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的这些日子是搞毕业设计,时间全是自己安排,我在这段时间里主要是到图书馆,收集资料,在这段时间里经常碰见老猫,看完资料和老猫一起走回宿舍区。
老猫还是那样子,看见谁也是笑嘻嘻的,老远就打招呼,可他很少和同学们谈他自己的事情,不少男生在这段时间里主动接近女生,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在本校找不到,就到女生多的学校去活动,像外语学院,医学院等,老猫似乎对这些很不着急。听班里的男生说老猫在家乡早就有女朋友了,这话我可相信,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农家孩子能到北京上大学,肯定是廖廖无几的,像老猫这样的人,在他的家乡肯定有一排的女孩在追求他了,那他可以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挑选他的意中人。我们学校里就少数几个女生,工科院校的女生,大多是粗粗拉拉的,不大会料理家务的女生,不错点的女生后面都跟着好几个追求者,何必在大学中,跟人家争风吃醋呢?
有一次和老猫走出图书馆,老猫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停地看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快走出教学区的时候,老猫把我叫住,停在路旁的树下,他的眼睛还不停地扫着周围的人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玉晓,人是很复杂的,在些人平时看上去很进步,很革命,关键时刻就看出来了,在有些事情上表现得很自私。
老猫,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我有些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指得是什么,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现在还不能说,我是党员,我要说了,人家该说我是犯了自由主义,有些事情我是看不惯。你很老实,可能在毕业前夕要出现你想不到的事情,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能出现什么呢?我想不出老猫指得是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毕业就在眼前,我们的毕业设计基本完成,系里发出通知,要每个小班评选优秀毕业生,评上优秀毕业生,有好多好处,自己能挑选工作单位,能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地方和单位去工作,这样对每个人的前途对将来的发展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大家非常关注这件事。评比的程序是这样的,先是小班评,一个小班评三人,小班评出来,到系里平衡。
能评上优秀毕业生自然是些党员,班干部,因为这些人出头露面机会多,按照惯例应是小班按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评比的。可这次邓远提出要改革一下,每个小组提候选人,班委会和团委会集中意见,当时各小组提得人名分别是邓远,老猫,我,王良,还有一个小组提倪美,是邓远所在的小组。
在女生里只有我担任过班干部,我个人想,在女生中要么是没名额,如果有名额就是我,对这个问题我还很自信,因为我知道那天小班开会时提我的人很多。
过了几天公布名单了,我吃了一惊,我们班的优秀毕业生名单是邓远,倪美,王良,没老猫,也没我。我不知道倪美为什么能成为优秀毕业生,我知道小班评比那天只有一个组提倪美,而且只有一两个人提她。我楞楞地站在名单前,心像被人掏空了一样难受,我想起了老猫那天和我说的话,老猫是不是就是指得这件事呢?我想肯定是。
在快毕业的前夕在宿舍区教学区,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了许多‘小夫妻’,到处都可以看到成双成对的‘小夫妻’,尽管学校规定在校期间不许搞恋爱,反正我们也快毕业了,学校领导对此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几天我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倪美和邓远的关系定下来了,他们俩的恋爱是保密工作做的最好的一对,直到他两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俩成了。
邓远看上倪美不知班里的其他同学有感觉没有我是有感觉的,我记得大四那年期末班里选三好学生,班的几个女生跟我说,我们本来是想选你的,邓远找我们谈话动员我们选倪美,我们觉的倪美也行就选倪仁美了。这件事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在我的心里可是起了很大的波澜,邓远心里的秘密我一下就猜到了,这家伙绕了这么大的弯。本来嘛,民主选举班里的三好学生,是个人的民主权利,外人是不宜介入的。而邓远为什么对倪美能否当三好学生的事这么热衷,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的,我敏锐地感觉到邓远对倪美有那种意思了。
邓远是班里的头号长官,在班里大多数人的眼里是进步的代表人物,那时在公开的场合是不提倡大学生搞对像的,他可能觉得公开追求倪美有损自己的形像,更何况班里的好几个男生已经对倪美有那种意思,如果他再掺合进去和这些人一起争风吃醋,在公众的场合个人形象很不雅观,所以他才采取这种小小的弯弯。倪美当了班里的三好学生,他再到倪美那里讨好,既可以遮人耳目,又可以取悦倪美,还可以躲避众人的议论和关注,是一举几得的好事。恋爱这种事被众人整天说来说去确实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不过后来倪美没有当上三好学生,邓远很遗憾。
