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伍天覃一走,整个山脚就只剩下元宝儿一个人了,还被吊挂在树下,元宝儿脚朝上头朝下的被捆吊着,双脚被捆得剧烈疼痛,脚腕怕是都被磨破皮了,而时间一长全身的血液开始往头顶倒灌,瞬间只觉得头充血了似的,全身的血液全钻脑袋里去了似的。
“姓伍的,狗杂种,你二大爷的臭鸡屎,你个烂脸烂□□的臭王八蛋子,你个下地狱被打入畜生道的鳖孙子,你活着浪费口粮,死了浪费土地,你爷爷咒你不得好死死死死死死!”
元宝儿还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缘无故便被人倒吊在这儿了,他气得牙痒痒,长这么大就没被这么欺负过。
他一边拼命蹬腿,一边咬牙切齿,撕心裂肺的咒骂着。
骂着骂着,忽而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少爷,那是伍家的马车,快看,伍天覃在这里!”
元宝儿闻言整个人瞬间一惊,立马停止了咒骂。
他此刻被倒吊着,吊的位置有些低,那姓伍的往山上去了,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原本拼命挣扎着想要自救,他怕一会儿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个野兽或者野猪野狗之类的,他便毫无逃生之地,直接成为那些野兽嗟来之食了。
不想,野兽没等来,却仿佛等来了一群上山的人,且他仿佛还听到了那活阎王的名讳,并且,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元宝儿心头瞬间一紧。
怎么办?
那姓伍的那霸王德行,一瞧便是仇家遍天下的人,他该不会真的这么倒霉罢,被绑了吊在了这里,正好遇到了伍天覃的仇家罢,那么,他不正好成了送上门的活沙包么?
连逃都压根没处逃。
元宝儿拼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容应对。
“呵,果然是伍天覃那鳖孙子的马车,他人呢?”
没一会儿,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听着盛气凌人,有些年轻,听那语调里的高傲劲儿,不用想也知来者不善,且声音里便透着高高在上,跟姓伍的那活霸王一模一样,一股子富贵傲慢味道。
宝儿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脖子,朝着身后瞅着,依稀瞅来了一行十来人的队伍,因宝儿是倒挂着,瞧得并不分明,只依稀瞧见有人骑着马,有些在地上走着,骑马那人在距离伍家马车三四丈的距离停了下来,勒着马绳驾在马背上没有下来,另有两名随从小心翼翼地摸到伍家马车前,将帘子嗖地一把撩开。
“少爷,姓伍的没在里头!”
“少爷,姓伍的在这里还摆了茶点,哟,这儿还吊着个人呢!”
其中一个随从转身看到古树下的奢华摆设景致,似乎愣了一愣,好半晌,又见到倒挂在树下的元宝儿,只见他瞬间瞪大着双眼,有些激动结巴道:“少……少爷,这里……这里还吊着个小儿!”
“瞧那穿戴,怕是伍家的下人,定是那伍天覃的随从!”
这人话一落,不一会儿,只听到马蹄声渐渐靠近,驾马那人牵着马绳缓缓跨了过来,元宝儿拼命摆动着身子往后瞅着,只见那白色的宝马上坐着个红衣男子,看不清具体面相,却通身显贵,他肩上背着一把弓,手执一条黑色马鞭,就连行头都与那伍天覃如出一辙。
似远远的朝着树下倒挂小儿方向瞥了一眼,下一刻,只见他挥起长鞭朝着伍家马车那匹棕色宝马马背用力的抽打了一鞭,这一鞭子抽打下去,瞬间只闻得一声巨大的“嘶鸣”声响起,只见那棕色的宝马两条前蹄朝着空中蹬起,它嘴里发出巨大的鸣叫声,整个马身便要站了起来似的,却最终骤叫了几声后,前蹄渐渐归位,整匹马儿慢慢平静下来。
“畜生,跟你主子一样,碍眼得紧!”
那红衣男人见了仿佛大怒,气得厉害,再次扬起马鞭一鞭子抽了去,这一下,只见那汗血宝马吼叫两声,拖着马车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马车卷起一大片尘土。
红衣男人这才泄气似的,半晌,又将鞭子朝着空中一抽,朝着身后一群下人吩咐道:“给老子将这里全砸了。”
说着话一落,视线落到了树下被倒挂的那小儿身上道:“将伍天覃的狗奴才给爷堵嘴绑了沉塘!”
那红衣男人吩咐完,便挥着马鞭驾着大马吆喝一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元宝儿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双眼开始尖叫道:“我不是伍天覃的奴才,我是他的仇人,我呜呜呜,呜呜呜——”
然而他话还说完,便被人一把堵住了嘴,下一刻,麻袋将他的脸一罩,脚上的绳子被一把削断,元宝儿便被人一把捆了给抬走了。
等到伍天覃一行从山下下来时,只见停放在山脚下的马车不见了,古树下那个躺椅,小几子全被人掀翻砸烂了,就连一旁的火炉都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而原本吊下树下的那个小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徒剩下一截麻绳在树下随风**漾。
看到此景,伍天覃双眼渐渐眯起了起来。
伍家几位随从立马散开查探。
“爷,来了一行至少十余人,这里有脚步和马蹄印,应当刚下山不久。”
“绳子是被匕首削断的。”
“爷,您看!”
