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抱着看,总算是觉得,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了,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其实我又哪里是想生个皇子,而不爱公主呢。我只是担心,有一天,我发现,她的存在,终究只是和亲这一个目的。
我被我自己的想法吓到,这两天一看到她就觉得心里很慌。
终于!
唐忎虽然没有直言,却在名字里面,给了承诺!
“我的女儿,我的懿儿!”
“娘娘……”
“蕊儿。你有话就直接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娘娘,我是觉得我这心里正犯疑惑呢。要说以咱们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在他登基的当天,就封你为皇后这件事,我听说,当时娴妃娘娘,阻止过的,说你身子太笨重了,要等您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行册封之礼。但是,是皇上坚持的,他说,他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和他两个站在最高处,并肩睥睨天下。但是如今想来,恐怕,当时娴妃娘娘的心里是另有打算的吧?也许,她心里想着,如果你生的是女儿,她和太上皇就会让你把儿子生下来之后,再肯同意皇上封你为皇后呢?当然,这只是蕊儿的胡思乱想,所以,当皇上一直坚持要和你同一天接受册封大典之后,我还感动了一把呢,觉得皇上对你真是有心,可是娘娘,那为什么小公主出生之后,皇上竟然没有给公主一个封号呢?按理说,很不应该啊?”
抱着襁褓的我的手禁不住一颤。
我陷入了沉思。
“这些在皇宫里住了几十年的人的心思呀,我们又哪里看得清啊,娘娘你以后凡事可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啊。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总要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我抬头看着蕊儿,有点不明白,好像她有一点不一样了。
“不是我要趁机说木兮的坏话,她,她现在和那吴太妃走得很近,但是我瞧着,吴太妃,并非善茬。”
“蕊儿,你又在瞎嘀咕什么呢?”
蕊儿只好讪讪作罢。
我逗了一会儿唐懿,她终究只是刚刚出生两天的孩子,没一会儿就打着一个小小的哈欠连招呼也不打,就把眼睛闭上睡觉了。
我让蕊儿抱下去。
“说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蕊儿离开寝殿,我就问木兮。
木兮蹲在床沿,冲我摇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蕊儿啊,她整天就疑神疑鬼的,总怕娘娘和小公主,被什么歹人所害了。我看她是跟着无闷他们,听他们天天提那些江湖上的事情听多了。”
我摇头,“我倒是瞧着她,就是听他们说江湖上那些人心险恶的事情听多了,所以她才多长了一个心眼。她又说起什么吴太妃,到底怎么了?”
木兮微微蹙眉,又咬了咬唇瓣,我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佯装着长叹了一声,“反正我也知道,你在我身边也呆不了多久了,所以,你现在就不肯听我的话了,我也可以理解,只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巴不得这么早就跟我离心啊。”
“娘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木兮急声唤我,看我仍不看她,也是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那我就表一下心迹吧!其实呢,长辈之间的那些斗争或者说摩擦什么的,我们作为晚辈的,纵使不知道,但是想一想,肯定也能想得到一些了。吴太妃和娴妃娘娘之间,大约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和睦吧,所以吴太妃呢……但是,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没有做什么不利于娘娘和公主的事情啊有我在这里瞧着呢!只不过是蕊儿,她总是觉得我和吴太妃走得近吧,因为唐谈的关系,但是娘娘,蕊儿可以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对,我和唐谈是亲密,我和吴太妃将来也只会更亲密,我真的不保证说我一辈子只忠心于娘娘,但是最起码目前,最起码在你不能下床这段时间,然后在最近这几年里面,我还是可以保证自己,短时间之内我是绝对不会变的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你这最后一句我是绝对相信的,如此说起来,真的是蕊儿她,太过疑虑了。”我把她的手捏在手里,“抛开这件事,我还是要老话重提。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和唐谈的身份是不相配,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这就是事实。吴太妃此人,她是怎么看待你们的关系的?我们都不确定。她和唐谈两个,是母子的关系,她说的话,唐谈听不听呢?木兮,你懂我的顾虑了吗?纵使咱们只是奴婢的身份,但是咱们嫁人,哪怕是嫁给皇子,一定要当他的正妻。还有,女孩子总要自重!在你们的名分正式确立下来之前,千万不要重蹈了当初我的覆辙啊。”
