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
飘零的耳朵里突然发出一阵嗡嗡声,并且一直在回荡,使她不能正常地思考,全身颤抖着极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发了疯一样,抱着子寒的头,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子寒!……子寒回答我……子寒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子寒好像陷入昏睡状态,那意味着什么?随时都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吗?不可以啊!飘零像苦苦哀求着毫无知觉的子寒似的,一遍又一遍:“子寒啊!你说过让我跟你一起走,什么都别想。记住,你才是我真正应该依靠的男人。可是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为什么你不说话?”
车主听见飘零的哭喊声,这才回过神,透过车前的挡风窗见地面,从子寒体内不断蔓延着的血液,一时乱了分寸,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启动车子打算逃离时现场时被警察堵个正着。
当手铐再次铐上飘零的手腕时,她一片茫然,短暂的恍惚中,她表情忽然扭曲了,那是一种极度痛苦的神色,仿佛定格在另外的一个空间里一样。
“……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立刻派救护车来……”警察对着对讲机一面说着,一面把伤痛欲绝的飘零强行带走了。飘零坐在车内,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受不了了!她痛恨自己迈出的第一步,错误的第一步。如果没有逃跑,子寒也不会出事……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能饶恕自己的罪!
而窗外黑沉的天空好像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警察局里。昨晚在夜色8号房间前去救尤辰的人一一到齐了,各自都沉默地着坐在椅子上。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众人回头望去,满眼惊讶地注视着,鲜血淋淋走近来的飘零。
遥和周舟的心咯噔一下整个沉了下去。尤辰的心就像是碎了一样,立刻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她,“你怎么了?那里受伤了?他们打了你吗?”
飘零的心似乎被撕成了一片一片,沉默着一语不发,把头垂的低低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在地面留下一团团小小的印记。
这样黯然伤神的她,就像一张死亡通告书降临到尤辰的头上似的,悲伤和复杂不安的心情一齐涌上心头,令他一瞬间转变为愤怒,握紧拳头就朝带领飘零近来的几个警察走去。
“你们是不是动手打了她?”
尤辰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警员的衣领,压抑着声音,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声音。
周舟和熊卫杰急急地站起身,立刻把尤辰和警察分开。
“真是一群坏孩子!”一名身段灵巧,叫張家一的二级警司,从小屋内走了出来。望了一眼尤辰说道:“尤辰,你真令人头痛!底案倒不少!”
坐在一旁的邵明辉皱了皱,起身制止开口说话的尤辰,对張家一说:“口供我们已经录了,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们就先走了!”
“还不可以!”張家一笑了笑,望向一旁的飘零问道:“烟飘零!录了口供了吗?”
“没有。由于她违抗拘捕,被一个男人带着满街跑,捉到她可费了不少时间!真是比泥鳅还滑。”一个警察喝了口茶回答着。
“是吗?有人阻拦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把他拘捕起来。”张家一问道。
“哦!那个男人现在应该在医院里。不知道是生是死呢?估计活不了吧!”警员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警员的脸被打得侧向了一边,完全傻了,两眼呆滞,仿佛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怎么一回事似的。
飘零眼睛充血,眼神却充满坚定,怒声吼道:“子寒根本不会死,你才会死掉!”
众人立刻露出一副吃惊的神情望着飘零。張家一默默地凝视着她半晌后,说道:“居然敢袭警?烟飘零!进来录口供!”
“昨晚,去过夜色吗?”
飘零抬起头,脸色疲惫之极,深陷的眼眶里全是眼泪。“去过。”
“那么这两个男人你应该认识吧!”張家一把资料夹里面的两张照片扔在了飘零面前。见飘零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据证人口供,当夜你们在夜色醉酒闹事,并欧打二人使其二人当场死亡。你有什么话说?”
“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飘零对他说,“而且你们说的那个叫林玉生的男人,当时我们进夜色酒吧的时候,由于他非礼遥所以我们才动手反抗。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自身遭受别人攻击时,自我防备也犯法?而且当时他只是晕了过去,根本没有死。”
張家一说:“有谁可以证明?”
“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飘零说:“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什么西阔老大余邵天呢?”張家一说:“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提点。如果你没杀人,为什么要逃跑?”
“我只是一个学生,我恐惧啊!”飘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的说:“如果被学校
知道我牵连两宗命案上,一切都完了,我会被退学。”
張家一皱了皱眉头,“那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协助我们调查。”
飘零稳住自己情绪,当呼吸均匀后,把事情,并在**第一次与阿熊接下恩怨的事情也
交代了一遍。
張家一点了点头,看着警员手中的笔录,对飘零说:“你可以出去了,但我们随时会找你配合此案协助调查!而在这件案情未结案以前,我们会禁止你出境!”
