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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小修行

愿把青春寄落花 未澜 9382 2024-10-18 03:02

  

  春天,万物复苏,莺飞草长,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金融也跟着回暖,玛尔斯却在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季节里迎来了它的低谷。

  随着帝唐单方面强制解约,玛尔斯的业绩直往下掉,不仅如此,好些个完工项目的工程质量纷纷曝出严重问题,一个个都来投诉。冯增辉派人过去查看,问题确实存在,比如墙砖空鼓大面积脱落,比如地板发霉变黑,比如门套变形开裂,比如管道淤塞不通等。

  然而这些问题大多数是表面的,也就是人为后恶意栽赃也说不定,而且突然之间一起爆发,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为此,冯增辉先后召开了好几次会议,却都没商讨出有效的对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玛尔斯接手工装的同时也接了好多个家装。一时间电话再次爆棚,是那些正在装修或刚装修完毕的工程,说是粉刷好的墙体出现了一个个霉点,虽然远望看不大出,但凑近了看满墙面都是。专人过去一看,确定是涂料有问题,掺杂了铁粉。最近下了一场大雨,一遇潮,这些霉点就都从里层冒出来了。

  按理说涂料出了问题,应该追究到材料供应商那里去,但他们负责人拿出了一份合同,理直气壮道:“与我无关啊,是你们的人非要这货的。我当时还劝他呢,这批涂料只能少量掺和着用,没想到他说他只要这种,我说肯定会出事情的,他偏不信,我就跟他签了这个。”

  冯增辉拿过合同一看,顿时气得无话可说。回到公司质问材料员老王,他供认不讳,并且这样解释:“我是想那批货便宜,能为公司省下不少钱,哪知道会出现这种问题啊!”

  这个老王在公司待了好几年,没道理出现这样的差错,除了被人收买,冯增辉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从他嘴里却又撬不出任何话。到底是谁,要这样针对玛尔斯?

  材料员理所当然被开除了,而后果只能由玛尔斯全力承担。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涂料全部铲除重新粉刷,但这个工程实在浩大;第二个办法是贴墙纸,这样成本就比较大了;还有一个,省心又省力,直接赔偿。

  玛尔斯采取了后面两种方案,经过协商后,对于那些受污面积不大愿意接受赔偿的业主都用钱解决了。而那些闹不休的,只能答应帮他们贴墙纸。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玛尔斯元气大伤,信誉更是一落千丈。住建办勒令其停产整顿,同时接受审查。

  闲下来以后,员工们陆续闹起辞职风波,冯增辉想留也留不住,只能任由他们离去。好好的一个公司,弄得乌烟瘴气。这绝对是一个阴谋,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脑海中倒是一直有个名字,也听闻他最近对那些曾经欺压上门的公司采取了打压手段,可是没理由牵扯到自己的公司啊,他又没有落井下石。解除合作关系这还能说通,毕竟失去了苏言这根纽带,后来的事儿就说不通了,唐逸应该不会这么狠吧。

  百思不得其解,接二连三的麻烦令冯增辉愁得白头发都多了一大把。翌日,他又召集人员开了一次会。

  原本满座的位置现只剩下了一半人,冯增辉坐在上头,扫视了一圈,说出了这些天来心中已有的决定:“公司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惹了一身臊也赔了不少钱,外界都说玛尔斯是个黑心窝。我冯某虽然刁钻狡猾,但还算光明磊落,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做的每一个工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想这也是大家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原因。如今审查的结果还没下来,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但有人存心要弄垮公司,我也防不胜防。不是我悲观,也许这次真的凶多吉少,就算侥幸挺过去,玛尔斯的名声也已经臭了。所以你们若是想走,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冯总,我们不走,我们和你一起奋战到最后!”

  “对,我们不走!”

