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潭河,原来潭河是一处洼地,比我现在所站的地方要低出好几米,估计最早的时候是片湖,只是后来湖水干涸才留下这处洼地,我一眼望过去满目的灰,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然而我并没有心思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潭河边上那些死尸中有没有舒沐雪?
我跳下马,满地的血全不在眼中,只是近乎疯狂的在尸体中翻找,同时喊着舒沐雪的名字,而小丁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尸体中除了敌我双方的士兵,还有第三方的军队,这应该就是小丁所谓的享渔人之利的渔人了,只一会儿,我手上,衣服上已全是血迹,却还是没有找到舒沐雪。
没找到是不是说明他还活着?他武功高强应该不会那么死掉,我终于从疯狂中冷静下来,揪住一个还未死去的熙元士兵问道:“舒正言呢?他在哪里?”
士兵神志还算清醒,只是伤势不轻,断断续续的说道:“进,进潭河去了。”
进潭河?我转头往向眼前的那片灰,那是有去无回的所在啊。
“他进潭河做什么?”
“有……,有人从背后偷袭,迫,迫不得已,舒正言带兵进了潭河。”
“那他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
我心急如焚,都说潭河有去无回,他一进去是否就出不来了?
放开那名士兵,我想也没想的往潭河之内走去,要找到舒沐雪,非找到他不可。
人却猛然被拉住。
“你想干什么?”
“进去找他。”
“找死!”小丁一把将我拽回来。
我哪肯依他,想起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心中愤怒,反手抓住他道:“我找死也是你害的,若沐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小丁冷笑道:“你本来就已经不原谅我了,还差这一次?”他冲身后的一个随从挥了下手道,“带皇帝回营。”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那名随便上来扶我,说是扶其实是强迫我离开,我大怒,一脚就往那随从身上踹过去,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朕抓伤,我砍了你的头!”他并没有抓伤我,我只是想吓到他,果然他吓了一跳,拉我的手放松了一下。
我一看有机会,甩开他的手,便往潭河下跳去。
虽然有好几米高,但着地是松软的沙子,并没有摔痛,上面有人也跟着跳下来,我一看是小丁,便急急的往潭河里面跑去。
然而身后的人还没追近,脚踝上却忽然一痛,我低头一看,却是一条金色的小蛇冲我吐着信子,我当真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却不想,人一动,那曲成“弓”状的小蛇蛇头又我弹伸过来,我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道银光一闪,我还没有搞清怎么回事,那冲向我的蛇忽然倒飞了出去,我一看,一把匕首已将它砍成两段,而那把匕首正是小丁不离身的那把。
“连条蛇都对付不了,还想进潭河?小昭,这茫茫潭河中这样的蛇可多的是,而这只是最小的威胁而已,你还要进吗?”小丁捡回他的匕首,边用衣袖擦着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低头看着脚踝上被蛇咬过的地方,嘴硬道:“我百毒不侵,任它咬几下我也死不了,为什么不能进?”
“百毒不侵?我倒忘了,好吧,随你,”他居然不管我,收好匕首便往回走,“潭河没有水源,晚上有怪风,还有让人措手不及的沙暴,你可留心着点。”他边走边说。
他算准我怕了,算准我被那条蛇一吓便没了勇气,而我确实没有勇气再往前走,若不是百毒不侵,我方才便就死了,我根本无能为力,这样凭着怒气冲进去只是愚蠢而已。
然而我却忽然大哭,并不是因为我的无能为力,而是忽然想到舒沐雪进潭河,小丁口中的怪风,沙暴还有方才的毒蛇他都可能遇到,他不是百毒不侵,就算武功再高又怎能与自然界抗衡?
想到这里我又想不管不顾的往前走,被毒蛇咬死也罢,渴死也罢,总比待在这里急断了肠子好。
人还没往前,却被小丁拦住。
“放开。”我想甩开他。
他却伸手箍住我的腰,将我整个的拉近他。
“你好不容易又回到我身边,我怎么会让你进去送死?”见我还要挣扎,他干脆一把将我抱起,我恨到极点,张嘴就咬,直到咬出了血腥也没有听到他哼一声,却是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听上去并愉快,我微有些怔忡,停止挣扎,抬头看着他。
他脸上在笑,眼中却尽是冷漠。
“小昭,哪天我有不测,你也这般拼命,我也知足了。”他说着抱紧我,往潭河外走。
我本想再叫骂一番,却忽然失了力气,回头固执的看着身后的那片灰黑。
舒沐雪你还活着吗?你将我留给眼前这个人,我又该如何是好?
