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不正经,那红漆托盘上赫然装着一方红艳艳的肚兜儿,那肚兜的颜色十分正,上头绣着交颈的戏水鸳鸯活灵活现,倒似那真的一般。
穆明舒红着脸瞧了会那不正经的物件儿,到底勾唇一笑,堵了几个月的心口总算舒坦了大半,这世间公然给皇后送肚兜的皇帝,大抵也只有赵奕衡做得出这样的荒唐事了。
虽是不好意思,可穆明舒还是将那件肚兜穿在身上了,又换了套新制的正红色九凤朝阳宫装,叫妙琴给她重新梳了头发,上了妆,竟然还有兴致的在额间画了花钿。
瞧着镜中容光焕发的穆明舒,妙琴也忍不住夸一句:“娘娘真好看。”
心里却忍不住重重松口气,他们这些奴才的前程可都是跟主子挂钩的,她还真怕这位主儿任性之下真同皇上走上陌路,到时候别说她们这些个奴婢,就是身为皇后的穆明舒只怕也讨不到好。
穆明舒对着铜镜戴了耳坠子,闻言也不接话,这些个奴婢的心思她如何不知道,只是身在其中必定不如他人看得明白罢了。再者她同赵奕衡冷战这几个月,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气也得为着赵子悦着想一番,今日若是赵奕衡没有留步,他日她也必定要制造机会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下。
如今他先低了头,那便再好不过了。
心里想得清楚明白,可穆明舒一想到赵奕衡那痞样,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到得夜里用膳时分,赵奕衡准时的到了坤宁宫,外头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他进了来也不叫人通传,摘下大氅,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水珠,这才悄声进了殿内。
穆明舒正眉目温柔的看赵子悦背诵功课,一袭大红的九凤朝阳宫装衬得她越发面色红润,她的声音轻轻的指出赵子悦功课的错漏之处,纤细的玉手指着书本上的内容,细细同他解释一番。
赵奕衡站在不远处,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他喜欢这样温馨的氛围,简直恨不得时光停留在此刻。
穆明舒发现赵奕衡的时候,都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身上还是白日的那身墨蓝的常服,衣襟在隐隐还有她面上的脂粉糊在上头,叫她看得面上一红,忍不住的嗔怪道:“你这衣裳都脏了,怎的也不知道换一换。”
赵奕衡咧嘴一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被穆明舒蹭脏的衣襟,跨着步子走过来,也不回答穆明舒的话,只对赵子悦道:“多日不见,你的功课倒是不错。”
赵子悦也跟着咧嘴笑,看了一眼穆明舒,颇有些得意洋洋的道:“爹爹,娘亲的学识可真不是平常闺阁姑娘能比的。”
穆明舒笑得一回:“你才几岁,就晓得甚个是平常闺阁姑娘了?”
这话说的赵子悦脸上一红,却还忍不住道:“那娘亲在孩儿心里也是无人能比的。”
赵奕衡面上带着坏笑,一本正经的道:“嗯,子悦有眼光,你娘就是无人能比的。”说着暧昧的冲穆明舒一挑眉。
结果叫穆明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也不恼,反而越发开怀。
见赵奕衡神色略带疲惫,穆明舒也没同他多寒暄,只起身唤宫人摆膳。膳食是御膳房做的,也没有太多花样,不过是几样平常在睿王府喜欢的菜肴罢了,可赵奕衡却愣是吃了三碗饭两碗汤,犹豫那牢狱里头放出来的一般,直看得穆明舒好笑,却也不说出来。
他一个人在宫里头奋战那许多日子,就算得了嘉文帝的遗诏依然会有人站出来质疑他的帝位,他要面对朝臣还要面对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经常没饭吃也正常得很。
赵子悦倒是看他爹那个吃相吓了一跳,还当他在宫里头坐牢呢,忙伸出小短手不住的给他夹菜:“爹爹多吃点,不够就再叫。”
赵奕衡同他们母子两吃饭极香,吃饱喝足了,又坐了一盏茶时间,这才道:“子悦做完功课早点歇了吧,如今快过年了,且放你几日假,等过了年可是有正经的师傅教你功课,到时候每日一大早就要起身,再不可偷懒的。”
这个事穆明舒也同赵子悦说过,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是以赵子悦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应了下来,他自认为自个算是个心有大志之人,必然不得懒惰。
穆明舒正含着浅笑听父子两人说话呢,却见赵奕衡转头对她道:“我先去一趟御书房,一会你累了便先睡吧。”
穆明舒面色一红,却还端着神色轻轻应一声,又亲自送他出坤宁宫。
天上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并肩而行,共撑一把油纸伞,谁都没有说话。
