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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东方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乌鸦大神,放过我吧 却却 8126 2024-10-18 03:25

  

  还没收拾好残局,我听到小坏的呼唤,探头一看,咖啡馆门口,纪南辕正靠在栏杆上,怎么看怎么像望夫石。

  这个时候,装可怜是非常必要的,我把一缕湿淋淋的头发拉下来,维持颓废表情,将劫后余生的手机卡交给他,让他沾点霉气。

  “省城纪家有人来。”他果然是火眼金睛,看穿了我那缕湿头发的作用,用力捋在耳后,在我肥嘟嘟的脸颊拧了一把,重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克制住欢呼雀跃的冲动,攀着他手臂要看,他也不推脱,信手一揽,撑着我肩膀,在我眼皮底下表演换手机卡绝技,不过,他显然也对这个新手机不熟悉,摸索了许久才换上,还屡次装反了,要不是怕他恼羞成怒没收,我早就笑得死去活来。

  憋笑和支撑他这个大活人一样辛苦,他换好卡,我几乎瘫软在地,他终于良心发现,让我靠在他胸膛,拨了个电话。

  “外公,她不舒服呢,您推了不行吗?”

  “那是你家的亲戚,关我X事!”外公当场把电话摔了。我听出端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也难怪外公生气,听说当年干爹和干妈结婚的时候就闹得不可开交,他们纪家是个大家族,男丁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既看不上我们这小地方,又欺负我家和干妈家没儿子,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明明两人是自由恋爱,全家人一同举起反对大旗,干妈表面温柔,实际上也是很倔强的女人,两人差点没成。

  结婚当天,纪家杀来大队人马,那些婆婆妈妈将外公围在中间好一顿羞辱,无非是生不出儿子抢纪家的儿子什么什么,外公是个老好人,发作不得,却不等于别人能忍下这口气,我妈和干妈齐齐上阵,以配合二十多年的恐怖战斗力将一干人马杀得一败涂地,纪家姑奶奶当场口吐白沫昏厥,婚礼没结束,他们一家人走得干干净净,从此两家没了来往。

  然而,他们纪家那么多男人,只有纪天涯一个事业有成,那么多男孙,不过出了纪南辕一个天才,估计他们实在红了眼,率先抛出橄榄枝,派出家里最牛的男孩进行公关。然而,牛人就是牛人,到四海不三天,将我家弄得鸡飞狗跳,两个妈妈急了眼,连夜将牛人打包送走,从此对过家实行三不原则:不主动联络,不负责接待,任何时候家里大人都不在。

  实践证明,对付牛人,原则是很重要的,他们家的人都是宝,总不能找我们小孩伺候,于是,我们耳根清净,皆大欢喜。

  听纪南辕这么一说,我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个混世魔王,小心肝抖了三抖,头几乎耷拉到胸口。纪南辕拉着我走上阁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长长的碎花背心连衣裙扔在我身上,还非常狗腿地为我重新梳头发。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这条连衣裙我在时装杂志上瞄了好久,他能做到这份上,那就说明接下来有巨大的挑战等着我!

  我龇牙咧嘴,我气沉丹田,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泪哗啦啦地往心里流……他肯定是要我这个老弱病残去接待他们家的祖宗,太没良心了,我小时候被欺负得还不够惨吗!

  他看出我的不乐意,又帮我整理好裙摆,轻轻拧了拧我的脸,像小时候拉着我的手往下走——关键时刻才知道讨好我,没门!

  我拽着楼梯表示抵死不从的决心,他摸摸我的头,低头沉思片刻,在我放松警惕之时,突然把我打横抱起,咚咚咚冲了下去,刚刚神奇隐身的小坏和大志都冲出来,齐声欢呼。

  和他作对果然只有死路一条,我挂在他脖子上还想装模作样哀嚎一阵,顺便制造点眼泪鼻涕免费发放,他眼明手快,迅速把我脱手,稳稳当当挂在栏杆上,拿出一块我最喜欢的榛子巧克力塞进我嘴巴,冲前方高高扬手。

  “纪南辕哥哥!”

  谁叫得这么恶心!我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纪南辕好似心有灵犀,赶紧摸摸我的手臂,进行鸡皮疙瘩清理工作,回头道:“欢欢,赶快帮我一个忙,送我妹妹去机场接个人,接到了直接送到四海酒店,过两天请你吃饭。”

  “好啊,我正好无聊,纪南辕哥哥,我要吃你家的香辣蟹!”那人以无比妖娆的姿态跑近,我突然觉得耳熟,之后觉得这样子也眼熟,将巧克力囫囵吞下去,用拳头捂住嘴发出惊恐的呼唤,“李寻欢!”

