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觉得我是被严密保护着的,虽然我可以随意走动,也不曾看到过那些保护我的人,但至少我看出我的丫环翠云是个武功高手,一个只会武功不会梳头的丫头。
我再次对着镜子哀叹我的头发,这是那丫头的杰作,基本与没梳前没什么两样,她面无表情的站在我旁边,自己的一头长发被梳成了一条辫子,虽然不算顺滑至少还能见人。她可以把我的头发如法炮制便可,何必一定要追求那些高难度的发形呢?
但我是傻子,我只有认命的分,我不能要求什么,也不能哪天忽然替自己梳个马尾算数,我是傻子啊。
好吧,乱就乱吧,我索性再抓抓乱,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傻笑。
我似乎变瘦了,在吃得下睡得着的情况下还是变瘦了,我本身就是偏瘦体质,可能穿越后,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潜移默化中也改变了这个身体的体质。
我摸着自己的脸,皮肤嫩滑偏白,好好打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过就算是美女,一脸傻笑,再美也要大打折扣吧。
有人强制性的把镜子从我面前移走,打断我顾影自怜,翠云丫头面无表情的把我拼了命拿下来的一打发簪一骨脑儿又插回我头上,我脖子缩了缩,好沉。
我知道她是向隔壁院打扫的老妈子新学了“凤凰展”,但我现在的头和那“凤凰展”实在相差十万八千里吧,当然,除了发簪的数量。
好沉,我含泪看着那丫头的脸色不敢作声。
一切完毕,我顶着那“乌鸦展”摇摇晃晃往外走,我知道一路上有很多丫头老妈子在笑我,我也知道那一打发簪,正边走边掉。
掉了好,掉了好,正好可以轻松些,我数着手中的捡起来发簪,已六根了,我把它们塞进口袋里,同时原地用力跳了几下,好家伙,又掉下来几根,我喜滋滋的捡进放进口袋,想想头上还有几根已不成气候,凭它们如此坚韧,死守阵地就挠了它们了。
我提着裙子沿着长廊往一个方向走,不一会儿就拐进一个小院子,看了看门上的字:磬竹书院,是这里了。
门没上锁,我推门进去,一股纸张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但可以看清整间屋子堆的满满的书。
果然是大户人家,这么多的藏书应是相当庞大了。
这处是我在邻院爬树采柿子时发现的,其实采柿子是假,想站在高处看看这里的全貌是真,可惜柿子树并不高,我看不到全貌只看到了不远的“磬竹书院”,只要是书院就会有书,我并不酷爱读书,但现在,唯有书才能让我了解这个时代的一些事情。
我翻看了好几本,都是生硬难懂的古文,用笔画繁复的繁体字写着,虽不懂其意,我却看出这些书都是医书,我不死心的又看了好几本,还是医书。
难道这书院里都是医书?我想起满院子晒的草药,是了,这里很可能都是医书。
我不再胡乱翻书,而是靠着书架看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字很草我基本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我只关心上面用小篆体写的落款:熙元五年春慕容孝云;熙元十一年秋夜舒玄。几幅字画都是熙元年间,画画写字的人不是姓慕容就是姓舒,姓慕容也不奇怪,那姓舒的字画挂这么多又是为什么?想起刚才翻的几本书里有一本正是姓舒的写的,是了,姓舒的一定是医学方面的奇才,处于崇拜挂姓舒的字画也是正常。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无聊的咂咂嘴,心里想着或许可以从众多的书中找到《本草纲目》,如果有,就说明我现在至少在明代,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是在明代之前,只是我脑中回忆了一下我还算较熟的明、清两代,好像并没有哪一代以熙元为年号,那就应该是明代之前,《本草纲目》也就不存在,至于其他朝代的医学著作,就算叫得出名字,也早不记得是对应什么朝代的,所以找到也没有什么用。
我打了个哈欠,觉得来这个书院毫无意义,古人藏书多是史啊诗啊什么的,这家却偏偏只有医书,不过也对,史、诗用处不大,多看医书倒是可以治病救人。
我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人走出去,因为室内室外明暗的差别,走出来忽然觉得这不起眼的小院也美丽动人起来,只见门口放着超大的两口大缸,里面装着水,有鱼儿在里面游,估计是为了忽来的火灾准备的,那鱼纯粹是为了好看,大火一来,自然会成为条条烤鱼。院里还有两个梅树,现在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想来到了冬天又是一番景像。旁边厢房前还有几株盆景,形态一般却与此处的氛围搭的极好,我环顾了下四周,细细品,这里到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为什么进来时没发现呢?