还有一件事回想起来也是值的我怀疑的,和寿追求倪美不成,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很僵,还有因为和寿追求倪美不成功,和寿对我结了很大怨恨,邓远自报奋勇去调解和寿和倪美的关系,调解我与和寿的关系。班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况且因恋爱不团结的有好几对,为什么他只对倪美与和寿的关系感兴趣呢?是不是要借此去接近倪美呢?总是看见他找倪美谈话,而谈话的效果不见踪影。
我心里出现一个画面,也是大三那年秋冬之交,我们系到北京郊区帮组农民秋收,我和倪美住在同一个老乡家里,那时我和倪美还是好朋友。一天傍晚,倪美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烧火炕,她把一把柴禾送进炕洞里,然后划火柴把纸点着,扔进洞里的柴禾上,柴禾就劈里啪啦响起来,紧接着冒出了熊熊的火苗,在火光里倪仁妹看上去比白天要美……我坐在炕边沿和倪美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屋里还有一个陈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小油灯。突然,门开了,一个人卷着一股冷气走进来,头也不回直冲着倪美走去,豆粒大的小火苗忽地变大了,剧烈地闪动着,映在地面上的人影折断又拉长。那个人走到倪美跟前,突然停住了。他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娃一样,腼腆地眼睛痴痴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倪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
我坐在离倪美不远的炕沿上,看清了来人是邓远,我就有几分奇怪,邓远一直是班里的学生官,在人多的地方说话是很放得开的,怎今天一反常态,这样扭捏,这样腼腆,
我也傻傻地看着邓远。
我一个姿势坐的时间太长了,就
在这段时间里,倪美表现的很积极,每天早晨起得很早,起来把宿舍的卫生打扫好,有时甚至把走廊的卫生也包了,然后拿着热水瓶到热水房把热水打回来,最后到食堂吃饭时把同宿舍女生的饭也带回来。她这样做一开始宿舍的女生对她不怎认可,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宿舍的女生们都认可了,她和所有的女生关系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有一次仙风对我说,过去我一直认为在咱们六个女生中,倪美最单纯,现在看来错了,应该说六个女生中倪美最成熟,人家会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靠近在班里有势力的男生,当上了优秀毕业生,然后再好好表现一番的得到大家的认可,不到系里去反映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在这方面你也不行我也不行。
在大学阶段同学们都挺想当干部的,不外乎当干部出头露面多,自已要求进步的积极表现容易被人看见,这样即便压根在大学入不了党,将来也能分到一个好单位,而我呢?积极了好几年到头来什么也没捞上,倪美得到这一切,除了她自身条件好以外,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脑子好使。这个外面看其来很单纯,在单纯后面藏着很多心计的女生,是到临毕业的前夕我才看清她的本质。
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不好,和班里的女生更疏远了,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回宿舍,看见倪美和班里的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女生楼走出来,空气里飘荡着她带吴语软软的普通话,和爽朗的笑声,我看见倪美朝我来的方向飘了一眼,她看见我了没有我不清楚,反正她没说话,我觉得她是看见我了,因为她那天戴着眼镜。我就觉得自己很自卑,觉得倪美比我有本事,在这样短时间内能把女生们团结在自己的周围。我没勇气走向前和她们说话,我连忙躲了起来,她们走远了,我又从墙角出来。站在楼前的那课孤零零的杨树下,落寞望着她们的背影,觉的自己孤零零的。前几天还和几个女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怎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权势,,权势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也可以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又过了一段时间,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倪美不早起了,和班里的女生们也不怎不来往了,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白白的脸上罩着一层喜悦,女生中还有谁比她更高兴呢,听说她和邓远都选择了到部队工作,工作随便挑,还有了如意郎君,付出的远远小于收获。像我这种人付出很多收获甚微一切听从命运安排吧。
班里的男生中就数邓远春风得意,有了中意的女朋友,有了中意的工作单位,他每天晚饭后总要在众目葵葵之下,牵着倪美的手到南操场溜几圈。那天他们两个刚走出食堂的大门碰见了和寿。倪美把头一低从邓远身后绕过走了,邓远对和寿点点头,就去追倪美,和寿的目光紧紧地追着他俩的背影。
突然和寿大喊一声:邓远,站住!他的喊声很高,惊动了许多路人,不少人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倪美一看这架势跑开了,邓远停下来回头望着和寿。和寿根本不顾及众人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邓远跟前。
邓远!你不够哥么!你不够朋友!和寿用手指着邓远的鼻子大声说。
邓远把双臂抱在胸前,叉着腿,没有马上答话,默默地看着和寿,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此话怎讲?
在大学五年里我帮你写过多少作业,你有数吗?
我对我的帮助我记得。可我也帮过你的忙,你看上了倪美,大三那年你想和倪美坐在一排,我不也成全了你?
