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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举报信

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泷芽 7635 2024-10-17 20:38

  

  “妈妈。”东东早晨醒来, 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看着正在梳头发的邵女问。

  “醒了?”邵女看着她,“今天没叫你, 你就醒了。”

  “妈妈, ”东东小嘴撅着, “今天还去上托儿所吗?”

  邵女听了, 放下梳子, 走到床边坐下, “东东不喜欢上托儿所吗?”

  “不是。”张东东又把脑袋缩回去, “上托儿所也挺好的, 有小朋友一起玩。”

  “那怎么那么问?”

  “我总是尿裤子,大家都笑我。”东东捂住被子,瓮声瓮气。

  “东东已经进步了。你还记得刚上学的时候,一晌就要尿湿两三天, 现在好几天不尿一次了。”邵女看着她说,“老师都和我夸讲你了, 说你在班级又懂事又听话, 虽然刚上托儿所, 可表现的比其他小朋友还好。吃饭也吃的好, 不需要喂,下课出去玩的时候玩的也好, 而且还交了很多好朋友。是不是?”

  “那倒是!”张东东裹着被子坐起来,“妈妈,你不知道我交了几个好朋友, 有月月,萌萌,还有壮壮。”

  “就是啊, 和朋友一起玩多开心。你想想,你是想在家里和妈妈奶奶玩,还是想去学校和月月萌萌壮壮玩?”

  张东东犹豫了一秒钟,立刻去拿衣服,“妈妈,我要去上托儿所!”

  托儿所不负责早餐,张东东小朋友在家里吃早餐。

  托儿所是煤厂内部的,里面的小朋友也都是煤厂职工的孩子,外面的孩子很少。大家都是在家里吃完早饭,家长上班的时候顺路把孩子就送到了托儿所,上一天班,下班再接回家。

  十分方便。

  每天张东东吃完早餐,就等着爸爸和叔叔,两人一起送她,都是顺路。

  所以早饭一般也是他们一起吃,可今天一早,张东东却亲眼看见自己姑姑出来了。

  在张东东的印象里,她姑姑就没起床这么早过。

  张德凤起来也不说话,坐在外面的院子里发呆。

  德福在吃饭,瞅她一眼,没吭声,又给东东掰了半根油条,递到东东手里。

  “呦,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张德柱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呼噜噜喝着小米粥,看向德凤,“你不是太阳不屁股不起床吗?”

  张德凤没心情理她,这些天她一直不开心。

  考试完就在房间躺着,一连三天吃饭都是翟明翠端房间里去,大家早出晚归的,就没见她出来过。

  “考试成绩不是没下来吗还,怎么就这样了。”张德福也说一句,“不管考的怎么样,现在再后悔已经晚了。不如赶紧振作起来,该干啥干啥。”

  张德凤有胆不理她二哥,没胆子不理大哥。听见德福也说她了,嘴巴一撇,眼泪就要流出来。

  她低下头,说:“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行了,你们先吃饭吧,一大早的就训话,等晚上下班回来,再说这些。”翟明翠从厨房出来,看着德凤的模样,自己也心疼了。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是吧大哥。”张德柱立刻反驳,“我们就是关心她。”

  “之前也没见你关心。你妹子在房间关了好几天了,没听见你问过一句。”翟明翠白德柱一眼,让他闭嘴。

  “怎么没问,每天下班我都问。”

  “问谁了你?”

  “问橙花啊。”

  翟明翠看一眼里屋还没起床的橙花,“她自己都不知道,你还问她?”

  “好了好了,快点吃饭吧。一会儿该迟到了。”张德福想赶快终止这没有营养的争吵。

  张东东夹在大人中间,不敢说话。

  可她总抬眼看她姑姑。

  两人见面就掐,可在她心里,她爱这个姑姑。

  那种爱和爱爸爸妈妈还不一样。在她心里,张德凤更像是她的姐姐,她的朋友。

  德福和德柱吃过饭就起身了,留下张东东扫饭底。

  张东东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擦了擦嘴巴,从筐子里拿出一根油条,走到德凤面前。

  “姑姑。”她小声叫。

  张德凤知道是小家伙来了,没好气:“干嘛?”

  张东东立刻拿着油条往德凤嘴巴里塞,张德凤猝不及防一张嘴,咬住了,油条叼在嘴里。

  “姑姑,这是叔叔买的油条,你生他的气就更应该多吃他买的油条,气死他!”

