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绝死死瞪着那只手。
乔青虽然莫名其妙,不过也识时务的把手放了下来。果然,一瞬间那冷飕飕的小刀子就不见了。乔青看看宫无绝,狐疑的皱起了眉,条件反射的一扫宫琳琅因为夜不能寐食不安寝有些苍白虚弱的脸,瞬间悟了!不会是……她迅速扭头望田宣,眉目清俊,气质过人,越看越是有可能。白玉般的指尖摸着下巴十分纠结。
这人,没想到除了宫琳琅那一型,还对这样的有意思?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宫无绝会看上的款啊?
她这一肚子纠结全写在脸上,宫无绝的脸一瞬铁青。
他就知道!那天让这小子撞见,早不知道给扭曲成什么样了。宫无绝懒得看那招人烦的小子,注意力被她身边的田宣吸引。此时的田宣,有些不明所以的定在原地,距离乔青不过咫尺距离。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清俊,一个妖异,一个儒雅,一个痞气,虽然年纪上差了些许,但是在别人的眼里还是极其养眼的。
自然,这个别人可不包括宫无绝。
那两人搁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刺眼,越看越有一种**裸的违和感。宫无绝甚至来不及想这种抗拒的感觉是来自于哪里,不受控制的x光一样的视线已经朝着田宣射了过去,险些把他给穿透了!田宣微微挪动,朝乔青后面藏了藏,宫无绝瞬间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靠那么近干嘛!
乔青立马跳开,远离宫无绝的雷区。既然他喜欢,那她以后绕着走还不成么。
“咳咳。”一边看着这一切的宫琳琅扶着门扉连连咳嗽,险些把自己给呛死。兄弟啊,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个捉奸在床的小媳妇啊!有没有搞错,无绝还真的……误入歧途,这是误入歧途啊:“赶快进来,不是有话要说么!”
乔青点点头。
一边田宣仿佛此时才想了起来:“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宫琳琅拉起冷气狂飙的宫无绝就往回走。
直到两人进去了御书房内,还能听见里面宫无绝传来的干呕声。乔青一头问号,深深看了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田宣一眼:“你在外面等着吧。”
“是,大人。”
乔青走进御书房。
田宣垂首站起来在一侧候着。
树上的暗卫们以陆羽为首,摸着下巴面面相觑:“咱们爷,好像有点怪啊……”
御书房内,宫琳琅和宫无绝离着老远,宫琳琅坐在龙案后,两边两排椅子,宫无绝坐在最后一个。她一走进门,就发现那男人板着的冰山死人脸,这人不知道犯什么病今天少惹为妙,乔青选择了离着他最远的一把椅子,直接窝了进去。
宫无绝气息再冷。
此时他已经平静了下来,为方才自己升起的那点烦躁奇怪着。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但是一切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宫无绝把这一切一股脑的扣在乔青的惹人厌上,厌屋及乌,所以对待乔青身边的那个人,他更是看着就烦。宫无绝垂着眼帘,乔青并不奇怪,这人从来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什么时候笑脸相迎了,她才得回去翻翻黄历。
她自顾自问向宫琳琅:“皇家暗卫是怎么回事?”
说到正事儿,宫琳琅把思绪给扯了回来,正起了脸色:“你没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宫琳琅看向宫无绝,宫无绝也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一眼,有点奇怪。怪不得乔青这几日一直不来皇宫询问,原来是根本就不知道。按理说她的消息网不该这么弱才是:“最近大燕中无端传出了一个消息,没有人知道这消息的真伪,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却在短时间之内不胫而走,所有的武者尽都知晓了。”
“什么消息?”一直以来,管信息传递的都是项七,他和洛四跑路去追乔雨,也不应该耽误正事儿。乔青心下一沉,这走了也已经十多天了……暂时挥开心中不好的预感,她问道:“跟玄云宗有关?”
“不错,玄云宗一直以来是大燕第一宗门,高手无数,你可知道原因为何?”见乔青一脸的“罗里吧嗦赶紧的”,宫琳琅撇撇嘴,继续道:“玄山之巅玄气充沛,那里有一条灵脉。灵脉乃天地自然形成,将天地间生生不息的玄气汇聚而去,自然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而也因着这浓郁的玄气包围,大陆上不乏有灵脉生长出天地奇物之事。”
乔青挑眉:“玄云宗的那座,长了个什么?”
