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记起来了。”

　　程念念的眼神中多了很多复杂的目光。

　　她兀自拔掉针头，径直起身。

　　姜唯尧对她身上的戾气感到诧异。

　　“念念……”

　　“放心我没事，哭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安葬好。”

　　程念念说完起身离开。

　　一阵风从窗户内出来，姜唯尧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程念念身上的肃杀之气，充盈澎湃。

　　姜唯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变化，看着她将程家一切都安顿好。

　　程念念捧着手中的陶瓷瓦盒缓缓往前走，手臂上黑色的丝巾在风中飘动。

　　身后程家的每一个佣人都带着黑色丝巾。

　　程念念大步跨出门槛。

　　“砰——”

　　只听得一声响，程念念手上瓦盆碎了一地。

　　她沉声喝道：

　　“起棺！”

　　声响之后，是吹吹打打的丧乐混着低迷的哭声想是被按下了开关键，立刻响起。

　　众人在满天灰尘之下徐徐往前走。

　　金黄色的纸钱在空中四散，看似恢宏，下落之际却是轻飘飘的，假得很。

　　就像是人这一生。

　　程念念背坐在车内，茫然地看着漫天的纸钱，惆怅变成了河水，一望无际。

　　她在思考……

　　思考初中毕业典礼的那场车祸到底是谁搞的鬼。

　　是千面人陈子安，还是同出师门的师兄齐童墨，亦或是黑帮大佬的穷追不舍？

　　还是京城的那个神秘人……

　　初三休学一年她经历了很多，直到最后中考前一天才回来。

　　就连姜唯尧都没来得及问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车祸便发生了。

　　程念念每每想到这，浑身的骨头像是被千万两车轮碾过，痛到无法呼吸。

　　幸亏还没有告诉姜唯尧，至少这样能让她远离一点危险。

　　虽然姜唯尧在海城首屈一指。

　　但对她而言不过也是盘踞海城而已，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手边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男人。

　　像摸一条哈士奇，掌心中满是同情的意味。

　　姜唯尧拍掉她的手，将夏桑从自己的怀里抱到身旁，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终于忍无可忍。

　　“你这次又是谁？”

　　“念念啊，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怎么证明？”

　　姜唯尧穷追不舍。

　　他总感觉这个程念念怪怪的，浑身的肃杀连自己都压抑不住，像是从地狱回来的女人。

　　程念念心虚，这才想起来将自己的戾气收起。

　　她讨好地笑着用脑袋蹭向姜唯尧的肩头。

　　“阿尧，今天这种日子，我有些沉默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现在这样就很不正常。”

　　姜唯尧冷着脸将程念念的脑袋从自己的肩头推开，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程念无奈，“你现在那边18厘米，初一的时候12厘米。”

　　“现在信了吗？”

　　“噗——”

　　马承坐在驾驶座一口水没咽得下去，车前窗上满是水滴。

　　他知道姜唯尧跟程念念是青梅竹马。

　　但不知道尺度这么大。

　　为什么念念小姐自从恢复记忆之后，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最没有下限的话？

　　马承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心中苦闷不已。

　　因为他默默伸出两只手丈量了一下。

　　发现自己跟姜唯尧初中时候差不多长……

　　他的笑容还没等到姜唯尧责备他，就已经瞬间收下。

　　彼时姜唯尧的脸也黑得不行。

　　他彻彻底底确定程念念记忆恢复。

　　但刚刚那段话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了她！

　　但是马承在，现在的时间也不合适。

　　姜唯尧只能伸出两只手，狠狠地揉捏着她的脸。

　　“小色鬼！”

　　程念念笑着打趣。

　　心里却谨记以后要压制住身上的力量，不能再吓到姜唯尧。

　　彼时姜唯尧其实也在想，等到程德宏和杨玉萍的头七结束，是否要带程念念直接回京城居住？

　　海城这里让念念受伤太深。

　　他希望念念能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二人各怀鬼胎地坐在车内，车子在路上飞快行驶，很快赶到墓园。

　　程念念自从恢复记忆后，身上的受训经历让她忘记了什么叫痛，什么是哭。

　　她静默地跪在程德宏和杨玉萍的背前，呆呆的像是被人抽了魂。

　　姜唯尧看着心疼不已。

　　“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别人。”

　　他紧紧地抱着程念念，心疼地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她的背。

　　程念念确实呆呆地眨了眨眼，终究没有一滴泪。

　　突然的记忆恢复，让她脑海中刚刚接受。

　　所有的感知一下子回到了被师傅集训的那些时光，却身处在十年后……

　　她的茫然胜过一切情绪。

　　不是不痛，但那种痛就像是一把切菜的刀，

　　钝了、锈了、切不动了。

　　而她，满身铠甲。

　　程念念被姜唯尧带回了别苑，她趁着姜唯尧睡着之后从客厅窗户翻出，在一棵老银杏树下，翻出了自己埋在那里的备用设备。

　　她打开一块黑色板砖，板砖立刻发出绚丽的光芒。

　　刚刚还只是一块板砖的表面，所有的按键功能都显现出来。

　　程念念的输入法是摩斯密码。

　　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对面的信息也很快传来。

　　云雀：老大？真的是你的老大？十多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路虎：是啊老大，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彩旗：老大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师兄都将你的领地瓜分殆尽了！】

　　程念念看着群内七嘴八舌的消息，嘴角不自觉溢出淡淡的微笑。

　　当年莫名被师傅说骨骼轻疾适合行医杀人，她一脸懵地被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之后升级打怪成功活下来后是这群网友给了自己一些乐趣和陪伴。

　　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规矩。

　　相互不问过往，可程念念依旧能在组织内成为老大，仅仅是因为程念念有一天下午无聊看了本计算机入门教学。

　　然后……就黑进了他们的网站。

　　这三个人疯了一样地尖叫半天之后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程念念没有正面回应他们，直接问了重点：京城宋家在自己走后有没有进攻师傅和大师兄？

　　【云雀：老大，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没有的，但京城宋家前段时间确实有大动作！】

　　【陆虎：没错，就是往海城飞了好几架直升机！】

　　程念念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眉头紧皱，宋家，你们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