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还是开口:“素凌,你刚刚不是说到王爷给这些丫环们取的名字么?我也震惊的,这哪里是简单的名字?分明是王爷内心的流露,他希望这个院子是我的家,希望这些人是我看重的人,他把我的名字用在她们身上,是想让我在看到她们的时候想起他,不忘他……”素凌是我最为亲近的不用遮掩的人,所以我能够把我内心深处最不想让人知道的话也说给她听,“当初在想到出府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个去处是萧义兄的宅子,我们住了很久的那个院落,都不曾想到是这个院子的,也幸好我临时把话改了,说我来这里,他才允许的。如果我说去萧义兄那边住,不知道他作何想法,又是否同意?”
素凌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小姐,这些丫环的名字分明是王爷对小姐感情的流露,更见得王爷对小姐的感情之重,用心之苦。也幸好小姐说是来这里居住,不然王爷是不是允许我们出来还真的难说呢。只是这样,小姐是不是打算见萧公子的面了?”我看到素凌在说萧义兄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又有躲闪,却又是十分期待。我的内心掠过说不出的疼痛,我想素凌想要见到萧义兄的心比我更甚。
我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见,一定要见他的。此时到他宅子里去看他,显然不好,我不打算去那边。我会着人人告诉他我在这里,请他过我们这边来,你看这样可好?”
“好,小姐怎么安排都好。”素凌的目光倏然亮起来,声音中满是欢愉,令我的心更是沉沉下坠。我很明白,不是我怎样安排都好,是她无论怎样只要见到萧义兄的面就都好吧。看着素凌兴奋又向往的神情,我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怨恨,总之是不舒服。然而我实在没有理由埋怨什么。
我不否认我的内心,我也是极其想要早一刻见到萧义兄,也怕尹旭突然派人过来要我回府。我深深吸一口气:“此事我们也不方便让这边的人去请萧义兄过来,要不……还是你让小飞子跑一趟,告诉萧义兄我们在这里吧。”
“好,小姐,我这就告诉他去。”
素凌转身而去,望着她急匆匆好像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屏风后面,我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刚刚走出王府,自由随意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郁闷和委屈。我又想,我有何委屈?为什么要委屈?却又没有来由。我知道这不过的是我自己的心在作祟,没人给我委屈,至少在我走出王府以后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给我委屈。
从椅子上起身,我走至宽敞的轩窗前,伸手打开窗户,让户外清爽的春风穿窗而入。窗外是春天的胜景,碧云高天,有红杏探枝,杨柳飞花,飘逸清幽的芬芳,浸润流光溢彩的繁华,我慢慢将郁闷抛散在春风中。对着阳光红杏,我展露一个笑容,又何必自己给自己套上一副精神的枷锁?没来由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好不容易外出一趟,有这等自由自在的机会,为何不享受呢?
掬清风洗颜,敛春光做衣,舞我似锦年华,度我安闲岁月。一时,我把所有的不快统统抛开,我没有理由不享受这繁华时光。
午饭十分丰盛,大概尹旭对青青有过嘱咐,所以菜式基本也合我的口味,我
吃了很多,然后静静地躺在椅子上休息。这里比王府清静多了,舒爽怡人,如同是两个世界,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安然,我慢慢合上眼睛,感受难得的美好,不一会儿也就睡去。
这一觉睡的真好,没有梦,没有半点打扰和不适,醒来后已经是半下午,我神清气爽,呼吸中都是清甜和淡雅的幽香。
青青一张粉嫩的笑脸带着欣喜:“夫人,睡的可好?”