宫琳琅一扬下颔:“孺子可教!”
乔青随手拿起个什么丢过去:“吊什么胃口。”
宫琳琅脑袋一偏,避了开,一眼瞧见地上碎了的小鼻烟壶,拍着桌子嗷嗷大骂:“朕是皇上!皇上!对朕不敬,把你拖出去午门斩首——诶诶诶,别扔,那个贵的很,我说我说——双生果!”
乔青放下手中所谓很贵的东西,翻个白眼,这小气巴拉的皇帝。随即便思索起这灵物来。双生果,又称并蒂果,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效,食之可强身健体玄气大进。虽然在整个大陆有所记载的天地灵物中,还算不得多么高级的东西,但是对于依然处于彩虹等级之中的,则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了:“所以那六十大寿,变成了寻宝大会?”
宫琳琅瞪她一眼:“不错,这事儿不论真假,反正消息一出,整个大燕都已经红了眼。现在距离那六十大寿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已经有大批大批的武者朝着玄云宗赶去,一时之间,玄云宗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那玄天怎么说?”
“有缘者得!”
“呵,这个有缘,很微妙啊……”
乔青向后一仰,斜着眼睛轻笑一声。随着这一风流又邪气的动作,随意披着的发丝微微一荡。这一荡,便仿佛荡到了宫无绝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心间一搔,让他狠狠皱了皱眉。什么德行:“你还是顾忌顾忌自己吧。”
乔青嗤他声,这人,阴阳怪气的不就是跟你看上的男人熟了点么:“所以你们分别安排暗卫来保护我?一个有缘,还不是玄天想给谁就给谁么,他摆出阵势这东西玄云宗不要,那么给谁呢?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所有红了眼的人都疯了,这个时候还不上赶着巴结他。首当其冲,就是我这明明白白得罪了玄云宗的人!一旦灭了老子,就算是无形中让玄云宗欠了一个人情,到时候夺宝大会上,一切都好说。”
她分析的时候习惯性的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儿阴影,日光下别有一番剔透之美。宫无绝眯着眼睛瞧她,忽然视线落在他轻敲扶手的白玉指尖上,微一愣怔。
这个小习惯,连宫琳琅也看见了,皱着脸有些无奈,竟然和无绝思考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一个玄天,兵不血刃的借刀杀人!”黑眸乍然睁开,金芒一闪。乔青笑道:“以后老子的麻烦无穷无尽了啊!”
宫琳琅耸耸肩:“所以你身边的暗卫莫要调走,就留着先用吧。虽然能因为一个双生果来送死的人估计也没太大的能耐,可怎么也顶不住人多。你一个对付得了,十个对付得了,上百上千的亡命之徒对付得了么?”
“皇上,你还挺关心下官么。”
乔青凑上龙案,笑吟吟如一朵花。
宫琳琅瞬间后仰,知道她这是为了那劳什子官职来找场子了。远离这危险的小子,他干笑两声:“朕这不是为你好么,一个官阶聊胜于无,那些想要动手的最起码也在刺杀朝廷命官这一罪名前思量思量,总能给你去掉个十之七八吧。剩下那些为了双生果失去理智的,你收拾起来也轻松的多。”宫琳琅死也不承认,他根本就是最近心情不好,看不得旁人舒坦,想让这小子跟着一块儿遭殃。
乔青托着腮眯着眼盯着宫琳琅,越盯他越是想跑路。
这笑落到宫无绝的眼里,又引起了一阵恨恨然,笑的这么**干嘛!
这极其不友好的视线被乔青感觉到,让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望过去,就见宫无绝的脸又黑了一层,瞪着她暗暗磨着利牙。乔青险些想扇自己一嘴巴,该,明知道宫琳琅跟他是一对儿,还凑这么近。得,又踩着雷区了!她迅速朝后退,坐回椅子里:“见谅,见谅。”
宫无绝冷笑一声:“岂敢,岂敢。”
乔青咕哝了句阴阳怪气的小气男人,转而问道:“玄天为何不要那双生果?”