  “讨厌呀,都说要叫我欢欢啦!”

  “这个李寻欢跟你是一个年级,在三班,以后好好跟他相处。”纪南辕看来有急事,做了短暂的介绍之后旋风一般卷走了,把我一张毁容的脸和欢欢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送作了堆。

  敌不动,我不动,欢欢和我对视良久,突然作恍然大悟状,将前额一拍,娇羞地扭了扭,“哎呦呦,瞧我这笨脑瓜,小北妹妹肯定不舒服嘛!”

  他一开口,我果断地从栏杆跳下来,踢踢腿伸伸腰,展现我强健的身体状况——纪南辕不在,任由他发疯下去,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被冻死被雷死的或者摔死在西装裤下的倒霉蛋!

  他就势往我面前一蹲,示意我上去,我看了看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再看看属于自己的跟那小腰差不多尺寸的大腿, 突然想起在联谊大会上看到的一幕,预见到辣手催花红颜薄命的结局,颤巍巍起来绕开他往前走,留下满地碎裂的玻璃心。

  “哎呦,妹妹呦,别害羞啦,我见过你的呀,你记得吗,在联谊大会上,我一直在找你呢。我跟你家哥哥都是四海画院的呀,不过我一直在法国读书,刚刚才回来读高中,我虽然跟你哥哥一样大,但是跟你一个年级,以后我成绩不好你不要笑话我呀。爸爸好讨厌哦,叫我回来又不准我乱跑,成天让我学习,讨厌讨厌巨讨厌……”

  我及时刹车,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我们怎么去?”

  这一次他拍的是脸颊,清脆的声音之后,他小腰一扭,右转四十五度,一手叉腰,以唱戏的手势一手指向正前方。

  我以为会出现一辆名贵跑车,我错了,四海人过日子以悠哉游哉著称,人们天性自由散漫,用牛车蜗牛车乌龟车皆不足以形容其速度。

  我很想纠正他一个认知,即使在车顶上装上BMW、奔驰、劳斯莱斯等各种各样的名车标志,这也是个三轮摩托——喏,漂亮的三轮摩托,也就是突突。即使画了满车身的米老鼠和唐老鸭,这也成了不迪斯尼乐园!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机场好远好远,我的漂亮新衣服会变成抹布的!

  四海北部的风景区古巷密集,车子根本跑不进去,的士一般都是跑外线,城内就是突突的天下,天气好的时候,包一辆突突四处游**,撩开雨篷享受和风美景,别提有多惬意。可突突再好还是突突,还是很容易摔跤的!

  我苦着脸爬上去,做好一级战斗准备,欢欢大概是看出我的恐惧,冲我安抚地一笑,还炫耀似地开了车上的音响,我满怀期待撑起身子听,一个**气回肠的女声从我背后响起,差点没让我跳车逃跑。

  我应该想到的,他从那么有艺术气息的法国回来,开着这么有艺术气息的敞篷车,怎么会听流行歌曲。

  歌剧和突突声相伴,怎么听都诡异,美人欢欢却乐在其中,不时随着激昂的音调做动作,让我自始至终保持高度的警惕,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提着裙子,臀部悬在半空,随时准备逃跑。

  有惊无险地来到四海近郊的小机场入口,我们这名车的综合体自然没得到放行许可,欢欢颇受打击,将车停在旁边岗亭处,跟保安们慷慨激昂地宣传这辆车的好处,终于引出大家的兴趣,打开门口大灯,一个个乐呵呵地来观赏,很明显,大家看美人的时间要比看车的时间还要多。

  美人出马,一个顶俩,我这小跟班也得到好处,一个保安开着机场的电瓶车将我送到机场到达大厅,还热情地陪我等人。不过,保安对我回避美人的私隐问题很不满意,一连瞪了我几眼,双手抱胸站到我身后,让我倍感压力,几乎缩成一团。

  四海是旅游城市,机场小人也少,晚上只有这一班机,机场到达也只有寥寥几个,所以,那昂首挺胸戴着眼镜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男生出来时一眼就锁定我……身后气场强大的保安大哥,朝他径直走来,热烈握手。

  保安大哥一脸迷茫,一边握手一边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难得幸灾乐祸一回,迅速闪到门口,有样学样,双手抱胸看好戏。

  保安大哥只得自救,赔笑道:“不是我来接你……”

  “我知道,是你们老板派你来的!”男生矜持一笑,将旅行箱拉杆塞到他手里,拍拍他肩膀,“好好干,大有前途!”