我回给她一个满意的笑容:“真好,这里清静怡人,睡眠都是难得的香甜。”
青青喜悦道:“夫人觉得好就是奴婢的福气了,若是夫人觉得不好,尽管吩咐,奴婢会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
“已经是尽善尽美了,不需要在做什么。”我微笑看她,我来也不过数日而已,还能够常住么?她却这般的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周,倒让我不忍了,“难得你们如此用心,回头让素凌发给大家赏钱。”
青青欢喜道:“多谢夫人,伺奉夫人是奴婢们应该的,也只有夫人觉得好我们才高兴。王爷有过吩咐,若我们伺奉不周,会受罚的。夫人来的少,夫人一应的喜好习惯奴婢们都不知道,请夫人明示,奴婢明白了好照做。”
又是尹旭……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吩咐她们的,也不知道她们在这空旷的院子里是怎样一日日待下来,迎候我的到来。看她那般喜悦,仿佛我来的日子就是她们的节日。
果然,她说下去:“听说夫人要回来,奴婢们都欢喜不尽。大家也都知道夫人是难得的美貌,都想看一眼夫人。夫人回来,对奴婢们来说,就是节日了呢。”
我摇头苦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素凌欢喜道:“听你如此之说,我为我庆幸呢,我是日日都在我们小姐身边的,每日面对的都是我们小姐如花美貌。”
我掩嘴轻笑:“美貌看得久了也是旧貌,不生厌就是好的。”
我这话是故意打趣素凌的,不料青青慌忙跪下:“夫人,夫人一直是奴婢心目中的美貌神仙,奴婢……奴婢若得日日伺奉夫人,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然而奴婢却是连这个福气都没有的,怎敢对夫人有不敬之心。”
我探身拉起了她:“不必这样多礼,就随便一点吧。我此话是说素凌的,不是说你。”我将目光投向素凌,见她正抿嘴轻笑。我用手指了她,对青青说,“你看,我没有他意,我这样说她,她还笑呢。”
青青扭头看到素凌不在意的样子十分惊讶,素凌笑着:“我们小姐不光人美丽,对下人也极好,你这般的崇拜我们小姐……要不你就和王爷求情,跟我们小姐回王府吧,这样就能够日日得见我们小姐容貌……”
“胡说,愈发的放肆。”我忙制止素凌。我的身边不缺乏伺候的丫环,才不想更多的人去扰乱,那怕她是十分的恭敬乖顺也不想多要了。真怕素凌的话给我引来麻烦,万一青青和尹旭说出要跟我回府伺奉我,想来尹旭又是会准许的。我身旁又多出一个贴身的大丫环,旁人又是怎样的议论?我不想多事。我对青青说道,“这宅子是我的,若有时间,我就会回来。难得你这片忠心,就好好帮我料理院子里的事情。若是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
。”
青青在听素凌说到能跟我回府时,眼里是向往的热情,此时又有我如此一说,眼里的光芒黯了下去,却也顺从:“奴婢听从夫人安排,只希望夫人多回来。”
我点头:“会的。”我又何尝不愿意出来?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素凌不管我的叱喝,依旧笑着对青青说道:“你都看见了吧?我家小姐不光人美貌无双,性格还极其的随和,对下人十分友善。你若长期在我们小姐身边,就知道我们小姐的好了。”
“可惜了,可惜……”青青脸上有惋惜,“我没有素凌姐姐的福气能够长期跟随在夫人身边伺奉……”
看她们两个说话,素凌一直是情绪振奋。我突然想起素凌连我的叱喝都毫不在意是因为她的心情。心情……莫不是因为萧义兄吧?一定是的,萧义兄……我怔怔发起呆来。
少顷,门外丫环进来:“禀夫人,小飞子求见。”
“让他进来。”我忙说。他是给萧义兄送信去的,此时回来了,不知道萧义兄有什么话要说?我急于知道。
小飞子进来,对我行礼:“回夫人。萧公子外出没有在家……”
“有没有知道他几时回来?”我心中难过,我难得出府一次,极想见到他的,他却不在了。
“府上仆人说萧公子到外地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奴才交代了,让他们着人去告诉萧公子,言说夫人有事要见到萧公子。”小飞子口齿伶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有得色,想来是觉得他此事办理妥当,向我邀功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你也劳累,且下去歇息,有事我在唤你。”我倒是暗中满意小飞子的机灵,只是他说的,我有要事要见到萧义兄,若他急匆匆的赶回来问我有何要事的时候……我何言答对呀?我没有要事,只不过单纯的想要见他一面而已。
小飞子下去了,我看到素凌的脸上有一丝怅然,想来是因为萧义兄不在的缘故。而我何尝不是感到失落?真不知道他何时能够回来,或者在我回到王府也赶不回来,那样的话,我们的见面就成了泡影。
青青并不知道我和萧义兄之间的事情,所以看到我和素凌的脸上一时都没有了刚才的轻松笑意,也不敢言声,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们。我强颜对素凌说道:“这样的话,明日我们就有时间了,好不容易外出一趟,要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要见的人还是要见的,怎样安排?”
素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采,勉强笑道:“小姐自有安排,素凌听命就是了。”
出府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是萧义兄,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要见到他,他不在家,霎时间,令我觉得其它都没有了意义。不过,他并不是我的全部,我想要见的人还有,想要做的事情也有,我一点都不想落下。既然萧义兄不是我出府的全部,我又何必对他的不在家耿耿于怀?我想我也是坦荡的淡然的人,一时我就把那种不正常的不快抛开,笑着对素凌说道:“往常总是到郊外的菩萨庵去清心,如今在王府不方便了,去的极少。此时不是机会么?我也想念惠静师太了,正好去看她。另外……柳依依,我一定要见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