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方案终于下来了,班里的倪美和邓远还有王良到了部队,兰珍忠仁,小陈老郭到了南方,老猫回了他的家乡,保华和肖锋留在了北京,素珍和那个姓张的男生也回了他的家乡,我和仙风也到了南方。
在毕业的前夕,同学们争着和我来告别,有时一个晚上有好几个同学和我相约聊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在女生中又开始吃香了。我挺为难的,都是班里的女生,大家都在一个班里共同呆了五年,我答应谁不答应谁都不好,我也不明确表态,谁来得早我就和谁聊聊。胜利永远属于执着的追求者,在兰珍的强烈攻势下忠仁终于投降了,他们终与确立了恋爱关系,于是胜利的笑容整日挂在兰珍的脸上,她走路哼着歌,看见人老远就打招呼,即使看见和她关系一般的我也是热情十二分,她变得更加勤快了,早晨很早就起床了把自己收拾得更利落了,她周围的许多女生对穿着是很不讲究的,这样她十分显眼
那天兰珍来约我,我和兰珍走在通往南操场的路上,不知和她说些什么好,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一的那件事,我总感到对不起她。大学里我和兰珍只是在一段时间里是同班同学,后来她调出了我们班后,但我们接触并不多,很难回忆起一些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一时竟无话可说。可能我的表情上也有些尴尬,大概我异样的表情让兰珍看出来了,兰珍大概也猜出了我的心思说:刚入学时我们都是小孩子,很不成熟,常为一些琐事闹意见,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以我们今天的眼光看过去的事情,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缘故。不管过去如何,我们毕竟同过学,在一个宿舍住过,共同在一起度过了青春年华,还是有许多事情值得回忆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这一番话一下子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我们热情地聊了起来。
在大学里我们班一共有六个女生,今天如果有人问我:“你对班里的六个女生如和评价?”
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在六个女生中我最留恋和仙风,在一段时间里姐妹般亲密无间的友谊,我。最佩服的是兰珍敢于在逆境中顶风而上,敢于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兰珍是把爱情看成她全部生活内容的女种女人,我想如果这辈子她得不到忠仁的爱情很可能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如今她得到了忠仁的爱情,她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在获得幸福女人的眼里,她把过去的一切包括曾伤害过她的人和事也看得很轻了。
我和兰珍牵着手,在宿舍去的马路上缓缓行走着,兰珍和我谈着她和忠仁对未来的打算,她说:我和忠仁商量好了,我们准备过几年才结婚,一结婚就没探亲假了,我们准备回几次家,然后再结婚,你想我们工作的那地方离家可真远,回一次家要绕半个中国,将来一结婚生两个孩子,我和忠仁就是孩子的爸爸和妈妈了,再过一些年我们也老了……
是啊!人老起来也很快!人在世上也就短短几十年。我也感慨地附和她说。
我和兰珍坐在南操场的西看台上,望着对面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自从毕业方案一公布,马路上就不断人,毕业生的行李是学校统一通过火车的货运到达各个人的工作单位,不断地看到有人抬着行李送到学校的行李房,不断地看着对面校门进进出出的人群。这些把行李送到行李放的人,其中的许多人手里就留着个小书包,转身就走出了校门,走出不远他们还回头望上一眼,再停留几分钟,然后猛一砖身就走了。在人群中,男生单个儿的多,女生就不一样了,在她们的身旁总有一个男生。
班里有了那些有朋友的男生和女准备提前走了,因为他们在到达工作岗位以前,要到双方的家里看看,见见双方大人,这就很费时间了。
小陈和老郭也走了,我把她们一直送到南大门外,在分手的一瞬间,我的心一酸,差点掉下泪水来,说了声会后又期,就分别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马路的尽头,才慢慢地返回来。
这天早晨在食堂吃饭时,仙风淡淡说了句老猫可能今天走,我吃了一惊,嘴里含着口饭,口齿不清地问:是真的?
她说:是真的。
我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放下碗就往男生宿舍跑,推开门看见老猫正和一个男生正在用绳子绑行李,老猫**的被褥没了,只放着一个小包。我推门的声音惊动了老猫,他抬起头默默地注视了我片刻,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别样的东西在荡漾,我的心一酸,眼泪几乎要流出来,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强笑着问:今天就走?
他点点头,说:我是今晚的火车,一会儿把行李送到行李房,再到街上转转买些东西,就直接到车站去了。
此刻我很想说些什么,很多话挤在嗓子眼就是说不出不来,我看看老猫的嘴动了动,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拉了他一下,他又继续和那个男生一起配合着用绳子绑行李。
绑完行李,老猫旁边的那个男生问我:你们那天走?
