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诀别
在白芸宁主仆两个,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时候,养心殿里的宫灯却因为燃烧的太久,而渐渐的熄灭了。
熄灭的烛火暗去,却没有影响到屋子里的光线,君正皓依然埋首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始终坐的端端正正。
苏公公抱着自己手里的拂尘,侍奉在君正皓身边,头却慢慢的垂下去,眼睛也闭上了,脑袋一低一低的打着瞌睡。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立刻一激灵回过神来,赶紧看看四周,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打个瞌睡的功夫,居然天都亮了。
再看看身边的君正皓,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殿下,您这都忙了一整夜了,现在天都亮了,你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君正皓听了苏公公的好心建议,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去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早就已经过了上 早朝的时辰,恐怕那些大臣们都等急了吧。”
君正皓说着,便有些疲惫的抬起手,轻轻的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自己的年纪不大,但是却也受不了这日夜的操劳。
现在他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父皇情愿到不归谷隐居,过着十分清苦的生活,也不愿意再继续做皇帝了。
他昨夜原本是非常激动的,毕竟自己和白芸宁可是久别重逢,却连好好叙旧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叫进了宫里处理急件,只能让冷言在太子府守着,等白芸宁起来了送进宫里。
苏公公见君正皓念叨,是怕众臣们久等了,立刻跪下磕头:“殿下,老奴罪该万死,居然光顾着自己打瞌睡,忘记了皇上您上早朝的时辰,请殿下恕罪!”
“罢了,你也守了一夜,年纪大了难免会累,还是先去把衣服取过来了吧,你在父皇的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本王怎么能够为难你呢?”
君正皓这时候,着急去上早朝,哪里有时间来惩罚一个老奴才,他巴不得等早朝结束了,赶紧去见白芸宁,只要是想起她,君正皓就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疲惫。
当白芸宁和香罗,主仆两个这一出主仆相认,互诉衷肠的戏码结束了以后,香罗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个十分艰巨的任务,要好好的打扮白芸宁,送她进宫见君正皓。
赶紧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对白芸宁提醒:“小姐,皇上说了等你醒了以后,冷统领会负责送你进宫去,冷统领已经早早的在外面候着了,咱们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梳洗打扮吧。”
对此,白芸宁倒是也没什么异议,笑着点点头:“也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额,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在香罗和两个小丫头的服侍下,白芸宁很快就打扮完毕,香罗十分清楚白芸宁的喜好,特意选了月白色绣着桂花的宽袖长袍,青草色的襦裙,梳着望月髻,袅袅婷婷的走出来。
她的这身打扮,看呆了冷言身后的一大群侍卫,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他们常年在宫里行走,也见过不少的美人。
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像白芸宁一样,一出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而且这种夺人眼球的美丽,让他们根本都没办法移开视线。
甚至有人凑到了冷言的耳边,带着一脸的坏笑低声道:
“老大,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用了三年的时间,一直在派人找这个姑娘了,实在是美丽的令人过目难忘!”
听了自己手下的这话,冷言气的狠狠的朝着他踹了一脚,同时带着怒意训斥:
“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这位可是当年的准王妃,未来的皇后娘娘,不想死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见冷统领发怒了,几个手下赶紧闭上嘴巴,谁也不敢再继续胡言乱语了,只能学着冷言的样子,恭恭敬敬的朝白芸宁行礼。
“白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这三年让我们好找!”