宫无绝压下心里的烦躁,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她。端起一边的茶盏垂着眼帘欣赏着里面起起伏伏的茶梗子:“一来,他不需要。双生果虽然是好东西,但也不至于天地难求,但凡有灵脉的地方都有可能长出,不过讲究个机缘罢了。彩虹等级以下,是为不可多得的灵物,而对他那个等级来说,聊胜于无。二来,既然他不需要,那就无所谓什么浪不浪费了,一个双生果一能引得大燕武者齐聚玄山,弥补之前谋逆之事落下来的声望,二能不露声色的借刀杀人。这样的买卖,傻子不会算。”
乔青眨眨眼,她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这人拐着弯儿的骂人。什么冰山男,嘴巴毒死了:“那这么说,这件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想来是真的了。不过……跟老子无关。”
宫琳琅稀奇:“你不去?你刚入紫玄,若能得到这东西,一来巩固,二来更进一层……”
乔青敬谢不敏:“我这隔着玄山十万八千里呢,那人都想着法的玩阴招,老子想要那果子也不能把小命给搭上,屁颠屁颠往那老东西眼前凑,这不上赶着送死么。”
“哈哈哈哈……”
宫琳琅哈哈大笑,再看乔青的目光极是赞赏。这果子对于乔青来说有多少好处,想必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可是在这样的**之下,她还能绷住理智分析利弊,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那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天地灵物。哎,那些被**冲昏了头脑的人真应该来看看,这哪里是个十六岁的小子,说她千年老狐狸都不为过。
——多智而近妖啊!
也怪不得无绝会对她……呸!无绝才不会误入歧途!
宫琳琅朝宫无绝看去,见他依旧盯着茶盏里的茶叶,看的十分认真。只是那微垂着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勾起点赞赏的弧度,笑的……笑得……一脸**……宫琳琅瞬间捂住脸,这还是他那个深沉又内敛,腹黑又强大的好友么?
被颠覆了的皇帝捂着脸一声哀嚎。
乔青和宫无绝同时扭过头。
宫琳琅咳嗽一声,尽量绷紧了自己的表情,奈何那眉毛一跳一跳,嘴角一抽一抽,下巴一颤一颤,整个人跟帕金森似的。无绝很明显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可不能点醒了这人潜藏的断袖因子。嗯,时间久了,恐怕他自己也就好了。
乔青眨眨眼,只觉得从那天御书房里撞见两人拥抱开始,他们就有点问题。怪不得太医院和顾公公都说皇帝身体微恙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对了,我是来给你把脉开方的。”早治早好,这人都神经了。
“不用了。”
宫琳琅摆摆手,他是啥问题他明白的很,上次无绝抱他一下,回去吐了十几天,他受伤的是心灵啊心灵!从来自认风流倜傥的他竟然被人嫌弃了!忽然想起什么,他又问道:“外面那个是谁?生面孔,没见过。”
宫无绝的耳朵尖儿悄悄竖了起来。
“乔家不是都让老子给杀干净了么。太医院一下子少了一半儿的人,补进来的学徒。”乔青一歪头,便看见了宫无绝有点好奇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宫琳琅估计是帮他问的啊,啧啧啧,不只不吃醋还帮心上人询问心上人,这大度,这贤惠,别当皇帝当王妃算了。直到解释清楚了,宫无绝铁青的脸色恢复了点儿,乔青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立马把田宣给卖了:“那人姓田名宣,剑峰底下清平县人士,上有老母,父亲已过世,原本是县里的教书先生,也偶尔给人问问诊……”
声音越来越弱,说到这里,咕咚一声全咽了下去。
原因无他,宫无绝那刚好了点儿的脸色,在她这一通介绍之下一层一层的黑了下去。她每说一句,他就黑上一分:“咳咳,咋了?”