  一个声音暴出,顿时附和一片。

  看着他们如此坚定的眼神,冯增辉很是感动:“谢谢大家……好,我们一起奋战!”这一刻,他突然又充满了力量,他不会让公司就这么倒下。

  出了会议室,纪岚对同行的苏言哀叹道:“你说公司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怎么一连出了这么多事情。”

  苏言同样叹了口气,低头不语,她也想过是谁要害玛尔斯,会是唐逸吗?她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话让他产生了报复的念头,她曾说过是冯总指使她看了帝唐金源街的标底。后来,苏言就确定了确实是唐逸在报复玛尔斯。

  那是在一个布置得十分雅致的餐馆里,苏言邀了杭阿婆出来吃饭。晚餐时间,这里的生意非常不错。

  吃得正欢时,身后传来了动静。

  那边的声音起初很小,苏言压根儿没注意到,可能是相谈甚欢,聊着聊着嗓门儿就高了起来。苏言无意中发现说话的两个人竟都是她认识的熟人,一个是玛尔斯前材料员老王,另一个居然是帝唐的宋晓清。

  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难道跟那劣质涂料的事情有关?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就将话题引到了那上面,音量说大也不是很大,刚够她听见。果然,背后的那只黑手就是帝唐。

  紧接着,老王问道:“我比较好奇,冯总他怎么惹到帝唐了。”

  苏言的心顿时一紧,那边是片刻的沉静,然后嗤笑起来:“谁叫他自作聪明,唐总的女人岂是他可以拿来做棋子的。”

  果然是她的错,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苏言觉得很是愧疚,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给公司带来这样的灾难,既然事情是她引起的,就该由她出面解决。可她又能找谁解决呢,帝唐的人已是不买她账的了。

  正烦闷间,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要说最近装修业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除了玛尔斯的各种丑闻外,就数“白玉兰杯”了,这是业内最高的一个奖项。一年一评,凡是本年度装修完缮的工程递交了申报资料后都可以参选,旨在选出其中最优秀的那个。获奖工程的公司不仅可以拿到一份丰厚的奖金,更是为自身在业内赢得好的名声。

  为了这次机会,冯增辉也算是下足了苦心,重点抓了一个工程力求完美,他想在这一届“白玉兰杯”上崭露头角,但被这么一闹后组委会取缔了玛尔斯的资格。

  那个午后苏言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刚要睡着就被一阵“噔噔”声吵醒。

  “你怎么总在睡觉呀?”纪岚在她对面坐下。

  苏言瞥了她一眼,这个点明明就是正常的午睡时间好不好:“应该我问你,你怎么总在我睡觉的时候过来呀?”

  “我有重大消息要告诉你。”纪岚神秘兮兮地探过身去,挑着眉说,“我刚刚去冯总的秘书那儿聊了会儿天儿,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说!”

  “好歹猜一下嘛,是关于最近要举行的‘白玉兰杯’的评委名单……其中有一个人……”

  “我认识?”

  纪岚点了下头,苏言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脑海中浮出一个名字。能让纪岚跑来卖这种关子的,除了唐逸不会有其他人。

  “唐逸?”

  “Bingo!”

  苏言恍惚了一下,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去见他一面,毕竟有些话在电话里是无法说清楚的。

  “白玉兰杯”的评奖在三天后如期举行,苏言从汪洋那儿确认唐逸会准时到场,评奖结束后组委会会安排午餐,饭后唐逸会去分公司看看再返回岚市。也就是说,她的时间还蛮宽裕的。

  那天一早苏言就来到唐逸的办公室,她显得魂不守舍,老实说,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唐逸。吃完午饭准备休息,汪洋便发来微信,说是他们刚结束饭局正往分公司赶。苏言便立刻请了个假往那幢写字楼奔去。

  二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苏言跑上阶梯准备进写字楼,唐逸正从另一边过来,然后,他们的目光就这样不期而遇。

  只是一眼,他的视线就移开了。苏言黯然,她分明看见了那眼神里的轻蔑与不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泄去一半。

  苏言赶忙追了上去,但来不及了,她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唐逸就站在最中间,他的面容渐渐变窄,直至消失。

  等了一会儿,苏言上了旁边那部电梯。当她来到帝唐门口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挡在了她的身前,用漠然的口气对她说:“对不起,唐总有令你不能进去。”

  就知道这一次见他会困难重重,只是没想到连进门这关都过不了,但她岂会放弃:“你告诉他,我会在这里等他,直到他想见我为止。”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只能放低姿态了,要不然她一定闯进去。

  西服男子很听话,入内做汇报去了。等他再回来时,只带来一句话:“那你等着吧。”

  等就等!这一等竟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这边没有椅子可以坐,苏言时而靠靠墙,时而蹬蹬腿,时而蹲蹲地,还是抵不住脚酸,她几乎都想躺地上去了。

