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意,利用,愤怒
挑拨离间这种事,阿三做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有见到成效。这次计划,珍姑娘十分配合,也不知她从阿三那里得到多少好处,主动提供各种情报,帮助阿三出谋划策。
银月国王宫正在酝酿一场惊天巨变,始作俑者却平平安安呆在密教,照顾她的亲亲宝贝。花花快满百日了,体重却还不足十斤,当娘的整个心思全放在这上面,顾不得其他事。
后来听说,国王在睡梦中发疯,杀死嫔妃后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这件事真相如何无从得知,总之国王死了,争夺王位的混战即将开始。
“最快半年,银月国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对柴纳国未必是好事啊。”云四儿想到阿大的来信,他故意提及前任宗主尚在,可不见得只是为了向她传达阿四有脱离密教的希望。
“没什么担心的吧。”珍姑娘逗着花花,说道:“你在这里,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云四儿瞅着她,眼神微闪。“我曾经问过你,史家灭门的凶手是谁,你说的是米路库。”
珍姑娘悠悠抬眸,淡笑。“是啊。”
“你对米路库知晓到什么程度。”
“啊,这个嘛……”
她有故意隐瞒的嫌疑。“女人,容耀引我去酒肆那次,你早就知道信不是送给米路库的,对吧?”
珍姑娘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暗盟隼印那么出名,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明知信里有蹊跷,却怂恿她去查探究竟,甚至暗示她瞒着小花……“你就这么想我死?”
“哪里。”
“我以苏摩身份回到京城,行刺皇上失败被通缉……那个时候,是你向阿二透露消息,让他领兵来抓我的。”
珍姑娘的脸色稍有变化,眼眸低转,藏有一抹妖气。“皇甫熠连这件事也告诉你了?”
“他让我小心你。”
“切。”珍姑娘荡然一笑。“你的夫君对你真是爱护有加,过河拆桥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就不怕我反咬一口?”
“你先说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么想弄死我。”
珍姑娘收了笑,瞥向她,冷冷扯唇。“你说呢?”
想来想去,她也就能想到一件,而且是十分荒唐的事。“阿三?”
珍姑娘确认了她的猜想。
“喂,我和阿三好几年前就结为夫妻了,你就是再贪心,也不至于跟我抢男人吧?”
“有何不可?”
“阿三是我的夫君”
“你们又没有夫妻之实。”
“那我也不想把他送给你。”
“这件事,只怕由不得你。”
云四儿默了默,恍然。“你是认真的?”
珍姑娘没有出声。
她以为她只是看上阿三的美貌,把他当收藏品……她竟然是认真的“我死了阿三也未必会跟你在一起……”
珍姑娘冷盯着她,半晌,笑起来。“云丫头,你不了解男人。”如果她告诉她,雷因与她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想必她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但是……算了,她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想说服她放弃是不可能的事。云四儿叹气。“你不高兴想害我,我没意见,但是阿三,我绝对不会让给你。”
“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之后,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我真是相当佩服你呢。”
“随便你怎么说。是我就是我的,绝对不会便宜别人。”
两个女人目光锐利的对恃了一会儿,蓦地,各自笑开。
“你啊,让我想斩草除根又偏偏狠不下心,我的心肠怎么就这么软?”珍姑娘似真似假的叹气,摇头无奈。
“我比较不能理解你怎么就看上阿三了呢。”以前,她每次都盯着小花看,她还以为小花才是她的目标。
“少来打探我的事,倒是你……”珍姑娘正色道:“我之前给你的小鼓,你放哪儿去了,怎么不给我干儿子玩。”
“那个被我拆了。”
“拆了?”
“嗯,我让阿二找了一位老师傅,把里面的机关解开了。”
珍姑娘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里面的东西呢?”