砰——
手中的茶盏瞬间给他捏爆了。
乔青一哆嗦,看他堪比锅灰的脸抬起来,一笑:“知道的挺清楚。”
黑漆漆的俊脸上,只有这一笑露出来的森森白齿,怎么看怎么渗人。乔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也明白自己惹着他了。而重点就是,她根本莫名其妙一头问号。看着这男人射过来落在她手上的目光,乔青瞬间把手背身后去,有种晚上一秒钟就会被他剁了的错觉。拽了他心上人袖子一下,这人还记一辈子了。
“那个,田宣还在外面,等了不少的时候了。事情清楚了我就不多呆了,回头给你俩一人开个方子啊!”
乔青拔腿儿就跑,再在这诡异的男人眼前儿呆下去,早晚给逼疯。
随着她冲了出去,身后御书房的大门轰然暴裂。
随着大门爆裂,宫琳琅带着颤音的嚎叫直冲天际:“宫无绝!这门很贵啊——”
乔青拍拍胸口,耳边宫琳琅的嚎叫还没消散,回头看看这粉末飞扬的御书房大门,决定以后离着这两人有多远算多远。现在还是想想这接下来恐怕源源不断的刺杀之流才是关键。
田宣走上来:“大人?”
乔青一摆手:“你自己回去啊,老子是不敢带着你了!”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了。
两人一起从太医院出来,回去却是一前一后。
这等不同寻常的情形立即引起了太医院中贵族子弟的注意。一开始看院首的态度,倒像是对那田宣感觉不错,可自从那日分别回了太医院之后,院首明显避这田宣如蛇蝎,一副跟他多近个几分就会惹上麻烦的感觉。再听说那天田宣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进,院首出来时皇上还报废了一扇门,众人立即将这归咎为了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懂规矩惹恼了皇上和院首。
于是,本就看田宣不顺眼的贵族子弟们,再也没了掣肘。
而田宣,也在太医院中如履薄冰。
这些乔青并不知道。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她从来是个冷心冷肺的人,若是想进入她的心,没有个时间的累积风霜的共历根本不可能。而田宣,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的过客罢了。至于宫无绝……在太医院中打苍蝇的乔青摇摇头,这人很复杂,她对这人的感觉也复杂,有感激,有赞赏,有较劲,也有不顺眼——若说朋友,貌似没达到,可说无关紧要,也不尽然。
想不明白,乔青则不想,啪——一柄飞刀正正射入墙上,五只不长眼的苍蝇被飞刀贯体,开膛破肚的连成一串儿。
四面八方隐藏着的暗卫齐刷刷一抖,只想仰天一阵嚎:“王爷啊,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人,需要咱们保护么?”
这太伤自尊了!
他们跟着这乔公子半个月了,半个月的太平日子没动过手,早已经浑身痒痒到不行。前天总算是看见了一伙不知死活来刺杀的。一众暗卫枯萎的小心肝儿瞬间活了,甩着手踢着正步大吼一声就往前冲,谁知道这乔公子明显比他们还手痒,捏着把飞刀就冲上去了。三下五除二,全部挺尸。徒留下他们暗卫呼天抢地:“乔公子,给咱们留一个啊!”
再说昨天早晨,哦不,是中午,乔公子素来不点卯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终于到了中午来皇宫的路上,又是一群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这次明显她还没睡醒,揉着惺忪睡眼一副状态外的样子。暗卫们惊喜了,提着大刀就飞了出来,刚一落地,只见迷迷糊糊的乔公子袖子一挥,又是一地脸色乌青口吐白沫的尸体。
最后是昨天晚上,乔公子在房内呼呼大睡,正好有两个宵小前来行刺。睡觉中的乔公子从来是不许人打扰的,她蒙起被子大喝一声:“你们还不动手!”众暗卫再一次惊喜了,总算有咱们发挥余热的机会了。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动手,半空中破窗而出两个女子,一人逮着一个吭哧吭哧就是一顿胖揍,一边还有一只胖乎乎的肥猫喵喵呐喊。
众人欲哭无泪,就这样的人,不去欺负旁人就算了,怎么可能吃了亏!
