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塞拉斯•杜宾的只言片语中不能得知他和恋人当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分歧,但姜盎然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生活方式的不同都有可能引起关系的变化,更何况是生存形态的不同。十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漫长的,两个人从热恋到分开,也足够消解情绪了。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咱们去下一个房间吧!”塞拉斯•杜宾费力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姜盎然跟着出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塞拉斯大叔,在全球大移民之前,你和你的女朋友用生物网络联系过,对吗?”
“当然,那个时候网络不像现在这样随时开放,但起初我们还是尽可能多地联系。”
前移民时代,私人网络并不像如今这样普及,生物网络也在完善当中。所以,所有人只能通过一周开放一次的公共网络与先驱者们联络。
人们聚集到各个公共网络服务中心,在大厅里排队使用网络终端机,与在移民场里的亲人朋友见面通话。
每个人能使用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对于跨越十年的离别,是非常煎熬的。
“那么你的女朋友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姜盎然问道。
塞拉斯•杜宾道:“可以说非常好。那里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地活着,上天开飞机,穿最漂亮的裙子,吃最贵的餐厅,得到年轻男孩们的爱慕。还可以永生不死。她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我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少。”
这是塞拉斯•杜宾和她恋人的故事,也可能是无数先驱者和恋人们的故事。这多少有些伤感,但最终,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进行移民,冷冻身体,成为粒子态,进入移民场,去永享那无尽繁华的生命。
姜盎然看着前面塞拉斯•杜宾宽阔厚实的背影,他说他是因为恐惧才选择留下的,但她却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反而更有勇气。
两人来到上一层楼,又挨个房间进去找,也没能找到艾米达的休眠舱。
这片区域有几栋楼,他们挨个进行地毯式搜索,一直找到夜色初临,终于在边缘处的一栋楼里,走廊尽头的房间,发现了艾米达的休眠舱。
姜盎然单膝跪在休眠舱旁,两手合在一起,压在唇上,闭起了眼睛。心里默默感激上苍,她真的以为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了呢!
艾米达的休眠舱是全封闭的新式样,塞拉斯•杜宾站在她身后说道:“你这小妮子真是执着,找到了也看不到她呀!”
姜盎然默默打开通讯器,调出一个半指长的数据码,对准休眠舱的接收器,“滴答”一声响,休眠舱前头的蓝色指示灯变红,随后舱盖缓缓下移,里面冒出白色冰冷的雾气。
塞拉斯•杜宾在后面露出惊讶的表情。
姜盎然挥手扇散那些白雾,艾米达的脸露了出来。她紧闭着眼睛,脸上结满白霜。她是那么美丽,和姜盎然在生物网络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立即用通讯器拍下一张照片,然后重新启动休眠舱,让舱盖再次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