其实昨夜,当白芸宁扔出了那催人眼泪的爆竹时候,他就已经了然了她的身份,现在看着眼前盛装的白芸宁,更是不禁感慨一句。
白芸宁微笑着看向冷言,对于他的事情,刚才香罗给自己梳洗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的清楚,微笑着对他招呼:
“冷统领,好久不见,恭喜你高升了。”
白芸宁被冷言等人,送进了皇宫,按照君正皓的授意,依然把她带往春华宫,毕竟这些年,白芸宁熟悉的地方,出了落云观,就只剩下春华宫了。
桂姨得到了消息,十分的惊讶,这位白小姐一去三年多,现在终于回来了,这下子自己就不需要再苦口婆心的,劝说皇上立后的事情了。
她早早的便起来打点一切,希望白芸宁回到春华宫的时候,一切都是当初她十分熟悉的模样。
白芸宁随着冷言等人,带着香罗一起进了春华宫,这个季节正值秋季,院子里的花木很多都落了叶子,只是廊下的**却开的正好。
桂姨带着春华宫的一众宫人,都整整齐齐的在院子里候着,就仿佛是在等待着他们的主子一般。
“奴才参加白小姐。”
因为君正皓并没有册封白芸宁,就算是清楚的知道他和白芸宁的关系,作为奴才也都不敢吓叫的,只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行礼。
“桂姨不必多礼。”白芸宁赶紧上前,将行礼的桂姨扶起,因为她太清楚,桂姨在君正皓心目中的地位极高。
接着便招呼其他的宫人们也准备起身,恰好这个时候,白芸宁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影。
她循着这白影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猫正在走廊上,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过来,步态显得缓慢许多,十分老态。
“是那只猫?”
白芸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桂姨,她清楚的记得,在春华宫中,曾经有一只白猫,当初自己深夜和君正皓见面,还多亏了那只白猫的引路。
桂姨点点头:“对,那便是娘娘生前最爱的白猫,以前经常连影子都看不到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行动起来也有些迟缓,才会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白芸宁听了,便走向那只白猫,果然看起来,那只白猫老的十分厉害,身上的毛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光泽。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些动物,但是看着这只白猫,不知道为何,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忍,便缓缓地伸出手,温柔的轻抚着它的皮毛。
老猫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芸宁,这才慢慢的躺下,摆出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态,张开嘴慢悠悠的发出了叫声。
“喵呜!”
这声音十分的悠长,甚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脑袋在白芸宁的手中轻轻的厮磨着,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掌心。
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毕竟这只白猫,在春华宫中虽然生长了多年,但是在娘娘去世以后,对任何人都不曾如此的亲昵过。
白芸宁看着这白猫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见到白猫的时候,它对自己一直都是一副十分冷漠,甚至看不起的态度,现在却这么温顺。
听着白猫越来越弱的叫声,白芸宁心中十分的清楚,这猫儿的大限怕是要到了,不免心中一痛,仿佛自己要失去一个老朋友一般。
一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白猫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人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双明黄色的龙纹靴子,静静的停在了白芸宁身后。
白猫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来了,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向了白芸宁身后的君正皓,朝着他轻声的呜咽一声,竟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最后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这让围观的众人都心中一惊,莫非这春华宫的猫儿居然因为年纪大了,都有了灵性不成。
见白猫闭上眼睛,白芸宁的手也感觉到,它的心跳也停止了跳动,便蹲在旁边不出声,许久之后,才轻声的呢喃一句:
“它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芸宁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从来不曾有过的难过和失落,久久不能抽回自己的手。
见白芸宁低头不语,君正皓走上前去,轻轻的抓起了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的对她提醒:
“不要伤心,它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春华宫的众人,听了君正皓这话,不由得都潸然泪下,毕竟这只白猫在春华宫养了好多年,虽说平日里也不常见,但经年累月也是有了很深的感情,每个人都十分的不舍。
白芸宁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对一只猫,产生如此深的感情,当君正皓出现在身后,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放声的大哭起来。
将军府中,自从白卿香被皇上赐死以后,整个府中的气氛都一直十分压抑,而且白伯然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直没有走出丧女的阴影。
一夜之间,他的脑袋上便生出了不少白发,对于朝堂上的事务也不怎么关心,出了上朝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闭门谢客,也不知道在府里琢磨些什么。
这一日,他下了早朝,便照例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却被一阵门口说话 声音吵到,抬起头对着门外喝道:
“有什么事,直接进来说就是,何必在门外窃窃私语?”
门外的人听了白伯然的招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便赶紧推门进来,看到了白伯然这副冷漠的态度,脸上的笑意立刻隐去,却还是激动的向他汇报自己得到的消息:
“将军,大小姐回来了。”
这话并没有让白伯然的脸色有任何变化,反而更加的阴沉起来,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可能,皇上找了她三年都没有音讯,怎么可能会忽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