木兮的眼眶里蓄着泪,“娘娘,有你的这些话,我真的是感觉很幸福很幸福啦!这以后,我要走娘家,可就是回到你这里了。”
“那是自然了!”因为她口中的娘家这两个字,我此时就做了一个决定。
这月子里,一天天的好难熬,而且到了夜里,总有一阵儿冒虚汗的时候。热的不行,掀了薄被,又没一会儿就觉得恶寒。
这样,这天夜里就没怎么睡着,身上也难受得紧。
白日就迷迷糊糊的睡。
唐忎过来时,木兮刚刚帮我擦了一回身上,我叫他们都退下,寝殿里就只有我和唐忎两个人,唐忎就坐下来问我是不是身上有哪里不痛快了。
我点头。
他的眉峰就蹙起来,我拉他的手,“你别急啊,你先听我说。这两日,我总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刚刚木兮给我擦身子的时候,一碰那里就很疼啊,但是我又不好跟她们说,但是,我这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这就去问御医啊?”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看把你给纠结的。”
我有点窘迫,还是把外裳解开,拉他的手过来,轻轻的覆在这上面,“你别乱动啊,很疼的。”
他愣住。
眼神一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你的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我还没有红呢,都老夫老妻了!”我没好气的说。
哪晓得,他下一刻就脱了鞋子上得床来,把我的衣服再往下拉了拉,低头就覆上嘴来。
“喂你……”
他竟然!舔!还,还吸!
“看我这忙的,还给忘了。生下孩子之后,在第一次胀奶之后,我要给你吸出来,然后才能去喝回奶汤,这样身上以后就不痛了。”他吸了一口,抬头快速的跟我说,又低头继续吸。
我晕!
还有这种操作?
“可是……呀,另外一边,都流了!”
“你,你轻一点。”
妈个蛋,真是尴尬无比的一次提现。
到了第二天蕊儿还疑惑不解的,“昨天,皇上高高兴兴的来,为什么走的时候,那眼珠子里面好像冒着火一样啊!可是,看样子,好像也不是生娘娘的气啊。”
木兮歪着头,也没想出来个什么。
我差点被鸡汤呛到。
中午,蕊儿就端来了一碗药,说是御医院送过来的,我叫她放在桌上,等我吃完橘子我就喝。
看见她出去了,我把药倒进了盆栽里。
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搀扶之下,下得床来,回去时,竟然还觉得下面疼。
睡了一觉,下午就叫把孩子抱过来,我自己喂了一顿奶水。
偷偷的喂,感觉孩子一口口的吃着我的奶水,那幸福感爆棚,没法形容!
不过,有点疼啊,比昨日唐忎弄时还疼。
这日睡到半夜,天上响起炸雷,我就听到偏殿里懿儿被惊醒正在哭的声音,忙叫蕊儿去给抱过来。
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那雷,一个接着一个,闪亮过处,更是将夜色都点亮了。
懿儿在我的怀里慢慢睡过去,我正觉得身上有点乏累了,要叫蕊儿把孩子抱过去,木兮有些慌张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她如今越发的稳重了,今夜这脚步声这么急促,估计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点不安,就急声问:“怎么了?”又指了指我臂弯中的孩子,意在叫她小声些。
“娘娘,不好了,蒙府传来消息,五姑娘怕是不好了。”
蕊儿听了,赶紧把孩子抱下去了,我问木兮,“从头说来。”
“是这样,这天,都干了很久了,今天晚上突然下起雨来,一下就下的很大,我们院子里有娘娘喜欢的兰花,都还没来得及移进来,所以,我就穿着雨披,带着那些小宫女,正一盆盆的搬呢。可是雨太大了,光线又不好,又打雷,所以大家都有点怕,这就不小心滑倒了两个,所以我就叫小全子他去御医院,去看看有没有当值的太医,如果有就赶紧给请过来,谁知道,还真没有。他们说,正巧碰到蒙府的人,进宫来,是为的请宫里的御医去他们府上给五姑娘看呢。这种紧急关头,小全子当然知道不和蒙府的人抢人,反正咱们宫里的宫娥的脚也只是崴了一下,也伤不了骨头,略等等也没事。”
我知道生孩子是大事,我那日还没怎么样呢都那般痛那样惊险,她这,人都来宫里请御医了,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可是我这再急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又不能出门,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有没有来得及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蒙府的人急急的就带着几个御医出宫去了,小全子虽然没问,但是御医问了,听到蒙府的人说了经过,好像是说的,五姑娘半夜起来起夜,然后突然天上一个炸雷就响了起来,就把她吓了一下,吓了一下倒是没事,但是,五姑娘去扶住旁边的花架子的时候,那架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倒了,然后五姑娘就狠狠的摔在地上了,人,当时就起不来,两个婢女去扶也扶不起来,还是姑爷闻声赶来把人给抱到房间里去了,听说流了不少血。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糊涂!”我恨道:“蒙展跃,这大半夜的水岩起来起夜,他怎么不跟着一起啊?”