眼见着坤宁宫大门就在跟前,赵奕衡这才一把抓住穆明舒的玉手,拽在手心里十指紧扣,面上却一副镇定的模样,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穆明舒低头一笑,轻声道:“你初登帝位,虽然事儿多,可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赵奕衡目不斜视的轻轻应了一声,便再没声响,穆明舒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说,静静的走了阵子,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在这儿同他把云妃娘娘的事说清楚。可还未等到她开口,便见赵奕衡凑来覆在耳边轻声道:“娘子,得了空给为夫做几套贴身的小衣吧。”
他的眸中闪着亮闪闪的光,带着几分狡黠与痞气道:“这宫里头做出来的衣裳为夫穿着一点都不舒服,特别是小衣。”
赵奕衡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打在穆明舒的耳间,叫她情不自禁的红了耳根,心里却直啐他,以往她还未成他的妻时,他是如何活过来的,有得衣裳穿就不错了,还嫌七嫌八的。
见穆明舒不说话,赵奕衡又嘿嘿笑两声,凑得更近的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叫她吃痛的捂住耳朵,恼怒的瞪着自个了,这才又一脸正色道:“可是为了为夫夜里头不能陪你生气呢。”
赵奕衡这人天生的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成了皇帝也还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穆明舒瞪他一眼,抽出被他握住的玉手推了一把:“知道了,你快去做事吧。”
说着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冲进雨中,赵奕衡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咧了嘴笑上一回,这才便对跟在身后打伞的万福冷了脸:“没看见娘娘淋了雨吗?还不快去打伞。”
万福忍不住擦擦额头的细汗,也不敢说别的,连声应是,立马就有小太监拿了油纸伞追上去。
眼见穆明舒站在无雨的廊下,转身冲自个一笑,赵奕衡这才满脸笑意的跨着步子离去。
送走了赵奕衡,穆明舒也没真个等他夜里过来,再加上她又淋了雨,怕自个身子受不住,早早就叫妙琴准备香汤沐浴,准备洗洗就睡了。
妙琴同妙棋初初进宫,起先还怕那些个在宫里头的老人她们吃不住,可哪知有了赵奕衡对穆明舒的宠爱,那些个宫人便是想翻天也不敢,对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女官也恭敬得不得了。
比如她们一往下头吩咐:“皇后娘娘要沐浴。”
立马就有宫人抬了香汤过来,又有宫女找出新制的软缎衣裳出来,那态度简直让这二人有点飘飘然起来。
就连伺候穆明舒沐浴的时候,都能听见她们说得眉飞色舞的。
穆明舒却是忍不住噗哧一笑:“瞧你们那点出息,就这么点事儿就叫你们乐成这样,丢不丢人啊。”
妙琴吐吐舌头笑道:“奴婢在人前得端着,到得娘娘跟前还不许说道说道了。”
妙琴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娘娘要笑便笑吧,反正奴婢们也只能在您跟前说道说道。”
“好好做自个的本分吧。”穆明舒捞起浴桶里头的花瓣,挑了几瓣出来笑道:“在宫里头得了前程,就是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也比一般人家嫁得好。”
这话一说,就叫这两小姑娘红了脸,一个两个嘟囔道:“奴婢才不想嫁人呢,一辈子就伺候着娘娘。”
穆明舒没接话,只是继续道:“只要对主子忠心,断然不会叫你们吃亏的。”顿了顿又冷声道:“那些个心存二意的人,自古以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妙琴妙棋两人俱都吓得一怔,忙跪下表忠心,她们虽然伺候穆明舒的日子不久,可对于这个主子的脾性却是摸到几分的,就算问秋伺候她那么多年,到最后也没落得个好的下场不是。
穆明舒也不急着叫这两人起身,只叫她们磕了好几个头,这才让她们起来,日后这个后宫里,定然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若是想要生存下去,一定要有自个的人手才行了,所以才会敲打敲打她们一番,毕竟她也不想再看见第二个问秋了。
穆明舒沐浴完,换上软缎的衣裳,这才又想起赵奕衡让自个给他做小衣的事,心里还嘀咕一句,这宫里的衣裳哪里不好穿了。
等上了卧榻心里又想着他如今瘦了,就是做小衣只怕也要缩了尺寸才行,哪知她还没想好缩多少尺寸呢,就已经睡着了。
她确实是累了,这宫里比睿王府复杂多了,她就是说话也得多在脑子里过一遍,不仅身累就是脑子也累。
等到了半夜,她正睡得香呢,睡梦中却觉一双爪子探入被窝中,对着她那两只兔子又揉又捏的,她娇哼出声,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眼儿一睁就看见一脸痞样的赵奕衡在眼前。
赵奕衡嬉笑一回,把早已经褪干净的身子贴近穆明舒,下头那东西早已经按捺不住了,蹭了又蹭,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道:“娘子怎么没穿肚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