“在阿二那儿,上面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
云四儿后面再说的话,她没有听进去。珍姑娘心下暗惊,想到此物的来由,与可能牵连到的人,眉心不由得蹙起。
这个东西最后竟然落到皇甫熠手上……该说是阴差阳错,还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花花会爬了,每次云四儿把他抱在腿上,他就自己滚到地上,然后扭着小屁股在院子里爬来爬去。
不知不觉,一晃半年。
王宫里的暗潮汹涌早已结束,文森走上台面,合阿三之力,推举七王子的儿子继位。这位小国王刚刚满月,连加冕之礼都无法举行。
总得来说,他们大获全胜,损伤自然损伤不小,但毁坏之后才能够重建,为了银月国的将来,这是必要的牺牲。虽说一切顺利,但想要开创阿三理想中的名臣时代,还有重重困难。
内忧,朝中上下怨气冲天,领主各怀心思,政局紧迫。外患,柴纳国那位英明睿智的丞相早已在旁虎视眈眈……不过,这些事跟云四儿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只剩下一件事要做。
云四儿请文森来密教。
一见面,文森就开门见山直言。“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告诉你也无妨。”
云四儿如此说,阿四很是讶异。
“只是,你还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我担心……”云四儿言辞间有所保留。
文森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懂她在讨价还价。“只要你肯说,再有多少条件我都答应。”
“即使辜负蒂法的心意,再一次失去自由?”
文森微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想请你继承密教宗主的位子。”
此言一出,不止文森震惊,阿四也愣住。
云四儿走到阿四身边,温柔的牵起他冰冷的手。“文森,这件事雷因不知道,是我自私的决定。我希望阿四自由,但是他想自由必须有一个人来替换,除了你,我找不出更好的人选。”
文森看了看阿四,对她说:“我不明白。”
“密教是银月国的根本,只要掌握密教,即使做不了国王,你一样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既然如此,你应该把这份权利交给雷因,而不是我。”
“成为宗主的人必须忠心于国主,忠心于国主的血脉,这是一份残酷的羁绊,对雷因来说,密教的力量不是必须的,他不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可是你需要,你要用它完成你想做的事。”
只有心中充满恨意,对生死不再留恋的人,才适合立于权利顶端,做尽冷血无情的事。
她不是在给文森救赎的机会,而是将他推入更加无望的深渊。但对他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需要我怎么做?”文森答应了。
文森想要继承宗主之位,就必须先在体内融入阿四的血液。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恐怖的事,疼痛于他,是一种纪念。
云四儿站在殿前,望着天空的明月,长长叹息。
“你真的打算告诉他?”
“嗯。”
“告诉他什么?”云四儿回眸,浅浅一笑。
阿四懂了,她只是利用他报仇心切,让他代替他罢了。“我没想到……”
“我变坏了,是不是?”
阿四轻摇头。他想不到的是她对他的用心。她曾经说过她会保护他,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句戏言,可是,她将她的话实践成真了。
云四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淡淡的笑。“虽说整件事对阿三对文森有好处,也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了,但是我有心利用他们也是事实。”
想做坏事,哪里需要自己动手?衡量好利益得失,怂恿别人去做就好了……真是简单。
“你并没有迫害谁。”
是啊,国王和王子的死是宫廷之争的结果,为争权为名利,落得被人利用的下场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可是啊,她这么做和阿大阿二又有什么不同呢?利用人性,不沾脏自己的双手达成目的……
跟他们学坏了呢。
云四儿倚到阿四怀里。“阿四,我们离开这儿吧,我不想再跟攻于心计的人玩,不想再搀合污七八糟的事。”
“你想去哪儿?”
“无所谓啊,跟商队汇合,找最赚钱的买卖。”
“好。”
云四儿仰头,倒望着他,微微笑。
阿三要是知道,文森的权势会凌驾在他之上,一定会生她的气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倘若真让他做了一国名臣,那就会像阿大一样,永远被绑在银月国……她想带他走。
云四儿去找阿三,跟他说她准备和阿四离开这里的事。然而,进到王宫,见到阿三和珍姑娘,她立刻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
雷因脸上,少见的严肃。
云四儿进来,先是瞥了一眼珍姑娘,然后才笑着说:“朝中不是已经稳住了,你们怎么还是一脸凝重的模样。”
“文森在哪?”雷因的语气又冷又沉。
云四儿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坦然承认。“密教。”
“你让他做宗主,将我置于何地”雷因猛拍桌子,愤然而起,真的是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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