木兮摇头,“这谁知道呢,但是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晚了啊。”
我何尝不知道,我又哪里是追究!就算我不能原谅水岩,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说,希望她不好什么之类的。更何况是在生孩子的这种大事情上,我没有生过就不提了,我已经生过,我已经知道这种苦这种痛,我真的希望她好好的,而不是说半夜起夜,就倒在地上起不来!
这样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你快叫蕊儿拿了我的牌子,无论如何去趟蒙府。”
“可是,这眼看都要到了,宫禁,下钥的时候,那蕊儿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嗯,那就明天再回来吧!”
后半夜我一直没有怎么睡。
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一入宫门深似海。
明明同是在襄阳城,但是一墙之隔,外面的人就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就算你再担心那个人,再惦记那件事情也没有办法,因为,压根就没有长翅膀,没有可以飞出去的道理。
翌日,雨还在下,却只是细雨微微,唐忎早早就下了朝来到我这里,不一会儿,无闷就和蕊儿两个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叫这丫头出去打听,我也早早就派了无闷出去,他们两个在路上就碰到了,这便一起回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没有心情说笑,招手叫蕊儿过来,她这丫头的脸色还不是很好。
“怎么样了?”
“不太好……人,还没醒呢。”蕊儿毕竟是在水府里待了多年的人,说出这一句,就忍不住哭了。
“无闷,你来说。”
“是,皇上,娘娘,我们去到蒙府,蒙府灯火如昼,里里外外的仆人忙的进进出出的,我们只能在一旁等候,然后从婢女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蒙将军应该是……”他看了一眼唐忎,“连夜在书房整理着什么资料,是皇上要的,要用的资料吧,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回房休息。将军夫人去起夜,身边是跟着丫头的,但是那炸雷,当时就把丫头给吓蒙了,将军夫人去扶花盆架子,那架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断了,然后将军夫人就倒在了地上,还被架子砸了,所以人当时就晕了。等将军把将军夫人抱起来的时候,地上好大一滩血。这会儿尚书大人和夫人都已经过到府里去了,据说四姑娘闻讯也要去,但是被许公子留在了府内,许公子也去到了蒙府。”
我越听越觉得心惊,“那御医怎么说?”
“早起,我们便去查看了,徐御医认得我们,就和我们说了实话,将军夫人主要是不醒。所以身体使不上劲儿,然后还一直在流血,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已经受到了感染。所以现在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有人还是束手无策呢,将军都要发疯了,幸亏许公子在。”
“人不醒?扎针了吗?”
“扎了,倒是有反应,就是人还是醒不过来,就好像是被什么梦魇住了。”
蕊儿已经止住了哭,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了两口,抬头就要说话,险些没被水呛死!把唐忎气得瞪我一眼,“你在这里干着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别让我担心。”
“不是啊,咳咳,”我抓住他的手,急急的道:“人不醒过来那就剖腹啊!”
几个人都听愣了。
唐忎蹙眉道:“你在瞎七瞎八的说什么?”
我的个天!
我发现这一门在现代是非常成熟的一门技术,在古代,我竟然跟他们说不通。我应该怎么解释,是可以剖腹把孩子取出来的呢!?
我发觉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口才,就算我有这个口才,他们也没有这个先进的技术啊!