可你跟我说过,你是帮我调解我和倪美之间关系的,让我们重归于好的。
我是这样说的,也这样做了,但倪美不喜欢你,能怪我吗?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为什么你能爱倪美我不能呢?
你夺走朋友的女朋友,不够意思。
我是在你们的关系断绝以后才和倪美谈的,怎能说我是夺走你的女朋友呢?
邓远能言善辩,和寿显然不是邓远的对手,他没话了。两者眼睛瞪着邓远,眼里冒着嫉妒的怒火,突然他身子一弯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
马路上的行人都止了脚步,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和寿围在中间。和寿一边哭,一边喊:李玉晓!我一辈子恨你!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他反复地喊着这几句话。
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和小陈仙风正在食堂吃饭。被人点着名在马路上叫骂真是丢死人了我又急又气,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我不知如何使好。
小陈拉了我一把说:玉晓,不要难过我陪你去对付和寿。
小陈牵着我的手,仙风跟在我们后面,拨开人群来到了和寿面前,和寿看见我磨拳擦掌的样子,看那架势真是想揍我几下,小陈拉了我一把,让我站在她身后,她对和寿说:和寿,你是一个男子汉,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玉晓破坏你和倪美的关系呢?
据我所知,真正破坏你和倪美关系的不是女生,是男生。小陈的男朋友,老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小陈身旁,我觉得我这儿的力量一下就大了许多,老郭在大班男生中威信很高,和寿的气焰一下就小了很多。
那天面对面碰见了邓远,我很想当面问问邓远,那个递给倪美没签名的纸条,让她考虑男朋友时要考虑对方的政治表现,政治条件,政治态度的男生是不是他?而邓远竟然一低头没和我说话擦肩而过。我转过身望着邓远的渐渐远去的背影,人家是因为有了中意的心上人,有了中意的工作单位,高傲地不想和人说话呢?还是因为他在个人利益方面,为了成全自己,耍了许多手腕而感到心虚不敢和我说话呢?这个邓远,从一入学就和我打交道,那时他在我的眼里是一个疯狂追求政治,有些急躁,有些热情的男生,而现在在我眼里除了以上外,还有了新的看法,就是他还是个为了个人利益很会耍心计的男生。是他一入学就是这样,还是后来变得我就说不清了。
班里几个男生在争夺倪美最后到了他手里,还有了称心的工作单位。在大学五年里班里像他这样丰厚收获的男生只有他一人,至于入党那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到了工作岗位还可以争取。过去总觉得邓远这人许多事很过分,比如入党吧,太积极了,世界上许多过分的表现后面都有虚假的成分,是不是系领导也看出来了呢?要不他在大学里怎没入党呢?人们说爱情可以改变人,有了爱情的男女青年可以使人生活更加有意义,有了爱情的男女青年是喜出望外的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热情,而我觉得邓远不是这样,有了爱情的邓远在处人处事方面变的很狭隘了,我记得在过去邓远对班里的事,对班里的人充满了热情。而现在邓远对班里的同学们爱理不理的样子,人们说女人的心其实是很小的,有了爱人就把过去的朋友都忘了。我觉得邓远就和女人一样,有了爱人就把班里的同学们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天又碰见了老猫,老猫说:前些日子我提醒你注意的事情都兑现了吧,过去我不好说什么,现在真像大白了,有些也可以和你说说,你是个好人,但是你的心眼太死了,这样到了社会上要吃亏的。
我看着老猫,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我觉得老猫心里还是有我的影子的,要不班里这么多男生都不提醒自己,唯有老猫来提醒我,他是为我好。
我说:人家倪美有一张好脸蛋,就有男生愿意为讨好她而卖力,而且做此事的是我十分熟悉的人,这是我没想到的,真是一毕业人的本性全暴露了。不过我奇怪的是,有人做手脚,系里领导也同意?按理说我们大班的一百六十多号人,系领导对每个人的基本情况是了解的,系领导为什么批准,我是不理解的。
我们班的优秀毕业生,班里各小组报了五个人,我,邓远,王良,倪美,老猫。报倪美是邓远做了手脚的,我们团支部和班委会根据班里群众的提议,报了四个人,是我,邓远,王良,你,开完会让邓远到系里报的,邓远就报了,我,他,倪美。到了系里,系领导定的是我,邓远,王良。后来邓远找了我,跟我说反正你是要回家乡的,当不当优秀毕业生对我的意义不大,我想也是这样,就找系领导,就把这个名额让了出来,成全了他们。老猫对我说。
原来这里面有这样多复杂的内容,大学生还没有走向社会,人与人关系就这样复杂,到了社会上更复杂,看来我这头脑简单的人要想适应社会,还真得好好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