正想着,眼角瞥见旁边的右厢房里竟然有人影晃动,我刚进来时一心只想着进书院看书,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厢房里竟然有人,我心里一惊,转头看过去,竟是那日来探望过我青年,从开着的窗内可以看到他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走着,并没发现我的存在,我吁了口气,心里想着,就算他看到,我一味装疯卖傻就行了。
所以也不急着躲开,而是走近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走近才看到原来里面还坐着几个孩子,那日跟青年一起来的少年也在,那青年就在这个孩子之间走来走去,此时情景到像是私塾教书的场景,只是应该有朗朗读书声才对,为什么几个小脑袋只顾埋头猛写,在考试吗?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青年叫起其中一个少年:“你说是多少个?”
那少年穿着一般,像是佣人的子女,吸吸鼻子道:“三少爷您就放过我吧,我娘还等我去帮忙烧饭呢。”
啊,对了,那是厨娘的儿子。
青年眼角抽搐一下:“多少?”
少年又吸吸鼻子,无奈道:“我不知道,算不出来。”
“怎么会算不出来,这么简单的题目。”
“可三少爷……。”
“不要叫我三少爷,我说过几次了,上课的时候叫我夫子。”
“夫子……。”
“我再说一遍题目,你再想想,其他人知道的也可以站起来回答,一只母鸡一日下两个蛋,五只母鸡三日下几个蛋。”
我有点傻眼,这不是小学里教的应用题吗?古代有教算术的吗?我一愣再愣,却听一个很小的声音响起。
“夫子,这没办法算。”是园丁的小儿子站起来。
“怎么说?”
“母鸡不会每天下蛋,小白前天下了三个蛋,昨天两个,今天就没有下蛋,是真的,所以夫子要说清楚那五只鸡三天里面是怎么生蛋的?”
我猛点头觉得有道理,却见那位自称“夫子”的青年,脸已在抽搐,我再也憋不住笑出声。
“谁?”
被发现了,我赶忙掏出一只发簪扎自己的腿,边笑,边道:好疼好疼。却在心里猛骂自己神经病,为什么急中生智下会想到用发簪扎自己,而不是用其他方式装傻,真是神经病,一边扎着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大嫂?”那青年一愣。
嗯,乖,扎得真疼啊。
几个小脑袋也同时伸出来,那日的少年看到我也一愣,脱口道:“傻子?”嘴巴同时被旁边的孩子捂住。
“呵呵。”我停止自残,一味傻笑。
“大概是迷路了,”还是园丁的小儿子最聪明,他第一个从厢房里跑出来,牵起我的手:“大夫人,我送你回去吧。”真聪明,知道利用我闪人。
我傻傻的站起,跟着他走。
“小丁,送完人,回来上课。”身后“夫子”不忘提醒。
手中牵着的小身子明显一僵,低头拉着我往前猛走。
原来被沉重课业圧的喘不过气的学生,古来就有啊,我边走边感叹。
那小人儿估计也不怎么认路,我来时只不过几分钟的路,此时却走了十几分钟,一路风景都是我陌生的,我是傻子,没办法提醒,也乐得被他带着乱走,反正无聊的很。
眼前到了一处院门口,院门紧闭,那叫小丁的孩子忽然停下来,松开我的手,往四周来回走了一圏,这是干嘛?我不动声色,全当是小孩子的把戏。
“大夫人,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他可爱的笑脸凑上来,我本能的蹲下身听他讲,“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好不好?”他还在笑,然而笑容却变了味道,我直觉不对劲,只见他小手一扬,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我的鼻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跌进了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