被强迫的回了营地,一回营地我就派人寻找舒沐雪的下落,小丁并不阻拦,他似乎猜到了没有人敢进潭河寻找,一连几天,舒沐雪的行踪便渺茫起来。
我一直都睡不着,心中的焦虑越来越重,早先的那次以为舒沐雪已死,我只是大哭,谈不上大悲,而现在却如生生的挖了我的心一般,我不吃东西,人一下子憔悴起来。
小丁似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反应,起初以为我在赌气,后来大概怕了,才逼着我吃东西,他什么伎俩都用了,甚至用慕容山庄和尚在昏迷的李欣鸢来逼我,而我完全无动于衷,似什么东西对我都不重要了。
然后,李欣鸢醒了。
孱弱的生命终于逃过了死神的阴影,还好,她还活着。
我跑去看她,看到我时她愣了一下,有些困难的说道:“皇帝怎么这般憔悴?”
我不言,只是笑,看桌上放着药,便拿来喂她喝,她仍是不敢喝,看着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放下药,答非所问的问道:“夫人对潭河了解多少?”
“潭河?”
“沐雪进了潭河。”
“什么?”李欣鸢一惊,“怎么会进潭河?”
我不想说这是小丁所为,这样只会让李欣鸢伤心,想了想道:“以沐雪的武功,进潭河会有性命之忧吗?”
李欣鸢摇摇头,道:“我也未进过潭河,只听说是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可能是看我眉头皱紧,她又忙道,“但舒正言武功高强,应该会没事的。”
明知是安慰,我却还是相信这是真话,又拿起药来对李欣鸢道:“趁热把药喝下去吧,不要再把我当什么皇帝了。”
李欣鸢却仍是推开,似预言又止,想了想才道:“皇帝待会儿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千柔。”
我一愣,道:“看他做什么?”
李欣鸢苦笑道:“也许是天意,这次受伤,两次昏迷,让我想起了一些原本已经忘记的事情,那次我跟你说我梦见了现在的耿渊原来是个假的,现在却是肯定了,而并不是一个梦,而是事实。”
“事实?”
“我记得,那人最早的时候是耿渊的好友,却总不以真面目示人,耿渊事事相信他,却不想他是为了图坦国的宝藏而来,后来耿渊发现了他的意图,欲与之绝交,他却将耿渊杀死,扮成耿渊的样子想从我身上获知宝藏的消息,我与耿渊毕竟是夫妻,不久便被我识破,他这才将我推下崖去,”她说这话时有些恍惚,似又回到当时的场景,脸色白的吓人,我抓住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道,“我方才把这段记忆告诉了千柔,他脸色很难看,一声不响的出去了,皇帝,我行动不便,你能代我去看看他吗?”
告诉小丁了吗?我愣在那里,知道他一向孝忠的父亲是个假冒的,他会怎么想?李欣鸢要我去无非是想我安慰他,她不是傻子,早看出我与小丁的关系不一般,只是我现在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去安慰?
“皇帝?”
“好,”我点头,李欣鸢刚醒,我不想刺激她,看看碗里的药道,“你先喝完,我待会去看他。”
只是我还没有照李欣鸢的意思去见小丁,第二天,大军的左将军便来告知我,大战告捷,故军全歼,大军准备颁师回朝。
左将军是早已被小丁收买,他的决定无非就是小丁的决定。
回朝,那舒沐雪呢?