  张德凤噗嗤一声就笑了,好多天了,第一次笑。

  她咬了一口油条,剩下的用手捏着。

  “姑姑,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上学了,等我放学了找你玩,好不好?”

  张德凤点点头,“行吧。”

  张东东笑了,跑进房间拿自己的小背包。

  背包里放着她的小手帕,叠的整整齐齐。还有一把小梳子,和几块昨天在路上捡到的几块鹅卵石。

  “妈妈,你能把我的手帕别在我的衣服上吗?”

  邵女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老师说让把手帕别到衣服上。”张东东指指胸口处,“小朋友都别在这里,因为老师说不别上容易丢,还容易混。”

  邵女明白了,立刻找了一个别针。

  一小块手帕对折一下,长长的,别住一头,剩下的搭在衣服上。

  “这样对不对?”邵女问。

  “妈妈真棒!”张东东看着手帕,“就是这么别的。”

  “大家都带手帕上学吗?你们用手帕做什么,我看你们托儿所有你们自己的小毛巾啊。”邵女问。

  “出去玩的时候用。我们每天睡完午觉就会在外面玩,一直玩到你们去接。有好多小朋友流鼻涕,就用手帕擦一擦。”

  邵女明白了,原来如此。

  “好,都收拾好了,去上学吧。”

  邵萍拍拍张东东,德福就在门口站着等呢。

  张东东跑出来,抓住德福的手,“爸爸,走吧。”

  她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

  “噗呲噗呲。”

  这是张德凤和她之间的秘密,张德凤总是这么叫她。

  张东东立刻转头。

  张德凤无声隔空对东东说,

  “小崽子,别再尿裤子了。”

  张东东看明白了。

  冲张德凤做了一个鬼脸。

  看吧,一根油条,张德凤又回来了。

  *

  大刘给邵兵带来了好消息,说让他赶紧来厂子里一趟,厂子要招司机。

  黄静自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邵兵不要说自己和汪子康的关系。

  邵兵也忙说知道,就匆匆去了第二棉纺厂。

  棉纺厂刚建好,是以前一个造纸厂的厂房改建的,后来造纸厂规模扩大,搬走了,剩下一个厂子空壳,这次刚好给了第二棉纺厂做厂房。

  所有的机器都搬进来了,不过还有很多细节问题要打磨,百废待兴吧,大家很都兴奋,意气风发啊,感觉要跟着汪子康干大事了。

  从第一棉纺厂出来,汪子康带出来几个骨干,可毕竟这厂子也大,而且他本人雄心勃勃,准备开创新的流水线,不拘一格的要做大做强,说是要把第二这个名字干出第一的气势。那就需要人啊,而且很需要人。

  工人还没招齐,准备从这次招工考试里弄一波。

  但招工考试都是一个萝卜一个钉的,各单位早就报好了人数,第二棉纺厂当时还没成立,没办法招工,再等,又是一年。

  汪子康就觉得,不能用一次考试断定人的生死,机会要多给一次,他就想着从落榜的人中挑出来一批,反正棉纺厂的活,是个人就能干,差距也就只在创新方面,其他问题不大。

  工人先放放,今天招的一批是司机。

  这年头司机并不好找,尤其这种开大车的。起初的司机都是退伍军人直接分配来的,在队伍里开卡车开什么的开的嗷嗷叫,到了厂子里,这些车压根不在话下,而且不但会开,还兼顾维修师的工作,车坏了自己就会修,是一把好手。

  这其中代表自然就是大刘。

  退伍军人,会修车,会开车,厉害地不得了。

  他是司机班的班长,现在手下有两个兵。

  至少还得再招两个,汪子康说了,轮换着来,然后以后看规模再招。

  司机不好找,可大刘一早就带来俩。

  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他的战友。

  两人在厂子里开了几圈车,表现都不错,尤其是那战友,据说在部队开过坦克,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的,反正大刘见人就这么说。

  大家都说行,俩人都留下吧。

  再让汪子康出来看一眼,汪子康就摆手了,这事大刘专业,让大刘决定吧。

  邵兵便正式成了第二棉纺厂的司机。

  不过大刘对他有要求,暂时跟着他出车,一人一趟,不能自己跑。

  想自己出车,怎么也得半年后。

  邵兵千恩万谢,觉得半年转眼就过,高兴地双腿都飘了,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这件事告诉了黄静,黄静笑得眼睛都睁不开,连忙跑出家门。

  路上找到正在下象棋的邵海波,离得远远地就喊:“咱儿子当成司机了。”

  这么一喊,一起下象棋的老爷子们都立刻说恭喜恭喜,你家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前途啊。

  旁边坐着闲聊的老太太们,也跟着开始八卦起来,大家都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年头还有比司机更好的工作吗?!