“那就,那就尽人事,”我喊木兮进来,“木兮,蕊儿累了,这次换你去,你去告诉蒙展跃,现在不是他发疯的时候!你让他一遍一遍的在水岩的耳朵旁边喊她,一定要把她喊醒过来,然后告诉水岩,说他已经把孩子的名字都给他取好了,还说皇上还要给他们的孩子封个官做呢,叫她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
木兮就急急的出宫去了,唐忎就让无闷去找唐谈,“让老五跟着去。”
“是。”
一时寝殿内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蕊儿嘟嚷着说:“要是心儿在就好了,可惜,凌公子走了之后。他也跟着不见了,这个好没良心的。”
谁说不是呢,灵豹子心儿到底是个灵物有灵力,要是他在,是可以助水岚平安度过这一劫的。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好了,产后不宜多思。”唐忎这几天想必也都很累,眉眼处皆透出乌青黑影,新皇登基,从来就是,百废待新。所以蒙展跃,半夜还在书房,估计也是重任在身。毕竟,文武百官虽多,他这倏忽接手,手自然是任人唯亲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政务了,晚点要是有时间再过来看你,其他的事情,不该你管的不要管了啊。蒙府那头,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喊蕊儿,“把人照顾好了,要是出点什么纰漏,我可不会饶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是。”唐忎的表情严肃,蕊儿有些畏惧的低头福了一福,送人出去。
“娘娘,快别再瞅着窗外了,这很伤你眼睛的。”蕊儿替我掖了掖被角,“木兮他们已经去了,我们等着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总归还是虚弱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中午,感觉胸口涨得很,便叫蕊儿把懿儿抱了过来,看我是给孩子喂奶,蕊儿也是新奇得不得了,“原来小孩子吃奶是这样子的呀。”
小孩子这般小,但是吸奶水却很有力气,总感觉有点痛,也顾不上蕊儿都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太对了,“蕊儿,你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呀?她怎么不吃了呢?”
蕊儿歪着头想了一想,“我好像听其他的宫女说,小孩子瞌睡比较多。所以,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毕竟小孩子的力气也实在太小,吃几口总要歇一下?”
是吗?我摸了摸小懿儿的额头,她微微的动了动,小嘴又开始吸奶。
这可把蕊儿给乐呵了,“真是可爱,好可爱!”
“噗。”
这厢她吃饱了睡着了,我便叫蕊儿抱了下去,我刚刚躺下,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雨已经停了,很凉快,木兮进来却一头汗水。
“先灌几杯,坐着歇一歇吧。”我不及问她蒙府的事情,指着桌上的冷开水叫她先喝。
她灌下几大杯,这才缓缓与我说:“娘娘,没事了,母女平安。”
却是让人很意外的结果。
“竟然峰回路转了?”平安就好啊,这样,裴氏可以少掉点金疙瘩了!
“娘娘,”木兮想了想,叹道:“其实是我救下的她们。”
“嗯?你?”
木兮悠悠的道:“母亲在去世之前,把她所剩无几的灵力,都传给我了,但是我发现我要这个也没有用啊。今天你叫我去蒙府看他们,我看到水岩生死不明的躺在**,好像就剩下一息之气了,站在那老远,都能闻见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我想起你,在大前日,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想着如果是你在场的话,肯定愿意伸出援手救她一命的,所以娘娘,并不是我大发慈悲的要救他她,是因为,她毕竟是你爹的孩子,纵使你的爹爹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木兮,谢谢你。”我没想到,原来她一直有着这种“爱屋及乌”的心思,“但是我记得明明你之前还开玩笑说,以后你有这灵力,就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了,如今你拿来救了水岩,而你又不懂得修仙之术,又该如何继续储存?”
“不要了。”木兮有些感伤的说:“免得我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母亲,这样也好,连同母亲的离开,属于上一辈的那些恩怨情仇,就真的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嗯。”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支持她的想法。
我调整了一下睡姿,没有听见她出去的声音,不觉睁开眼睛,“还有事情吗?”
“娘娘。”木兮有些为难的道:“我觉得这时候跟你说这些事情是有一点不懂事,但是不对你说,又能对谁说呢?尤其五姑娘这出事后,我瞧着四姑娘身子重我越发不敢去找她了,但是,说起来终归都是女人之间的事情,女人解决起来也方便一些。”
“那你说。”
“是裴姑娘,在水府里面,好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你也知道,裴氏那个人,得理不饶人,又小心眼的很,本来就看大公子不顺眼,你在府中还好说,你不在了,还不是她的天下?”