  公司门口有摄像头,除了监控室连接了显示器外,唐逸的总经理办公室也连接了一个,只是平常不会打开。然而这次例外,唐逸开着摄像头边看苏言边处理手头的事儿。

  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她,天知道看着她脚那么酸还在硬撑着他有多心疼,只是在被她那样抛弃以后,他无法让自己轻易心软,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然而,屏幕里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疲累,穿着高跟儿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那画面刺了他的眼,更刺了他的心。唐逸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给汪洋:“让她进来吧。”

  这场对弈,他终究还是输了。

  苏言拖着酸酸麻麻的双腿来到唐逸的办公室前,门是关着的,她上前敲了敲,里面立刻传出话让她进去。她调整好呼吸,扭开了门把。

  唐逸坐在椅子里,好整以暇地望着苏言。苏言走上前,恭敬而又疏离地同他打招呼:“唐总。”

  “有事儿吗?”唐逸冷冷问着,他承认那个称呼让他听了很不舒服。

  “请你放过玛尔斯好吗?”

  呵,果然和预料中一样,她是为冯增辉出头来了。

  “怎么,你们冯总又让你过来施展美人计了,嗯?”唐逸嘲讽道。

  苏言垂下了头,冯总是无辜的,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呢。抿了抿唇,她坚定地抬起目光:“冯总为人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玛尔斯是他一生的心血,就像帝唐之于你一样,算我求你,不要毁了它好吗?”

  “没错,我就是要弄垮玛尔斯!”唐逸站起了身,一步步靠近那个柔弱的女子,厉声斥问,“你有什么资格求我?你以为只要你过来开个口我就会心软吗?”

  “你怎么样对我都行,但是别为难冯总,别为难大家。”

  “一口一个冯总,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冲她吼,样子十分可怕,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一般,苏言不禁后退了一步,无奈地问:“要怎样你才肯放过玛尔斯?”

  “怎样?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些就是等着你来跟我谈条件的吧?你不会以为我还爱着你吧?”唐逸说着冷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含讽刺,却是自己听来都觉得有些苍凉。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没有这样期望过吗?

  等他停止了嘲笑后,苏言不客气地反问:“你不是特意让宋晓清说那些话给我听,你不是故意让我知道这一切是帝唐在作祟,你不是就等着我来求你吗?”

  那天餐馆里宋、王二人的音量那么大,她就不信那是在正常聊天儿,那姓宋的压根儿就知道她在旁边所以故意说给她听。

  唐逸顿时语塞,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心中涟漪万千。她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他就是在等着她来求自己,所以当“白玉兰杯”的组委会邀请他来当评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玛尔斯?”苏言又重复了一遍,只要在她承受范围以内,她都可以答应,这本就是她欠公司的。

  见她大义凛然随时准备为玛尔斯献身,唐逸很不是滋味地开口:“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别人有情有义,却唯独对我这么狠心?”

  苏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几不可闻地说:“我也不想这样的……”

  明明受伤的人是自己,她凭什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唐逸决然道:“我明确告诉你,我是在等你来求我,但,没有条件可以谈。”

  “不,我求求你……”

  “没用了,”唐逸打断她,“我当初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你走吧,我也该回去了。”破裂的心又开始滴血,抽痛的感觉那么清晰,她是他心里的一个诅咒、一个烙印,与呼吸同存,与生命同在。

  身后传来“扑通”声,唐逸刚转过来的身子又转了回去,她竟然跪在了自己面前!她怎么可以这么做!他发誓,这一刻的心痛是前所未有的,比万箭穿心还要痛上万分。

  上前将她扶起,两个人的身体再次紧紧抱在一起。唐逸在她耳边轻轻说:“苏言,你始终不明白,你越在乎它,我就越想毁了它。”

  唐逸叫来汪洋送客。望着那纤弱的背影离去,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宋晓清。

  “停止对玛尔斯的一切动作,收手吧。”他到底是不忍心的。

  苏言吃完晚饭闲着无聊,陆遥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时,她正准备出去逛超市。

  等苏言买了一大堆零食出来时,天色颇为暗沉。

  回家的路上,包里的电话响得很是突兀。苏言拿出来一看,心里顿时一沉,是唐继尧,真不知道他又打来做什么。

  正要接起,余光瞥见一辆汽车正疯狂驶过来。炽烈的白光在这个沉寂的空间里如死亡之光打在她的身上,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但苏言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脑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恐惧。那车子狠狠地冲过来,如怪物一般狰狞。

  就在她绝望之际,身边一股强大的气势扑来,电光火石之间,她只感觉到一双手臂抱住了自己,身子被带着往外倾倒,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滚落到一旁的绿化带中。

  她赶忙爬起来,入眼的是一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心上一抽,她张皇地喊出声:“陆遥!”