飘零茫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张家一,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中奔腾而出似的特难受。
“飘零——!!”
尤辰心里七十八下的,见她一出来立刻冲过去抓住她的手问道:“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先离开这里再说,好不好?”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飘零心里不禁一酸。此刻,一直压抑着恐慌的心,沉闷的根本无法得到舒展,并像翻涌的潮水一样又一次涌了出来。她抽回手,向当时留在车祸案发现场的警员问道:“被撞伤的那个人,在那里?在那里??”
“好象是……康达……”
康达?警员的话还未说完,飘零便迫不及待地向大门冲去,却被警察给拎了回来。
“你们现在几个人,与此案重要的嫌疑人,在担保人没来保释你们以前不可以离开警察局!明白吗?”警员恶狠狠地对他们说。
尤辰深深呼出一口气,“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我们不是犯人!”
警员说:“尤辰,你可是这里的常客,对你的恶性我们很了解。只要跟你扯上关系的事,准没好事!”
“我儿子说的对,他可不是犯人!”门外传来尤振平严肃的声音。紧跟着,夏舒纯、飘零的父亲还有遥的爸爸妈妈也走了近来。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过来望着自己孩子。
“爸!”飘零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父亲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
夏舒纯看着尤辰仿佛找到了话茬儿一样,开始恶狠狠地教训起他来。而遥也低垂着头站在了自己的妈妈身旁。
熊卫杰和周舟望着尤辰他们几人的父母时,双眼掩饰不住失落的神情,心中仿佛也充满了对自己父母的无限思念,只是越想抓住那条神奇的绳索,自己遗孤的身份在心中就越加刻骨的显露出来。
邵明辉倒没有他们这样伤悲。
尤辰拉住向張家一房间走去的尤振平说:“爸爸,帮我一件事,把我的三个朋友一起担保出去!”
尤振平望着自己的儿子,忽然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感到无比沉重。沉默着和遥、飘的父母走了进去办理着手续。
大家一起来到门外时,飘零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亲,父亲只是抿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更不敢提起想去医院看望子寒的事情,跟着他回了家。
回家时,母亲已经睡着了,好象对这件事情并不知道。父亲生气地打开了门,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使紧闭的双唇和冷漠的脸孔平缓下来,压低声音向她问道:“这件事,爸爸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是,你告诉我,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复杂的场合干什么?”
“我!”飘零低下了头,于是哭哭啼啼地起来,好象是将心中一切的痛苦都宣泄出来一样,并含糊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亲。父亲的脸立刻又沉了下来,他的耳朵里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简短地问了她一句:“你到底还想不想读书?”
飘零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父亲凝望了她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想继续读书,那么你就要把学生的身份给摆正。这次这个教训你给我记清楚。如果下次我发现你再去那种混杂的地方,书就别读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爸!”飘零哭丧着一张脸。
“出去!”吼完这句,他紧紧闭上双唇,沉默不语。
飘零顿了顿,脸上写满愧疚和伤痛走了出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简短的几句对话后,便向门外走去。猛力的关门声,使浴室内更换衣服的飘零吃了一惊!
母亲也被吵醒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叫着飘零的名字。飘零用衣服擦了擦眼泪走了出来。
“妈!怎么了?”
“你爸爸又出去了吗?”母亲担忧地向窗外探去,却未注意到飘零通红的双眼。
“恩!”飘零说,眼泪又流了出来,为了不想让母亲看见而伤心,她在母亲转过身时,立刻转过了头。“妈,你身体一直都不好,快去睡觉吧!”
“你也早点休息!”母亲一面说一面向房间走去。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她:“今天跟你一起来医院的那个男人,妈妈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只是妈妈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该天有空,你让他来家里坐坐,妈妈有话跟他谈谈。”
“妈!”飘零的嘴唇毫无血色,回答的时候,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妈!你快回房休息吧!”
母亲听出了飘零的声音像在哭泣,并且鼻音很重,心中不禁一震,“飘零你怎么了?”并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走去。
飘零攥紧拳头,闷得快要发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跑进卧室碰地一声把门甩上。“飘零!”母亲在外面不断地敲着门,皱着眉头,心仿佛被揉成了一团似的,又痛又闷。
妈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求求你!
飘零心中哀求着,紧紧捂住嘴,当心绪稍缓,提高音量掩盖自己沙哑的声音对母亲说:“妈!你好吵!我要睡觉啦!你真是罗嗦,赶快去休息啦!”