我就料到是这个事情。
不觉蹙了眉峰,“如今我已是皇后,难道她还不知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大哥和裴姐姐两个好一点嘛,爹爹也不管的吗?还有祖母呢。”
“老爷一向不太管内宅之事,这娘娘也是知道的,再有裴氏那些小伎俩,裴姑娘又是客人,性格上也不允许她去告状什么的,反正据说,还牵扯了什么往事,裴氏还开口让裴姑娘滚呢。实在是过分极了!亏得今日去的是我,我跟裴氏身边的那个春儿,后来关系还挺好的,是她给我说的,再错不了了。”
我想了想,问木兮,:“你说,如果我把裴姐姐接到宫里来,她会住得习惯吗?”
“不可,娘娘。”木兮蹲在床沿边,想了一下才说:“到底身份搁在那里,宫里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再风言风语的,说是皇上把青楼女子留在宫里面,肯定会引起朝堂的不满,再且,我想,依裴姑娘的性子也不适应,在宫里住着。她唯一也就能和娘娘说的上话,娘娘你又还在月子里,不能长时间的费精神,应付着。想来总归是不好的,娘娘你说呢。”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不由得看她两眼,“你已经有想法了?”
她嘻嘻的笑,“裴氏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前在水府的时候对娘娘不好,所以如今也不敢轻易来到你的面前,倒不是怕你对她如何,是她自己不想讨那份没趣吧,但是娘娘可以随便找一个借口,召她进宫来敲打敲打呀。”
“好,那你安排吧。”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有主意了,倒很有几分皇子——哦不,唐谈已经被封为王爷了。
木兮这丫头,如今很有王妃的气度,处理事情起来,很有脑筋。
至晚膳时分我醒来,木兮就带着裴氏进来了,彼时我正在蕊儿的伺候下吃饭,裴氏先给我行了大礼,我看她跪了下去才说:“木兮啊,快把二娘扶起来。”
“娘娘折煞臣妇了,如今您的身份不同了,可不要再这样来喊臣妇了,于礼不合。”被扶起来的裴氏,展眼打量着了一圈我这寝殿的布置,脸上堆着柔和谄媚的笑意。
我笑着摆了摆手,“一家子骨肉,不拘什么的。”
“娘娘。”
裴氏笑着想要自谦两句,我摆了摆手,蕊儿撤下饭菜,我也没有太多虚的和裴氏说:“二娘,我这精神还短了些,就不和二娘家长里短了。此番请二娘来,一则,确是想问问五妹妹的情况,再有打赏的两箱子金银首饰衣物等,都要劳烦二娘带去蒙府呢。”
“怎敢劳烦娘娘费心来准备这些?”刚刚坐下的裴氏立马又要来行礼,我再次摆了摆手。
“也都是皇上的心意,我不过就是锦上添花,多放了几样进去。五妹妹可不止是我的妹妹,还是将军夫人呢。”听说最近因为蒙展跃在书房没有照看在水岩身旁一事,裴氏多有怨言,水岩经历一番生死,原以为什么都好了,裴氏却越发的看蒙展跃不顺眼,还说,生孩子是大事,蒙老将军竟然也不回京,还说水岩的命苦,要是有个婆婆的照顾,也不至于多吃这么多苦。
是她的攀比之心作祟吧!
觉得如今我是皇后,而她的女儿没能给她长脸!
我这样说,希望她能懂。蒙展跃不止是她的女婿,更是皇帝看重的臣子。
“娘娘,臣妇晓得的。”她面色终究是有一点不太自在。
我倒是从容的微笑,“这二嘛,我也不拐弯抹角,就是想问问二娘,裴姐姐在水府,过的挺好的吧?这还要多谢二娘的费心照顾呢。”
“裴姑娘……挺好的啊。这一月之余,我都把她当成贵客来对待,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哦?”我的眉峰微微一挑起来,轻啧了两声,“这里都是自己人,本宫也不想给二娘难堪。本宫好好的问,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不过本宫想听一句实话,更想问清楚,二娘为何会生那样大的气?总有个原因的吧!否则,本宫可真的要想不通,二娘为何明明知道裴姐姐是本宫的客人,还要如此这般的对待?别说本宫了,怕是会很让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吧?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二娘故意做给本宫看的呢。”
裴氏肩膀一抖,哆嗦着嘴唇说:“娘娘,您,您知道了什么?”
