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太太唤爷作甚?”
话说自打元宝儿受伤后,伍天覃日日歪在凌霄阁里打转,确实是有日子没去正房和老太太那里露过面了。
故而常胜一来通报,伍天覃倒并未曾推迟,叮嘱元宝儿乖乖养伤后,便踏出了凌霄阁。
出了院子,他随口问了一遭。
常胜闻言,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良久良久,只含含糊糊道:“爷这些日子日日歪在院子里操持着元宝儿那小儿的事儿,不知……不知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常胜大胆猜测着。
伍天覃闻言神色一凛,半晌,却是微微蹙了蹙眉。
话说伍天覃未曾耽搁,直接去了正房。
去时,只见那俞氏正倚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贴身的大丫头银红正在为她捶肩按摩,见到伍天覃的到来,银红手上动作微微一停,正欲出声招呼。
“嘘——”
这时,伍天覃将手一扬,止住了银红的招呼。
伍天覃缓步过去,示意银红停下,转身便接替了银红的举动,立在俞氏身后轻轻捶打了起来。
然而,不过捶打了几下,便见那俞氏半睁了眼,笑了笑,道:“轻些点儿,要捶死你娘啊。”
伍天覃闻言,勾唇放轻了动作,道:“太太都没抬眼,怎知是儿子。”
俞氏道:“你人还在半里地儿外,就知道你来了,你一来,整个院子里头的风向都变了,我如何会不知。”
俞氏淡淡打趣编排着。
伍天覃叹了口气道:“那看来这辈子儿子是逃不过太太的五指山了。”
伍天覃嬉皮笑脸的说着。
“你这皮猴,我若有那本事,真恨不得将你压在五指山下压上五百年才好,也省得我日日为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将心操碎了。”
俞氏啐了伍天覃一口,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伍天覃一时摸了摸鼻子,往旁边椅子上一坐,道:“太太可真狠心,儿子这些日子正经得紧,可不知又做了什么遭太太恨了。”
伍天覃幽幽说着。
俞氏瞪了他一眼,不多时,叹了口气,道:“你镇日就知道瞎忙胡闹,也不知去瞧瞧你妹子,禅丫头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前几日还病了一场,足足瘦了一大圈,也不见你关心关心你妹妹,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俞氏说着,脸上泛过一丝心疼,半晌,又喃喃道:“也不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待这几日太阳落下几分,我得领着禅丫头去庙里拜拜,看能不能让她快速好起来。”
俞氏一脸忧心的说着。
伍天覃闻言看了俞氏一眼,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一脸疲倦,想了想,便道:“那哪里儿子抽空送您和禅丫头过去。”
一时,想起了禅丫头,伍天覃抿了抿嘴。
禅丫头生病一事,伍天覃自然知晓,不知与元宝儿那小儿受伤一事有无关系,横竖二人一前一后病倒了,伍天覃还曾去瞧过一回,小丫头片子还在气头上,死活不见他,见了他也躺只躺在**不与他说话。
两个小东西,全都不待见他。
那几日,伍天覃可没少受气。
伍天覃是为她好。
哪有个世家大小姐为了个看门小童要死要活的。
太太是不知其中缘由,若是知晓,那五指山下压的怕不得换作她了。
一时,想起方才才见过面的那狗东西,又微微挑眉,也不知那小儿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大的魅力。
伍天覃过后特意去查证过,禅丫头与那狗东西这两年来并无任何私情,两人甚至互不相识,她统共才见过那狗东西一面,就这一面,竟为了他要死要活了。
区区一个看门小童,竟将他们整个二房这一脉搅得个天翻地覆了。
伍天覃暗自想道。
“太太,茶来了。”
这时,银红亲自侍茶过来。
俞氏嘴上虽埋汰伍天覃,心里却多是偏向他的,见银红过来,眼睛虽瞪他一眼,嘴上却道:“给你备了你爱吃的大红袍,刚泡好的,快来尝两口。”
说着,亲自从银红手中将茶端了来,揭开看了看茶色,这才送到了伍天覃手中。
伍天覃将茶接了来,揭开看了眼,略有些纳罕道:“这时节哪儿来的大红袍?”又道:“瞧这成色,是宫里来的?”
俞氏略微赞赏的看了伍天覃一眼,道:“什么都躲不过你那一双眼。”
俞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子上一封拆开的信件道:“你大伯来信了,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赏你大伯的茶,说是赏给你大伯的,但是整个伍家谁不知谁不晓,就你这魔猴才爱这一口。”
俞氏复又啐了伍天覃一眼。
伍天覃啜了口茶,赞了口道:“醇香浓厚,味有回甘,不错,看来贵妃娘娘如今依旧盛宠不衰啊。”
伍天覃淡淡打趣着,半晌,叹了口气,道:“整个伍家,也就一个三姑心疼我了。“
说着,又问了贵妃娘娘及他那位宫里的皇子表弟情况。
俞氏一一道:“贵妃娘娘和三皇子都好,听你大伯说,三皇子如今越发精益了,年春狩猎时箭法精湛猎了不少猎物,陛下龙颜大悦,兴头之下将他的龙弓都赏给了三皇子,贵妃娘娘为此心情大好,就是皇后那头略有些刁难,不过她们二人在宫中明争暗斗多年,早已习以为常了,此番贵妃娘娘来信说,宫中一切都好,他与三皇子一切都好,就是一直挂念着你的终身大事。”
俞氏说着说着,话题一转,转到了伍天覃身上。
伍天覃闻言,举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就说嘛,七绕八绕的,感情在这儿等着他了。
伍天覃闻言,神色倒是未变,甚至还优哉游哉的品了口茶。
俞氏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神色不明,想了想,又道:“你大伯膝下无子,咱们整个伍家的重担便落到了咱们二房头上,且不说贵妃娘娘在宫中无依无靠,靠的唯有一个咱们伍家,便说咱们自个儿,一个你大哥,一个你,都已及冠了,旁人十五六岁便早已成家了,偏你,偏你跟你大哥因当年那件事一直耽搁至今。”
俞氏说着,叹了口气道:“早两年唯恐你们兄弟二人在气头上,便也不敢提及此事,可如今已时隔多年,也早该烟消云散了。”
俞氏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伍天覃的脸色,冷不丁开口道:“柳家,柳家那边如今递了消息来,这么多年来气约莫也消了,茹烟丫头被你们兄弟二人耽搁至今,也该给人家个交代了。”
说着,只见俞氏正襟危坐道:“柳家那边,你大哥如今也松口了,愿意相让与你了,我跟你爹爹和大伯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都商量过了,你们二人既郎情妾意,那咱们做长辈的也不阻拦了,今儿个同你通个气后,改日咱们定个良辰吉日将日子定了罢。”
俞氏一鼓作气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