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宝儿回凌霄阁时忘了走门后了,直接明晃晃的走的大门,到了门口,双脚都迈进去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
此时,天色大亮,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起来了,院子里一大早的正忙活着呢。
元宝儿脸上伤得厉害,可不愿在被人嘲笑围观了,当即搂紧了包袱,抬起袖子遮住脸面便闷头往里闯着。
不想,刚进去便跟守门的长寅打了个罩面。
“哎,哎,宝儿?宝儿,这一大早的你上哪儿去了,该轮到你当值了,我刚刚回屋寻你,却扑了个空,你一大早的又上哪儿蹦跶去了,对了,刚刚主子起来了,唤你前去伺候呢,你说你可真牛掰啊,才来了几日啊这,便能在主子跟前出头了,依我看马上便能熬出头了。”
“哎哎,宝儿,你上哪儿,怎么蒙着脸走啊,怎么啦这是——”
话说长寅一上来便缠着元宝儿说七道八。
那啰嗦絮叨的功夫简直与小六不相上下。
元宝儿只蒙着脸闷声道:“说我病了,替我告两日假。”
长寅却差点儿跳起来道:“我的个天王老子啊,你这才来两日便要告假,你可真够有胆的,再说呐,前头爷还问你起了,指著名儿让你跟前伺候着呢,这节骨眼上,哪个敢替你告假,只要这双腿还在便得过去啊,便是这双腿不在了,主子召唤,爬也得爬过去啊!”
元宝儿依然往里冲着,他如今这模样哪敢见人。
正往里闯着呢,这时远处台阶上忽而远远传来一声:“哎,元宝儿,去哪儿呢,还不赶紧过来伺候!”
这声音一起,元宝儿脚步嗖地一停。
是常胜的声音。
常胜虽说是那伍天覃跟前的随从,实则相当是整个凌霄阁的大管家,他的身份地位与凌霄阁里头的大丫鬟问玉一般无二,问玉掌管着凌霄阁内一应内宅事务,常胜则掌管着凌霄阁一应对外事务,丫头婆子归问玉管,小厮随从则随常胜使唤。
元宝儿便是再不乐意,也不敢在常胜这里太过放肆,他已经得罪了伍天覃身边那个四喜了,再得罪常胜,便也休想在这凌霄阁里头混过一日了,何况,常胜与四喜不同,至少为人还是相对要正派许多,不似四喜那般小人。
只是,宝儿虽停下步子,却也没有转身,只直挺挺的杵在原地。
“你这小儿又要做什么乱呐?”
常胜知元宝儿这小儿不是个省心的,何况屋子里的那位更令人惶恐,可不想院子里日日闹腾不休,故而下了台阶朝着门口方向走了来。
却见那长寅立马禀道:“胜哥,宝儿……宝儿生病了,想告两日假。”
“哼,这才刚来便想告假,怎么,告假是假,不想在这凌霄阁待下去怕才是真的罢,元宝儿,我可告诉你,这凌霄阁可不是你想来便能来想走便能走的地方,你可给我省点心罢!”
说着,常胜朝着那正房方向看了一眼,又道:“趁着今儿个爷心情不错,快些进去伺候着!”
“怎么,连我也使唤不动你是吧!”
常胜难得好心提点这小儿一番,却见对方一动不动,毫不领情,当即双眼一瞪,便要发作。
却见那元宝儿闷声道:“我……我今儿个不能近身伺候,免得……免得吓着了爷去。”
元宝儿这话一落,瞬间叫常胜啼笑皆非道:“吓着爷?嘿,还吓着爷,元宝儿你口气倒不小啊,我入府这么久了,还没见这世界上有能吓着爷的事儿,我说你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子了,别想墨迹偷懒,赶紧的过去伺候着,爷一会儿发起火来,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常胜只当这小儿年纪小,只想着偷懒耍滑罢了。
不想,话一落便将元宝儿猛地将脸转了过来,然后将蒙在脸上的袖子一扯,便又将自己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朝着常胜跟前一怼,便见那常胜顿时瞪大了双眼吓得直往身后一跳,只捂着心口大声喊了一声:“我去,啥玩意儿啊!”