我说:我和仙风说好,把同学们都送走,我们两个才走。
这个男生很面熟,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来,老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说:他是我的老乡,我们两都回家乡,他是5399班的。一个大班的在一个食堂吃饭,还在一起上过大课怪不得看上去面熟。
我说:你们有个伴也挺好的。
老猫走过去把宿舍门打开,把行李抬到走廊先放到地上,我赶紧把**的小包拿在手里跟了出去。老猫转回身用手拉着宿舍门的把手,朝里看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把门关上。
我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走着,他们走进行李房,我也跟进去,他们从里出来,我也从里出来,在这一刻我真成了老猫的跟屁虫。我跟在老猫身后一直走到门口的汽车站,我和老猫面对面站着,我的心又一酸,情不自禁地挤出几滴眼泪。那个男生站在一旁把头扭一边,对面的汽车来了,老猫猛然拉起我的手,又使劲握了一下,然后朝我挥挥手,说了声会后有期,就是上车了,站在门口又朝我挥挥手。
我站在那里,汽车启动了,车轮转动的后面扬起了一股尘土,然后消失在马路尽头的转弯处,这一刻我仿佛心被人掏空了,我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直到仙风推我时我发现自己的脚也不会动弹了。
在这些日子里我和仙风的感情一下就拉近了,一时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这些日子里我们的心是空空荡荡的,我们两个人默默地走到教室里总要在那里站一阵,想起不久前,还是满满一教室生龙活虎的男生女生,书声朗朗,充满了活力。现在已是人去楼空。里面一片狼籍,触景生情我们两个人心情都不好受……在宿舍里,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也要坐半天。走到食堂,看着空荡荡的食堂就廖廖的几个人在吃饭,买了饭,却忘了吃,站在那里发呆,一站也是老半天。
仙风过去是个没心没肺的女生,不喜欢想事情,这时也是满腹的心思,我们两个人突然对学校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我甚至想,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们能重返青少年,我们还要在此读书。
我两说好,把班里的同学全送走以后再走。
今天碰见了很意外地碰见裴林,我很高兴,裴林和我是老乡,我还以为他早走了,我说:最近你到那去了,很长时间没看见你。
裴林的字写得不错,我在大四后半学期担任团支部宣传委员的时候,每逢周末团支部活动的时候,我就找裴林去布置教室,有一次我们两因为布置的方案争了起来,我是山西左权人,一着急就把老家话带出来了,我们那儿把‘怎么’说成是‘纸尼了’我连着说了好几个‘纸尼了’,他就学我说话,还做着手势,我觉得他们在取笑我,起来一转身气乎乎地走了。裴林在后边说:你以后再也别找我布置教室了。
待我气消了以后,很后悔,心想,当时不和裴林争就好了,这下可好,把他得罪了,今后我找谁帮我布置教室呢?
过了两天,在通往食堂的路上碰见了裴林,裴林老远就喊我:玉晓,那天去布置教室?方案想好没有?
裴这一喊我,我的心热乎乎的,男生和女生就不一样,男生有些小别扭不往心里去,女生总要别扭些日子,我就说:星期五下午吧。
星期五中午一吃过午饭,不能睡午觉,就要到教室去做这些事情。在夏天要出一身臭汗,裴林对这些公益事是很热心的,干起来总是任劳任怨。他一边写字我们还一边聊天。裴林是一个浓眉大眼很帅气的男生,我们聊到高兴处,他便裂口嘴笑起来,露出白白整齐的牙齿。到毕业时他还没有女朋友,我很奇怪这样帅气的男生怎没女生追求呢?这几天不见,是不是他会女朋友去了呢?
我到亲戚家住了几天,同学们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老裴林也反问我。
他着一问,我答不上来了,我吱吾了一会说:我也说不出为啥,总想在学校多呆几天,以后再来就不容易了。
还看不出,玉晓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裴林笑着说。
这也是感情丰富?是没地方可去。我也笑了。
哎!对了,宿舍里好像有你的一封信,你跟我到宿舍,我从窗户把新给你扔下来。
会是谁来的信呢?
我拿到信一看是志平来的电话,他不是说过不来信了吗?怎突然又来信了。我疑疑惑惑地拆开信,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的马路边看起来。
志平说,他们的毕业方案也下来了,他分配在陕西的一个小县城,他被评为系里的优秀毕业生,本来是有机会到大城市工作的,但是考虑到她的户口问题,到县城工作中说,虽然条件艰苦一些,但是她可以转成城市户口,另一方面个人发展的机会也多一些,经过再三考虑选择了县城。因为他对自己是去省城还是去县城的问题考虑了很久,所以他离校晚一些。他在信中说:不知道我的这封信你还能不能收到,我还是想和你见一面,要不以后见面更难了。你接到我的信以后立刻给我来个电报,然后你回省城工大找咱们高中同学,让他们在工大找间房子,你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我和你见见面,就准备回家乡接她到工作岗位了。
我接到志平的来信心情很复杂,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不过我深切地感到志平是对我好,感到我在志平心里是有位置的,更进一步感道志平比老猫更在乎我,我心里一热。志平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人长得帅气,早熟,有能力有魄力,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男人。有这样优秀的男人暗暗地爱着自己就够了。
他在信中说的她,不用问,就是他哥哥给他‘指腹为婚’的妻子了,我不由的暗暗嫉妒起这个未见面的农村姑娘来了,她不用费什么力,就把志平这样优秀的男人弄到手了。而多少对志平有意的同窗女生只能悄悄地暗恋他,而没机会接近他。难道这就是命?我想起了那个高中女生说过的话:好女人不一定能找到好男人,相反好男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女人,这句话真是对极了。
我对仙风说;咱们该走了。
仙风也不感到我这句话突燃,稍微想了一会儿说:玉晓,你打算那天走?