  方才被他紧紧地护在胸前,她能感觉到他的不顾一切。

  在挂了苏言的电话后,陆遥就开车往这边赶过来。前面一个路口他本可以走大路,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开进了这条小道。他记得苏言很早之前就说过,她喜欢这条路的幽静,所以他也跟着喜欢上了。

  行驶了大约三分钟,他就看见了一辆汽车疯狂地朝苏言撞去。他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儿,那蠢女人却完全没发觉,还在悠闲地散步,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他加大油门,在靠近她的位置熄了火,拼命地冲了过去。

  陆遥看着安然无恙的苏言,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来,欣慰道:“你没事儿就好。”

  “陆遥!”见他晕了过去,苏言一下慌了手脚,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他的车子停在一边,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正朝着这边交头接耳,看来刚才的状况他们多多少少看见了一些。

  赶紧叫来路人帮忙把陆遥抬上了车,而那辆肇事的面包车早已不知去向。

  到达医院,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折腾和提心吊胆的等待,陆遥总算平安无事。

  苏言守在陆遥的病床边,他的右手缠着绷带,医生告诉苏言:“病人只是暂时休克,脑部有轻微的震**,右臂有些骨裂,其他都是皮外伤,不严重。”

  听完这番话,苏言便放了心。她支着下巴凝视着**的男子,心中泛滥的是无法言喻的感动。今天要不是他,自己的小命也许就不保了。

  垂下眼,回想刚才的情景,她仍觉得心有余悸,那面包车分明是故意撞上来的,是谁要害她?她向来觉得自己为人处事左右逢源,没道理惹上这样的冤孽。

  “苏言。”正想得入神,耳畔传来陆遥的声音。

  “我有没有毁容,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看着他认真可爱的表情,苏言“扑哧”一声就笑了:“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这样啊,可惜,那就不能让你对我负责了。”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中气十足,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苏言看着陆遥,对他说出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谢谢你。”

  “你知道吗,这是从你嘴里说出的除了‘对不起’以外,我最讨厌听见的三个字。”说着,陆遥故意板起脸,“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所以,不要对我说谢谢……哎哟,我这手怎么了?残了吗?”

  “别乱动!”明明前一刻的氛围还那么微妙,突然之间他就蹦出这么一句,画风转换太快,神态又那么搞怪,敢情他这才发现自己右手上的绷带哪!

  苏言不客气地赏他一个白眼:“没残,只是暂时不能用了。绷带拆掉以前就让我做你的右手吧,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真的吗?”陆遥顿时两眼放光,想象着她亲手喂自己喝水吃饭,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一番臆想后,他猛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立刻敛起不正经的笑:“知道是什么人要害你吗?”

  苏言摇头,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唯一想过的嫌疑人是夏鸥。听闻唐逸想与她断绝往来,她因爱生恨,把矛头对准自己也说不定,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狠吧。

  “不怕,以后由我保护你。”陆遥信誓旦旦地说,“对了,我知道你最近为玛尔斯的事情很烦恼,我也知道这一切是谁在搞鬼。住建办那边我已经打通了关系,他们答应了秉公处理。”

  其实苏言早该找陆遥帮忙的,他的人脉和手段一点儿都不弱于唐逸。

  “陆遥,谢谢你。”除了这句她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为自己付出,而自己却不能给他他想要的。

  津市,亚欧集团。

  夏宇恒刚从外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见夏鸥坐在他的位子上怒瞪着自己,不禁笑问:“怎么了?”

  “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夏鸥语气不善,站起身给他让出位子,自己坐到了对面的办公椅上,“有个男人,大概以为我是你秘书,让我转告你,女的没撞到,撞上了一个男人。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夏宇恒端起桌上泡好的茶啜了一口,淡淡道:“也没必要瞒你,你不是喜欢唐逸吗,我帮你把他身边的女人解决掉。”

  “你是说苏言?你找人去撞她?”夏鸥不敢相信,随即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了一跳,“你想撞死她吗?这是犯法的!”

  “交通事故,只能算她倒霉。不过现下看来,算她命大。”

  “你太可怕了。”夏鸥寒着脸,她的心更寒,“除了爸妈,你是最疼我的人,是我最敬爱的小叔。所以,不要再做这种极端的事儿了好吗,那不是为我好。”

  “你不要唐逸了?”

