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进了八月下旬,白日里仍是闷热的,可早晚已是凉爽了许多。
宁无双进了办公楼,就见侍卫长与许副官从池北赫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了宁无双,侍卫长眼睛一亮,顿时道:“宁秘书,你来的正好,督军刚才还说这几天天气凉快,打算明天去东郊骑马,我记得你也会马术,不妨让督军带上你,咱们一块去。”
闻言宁无双心中一动,在学校里时她的马术一直是数一数二的,若有机会大展身手,定会让池北赫刮目相看。
“是吗?”宁无双笑了起来,“听说督军酷爱骏马,骑术一定也是顶呱呱了。”
“那可不,督军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骑马,咱们金陵的马场里养着足足上百匹好马,老赵以前老爱说,这养一匹马,比养一个头牌还要烧钱……”侍卫长侃侃而谈,直到许副官打断了他的话,与宁无双说道:“宁秘书,督军还在里面等你。”
宁无双向着许副官点了点头,抱着文件进了池北赫的办公室,与之道:“督军,这是今天的往来文书,还请您过目一下。”
宁无双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文件送到了池北赫的面前,男人修长的手指将文件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很快便道:“没什么问题,让他们照办吧。”
宁无双收起了文件,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笑道:“督军,方才听闫长官说,您明天要去东郊骑马?”
“不错,”池北赫向着宁无双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我好像记得你的特长就是骑马?”
“是,督军,只不过很久没骑过了,怕是要惹人笑话。”宁无双笑道。
池北赫也是一笑,“明天你跟着一块去吧,让我看看你的骑术怎么样。”
“多谢督军。”宁无双眼睛大亮,当下就是道谢。
“把你妹妹也叫上吧。”池北赫又是吐出了一句话来,落在宁无双的耳里,只让笑意从她的眼睛里瞬间褪去了。
“可是督军,无暇她不会骑马。”宁无双开口。
“不会可以学,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们。”池北赫在公文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宁无双回来时,无暇正在院子里描着风筝,看见姐姐回来,无暇停下了手中的笔,和她道:“姐姐,你回来了。”
“无暇,你跟我来。”宁无双的脚步极快,她上前拉住了妹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上了楼。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无暇有些不安的向着姐姐看去,见宁无双神色不明,忍不住问道。
“无暇,让我看看你的脸。”宁无双看着妹妹的眼睛,竟是要上前取下无暇的面纱。
无暇大惊,慌忙向后退去,“姐姐?”
“别乱动。”宁无双喝住了妹妹,她一步步向着无暇走近,不顾无暇眼中的祈求,坚持取下她的面纱,无暇徒劳的想要用手遮挡,只被宁无双一把扣住了手腕,少女本该洁白细嫩的脸庞上布满了大片的红癣,无双看在眼里,无声的战立了片刻,方才将手里的面纱还给了无暇。
无暇眼中噙着水光,她将那面纱接过,却也没有戴上,而是捂住自己的脸,纤瘦的肩头**了起来。
“不要哭了,无暇,明天督军要去郊外马场骑马,我想着把你也带去,每天闷在家里也没意思是不是?”宁无双放缓了声音,与之开口道。
“姐姐,我不去了,你知道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的。”无暇止住了眼泪,将面纱慢慢的戴在了脸上。
“你听话,就当去见见世面。”宁无双看着妹妹的侧颜,继续说:“明天督军会安排汽车来接我,我们一起去。”
无暇看了姐姐一眼,不再说话了。
东郊马场,一片绿草如茵。
宁无双已是换上了骑装,收起了往日的干练与端庄,整个人都是显得英姿飒爽了起来。
她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马的姿态潇洒而娴熟,侍卫长等人瞧见当下就是叫了一声好。
宁无双噙着微笑,策马赶到了池北赫身边,池北赫看了她一眼,见她在马背上的姿态自信而英气,眼底也是多了两分欣赏,一旁的许副官也是笑道:“督军,宁秘书不仅英文好,又写得一手好字,就连骑术也精湛,您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
“可不是,督军慧眼识英才,这以后咱们要去打仗,干脆把宁秘书也带着,瞧宁秘书的样子,怕是冲锋陷阵都不在话下。”侍卫长也是跟着附和起来。
“少拍马屁,”池北赫也是淡淡笑了,他向着宁无双看去,说:“走,咱们一起去跑两圈。”
“是,督军,咱们在马场上见真本事,我可不让着您。”宁无双声音清脆,笑声爽朗,一语言毕当先策马向着马场飞驰了过去。
“督军,咱们也快走,咱这些大老爷们可不能让宁秘书给比下去。”侍卫长也是高声嚷嚷了起来。
池北赫没有再说话,他的眸心黑亮,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许副官与侍卫长等人亦是策马跟随在其身后,一时间马场上吆喝声四起,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无暇待在马场外的遮阳棚下,她并不会骑马,也没有换骑装,只穿着在家里时常穿的一件雪青色带绣花的上衣,下面则是一条长长的淡色长裙,都是很寻常的料子,无暇一向很少做新衣,自幼起都是跟在无双身后捡姐姐穿小了的衣裳穿,就连她身上这一套也是无双给她的,自从无双在督军府当了秘书后,之前的衣裳便都不再穿了,全给了无暇。
宁无双的个子比无暇要高一些,她的衣裳无暇穿着略微有些大,但好在袖子和裙摆都长长的,能将她全都包起来。
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周围倒是有两个侍从,对她也是很和气的,还为她端来了茶水与水果。
无暇道了谢,抬起眼睛,她能遥遥能看见池北赫一行人,刚才姐姐和池北赫并驾齐驱时她是看见了的,她一向都知道姐姐会骑马,但却从没看过姐姐骑马的样子,姐姐在马场上的英姿深深地刻在了无暇心里,在这一刻她蓦然觉得,其实姐姐是能配得上池北赫的,虽然她们家境贫寒,但姐姐却是优秀的,不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姐姐也都会是池北赫很好的贤内助,她有些慢慢明白了,也许姐姐让她跟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这一幕,她想起姐姐之前与自己说过的话,千万不能因为督军为她披了件衣裳,说了几句话,就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
无暇想,自己的确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不然的话,她为什么总是会不停的想起他,一夜夜的梦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