四处有人来禀,最终常胜从古树上取下一支短镖,短镖下扎着一张纸,常胜赶忙将纸递给了伍天覃,伍天覃拿起一看,只见上头写着歪歪斜斜的三个大字:人宰了。
“姓卫的!”
看到纸上的笔记,伍天覃将整张纸一拽,捏进了掌心,捏成了团。
“是姓卫的那王八羔子!”
常胜闻言顿时将牙一咬。
意外也不意外。
他们主子伍二爷名声在外,虽行事张狂,蛮横霸道,却碍于身份性格,整个元陵城无一人敢与之作对,除了一个卫狄。
伍家因出了个伍贵妃,贵妃娘娘盛宠不衰,底下又得了个九皇子,纵使九皇子年龄尚小,不过十三岁,却已风姿渐显,故而伍家近年来渐渐得势,成了整个朝中新贵。
伍天覃便是在整个京城都横着走,更别说在一个小小的元陵城了。
却不想,来了元陵城,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卫狄。
卫家卫勉怀乃元陵六洲刺史,伍二老爷的顶头上司,而卫家备靠赵家,赵家背后是当朝皇后和太子,赵家乃一国之丈,而卫狄的亲生姨母孟氏便是赵家的当家主母。
赵伍两家在京城明争暗斗多年。
贵妃虽得宠,到底被皇后压了一头,九皇子虽聪慧过人,到底比不过太子储君身份,而伍家一个小小镖局发家的,又怎能与拥有着百年簪缨世家的赵家相提并论?
不过,便是赵家,也从来没有被伍天覃放在眼里过,更别提一个卫家呢。
来元陵城两年,伍天覃镇日走鸡斗狗,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无聊之时,专门以逗弄卫狄取乐,他专门挑着他卫狄看重的人抢,譬如三个月前,便将卫狄的心头好凤鸣楼里的凤芜姑娘给抢了过来,这三个月来,伍天覃去到哪儿,他卫狄便跟到哪儿,为的是被伍天覃抢走女人的屈辱之仇,也为两家的世仇!
“爷,那……那元宝儿该不会当真被他给宰了吧,那姓卫的惯来凶残,那元宝儿虽懒惰不休,是个蠢笨愚钝的,到底年纪还小……”
常胜见飘在头顶的那半根麻绳,不由打了个哆嗦道:“您看,咱们救是不救?”
常胜话一落,只见那伍天覃早已经从方才的冷面微寒的神色中缓过了神来,又瞬间恢复成了往日了漫不经心,慵懒随意的神态,听到常胜的发问,只见那伍天覃忽而抬手,拽了下飘在半空中被匕首划断了的那半根麻绳坠子,伍天覃勾了勾唇道:“既然卫家小儿想随爷玩,那便会会他去。”
伍天覃轻飘飘的说着。
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然而落入常胜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有些瘆人。
却说当晚凤鸣楼走水,整个凤鸣楼大乱。
卫家大少爷卫狄本在凤鸣楼寻花问柳,却被一伙人强行闯入,当场从花**揪了下来,直接被光着屁股拿下,而后被人麻袋一套,当即扔下了凤鸣楼,扔到了楼下的护城河。
被捞上来时,他肚子里已经被灌了半肚子水,整个人被光着屁股捆绑住了手脚,麻袋掀开,露出他那张脸时,已被呛得半死,然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时,忽而一只麒麟马靴踩在了他的咽喉处,卫狄一抬眼,便见伍天覃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爷的人呢?”
卫狄见到伍天覃,瞬间双眼赤红,又见自己通身狼狈,不由暗恨羞辱道:“伍天覃,为了个区区狗奴才,你胆敢杀我?呵,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我敬你是条汉子,若不敢,待爷抽了身,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卫狄恶狠狠的朝着伍天覃叫嚣着。
不想,伍天覃丝毫不与他废话,依然笑吟吟道:“爷的人呢?”
卫狄见他油盐不进,不由梗着脖子道:“被老子弄死丢尽护城河喂鱼了,伍天覃,有本事你也将老子扔进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种!”
卫狄朝着伍天覃咬牙挑衅着。
伍天覃听到他将那小儿弄死了,眼神一寒,半晌,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卫狄道:“爷不杀你,就让跟了你多年忠心耿耿的奴才给爷的人陪葬吧!”
话一落,伍天覃手一抬。
常胜便命人将一个麻袋扔进了护城河。
卫狄双眼赤红,正欲发狂愤怒,却被常胜一棍子敲晕重新塞回了凤鸣楼。
“爷,那……那小儿的尸体要不要派人打捞上来?”
风波散去后,伍天覃摇着扇子往回走。
这时,身后常胜忽而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询问着。
那小儿指的是哪个,自然不言而喻。
伍天覃闻言,似沉吟了片刻,而后轻飘飘道:“留着喂鱼吧!”
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