  闻言,夏鸥垂下眼,告诉对方也是告诉自己:“在我陪妈妈的那段时间里,我多希望有个依靠,多希望有人能明白我心里的害怕。倒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却不是我心中所想。而我所爱的那个人,从来不闻不问。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把唐逸从心里赶走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不该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她累了,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受够了唐逸的冷漠,她想对邓珏的温柔缴械投降了。

  宁市医院里,在苏言的精心照料下,陆遥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其间江梦瑶来过几次,陆遥的态度倒不像之前那样冷淡,甚至笑着对她表达了谢意。

  其实陆遥的右手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不过他特意跟护士商量好了晚几天再拆石膏,他实在不想如此舒服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他太珍惜这个能与苏言亲密接触的机会。

  他想再任性最后一次。

  出院的那天,苏言将陆遥送回住处后准备离去,被他一个问题喊住了。

  “你……还爱着唐逸吧?”

  听到那个名字,苏言的心跳骤乱,怎么会不爱。可是她不能承认,也没必要承认了。正想说些什么搪塞过去,就听陆遥继续说:“那天,眼看着你即将被车撞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害怕极了,我怕从此失去你。而经历了这个事情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我爱你,就应该成全你的爱情。”

  陆遥站起身,咧开嘴,朝她释怀一笑:“苏言,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撮合我和江梦瑶吗,如你所愿,我会摆正心态重新结识她一回,说起来,她也确实挺可爱的。而你呢,好好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想要什么。我认识的苏言敢爱敢恨,缩在这里舔情伤算什么英雄好汉,回岚市吧,把他找回来。”

  把他找回来,说得轻巧,苏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消极地问:“我再一次伤了他的心,换作你,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我愿意。”陆遥答道,眼里满是认真,“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夏鸥跟唐逸解除婚约了,是夏鸥提出来的。”

  什么?!苏言震惊不已。

  夏鸥主动解除婚约,唐逸虽然有些惊愕,倒是如释重负。对于夏鸥,他终究有所亏欠。但他从来不是多情的人,他的满腔热忱,悉数给了那个叫苏言的女人。

  怎么又想到她了,唐逸甩甩头,那个将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的女人,不该再让她占据自己的心思。

  办了一天公,唐逸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一上楼,就听见书房里隐隐传出父母的交谈声。那个名字,又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耳朵。

  “苏言这丫头,当初我就冤枉了她一次,你又这样把她从儿子身边赶走,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人家。如今婚约没了,儿子也几乎成了个不近人情的工作狂,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会固执己见地棒打鸳鸯吗?”

  “你以为我真忍心这样,”唐继尧无奈地叹了口气,“帝唐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垮掉,当时那个情况,我只能寄希望于亚欧。唐逸那家伙,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盲目自信,他若是悔婚,就等于过河拆桥,且不论帝唐的威信受何影响,亚欧又怎么会放过如此背信弃义的帝唐。好在现在是夏鸥提出了解除婚约,要不然这么拖下去,我还真怕出事儿。”

  听到这里,唐逸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房门。

  唐逸终于从父亲的嘴里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包括苏言的身世。她果然是有苦衷的,她并不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唐逸顿感欣慰不已,可内心终究有些郁卒。她为什么不将这一切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跟他一起面对,为什么选择放弃他们的爱情!

  听父亲说苏言曾在丽波湾等过自己一天一夜后,唐逸当下便拿起车钥匙出了门,他想先去那儿静一静。

  他们曾经约定要去的地方,她曾经等过自己的地方,即便晚了数年,他也想先去赴一趟约。

  如今的丽波湾建造得更为美丽,夕阳更赋予了这宁谧的休闲地一点诗情画意。

  唐逸走在嫩绿的草坪,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致。突然手机“叮”一声响,拿出一看,竟是苏言发来的信息。

  如果说看到她的名字那一刻是无比欣喜的话,那么打开信息内容,便是更大的惊喜了。

  屏幕上,只是简短的三个字:你回头。

  唐逸扭过身子,看到苏言就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后是漫天的晚霞,她的笑容在顷刻间绽放,绚烂得令周遭的一切都失了色。

  那一刻,唐逸知道,他的女孩回来了。那个笑容足以消融心中所有的不快,幸福感重新溢满胸腔。

  喜欢她是一场小小的修行,如今历经数劫,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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