  我差点一跤摔到凤凰山顶,扶着墙非常艰难地支撑好身体,终于明白以前老看到别人肩膀或者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是什么回事。在我营救痴呆状的保安大哥前,来自全身各处的疼痛及时提醒我是病患的事实,于是,我把有点不安的良心踹到一边,一边抖一边等他们。

  到达大厅门口有巨大的横幅,上书“来的都是客”,保安大哥应该也想到这一点,没有当场发作,横了我一眼,以龙卷风一般的速度将箱子提上电瓶车。我当然不能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不顾伤病,一脚踩上了车,不让车发动,回头招手,示意男生赶快赶快。

  从那堪比老妪的速度和满脸的不屑,我已经非常了解男生对接待级别的严重不满,但是,还有人比他的情绪更加激烈,在我把他拉上车的那瞬间,保安大哥出离愤怒,将电瓶车开成了赛车,还是喝醉酒的赛车!

  大灯的明亮光芒里,男生脸色惨白,着实吓了我一跳,更吓人的在后头,男生抖抖索索下了车,猛冲两步,对着草地开始施肥。

  我一步步挪到欢欢身后,虽然他那小身板比我还纤细,好歹是个男人,如果没有看错,这人就是当年闹得我们家不可开交的混世魔王纪南诏,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没有看走眼,欢欢到底是男性,安抚一般拍拍我的肩膀,表示了保护我的决心,从突突后头拿出一瓶矿泉水送到他手里,纪南诏接过水漱漱口,看到瓶身,突然大叫起来,“你们怎么做事的,我交代过你们老板,我要喝进口的Pink,Pink你们懂不懂,是来自美国美丽的密歇根湖,那里有最好的淡水资源,我在国外多年,肠胃已经不能适应满是病菌的中国水……”

  这次不但是保安大哥出马,全体保安都出马了,一群人饿狼一样冲过去,配合无比默契,有的开方向盘大的水龙头,有的搬高压水枪,有的指挥……大家齐心协力,对着草地好一顿浇,当然,某位施肥后慷慨激昂发表喝水感言的人也享受到中国水无微不至的温暖灌溉。

  他会不会被毒死,小女子好怕怕哦……

  我还在杞人忧天,没留神被人猛地拉进保安亭,干脆同流合污,和欢欢两个缩成一大团和一小团相对吃吃直笑。欢欢朝指挥的保安大哥伸出大拇指,保安大哥颇为受用,一双大手齐齐上阵,在他脑袋上好一顿揉,趁他手忙脚乱保护发型,来了个熊抱。

  一会,欢欢终于逃脱几个家伙的魔爪,变成我的小跟班拖拖拉拉上来,瘪着嘴耷拉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可怜。我爱心发作,几下给他扒拉好头发,他终于来了精神,将车开到纪南诏身边,没好气地说:“快点上来,纪南辕要我们来接你!”

  纪南诏的震幅相当大,湿答答的模样相当落魄,以至于我相当不忍心,带着喇叭花一样的笑脸将他拉上来,为了以后的自身安全考虑,谄媚地笑着说:“南诏哥哥,我是喜鹊啊!”

  这一次的震幅差点把突突给掀翻了,他斜眼看着我,冷冷地说:“请叫我David,谢谢!南诏那种土名字,只适合老人家!还有,我比较习惯叫人英文名,喜鹊英文是Magpie,以后就这么叫你吧!”

  我愣了三秒,又笑了,不为名字,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睥睨眼神,怎能不热血沸腾!

  欢欢也呆住了,竟也不去看他,回头深深看我一眼,见我笑得喇叭花一样,鄙夷地朝我嗤了一声,加大了油门。

  为了感谢欢欢的捧场,David哥哥也提高了声音,“小兄弟,我看你样子挺好看,也很有艺术气息,将你的谋生工具弄得这么有个性。不过,奉劝你一句,这种小地方混没有前途,我刚从美国California回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如果画东西的水平还算可以的话,应该选择法国等艺术家集中的地方……”

  欢欢再次加大了油门,打开音响,跟着歌声在马路上干嚎。

  犹如鬼哭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吓得我差点发出真正的鬼哭狼嚎,我捂着耳朵看某位从加州回来的纪南诏哥哥,犹如看到凤凰山上的季节交替,一会绿了,一会红了,一会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欢欢嗓子哑了,非常痛苦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终于恢复正常,关了音响,慢下车速,打开敞篷,对着远处灯光点点的凤凰山轻柔地笑,“多么美丽的家乡!”

  我心头微颤,突然觉得这个男生和他外表一样美丽可爱,让人莫名感动。

  同时恢复正常的还有David哥哥,他定定看着凤凰山的灯火,痛心疾首地摇头,“中国人啊,就爱搞这一套,真是铺张浪费!这么多电,能生产出多少东西,明明现在资源这么紧张,我们要把有限的资源做最大限度的开发利用,多进行工农业生产,中国人的很多观念真是要不得!”