常胜吓得直接往后跳了半步。
长寅瞬间眼瞪大似铜铃。
只见眼前冷不丁怼过来一张人头猪脸,吓得二人险些落了半口气去。
两人看着眼前这张猪头脸,纷纷被吓得老半晌没缓过神来。
直到不知多久,待反应过来后,只见那常胜与长寅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冷不丁噗哧一声,笑得前仰后翻,笑得直不起腰来。
“怎么了,这是,这……这这是元宝儿么,我的个老天爷啊,吓得我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哎,元宝儿,来,过来,过来再让咱们瞅瞅,你这脸怎么了,怎么成这样呐,我的个乖乖,怎么肿得跟个大猪头似的了,若非这会儿在院子里知道是你小儿,这若在外头,保管认不出你这张脸来了。”
话说,常胜乐得直不起腰来。
长寅亦是笑断了气,笑着笑着直打起了嗝来,结结巴巴道:“宝儿,你……你是不是被人揍了啊,哪个欺负你了,欺负成这样,这下手也太狠了些。”
两人笑着笑着,便见那元宝儿忽而板着猪脸,复又咬牙转过了身去,闷头便要朝着后头下人房冲着,冲了两步便忽又见那元宝儿重新返了回来,忽而朝着长寅走近,朝着长寅将脸一怼,凑到他眼前一字一句道:“我咬掉了那人渣一块大腿肉。”
话落,元宝儿便再次转身往里冲,跟头小牛犊似的。
这话一落,长寅身子一颤,脸上的笑瞬间僵在了原地,是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咬了人一块肉?
这……这还是人么?
那……那还是你更狠!
心里这般想着,手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处,没由来感觉一阵阵抽痛。
却说那头常胜听到这里,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见那小儿闷不吭声往里怼着,便赶紧撵了过去,难得好言相劝道:“哎,元宝儿,你便是要告假,也得在主子跟前露个脸再说,今儿个爷可是指著名让你过去伺候的,你若不去,爷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倒时候要遭的罪可不不是你如今这长小脸上这些鼻青脸肿能够够得上的,我是见你这小儿伶俐,换作旁人才懒得提点,你自个儿掂量掂量罢。”
话说常胜说了这番话后,便要不再搭理元宝儿,转身进了屋。
元宝儿听了常胜这话后,杵在原地,一时将牙齿磕的嘎嘣响,一时想起了方才在厨房遭受的拳打脚踢,一时又想起了师父的点化,一时便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最终,将包袱朝着长寅身上一扔,吩咐了句:“给我送屋去。”
话一落,咬牙转身跟着常胜上了台阶进了正屋。
院子口的长寅挠了挠脑门,嘴里念叨了一声“我资历可比你老了,该是我吩咐你才是,什么时候轮到你吩咐我了”,嘴里这般吐槽着,行动却先一步朝着后头下人房去了。
却说元宝儿跟着常胜进了正房后,只见屋子里正在上早膳,人来人往的,里头好几个丫头伺候着。
元宝儿进了屋子后,便一直缩在门口,背对着,没敢用脸世人。
常胜朝着那伍天覃跟前凑了过去,哈腰禀告道:“爷,那小儿来了。”
说着,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笑得双肩乱颤,面色发胀了起来。
此时的伍天覃正在洗漱,将巾子捧着敷在了脸上一寸一寸清洗着,末了,将巾子从脸上取了下来,扫了常胜一眼,淡淡道:“一大早的,神神叨叨,有话便说,有屁快放!”
说着,便用巾子将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着,竟是个十分爱洁的。
完了,将毛巾朝着银盆里一扔,立马有丫头眼明手快的将银盆撤走了,那头伍天覃朝着八仙桌上一落座,又立马有人殷切的将漱口的茶端了过来。
伍天覃便端着茶朝着屋子里扫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到了门口的那道鬼鬼祟祟,忸忸怩怩的身影上。
伍天覃眉头一皱。
常胜立马招呼道:“元宝儿,还不快过来给爷布菜。”
话一落,便见那元宝儿用袖子遮着脸,小心翼翼地闷头朝里摸了来,走了两步,撞了个小丫头,元宝儿立马道了声“对不住”,又走了两步撞了椅子腿,元宝儿疼得直抽抽。
伍天覃冷眼瞅着。
常胜见状只一把拽着元宝儿到了伍天覃跟前。
伍天覃眯着眼,盯着眼前遮住脸面,不敢露脸的小儿道:“元宝儿,你又欠打了是不,怎么,一日不挨打一日便消停不下来么?”
说着,便端起那杯漱口水刮了刮杯盖道:“既闲的慌,那便去外头跪着罢,跟昨儿个一样,什么时候跪晕了过去便什么时候了事!”
伍天覃悠悠说着。
这时,常胜献宝似的将元宝儿遮在眼前的胳膊袖子用力一扯,瞬间,便将袖子后头那张猪头脸展示在了伍天覃眼前。
此时,伍天覃正在垂目饮茶漱口,正欲将漱口水吐回杯子里头,不想,正欲吐出时,眼淡淡朝着眼前一扫,这一扫,目光好巧不巧正好落到了眼前那张猪头脸上,瞬间,“噗”地一下,伍天覃嘴里的漱口水一滴不落的全部喷到了对面元宝儿脸上。
伍天覃:“……”
元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