岚,宁君岚?”他胡乱的在病房里转悠,不断的撞上周围的摆设仪器,却扔不停竭的寻找着,“在哪里,你在哪里,君岚,快出来,别跟我玩这样的游戏,你知道我承受不起。”
“风,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接受这个现实吧!”一旁的伊存希,残忍的重复着他不肯接受的话。
他终于呆怔了,不懂了,全身僵硬,随即软软的,毫无生命似的倒了下来。
“远风!”
“风!......医生、医生!!”
一时间进进出出的白色身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蓝波拎着女人的胳膊,走到走廊的一角,“你在远风面前胡说什么?他倒下了你很开心吗?”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宁君岚毁容了,宁君岚恨他入骨,宁君岚发疯似的向伯父他?你觉得他这样就会开心吗?”伊存希伶牙俐齿的反问。
“但至少要让他知道真相!”
“真相?有意义吗?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而已,别让宁君岚知道他在这里,也别让他知道宁君岚还活着,只要他们两不相见,至少不会让不幸的事再度发生。”伊存希一脸用心良苦的解释,“如果让他知道宁君岚还活着,他一定会去找她,即时,你能保证宁君岚不会伤害风吗?他们俩个现在都已经伤痕累累,就让他们安静的养伤吧。”
蓝波气恼的别开眼去,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伊存希得意的一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将他说服。
“滚!”
病房内传出一声怒吼,那样虚弱逞强,那样声嘶力竭,两人交换一眼,迅速的冲走了病房。
“滚,滚!”
曲远风横扫着手边能碰到的东西,所有的仪器设备都被他的扫到了地上,手上的输液管被拔出,血液迅速的倒流出来,一次惊颤着的小护士诚惶诚恐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为他包扎。
“让她来见我,让宁君岚来见我!”他怒吼着,双眼血红,脸上有种崩溃的神色,“只要她来,我什么都可以给她,蓝波,蓝波!”
“远风!”蓝波迅速的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
“你去把她找来,告诉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她不再跟我玩这样残忍的游戏,只要她好好的回到我身边。”曲远风定着气,不容置疑道,“快去把她找来。”
啪!
一记巴掌,落在了苍白的脸上。
“你疯够了没有,她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醒醒吧!”伊存希的脸上淌着泪水,看着这样疯狂、不顾一切的曲远风,心因嫉妒而疼痛着。
他居然想为了她放弃一切,居然那么那么的爱她,他还是她认识的曲远风吗?还是那个将对手置于死地,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一下的冷酷帝王吗?
“不,她不会死,她不会死!她现在一定很恨,她怎么可能会死。”曲远风狠起了眼,一把扣住伊存希的脖子,丝毫不手软的缩紧,“你敢骗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一个刚苏醒的病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远风,住手!”蓝波箭步上前,扣住了曲远风的手腕,“她没死!”
碰!
手一松,伊存希无力的软倒在地,疯狂的男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