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宝儿在那儿,快,快去禀告胜哥,告诉他元宝儿那小儿出现了,快,快将他给逮咯!”
话说元宝儿往院子里头一露面,瞬间犹如一石惊起了千层浪似的,一个个全都跟弓起了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好似随时随地要朝着元宝儿扑过来似的。
“傻缺吧你们,一个个是脑子有坑还是缺心眼啊,二傻子似的,没见着小爷是打爷的屋子里头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还逮小爷?你们一个个的咋地不上天呢,去去去,滚远点儿,莫杵在那里碍小爷的眼!”
话说元宝儿见一个个要过来逮他,还有人将绳子取了来,要捆他?
顿时白眼一翻,气得张嘴便骂起了脏话来。
他一边下着台阶,一边骂骂咧咧的。
见众人杵在院子里,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的,顿时将眼一瞪道:“怎么地,还得爷亲自来了才能将你们给轰走是吧,滚罢滚罢,一个个杵在小爷跟前瞅着闹心死了。”
元宝儿以大鳖怪为名,狐假虎威的冲着院子里头众人吆喝了一番。
话一落,便见长寅立马龇牙跑了来,难得也以元宝儿为名跟着狐假虎威冲着院子里头众人道:“去去去,没听见宝儿说了么,他是打爷屋子里头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小宝爷早已经平安无事了,爷早就饶了他了,还来逮他?一个个没丁点眼力见的,你以为小宝爷是你跟我啊,他如今可是爷跟前的头号红人,爷嘴上虽恼他气他,可只要咱们小宝爷一出马,甭管犯了多大的罪,咱们小宝爷都有本事在爷跟前脱身抽事的。”
“快快快,一个个都散了罢!”
“嘿,宏财,你还拿着捆绳子作甚?傻缺似的,还不赶紧将绳子扔下去,别惹着咱小宝爷动气了,当心有你好果子吃。”
一贯老实巴交的长寅这日难得叉腰作态,竟也学着元宝儿那蛮横张狂的架势,学了个三五分,学得惟妙惟肖的。
他本是整个凌霄阁里头最莫等的跑腿小厮,院子里任何人都可以使唤他,挨揍挨骂挨欺负的小喽啰,这会儿终于是借着元宝儿的势“耀武扬威”了一番,甭提多高兴了。
自打元宝儿上回从爷的板子底下逃了生后,整个凌霄阁上下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实,那便是,那日日大闹天宫,胆大包天的元宝儿果真是有几把刷子的。
他虽日日惹是生非,惹得爷吹胡子瞪眼生怒,却又日日在爷的黑脸下逃生了事,来了凌霄阁才不过一个月,可在这凌霄阁里头是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热火朝天的。
长寅这一嗓子吼起,于是一个个全都挠着脑袋散了。
“怎么样,我说小宝爷,刚刚生猛罢,还成罢,没辱没了您宝儿爷的威名罢。”
众人散去后,只见长寅一脸兴奋的朝着元宝儿凑了过来,激动得直往自己胸脯上上拍打着,过来朝着元宝儿恭维讨好着。
话一落,见元宝儿光着脚丫子,顿时瞪大眼道:“哎,你的鞋袜哪去了?一大早的怎么光着脚丫子?”
又一脸关切道:“话说你昨儿个哪儿去了,你是不晓得,昨儿个爷派人将整个凌霄阁掘地三尺了都,都没能将你寻到,宝儿你究竟上哪儿呢,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藏在了爷的屋子里头藏着一整日罢?”
“不过,我横竖是一点儿也不替你担心的,我就知道,凭借你的机灵才智,便是昨儿个被爷逮到了,一准能逢凶化吉的。”
经过上回一事,长寅彻底对元宝儿是佩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了,对他惟命是从,百般推崇,如今彻底成为他的小迷弟了。
他跟只蜜蜂似的围着元宝儿嗡嗡嗡地,嚷得元宝儿一脸不耐烦。
不过长寅这小子心实老实,为人还算心善,元宝儿虽不耐烦,却也并不讨厌,一时只赶苍蝇似的,将人赶着,面上只一脸不耐烦地开口道:“我昨儿个那只鳖呢,你没给小爷养死罢?”
想了想,又道:“对了,老爷今儿个出门了没?爷今儿个要跟着一道去城门外头祭祀祈福不曾?”
话说元宝儿一边大摇大摆地往后头屋子回。
他没穿鞋,底下的石子咯得他横眉竖眼的,一脸凶相。
他问一句,长寅立马卖力回一句,直到——
“什么?大少爷回来了?”
直到一声兴奋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清晨。
大少爷回来?