“陆羽啊,王爷到底在想什么?”某棵树上,一暗卫百思不得其解。
陆羽百无聊赖的打着蚊子,看一眼办公间内一刀一串儿苍蝇的乔青,无精打采道:“爷在想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乔公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一众脑袋凑了上来。
陆羽小小声,再瞄一眼太医院里正被那群贵族子弟们奚落的田宣:“爷前天跟我说,一旦乔青和田宣有所接触,定要立即向他汇报!这还不叫有问题么,难不成是……”回忆起自家主子昨天的神色,那叫一个茫然。直到自己说出了这番话,好像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和惊悚。陆羽捏着下巴:“难不成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她是敌国的奸细?”
“切——”
众人齐齐呸他:“你忘了爷上次怎么吩咐的了,必须一刻不离确保她安全无恙,但是如厕和洗澡的时间都滚的远远的。”
这下,连陆羽也不懂了。
“诶,乔公子出来了!”
乔青打够了苍蝇,出门放放风,听见的便是那群贵族子弟的一声大喝:“田宣,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喝叫的人一把将他案上的文书全扫到地上,一群人冷笑着围着田宣,一边的老太医们抬头扫了一眼,倒是也不出言。就在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下,田宣站起来,不卑不亢:“在下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属于我的事儿,定会做到最好,不属于的罪责,谁也别想让在下来背。”
这一气势,让人不由得一惊。随即便是恼羞成怒:“本公子肯放你一马是瞧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田宣冷冷笑着:“莫要说的这么好听,你们这几日来所做的在下不是傻子分的清楚。在下希望息事宁人可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那玉诀,在下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本公子的玉诀乃是当年先祖赏赐给家父的御赐之物,御赐之物也敢动歹心思,田宣,你这是在找死!若你交出玉诀,自动请离太医院,本公子便放你一马,否则……没有院首大人维护你,我看你当如何!”
“在下说过没拿,就是没拿。”
“好!”那公子哥鼻孔朝天,眼中划过抹得意之色:“本公子已报了内务府,自有大内侍卫来解决此事。”
话音方落,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趋近。顾公公带着大内侍卫齐齐赶了来,一瞬这太医院便站的满当当的。本来太医院中偷盗的小事儿本不归他管,可上报的人明明白白的说着是御赐之物……顾公公一进门,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喝了一声:“是谁偷盗了御赐之物,先祖之赐也敢觊觎,简直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众人赶忙给顾公公见礼。
顾公公昂着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众人冷笑着退了开,先前那公子哥一指:“公公,是他!他偷了……”
那人没说完,便见本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顾公公,瞬间弓起了身子一路小跑朝着他后方冲了上去,什么气焰什么高人一等全都喂了狗。顾公公跑上前,老脸堆满了笑:“乔大人,几日不见,大人可好?”
乔青正瞧着热闹:“顾公公别来无恙。”
“不敢不敢,大人啊,您这些日子送去的药皇上吃了可好多了,晚上睡觉也安眠了不少。大人真真是当之无愧的医之魁首!”其实皇上一听说是乔大人开的方子,根本连碰都没敢碰。连称那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喝下去万一毁了容,万千少女还不得哭碎了心。不过事虽如此,这个乔大人他也不敢得罪,一切往好了说肯定没错。
乔青也随口应着:“嗯,为皇上分忧是臣之大事。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一问,顾公公还没答,先前那公子哥已经冲了上来:“回大人,小人今日带了一块家父相赠的玉诀,乃是当年先皇的御赐之物。谁知玉诀放在桌上,小人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便不见了!当时除了其他的大人之外,咱们学徒等人便只有田宣在此,不是他偷了还有谁?小人要田宣交出偷盗玉诀,他却口口声声措辞狡辩,小人这便将此事报于了内务府,请顾公公来解决。”
乔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
这目光,像是把一切都看透一般,让他仿佛无所遁形:“是,大人,小人绝无虚言。”
乔青却是清凉凉的一笑,在这夏末的燥热中,这一笑让人从心底凉了下来:“先皇御赐之物,你便这么随手放到桌上了?”
这人一惊,见顾公公转头望着他,脸上一瞬就渗出了汗。
他攥着双拳开始发抖,这副样子谁还看不明白,顾公公冷笑一声,好啊,拿咱家当枪使?以为自己是乔大人么,咱家还治不了个你!雪白的拂尘一抖,顾公公冷冷道:“大胆!竟敢以御赐之物为戏,给咱家押下去!”