母亲的眼神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心仿佛掉进了冰窟里一样,半晌,沉默着回到了房间。
两个黯然神伤的女人,默默地独自留着眼泪。这样伤痛的人也不止她俩还有……
……
叶家的人。
沈贺哲毕恭毕敬地站在叶情的面前。叶情脸上则明显带着一种不耐烦又愤怒的神情,似乎是在询问他,少爷的事情他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贺哲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开了口:“太太,少爷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的失职!不管太太将如何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去接受!”
“接受?”叶情失笑了几声,“你明知我让你跟随少爷一起,就是要你照顾好少爷。你却纵容他。……除非子寒没事,否则我不会轻易饶恕你!”
这时,坐在一旁的赵怡慢吞吞发话了:“这也不关贺哲的事!都是烟家的女儿,在其中搅和才会这样!”
“就是!”思影一回来就见叶情大动肝火,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压抑地哭泣着。此时见自己的母亲都说话了,也便说道:“都怪那个烟飘零,如果不是她硬要跟来,缠着子寒,不然子寒都不会发生车祸。”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并向沈贺哲问道:“你说是不是?”
沈贺哲抬眼瞥了一眼思影,沉默着不发一语。
李亮皱了皱眉,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半晌,转过头对赵怡说:“妈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Auntie休息了。”
赵怡点了点头,和叶情寒暄了几句便坐上了回程的车。
李亮打开车窗,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还有一张张面孔,伸手沉默着撑着额头。当然,
这一张张面孔中还有一张是飘零父亲的脸,只是他不认识他而已。
飘零的父亲关上车门就向公司走去。
“那批灯柱的样搞传过来了吗?”
职员小王说:“刚到!”
“恩。不过记住,这次我们接纳的这个工程,我希望在设计方面也能向别墅一样别具一格。……而内部除了个别屋主要求传统古朴以外,我们必须在灯光上要在以往的作风风格上改造一下。明白吗?”
职员们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太了解。”
飘零的父亲说:“我的意思是制造出屋主一回到家,便能在视线注意力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而且这个还要完成在各个角度都感觉不到灯光死角的周密设计方案。最重要的是,光线要有力度,要丰富饱满。明白吗?”
这时,公司的设计师,小李刚刚结束别墅的测量和检测工作走了回来。小王就立刻走过去把飘零父亲的原话转告了她。
飘零的父亲关切地问了她一句:“这个计划你没问题吧?”
“是的!”小李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说:“烟总,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办好的。”
飘零的父亲点了点头,转身正往办公室走去时,小王却叫住了他,“烟总……不过……是这样的,会计6点以前把帐目做了出来,如果我们把宝光弯尤家施工的整栋别墅这个工程拿下来,所有的器具与装潢按照厂家给我们的最低价格总共要投资437万。等到开盘之后我们能结算到70多万的回扣。”
四百多万?飘零的父亲皱了皱眉头,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心情复杂地难以表达。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对所有职员点了点头,并让他们放心去做,资金方面很快就会落实下来。可一走回办公室,身子就无力地瘫软在了椅子上。他点燃一根香烟静静抽着。然而转瞬间,他眼前一亮,想到了向银行贷款。并且他还有一个老朋友在里面可是行正副行长。想到这里,飘零的父亲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老徐啊……我是寿华……这几年大家忙着事业,都疏远喽!”
对方对飘零的父亲也挺客气,客套话也避免不了,寒暄着聊了起来。
“明天一起出来喝喝茶吧!联络下感情!”
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他心中的大石显然缓解了不少,脸上堆起了笑容,看见方晓晓坐在电脑前认真的打着报告,便把自己冲的一杯咖啡放在了她的桌上,示意她喝,笑着对她说:“晚上回家,一个女孩子小心点。你很勤奋,悟性也比飘零好。只要你塌塌实实工作,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方晓晓心中一惊,感到无限的感激,一股温暖的暖流至胸口荡开。“谢谢,烟叔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飘零的父亲点了点头,表情静谧而安详,伸手慈爱般地摸了摸方晓晓的头,而那大手掌宽厚而温暖,掌心传来阵阵余热,几乎让方晓晓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里没有愤怒的目光,和刻薄的言语,同事们都很和蔼可亲,对她都很好。然而,对这种从天而降的温暖,却令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方晓晓转过头,凝望着他的背影,鼻子变的酸酸的,心头热乎乎的,仿佛有泪要涌出一般。“谢谢您!”她端起桌上的杯子,而杯中飘出的暖气温暖着她被夜风吹凉的双手,她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欢喜。
啊!世界真美好!
这样的工作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