盼了足足两年的元宝儿听了这个绝世好消息,一改方才的不耐,恨不得跳起来朝着天上咆哮三声。
大少爷回来啦。
他元宝儿的大恩人回来啦。
听说大少爷最是个温柔和善之人,他从不打骂下人不说,还饱读诗书,与人结善,听说这几年来北方战乱频发,南方遭遇瘟疫水灾民不聊生,他便领着小厮一路外出游学,名为游学,实为一路接济百姓,与百姓同苦,可谓元陵城第一才子善人,为元陵城百姓所爱戴。
大少爷伍天瑜的美名甚至一度高过其父太守大人的,这样一个才子名流,岂是一个二世祖伍天覃能够比拟的。
这二人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元宝儿听到这个消后息顿时心花怒放,整个人兴奋得恨不得跳了起来,整颗心早已经朝着大少爷那院子奔了去了。
“长寅,快,快去打探打探,看大少喜欢什么样的下人?他有什么喜好,爱吃些什么,爱玩些什么,快去,全部统统给我打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话说元宝儿与长寅二人一道叽叽喳喳的消失在了院子里头。
他们刚走远没多久,鸳鸯与云裳二人便从廊下的枇杷树后走了出来。
“鸳鸯姐,刚刚听那元宝儿的意思,他莫非是想去投奔大少爷不成?”
只见云裳若有所思的问着。
话一落,却见鸳鸯拧着帕子不说话。
云裳忙支着脖子去看她。
只见鸳鸯一手揪着身前的一片芭蕉叶,生生将那片芭蕉叶一把抠烂了。
云裳瞬间大惊。
这时,只见鸳鸯眯着眼,忽而一字一句咬牙开口道:“那小儿昨儿个可是躲在了爷的屋子里头?他躲了一日一夜,今儿个衣衫不整,甚至光着脚丫子走出来了后,爷就不追究他了,是这个意思么,云裳,这一整个晚上,那小儿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爷一夕之间彻底泄了火气?”
起先,只见鸳鸯喃喃自语着,说到最后一句时,只见那鸳鸯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只瞬间提高了音量,嗖地一下偏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身旁的云裳自问道。
云裳一愣,正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只见鸳鸯眯着眼继续道:“要知道咱们这位爷可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之人。”
一回两回,三回四回,这都第几回了。
那元宝儿便是哪天将天捅出了个窟窿来,鸳鸯也隐隐有些预感,爷不会迁怒于他。
鸳鸯本以为昨儿个是梅见那小贱蹄子在正房侍奉爷,若果真是那小贱蹄子在里头侍奉,便是侍奉了一整宿,鸳鸯都并不担心,可不知为何,若换做那元宝儿那小儿,她心里头却莫名有些不安。
何况,听说她走后不久,梅见那小贱蹄子便被爷打发了出来。
可是,方才听守夜的那欢儿说,爷昨儿个那屋子里头的灯可是亮了一整宿呢。
“若是元宝儿那小儿当真去了大少爷的院子,我便放过他,可他若是一边去勾搭着大少爷,一边还死皮赖脸的赖在凌霄阁缠着爷不走,便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最终,只见鸳鸯嗖地一下,使出一股大力气,将整片偌大的芭蕉叶一把扯了下来。
话说屋子里,自那元宝儿走后不久,不多时,一大早的,伍天覃便派人送了水进去。
熬了一宿没睡,早起,又听那狗东西满嘴胡诌,胡说八道的鬼扯了一早上的鬼话。
若不将人撵走,伍天覃还真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住,只恨不得将昨儿个从他脚下脱下来的那两块裹脚布揉成一团,一把塞入他的哒哒哒个不停的小嘴里才好。
“阿常。”
沐浴洗漱一番后,伍天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低低唤道。
常胜立马捧着茶水过来侍奉。
只见那伍天覃端起茶水漱了漱口,将茗碗朝着托盘上一搁,随即背着手走到窗子前,盯着窗外一下一下摩挲着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良久良久,忽而淡淡道:“将昨儿个没收的元宝儿那些私人物品全部打包好了。”
这没头没尾的吩咐交代一时让常胜有些疑惑,只见常胜不解道:“爷的意思是——”
却见那伍天覃冷冷道:“照做便是。”
他语气骤然一冷。
惊得常胜立马有些心惊道:“是,小的这便立马去办。”
话一落,常胜立马亲自去到外头大堂,昨儿个主子一气之下将元宝儿所有东西全部没收了,就连床都给他掀了,这会儿全部堆放在了厅子里。
常胜将他所有私人物件全部打包好了,心里却在暗暗琢磨道:爷是不打算将这些东西归还给那元宝儿了么?
莫非,爷是要……是要将那小儿打发走不成?
这样一想,心里骤然一片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