  黄静就是这么个意思,出来喊一嗓子,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去哪里了,自然是去了邵萍家。

  她要去表现一下。

  原本想厂长女婿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工作,现在好了,工作有了,以后要更加对他们好,为什么?因为邵兵以后就是汪子康手底下的人了。

  黄静算了算,司机班五个人,加上大刘这个班长,都是四十上下的。

  到了邵兵这里,就断层了啊,邵兵刚满二十,干上个七八年,他们那批就五十上下了,还能开长途?

  就算熬个十年,邵兵也才三十啊,三十岁当上司机班班长,手底下好几个司机,这是什么概念?

  她可以耀武扬威地在邻居面前走上几百趟了。

  黄静心里美滋滋,就更加对汪子康感恩戴德。自己一个丈母娘也不能表现的多明显,可事在人为,力所能及的她还做不了?再说邵萍现在腰不行,天天扎针,家里活儿得有人做吧。

  黄静走到邵萍家的时候,邵萍正在收拾东西。

  她只能坐着,强撑着,往行李包里塞。

  “这是干啥呢?你还能弯腰?”黄静冲进去,连忙阻止邵萍。

  “妈,你咋来了?”邵萍没想到她妈能来,吓了一跳。

  “你家大门没插,我就推门进来了呗。”黄静说着,抢过来邵萍手里的东西,仔细一看,都是男士的衣服。

  “汪洋的?”黄静皱眉问。

  “嗯,我给他收拾一下,明天要走了。”

  “去学校?”黄静叹口气,“终于开学了,省的在家烦你。”

  “妈!”邵萍连忙阻止,示意汪洋在里面,让她不要乱说。

  “怎么,我一个老人家还怕他小毛孩?”黄静道,“你就让他自己收拾啊,他那么大了,这还不会?”

  “怎么说都是孩子,丢三落四的,收拾不全。”邵萍说。

  “孩子也不是你孩子,不是我说你,你就多的,真的是多的!”

  邵萍知道她妈在说她什么,嫌她多管了。

  原本继母对孩子,不就那样。

  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又不是亲生的,还能多好?

  可邵萍就不一样,真心实意的想把汪洋当亲生的养。可她不想少了,她嫁过来的时候汪洋已经八岁了,什么都记得,自己妈把他养大的,他还能改个口叫邵萍妈?

  真是一片真心给狗吃了。

  黄静暗暗骂汪洋,又恨自己女儿太傻,太实诚,简直就是缺心眼。

  “行了行了,你别弄了,我来吧。”黄静接过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包。

  “妈,你有没有二妹的消息?”邵萍问。

  “她咋了?”

  “没啥,我这样,也不能去看她。这几天她没来家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有点担心。”

  “你每次都提她,不知道整天瞎操心对你有什么好处。”黄静突然笑着看邵萍,“你知道吗,邵兵被录取了。”

  邵萍心里有数,她妈一来,她就大概猜出来咋回事了。

  老太太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求帮忙,再来就是成了。

  “那挺好。”邵萍真心实意说:“邵兵喜欢车,就想开车,现在成了司机,你也可以放心了。不过一点,妈,多劝着邵兵点,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工作,不能整什么歪歪路,他万一出点事,乐眉爸爸都要被他拉下去。”

  “你看你说的,他一个小司机还能拉得动厂长?”黄静道,“你可放心吧,我指定不能让她给我厂长女婿找事。事事都得留个心眼,司机班谁和我厂长女婿不一心,都得回来说了。”

  邵萍突然有点担心,不知道这一步走的是对是错。

  关键是邵兵和她妈都不是啥省油的灯,放在身边,就像个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爆。

  黄静又帮忙收拾了家,中午给做完午饭才走,吃完饭走的,回家也是她一个人。也懒得做了。

  收拾妥当了,邵萍就让她妈走的时候会看邵女家看一眼。

  “顺路就看了,怎么不看?”邵萍再次劝道,“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啊。”

  “好好,我去。”黄静气急败坏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托生的,天生操不完的心!”