“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一些,该知道的还没有知全。”我微微冷了脸色,“这样说吧,二娘姓裴,裴姐姐亦是,莫非你二人自来就有什么瓜葛?”
“娘娘!”
裴氏眸中惊诧,震惊的看过来。蕊儿看一眼人,没有说话,木兮重新给我倒了一杯水端给我,微微的笑着看去裴氏的面上。
“夫人,娘娘毕竟在月子里,皇上几次三番的嘱咐,不能叫娘娘忧思了去,您既然已经被请来了,便还请,知无不言吧,也免得多扰了几分,娘娘休息的光景。”
裴氏看一眼她,看一眼我,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臣妇说,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木兮的搀扶下,又躺在了**。
听着裴氏的娓娓道来,我也不由得微微的拧起了眉头。
“自娘娘那日走后,我便按照大夫开的药方,给她抓药,煎药,事无巨细,也算是得了娘娘您的吩咐了,不敢不尽心。但是,这裴姑娘,始终给臣妇脸子瞧,我只当,是借的娘娘您王妃的势,臣妇想着终归是您的朋友,便也没和她计较,说实话只不过后面几天就去的少了些。她倒好,一见我面就各种和我过不去,我心里十分想她离开,但是,再怎么,也没个赶人的道理吧?所以我就处处忍让,要么就不搭理她,谁知道她倒好,她还挑战起我的底线来了!她故意问我说,是不是就想她离开咱们家,她说她还就是不离开,看我能把她怎么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这脸上实在是无光啊,我也下不来台,就甩了一句,‘你要走要留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娘娘,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听旁人瞎说,给您添油加醋的。”
一见我我微微蹙着眉头,木兮脸色一敛,“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能以‘我’字来回话。”
裴氏一低头,“臣妇知错。”
我淡淡道:“二娘这说的,终究都只是小事罢了。”
大约看到我不信,她缓了缓才说:“我又哪里想得到,这隔了十多年,她是长变了,我认不出她来,她却原来从一开始就记得我,但是偏偏又不说,还各种和我作对,原来她就是我娘家的侄女儿。”
我心里疙瘩一声,“你娘家的侄女?那为什么她会沦落风尘呢?”
“这,臣妇也不知道了。娘娘兴许还记得,其实臣妇一家便是罪臣之后,早就是家道中落,父母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密,当初我被老爷带来府中的时候,还没有这孩子呢,这后头的事情臣妇就不知道了。”
“没有蒙骗本宫?”
“再是不敢了娘娘。”裴氏也忍不住长叹,“这孩子也真是,一开始竟然就认出臣妇来了,却又为何不说呢?早早的和陈臣妇相认不好吗?臣妇知道,当初弟弟去世的时候,臣妇没有回去送他最后一程,但是那时候,臣妇正怀着岚儿,且胎象一向就不太稳,逢白事本来就要退避三舍,不可亲近的……想来她是长大后知道了这些,便记恨于臣妇吧。”
事情果真如此吗?她怀水岚身体不好这件事倒不是骗人,我记得祖母叫我要注意身体时,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既然如今二娘知道她是你娘家侄女,总算你也是她的长辈,这晚辈有什么不对,做长辈的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样子,不管是在祖母和爹爹的面前,还是在外人的面前,就会都有一个好的名声,这便也就是二娘的福气了,是不是?不管,这是命中的缘分,还是怎么说的,反正如今她既然在我们家,二娘总要真心对待她,也算是尽一尽你这亲姑姑的该尽的义务吧。不管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直接说,我直接叫人去给你拿,不要跟我客气,我总不会白白的让你照顾她的。”
裴氏半垂着头没有说话,看样子,很是不情愿的一样。
“夫人,皇后娘娘跟你说话呢,你都听见了吗?”蕊儿轻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