小丁站在崖前。
我不想见他,恨透他,但此时却是来质问他。
他没有穿官服,换回了一身黑,消瘦的身体在这西部大漠的大风中似要随飞而逝。
“李欣鸢说图坦国的祖先就是站在这崖上放眼远望时发现了那处安息地,因为那里的金矿在闪闪发光。”他仍是不称李欣鸢为母亲,连名带姓叫来似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我不言,望过去,潭河仍是灰黑一片,根本不可能闪闪发亮。
“她还说,我父亲告诉她,只有图坦国的子孙才可以看到那处闪闪发光的安息地,小昭,你说这可能吗?”他转头问我。
我看到他细长的眼带着冷笑。
“我不离开。”我完全乎略他的话,答非所问。
“你是皇帝,大战告捷,熙元朝野都已知晓,你不得不回去了,由不得你。”他终于转回我的话题上。
“那舒沐雪呢?你还我一个舒沐雪,我就回去。”
他挑眉,笑道:“怎么还?把我赔给你吗?我倒是乐意的很。”
“你放屁!”我瞪他。
李欣鸢道破的事实并没有让小丁的情绪有多大变化,他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许李欣鸢说他知道真相后脸色难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情感外露,此时再想找到这种情绪已完全不可能,所以哪还需要什么安慰。
“舒沐雪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扔下他自己回朝的。”
“他多半已经死了。”他很残忍的说出他的想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咬牙。
他盯住我,半晌,道:“我现在再问你一次,若我让你和舒沐雪远走高飞,你还要固执的留下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眼泪忽然婆娑,道:“现在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你不是相信他没死吗?所以我问你,你会和他远走高飞吗?”他又问了一次。
我不想答他,却忍不住的答道:“只要他安然无恙,换我去死也可以,何况是随他远走高飞。”
“让你死也愿意吗?”他重复我的话,冷冷地笑,眼中有晶亮的东西一闪瞬间又不见,“真可惜我不是舒沐雪。”
他凑近我,很轻却冰冷的说道:“不过确实已经太晚,你仍是要回朝,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手中里的棋子而已。”
“我不回,拼了一死也要找到舒沐雪。”我口气强硬。
“真是情深意重啊,”他笑,忽然肃起表情,“回朝,明天就回,由不得你。”
睡到半夜,我又醒了,夜色清冷,我看着守在床边垂头已睡着的宫女坐起身。
要不要逃离?
天一亮就要回朝,来时是与舒沐雪一起的,回时真的要一个人吗?
我走到账外,看着空中的一轮冷月,又一次觉得自己渺小而无能为力,到这里以后似乎一直在抗争,却始终从这个圈套掉入另一个圈套,抗争与不抗争永远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我保护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手被夜风吹得冰冷,我转身准备进账去,心里做了决定,定是要找了舒沐雪回来,不然就不离开这里,要逃,趁现在。
转身时,似有一个黑影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一惊,眼睛扫向四周,还未完全看清,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捂住我的口鼻。
摇晃,一直在摇晃。
将我从混沌中摇醒,却睁不开眼。
又是很久,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我才勉强睁开眼。
我看到了一张脸,于是我又把眼睛闭上,我该是仍在梦中,因为这张脸不该在现世中出现。
“妹妹,该醒了。”有人轻轻拍我的脸。
“我死了吗?”我犹自闭着眼。
那人笑出声,声音悦耳:“妹妹怎么会死呢?”
我终于又睁开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你不是死了吗?”
她嫣然一笑,笑得风华绝代,轻道:“我死了,又活了。”
“我不懂。”我仍是疑惑。
她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摸摸,是不是暖的。”
果真是暖的,我坐起身:“可我是看着你死的。”
她笑得很艳,抓着我的手道:“妹妹,有很多事是不能只凭眼睛判断的。”
我盯着她,想着她这句话,好一会儿道:“为何要骗我呢?”
“不是骗你,是骗别人,”吴侬笑着,伸手抚平我微皱的眉,“妹妹生气了?”
我只好笑,道:“你能活着最好,我怎会生气,只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吴侬却笑得神秘,微微侧身,让我看她身后的人。
竟是舒沐雪。
“与他远走高飞吧。”她眼睛也看着他,道。
“他?他?”我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不是进了潭河吗?不是生死未卜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我几乎是扑上去,直接去摸舒沐雪的脸,想确认这张脸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沐雪,沐雪。”我边哭边大叫他的名字。
“药性还未过,他暂时不会醒。”吴侬在旁边道。
“是你救了他?”我问道。
“是。”她答的简单。
我心中万般疑惑,想找到个头绪问她,但太多疑惑,想了半天不知从何问起,脑中却在这时忽然想起她方才的那句话:与他远走高飞吧。
我大吃一惊,问道:“他让你做的?”
她的表情却忽然冷下来:“谁让我做的不重要,和舒沐雪一起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吧,”她看住我,“你不适合这样的境遇,你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所以只有离开这里,受舒沐雪保护,好好过你的一生。”
我垂下头,心中已肯定:“是他让你做的。”
“对,是他,”吴侬终于承认,“所以你不要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我不明白。”我摇头,为何他要这么做?一直对我寸步不让,一直将我逼到极处,此时却要放我远走高飞,为什么?