砰!
公子哥立即跪下:“小人不敢,回顾公公,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他颤抖着,的确是他利用这御赐之物陷害田宣,想把田宣赶出去。本以为此事即便并不缜密,也没有人会帮着那田宣才是。一没想到,顾公公竟会亲来,二更没想到,院首大人竟会帮着他,一语让他踏入如此境地。为今之计,便是打死都不能承认!他攥紧了自己的一只袖子,此时那枚玉诀就藏在里面:“顾公公,院首大人,小人绝无谎话。”
田宣走上来,对着乔青行礼:“大人,小人并未做过。”
乔青拍拍田宣,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侍卫搜吧,每一个房间每一个人都搜的清清楚楚,究竟如何自是一目了然。”
外面树荫中看热闹的陆羽立即精神了:“这算不算有所接触?”
一众人答:“身体接触!”
陆羽欢蹦乱跳的奔走了。
而下面,乔青狐疑的瞥一眼那不知为何亢奋起来的树荫,微风下那大片的树叶抖啊抖,颤啊颤,**裸的欢呼着——终于有事儿干了。
“院首大人,当时明明只有田宣和诸位大人在,诸位大人乃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自然不可能干下这事。而田宣出身微寒,是最为可疑之人!”公子哥大惊失色,一旦要全部搜查,他定会暴露:“大人,为何要搜查我们所有人?”
乔青懒得再说,这也算是无聊的一天里的一个乐子了。
他去一边儿坐下,支着脑袋看顾公公发威:“放肆!乔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何?”
乔青手一歪,险些载桌子上,这马屁拍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那公子哥面红耳赤,已经急的无头苍蝇一样,连连朝着后面打眼色,奈何平日里和他交好的其他贵族子弟全都低着头,作壁上观。公子哥眼看无法,一咬牙道:“公公,此事也许是小人的疏忽,说不准那玉诀只是不小心落到哪里了,小人不敢劳烦公……”
“搜!”顾公公看也不看他,一扬手:“既然是御赐之物岂能容你儿戏。搜,一部分搜查每一个房间,桌子柜子,那些收纳药草的全都一个一个的搜,省的有人说咱家冤枉了他。剩下一部分开始搜人,不管是老太医还是学徒小童,一个也不能落下!”
“是!”
立即有侍卫开始搜查。
公子哥白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
田宣朝顾公公作了一揖,随后走来乔青跟前:“多谢大人相信小人。”
乔青笑着耸耸肩:“举手之劳。”其实她是闲的无聊了,找个乐子。
这一笑,在日光下灿如红莲怒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
自然也落入了远远走来的宫无绝眼里。
他一步顿在门外,忽然捂上胸口砰砰乱跳的心房,有些莫名其妙的想着,怎么陆羽一句“身体接触”,他放下手头的事儿一路就赶了过来,这一路上还恨的牙根儿直痒痒。直到到了此时站在了太医院门口,他还有些不明所以。宫无绝想自己真是魔怔了,这小子的事儿干他屁事!他正要转身离去,一眼瞧见了乔青对面的人,立即像是剁了尾巴的耗子一样,浑身的警惕因子都炸了起来,靠,笑的那么灿烂,竟然又是因为这个人!笑什么笑,牙齿白啊!
明明要往外离开的双腿拐了个弯,瞬间走了进去:“这里倒是热闹。”
乔青一抬头:“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还不能来了?刚才笑那么欢实,对着他就是一副欠人千万两银子的苦着脸,宫无绝阴着俊脸直接走到她身边,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去:“院首大人管的倒是多。”
这真心不能怪乔青,她已经让这人给训练成条件反射了。以前一碰上宫无绝就是警惕,两人斗智斗勇斗了不知多少次。而现在,这人不知道犯什么病,一出现就是阴阳怪气的。乔青抚额,开始极其认真的回忆着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他了。
她不说话,宫无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公公赶忙打圆场:“王爷啊,您怎么来了?”
宫无绝掀起眼皮瞅他:“本王还不能来了?”