我想今晚就走。
我看着仙风考虑着要不要把志平来信的事和仙风说说,想了想觉地还是不说为好,我知道面前如果是小陈我就对她说了,而仙风就不想说。是啊!仙风和小陈都是我的好朋友,可朋友和朋友间也有区别,不同的是小陈能帮助我思索,把我从迷茫中引出来,而仙风说完就完了,她也只是听听而已。说的更确切些,小陈能做到知心,而仙风不能,在生活中找个知心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
这天中午我和仙风没去食堂吃饭,手牵着手,相跟着到了五道口的小吃部,我很喜欢吃北京的特色小吃,我们两个要了几个小芝麻饼,小酥饼,还有几个油炸糯米团,甜糯米粥,在吃饭过程中仙风像主人似的说:快吃,多吃点。而她却不吃在一旁看着我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也吃,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
今晚,你要坐火车走。我过几天才走呢?再说,我父亲在北京,到北京的机会也比你多,吃的机会也比你多。仙风以一个主人的姿态说。
我想,也是这么回事,就不客气地吃了。剩下几个仙风也没吃,用纸包好,让我留着路上吃。
回到学校我们两个又把学校转了一圈。
我们从主大门开始,望着横在面前的雄伟的主楼,这是学校的标致性建筑,我们两个手牵着手在主楼面前站了很长时间。我对仙风说;听说保华家有像机,前几天大家都没走,忘记让保华给咱们班女生拍张像片了。
仙风附和着我说:是啊!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呢?
然后我们又走进系楼,从一楼走向四楼,最后爬上系楼的房顶,学校的一切尽收眼底,现在正是假期教学区的人稀稀落落的,看不见几个人,偶而马路上急匆匆地走过一两个人,大该是有教学任务的老师,和有值班任务的行政人员,学生宿舍区的人也很稀少,只有食堂后面的那条马路的西边热热闹闹的,楼下有不少乘凉的,老太太们拿个大巴焦扇,搬个小板凳坐在楼前的树下的荫凉里,还有些小孩子跑来跑去,那是老师的家属宿舍区。
我斜着眼看仙风,她迷缝着眼睛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我突然发现仙风是属于猛一看很漂亮,如果在她的脸上停留一段时间,就觉得她,单看眼睛也好,单看鼻子也好,可五官配在一起,好像缺点什么似的。倪美和仙风都是大班有名的美女,倪美是属于另一中类型的,单看眼睛鼻子都不怎么生动,但她的五官配合得很协调,如果看她的整个脸就显的很生动。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区别,倪美似乎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而仙风似乎不怎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有那么棒的父亲,还有在北京工作的那么优秀的男生追求她,她却躲躲闪闪的,我突然有点看不懂仙风了。
我和仙风从系楼顶上下来又到了我们在过的教室里,教室里空荡荡的,桌子也是乱七八糟地摆着,地上到处都是碎纸片,一片狼籍。
玉晓,你还记得在大三时我和谁在一排座吗?
大三时我还是和倪美是朋友,那时仙风还没进入我的视线。我不想回答着个问题,我有意把话岔开说:仙风,你还记得大三发生在咱们班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兰珍和忠仁惊天动地的爱情,还有和寿伤心的眼光。
我笑了没想到你的用词这样恰如其分。
玉晓,你知道吗?邓远与和寿的关系是怎样好起来的吗?
我摇摇头。
前几年邓远从来不做作业,他每天的作业都是和寿帮着做的,后来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和寿就和邓远要求,他和倪美坐同排座位。那时邓远还没有考虑爱情,后来倪美看不上和寿,和寿就让邓远去调解,调着调着倪美就和邓远好上了。
我原来还以为仙风没心没肺什么问题也不考虑的女生呢,看来也不是这样,她对一些问题注意还是满多的,最起码比我多。而且她专门注意和爱情有关的话题,可她和兰珍不一样,不愿意为了爱情付出很多,她也和倪美不一样,不会利用爱情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是那种类型人呢?我真是说不清。
从教室里出来,我回宿舍收拾行李,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被子一个褥子,几件衣服,还有一个书箱,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我和仙风把行李送到行李房,从行李房出来,我仰起头看看天气,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云彩白白的,云彩和蓝天的交界的边缘清晰靓丽。几只鸟从头顶飞过。
我问仙风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父亲说他要请几天假专门陪我在北京各处玩玩,然后我再回山东看看奶奶,就准备去报到了,在山东我临离家前给你发个电报,争取同时到达工作岗位。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玉晓,我把你送到车站吧。
不用了。你我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因为我要给志平发电报,谢绝了仙风的好意,我俩也在校门口挥手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