“沙漠毒狼的真假,那日在吴侬院他方才知晓,所以动了放你逃走的心,那日我冒死将你从他身边劫走,便是他有意放你,不然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得手?只是你却又傻傻的自投罗网,白废他一番苦心。”
“他故意的?”然后为此白白断了三要手指?不,我不信,他一直骗我,习惯骗我,我不信。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吴侬似看出我的不信任,“我知道你不信他,他也没有想让你知道,是我自作主张告诉你他的苦心,妹妹,你相信吗?即使骗尽天下人,他也不会骗你的。”
她指指舒沐雪道:“不然,舒公子不会好好的回到你身边。”
即使骗尽天下人,他也不会骗你的?不,自始自终他都一直在骗我,我不信他。
“我送你们到瞳关,那里我已经联系了慕容山庄的人,会有人来接你们。”吴侬不再解释,口气是不容辩驳的,我这才仔细看她,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表情偏冷,已不见初见她时的温婉,也许原来她就这样的。
“喜欢沐雪,愿为他而死,是真的吗?”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问道。
她愣了愣,看着舒沐雪,微冷的眼闪过一丝暖色:“真的,所以我也希望他幸福,”她眼睛转向我,“放你走,不如说我在成全他,妹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看着她,即使不信小丁,我也信她此时眼中的真意,所以我闭上眼,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疲惫,离开好吗?放开我所有的坚持,结束我愚蠢的执着,好吗?
“我们多久可以到瞳关?如果还有很久,我想睡一会儿。”我在舒沐雪旁边躺下,道。
“够你睡一觉了,睡吧。”吴侬听出我在妥协,平静的说道。
入了瞳关,战事便远了,关内一派祥和。
吴侬送我入了关便不再送,放我和舒沐雪独自而去。
她说她要去代替我的位置,天亮前回到营地,颁师回朝。
这样很冒险,即使我的身份已得到承认,她冒充我回朝仍是危险。
我忽然不舍,握着她的手不肯放。
“沙漠毒狼极其狡诈,万一认出来怎么办?”该我受的罪,为何由她来承受?我怎么心安?
“妹妹,我们都说好了的,此时就不要再犹豫了,我就算被认出也会有办法自保,你放心。”她笑,轻声安慰,同时拉开我的手。
我的眼湿润,不知说什么好,回头看看舒沐雪,点点头。
“姐姐,多保重。”
“我会的。”吴侬上马,英姿飒爽。
我仰着头看她,她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我站住不动,眼泪终于流下来。
到天亮时,我们已经坐在回慕容山庄的马车上。
我一直望着窗外,此时马车经过的地方我尤其熟悉,那是我之前卖馄饨的小镇,马车怕走大路引人注意,所以挑了小路,才经过这个偏僻的小镇,那个卖馄饨的店面已成了酒馆,可能是没什么生意,小二边晒着太阳边打盹。
我望着店内,眼睛忽然有了错觉,我似乎看到店里有个男子慵懒的靠在桌沿上,指着桌上的一碗馄饨对站在旁边的女子说:“没熟,再烧去。”
“不去,”那女子耍赖,“再烧便烂了。”
“我喜欢吃烂的。”
“不去。”
然后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刀贴着那女子放在桌上的手插入桌面,穿透整个桌板,刀面贴在她的手上,冰冷。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却在同时冷不防的用力痛了一下,我慌忙放下窗帘,却又忍不住的再望店里一眼。
什么也没有。
店里空****,哪有什么男子?更没有女子和那把匕首,但我还是用力看着那里,然后远了,远了,马车越离越远。
我终于收回视线,垂下头去,然后看到舒沐雪睁着眼,盯着我。
他醒了很久了吗?
吴侬说他体内的失心之药其实并未全解,只要用情豆花粉一引,便会再次发作,不然谁又能制服得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让所有人以为他死了,这样我们的离去,才会安全许多。
现在失心之药已全解,他已经彻底没事了。
“你醒了?”我想冲他笑,但笑不出来。
他试着想坐起身,我伸手扶他,他却忽然将我一拉,拥住我,随他一起倒下。
“怎么了?”我温顺的靠着他,动也不动。
他不说话,只是拥着我,我不知道他整件事知道多少,也不问,随他静静躺着,好久才听到他说话:“我昏迷不是真的昏迷,只是动不了,你们说什么我都能听到。”
“嗯。”我只是应了一声,听他往下说。
“婉昭,”他唤我的名,过了一会又叫了一声,“婉昭。”却不往下说。
我微微抬头看着他。
他伸手碰了下我发簪上垂下的珠串,道:“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什么?”
“随我远走高飞?”
我微怔了下,才道:“是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再问下去,扶着我坐直身子,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却笑:“没什么后悔的,”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回去,我们,珑,珏儿还有庆春便又可以在一起了,那是多快乐的事。”
他看着我,看着我笑,眼底似有欲言又止,却终于没说话。
“好,那我们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