  说是顺路去看一样,黄静也不太愿意,因为路不是那么顺,还要进去他们煤厂的生活区。

  邵海波当初分房子,没分到大房子,分了个小的,黄静因此去厂子闹了一场,最后连名额都给取消了,闹成了笑话,自此就再也不想去生活区了,觉得丢人。

  她趁着吃完午饭的档头,人不多,低着头往邵女家走。

  可没走两步,就发现起了个新房。

  黄静愣住了,站在新房门口,寻思了好一会,确定这家就是邵女家。

  怎么就想起来把院墙扒了,开一个南屋?

  大门对扇打开,没有关,黄静直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房,和平时的四方房间不一样,窄长形状。

  从门口到墙面,也就三四步宽,最南面开了个小门,黄静穿门而入。

  一进去,黄静才知道,怪不得这么窄,里面还有一小间。

  这是隔开了,里面还有一小间,也是三四步宽。

  再往里走,就出了小门,直通到院子。

  黄静走到门口,刚想开口叫,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她被唬住了,不敢想前,还以为邵女家谁犯了什么事,不想惹麻烦,就躲在小夹层里听。

  一来二去,听明白了。

  “同志,你看,我和你解释清楚了吗?”一个穿制服的女同志说。

  “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有没有机会开小卖部?”邵女着急问。

  “原本是没有的。”女同志实话实说,“不过我们局长今天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说这一个小城市,谁不认识谁,平时见了面,一论起来都是同学,或者同学的同学。统共就这么多人,不能拿这个理由就把人家淘汰了。还说你怀孕那么辛苦,一趟趟跑,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也想了想,局长说的对,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能一杆子打死,所以我们成立调查小组,准备再摸排一遍,如果一切符合事实,就给你颁牌。”

  “真的?”邵女和翟明翠互相看一眼,喜出望外。

  “嗯,不过调查小组里肯定没有韩冰,把他去掉了。”女同志说,“我们也看了,上次来实地摸排的也没有他,所以,这件事才调查的。”

  “还是政府为人民做主啊。”翟明翠感激涕零,“那领导同志,你们查吧,不管派多少人,都行。随便查,真的。我们家孩子的工作关系就在煤厂,很近,随便你们查。我家男人也是矿难没的,我现在领着抚恤金,你们也能查到。你们看我大儿媳妇,挺着大肚子,把门面都给整起来了,房子都盖好了,你们不批,我们就得全家去死啊。”

  翟明翠越说越激动,说到去死,吓得几个来解释的工作人员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这件事其实就由一封举报信引发的。

  实地排查后,局里就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说的是一个大肚子女人来申请小卖部,其中工商局的一个工作人员和她关系很好,面对面教她怎么填表。

  这信写的十分恳切,亲眼看到的,连工作人员的姓名都写在上面,韩冰,一个字也不错。

  还说亲眼看着他手指着某些地方让对方填。

  要举报!请求彻查。

  开小卖部是让市民自由竞争,不是搞这些私人交易的。

  收到举报信后,大家一查,信里说的那个大肚子女人就是邵女。

  没有人愿意惹事,本来就是工作,指标给谁也属于主观判断,其实条件都大差不差。

  且信里言辞恳切,说如果不调查,就继续往上面举报。

  工作人员就把邵女的名字划下去了。

  不想惹麻烦。

  如果不是邵女不甘心,去找,且正好找到了局长那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会一直往局里找,毕竟说没你的,就是没你的。

  至于为什么没你的,不用多问,那是有人比你更合适。

  你总不能挨个去调查合适者的背景。

  没这能力,也没这时间。

  只能认命。

  可巧碰上了不认命的。就是邵女了。

  工作人员来了一阵解释,又表示因为当时煤厂这一块调查了四五家,就看上邵女这家了,指标就没下发,想着过后再来一遍考量其他家再说。

  这样,就再来一次,反正就是调查吗,再做一遍就好了。

  而且人还说了,韩冰更委屈,去和局长说了,是来填表的时候才认出来是熟人,而且是同学的妹妹,连名字都叫不上。

  只不过告诉她那一块需要怎么填,这别人来也是这么说的。

  太冤枉了。

  行吧,再重新调查。

  邵女和翟明翠送走了几个工作人员,邵女总算松口气。

  可依然有疑虑,不知道是谁举报了她。

  想了半天,能看的那么仔细,什么韩冰指着她写那一块的,只能是亲眼看见的。

  当时办公室没别人,就他俩。

  剩下的,就是站在玻璃门窗外面排队等着的了。

  邵女记得清楚,当时后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她不清楚,女人就是那个成分不好的。

  邵女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反正不管是谁,这人算是坏透了。

  她心里想着,就看见门口一闪,一个人影。

  邵女厉声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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