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当年旧案
燕然提起燕戟,燕震神色微变。
燕戟是他的大儿子,当年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少年早夭,谁想起来都是满怀遗憾,扼腕叹息。
燕戟的死,是燕震心里一块不能触碰的伤痛,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这时候燕然说起来,燕震开口的声音不由得暗哑了几分。
“他……跟这次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燕然缓缓地说:“哥哥当时是骑马坠崖,他的马在坠崖前突然狂奔了一段路,猜测可能是受惊发狂。但那匹马是好马,哥哥的骑术也很高超,事后并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导致马突然发狂……”
燕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燕然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下去,后背一阵发冷。
“你是说,当时可能也是有人在附近点了这种药香,导致戟儿的马发狂,才带着他坠下悬崖?”
燕然点头:“我今天见到这种药香,才有了这个猜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应该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其实,之前汪夫人和颜舜华马车相撞出车祸的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种药香的存在,那时起就已经留了个心眼。
秦氏当年除掉燕戟,做得非常成功,也许是觉得这个办法太好用,所以这么多年后又故技重施,结果恰恰栽在了他这里。
燕震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这一次谋害燕然,嫌疑最大的是秦氏;那当年燕戟的死,如果用的是同一种东西,是不是也意味着,当年的事也跟秦氏有关系?
当年秦氏也是有这个动机的。那时她已经和燕震定亲,即将成为定北王妃,但有燕戟燕然这两个前任王妃生的儿子在,她作为继室嫁进来,就算再生出儿子,也不可能继承爵位。
她为自己未来的儿子铺路,而要除掉燕戟燕然,完全有这个可能。
只是当年燕戟出事的时候,燕震怎么也没有往秦氏的身上想。那时候的秦氏只是个美貌活泼的少女,性格爽利大方,任凭谁都不可能想到她会有那么深的心机,那么狠辣的手段,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来。
要是换了以前,有人跟燕震说秦氏会谋害他的儿子,他肯定是不相信,甚至会觉得匪夷所思,荒谬可笑。
但自从他这次回邺京以来,秦氏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多地暴露出她的真面目,他对她早已不复以前的信任,甚至觉得她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燕震想到这里,突然又是一道闪电般的亮光划过他的脑海,照得他心里直冒出一阵寒意。
如果秦氏能对燕戟下手,那么再往前,裴行雁的意外身亡,会不会也是她……
燕震站在那里,只觉得彻骨的寒意一阵又一阵从背后往上蔓延,让他浑身冰凉,手脚僵硬。
燕然在这时打断了燕震的思绪,慎重地开口说:“父亲,我打算去查一查这件事。”
燕震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这肯定是要继续往下查的,燕然不说,他自己也得去查。
要是燕然仍然是以前那个绣花枕头,他肯定就自己一手包揽了,但燕然现在的能力早就让他刮目相看,觉得完全可以交给燕然。
燕震点点头:“你尽管去查,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
夜幕已经落下,房间里灯烛却迟迟没有点上。
秦氏在自己的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转过来转过去。
不久前,她派人去收买了一个南疆那边的捕蛇人,让他假借孙飞将军的名义送一条巨蟒来定北王府,并且在燕然靠近笼子的时候,在旁边点燃她提供的那种药香。
听那个捕蛇人说,这种巨蟒一旦发起攻击来,杀伤力非常强大,已经有很多个人葬身于它的绞杀之下,其中甚至包括江湖上的好手。所以秦氏才选择了它来袭击燕然。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燕然的身手远远超出她的认知。
她已经听说,那条巨蟒在袭击燕然的时候,被燕然一刀就给斩了,没伤到他分毫。
那个捕蛇人被抓起来受审问了,但是之后就没有下文,这才是最让秦氏忐忑不安的地方。
她知道从捕蛇人嘴里应该问不出什么来,她派去收买对方的心腹完全没有暴露身份,事后也已经被她灭口了,牵连不到她身上来。
但燕震不是傻子,他之前就已经认定她谋害燕然了,现在燕然夺回了世子之位,她更有除掉燕然的动机,燕震第一个就会怀疑是她下的手。
可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片平静,燕震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应,都不来质问她或者试探她?
正是这种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现在更让秦氏紧张和心虚。
这时,她的一个丫鬟在外面门口小声地叫她。
“王妃,王爷派了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秦氏的脚步猛地停住,整个人僵在那里,过了半天,才缓慢地转过身来。
她艰难地张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了。”
因为最近她的境遇糟糕透顶,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收拾打扮,整个人邋遢凌乱,憔悴不堪。但她还是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收拾出一个能看的样子,这才出门。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燕震了。以前她在燕震面前总是要精心保持最美的形象,这种习惯早就深入骨髓,她下意识地就不容许自己以丑陋的模样出现在燕震面前。
燕震正在主院的侧厅里等着她,这次他还是端坐在主位上,但看过去反而不像上次那样严肃冷峻,面罩寒霜。他的脸上只有一种疲惫的表情,仿佛对她已经失望透顶,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了。
这种表情看得秦氏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宁愿燕震对她大发雷霆,也不想看见他这种失望的表情,让她的心里直发凉。
怎么回事?他难道已经查到一切了?
燕震也不说废话,抬了抬手,语气沉沉地对门外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