可怜的顾公公,瞬间夹着尾巴缩回去了。
乔青终于把和他从认识到现在回忆了一遍,怪她不知知恩图报?宫无绝不像这么小气的人。怪她撞破了他的好事?哪天不能抱她不是都道歉了么。怪她和他心上人走太近?很明显她是青白的,连续几天都没敢再跟田宣说一个字儿。嗯,那么剩下的,除了当初那一板砖真心没其他的了。至于那一板砖,过了那么久的事儿,他若要怒早就怒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总结下来,也就是说,这男人根本是无理取闹!
乔青伸出手,在宫无绝突然僵硬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脸的沉痛:哥们,你这是病,得治啊!
宫无绝还沉浸在这一拍上。
又来了,又来了,心脏砰砰跳动着几乎震响了他的耳膜。他竟对这肢体接触没有任何的反感,本该有的对其他人的厌恶感觉,宫无绝分毫没有。他感受着肩头落下的轻轻的重量,微垂下眼看着乔青的手,修长,细腻,莹润如玉,这小子一身妖里妖气怎么连手都长的这么妖。宫无绝瞬间嫌弃的转开眼,在他的心目中,男人就不该是这个样儿!再观察着乔青的脸,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是同样的感觉,美艳不可方物,若是女子,自当是绝代风华,可她明明是个男人!而更古怪的是,明明长成这样的男人,偏偏没有一丁点的娘里娘气——美而不柔,妖而不媚,就说那柳叶眉峰,舒舒展展的飞入鬓端,秀逸如世上最利的宝剑,扬出犀利又骄傲的弧度……
宫无绝一会儿疑惑的皱皱眉,一会儿嫌弃的撇撇嘴,一双鹰目在乔青的脸上巡梭着,看的乔青毛骨悚然。
旁人更是稀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冰山死人脸能有这么多的表情。尤其是这玄王爷,从来生人勿近,谁看见他不是被他一身的冷气惊到绕道三分,这会儿竟然虎了吧唧的盯着那院首大人看。
几个宫里的老太医互相对视一眼——微妙啊。
外面树荫中躲着的暗卫等人,一个个惊悚的仿佛见了鬼:微妙啊……
顾公公也想找人交流一番,奈何看来看去皇上不在,只得心中呼天抢地大叹一句:微妙啊!
乔青也觉得很微妙,宫无绝这目光让她慎得慌。这副表情,说是看呆了?还真不像。乔青从来自恋,可这视线每移动到她脸上一个器官,就十分嫌弃的转了开,像是多看一眼都会被传染一样。她一口细牙玉齿恶狠狠的磨了起来。靠,这么嫌弃你盯着老子看个屁!乔青一屁股站了起来,在这坐着让你嫌弃,这不找虐么。
人走了,宫无绝的视线没了目的地,恍然醒了过来。
方才那一看,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小子的确是美,也的确是处处碍眼。
宫无绝绝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瞬被乔青的美给震的一怔。这个人,明明就该是整天在他眼前蹦跶来蹦跶去让他恨的牙痒痒想一巴掌拍死的蚂蚱。嗯,就是这样。宫无绝把自己的反常行为归类于创伤后遗症。摸着脑门上当年那一拍,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是每次一想起来脑门就呼呼的疼,估计是拍出问题来了。这是此时此刻他唯一能解释的原因。
尽管还有一些其他的微小的可能性,尽管心里有个角落正有什么摇旗呐喊着高声否定,但是宫无绝自动自觉的忽略了它们,或者说,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他压根儿就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那根弦儿。
站起身,在一众“微妙啊”的目光中,宫无绝忽然起身快步朝外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倏然,身后一声巨响——砰!
随即破了音的诡异惊叫让他脚步顿住。
太医院中一瞬静谧,所有人都是一愣,循着这让人心颤的惊叫看过去。目之所及,是属于乔青的房间里面,几个奉命搜查的侍卫如临大敌的站着,双脚如同扎了根。还有一人正站在她的床榻边,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一边叫着一边颤抖的筛子一样一边两手撑地连连后退,脸色苍白惊恐欲绝,瞪大的双目死死望着自己的脚前方。
那里,正躺着一只打翻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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