  我在心里拼命翻白眼,我们这里是旅游城市,晚上没有灯火,不把城市打扮漂亮,谁会来看这黑漆漆的地方,再说四海的水力发电站是自给自足,又没污染,碍着谁的事了!

  欢欢嗤笑一声,感慨万千地说:“是啊是啊,外国的月亮就是比较圆!”

  David出过一次丑,这回终于知道要收敛一点,悄悄捅捅我问道:“他也是从国外回来的?”

  我花了大力气点头,又花了大力气忍住笑,憋出满脸崇拜,“是啊是啊,他从小到大都在法国念书,刚回来!”

  我再次感觉到巨大震幅,David满脸凝重地看着远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小小一个四海藏龙卧虎,真没想到!”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四海其他的龙和虎拿出来震一震他,欢欢按了个按钮,里面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叮咚,汽车已到站,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David哥哥忍俊不禁,下车后丝毫没在意自己的狼狈,和他大力拥抱,“认识你这个法国的艺术家朋友真是万分荣幸!”

  这个拥抱维持的时间太长,欢欢一脸死灰地脱出重围,连招呼都没打,一路狂飙而去。

  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听到心底有人在干嚎,“欢欢,你怎么能把我一个弱女子抛下来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更何况我还不会唱歌剧,不会画画,连四海都没出过!”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趁他办入住手续,我把心态调整到战斗级别,赶紧拨了外公的电话打听详情,谁知外公一听到他名字就暴跳如雷,“什么东西!出国培训了一年就想来我家炫耀,告诉他!不但门儿都没有!门缝也没有!乖喜鹊,我家的三不原则你知道的,你记清楚,大人都不在,你哥哥很忙很忙,吃饭都没时间,全家上下只有你一个闲人,不满意就赶快滚蛋!”

  我拿着手机抖了抖,听到了这段话后的潜台词:全家都没空,就你当地陪!而且,我也看到了未来数日的悲剧结局,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援,我一定会用最具中国特色的鞋底子抽死他!

  David哥哥办好手续,看我在沙发里装死人,过来撂下一句话,转身就上楼了,我还在绞尽脑汁想外援,胡乱应了一声,见完成了任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满是树木花草清香的晚风拂来,将他刚刚那句轻飘飘的话重新吹进脑海,我满脸狰狞地脱下拖鞋,一手抄起一只哼哼哈哈打空气里的某人。

  我大老远接你过来,“谢谢”都没一句,竟然还跟我说“小女生要自重”, 你简直不想在四海混了!

  听到树丛里噗嗤噗嗤的声音,我的鞋子武器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一脚踢在一块大石头上,嗷嗷惨叫。欢欢忸忸怩怩将鞋子接过去放到车上,过来往我面前一蹲,带着无限娇羞道:“真对不起你啊,差点忘了送你回家呐,别告状哦!”

  我一边按下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突然恍然大悟,他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这么撒娇,刚刚接人那会不是挺正常么!

  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也为了小小报复一下他,我老实不客气地爬上去。

  扑通……我顿时欲哭无泪,扪心自问,明明已经想到这个结局,为什么不信邪!

  周围响起好一阵噗嗤声,两双手伸过来,将我和底下的肉饼状物体拉起来,那纯良的小子满脸通红,耷拉着脑袋一个劲道歉,“喜鹊妹妹,真的不是你太重,是我刚刚没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未落,一个目测不低于一米九的大汉劈头给他一巴掌,用雷霆般的声音喝道:“连个小妹妹都背不起,废物!”

  肉和肉的碰撞之声太过惊心动魄,我绷紧了头皮将倒霉的家伙拉到身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电视里那个……那个说要用铁腕手段保四海太平的常务副市长李浪么!

  李浪显然被我的举动弄糊涂了,和我大眼瞪小眼一气,哈哈大笑,大手一伸,我还当免不了皮肉受苦,没想到他从我身后拎出那倒霉小子,将我们两张脸凑到一块。于是,我再次看清楚我们之间的云泥之别。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啊,皮肤细到连毛孔都看不出来,睫毛那么长那么长,眼睛那么水那么灵,连呼吸都有薄荷的清甜味道……

  “小纪,瞧瞧他们俩配不配?”

  轰隆一声,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冰山脸,还看到对面瞳仁猛缩的奇景,没来由觉得心安,迅速扑过去闪到身后,抱着他的手臂战战兢兢探出头来。

  “小妹妹害羞了呢,你叫喜鹊是吧,我家欢欢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看好他,他要是调皮,你给我打小报告,我重重有奖!”

  “哎哟哟,爸爸,我不是小孩子啦!”

  我搓着冰冷的手,突然想说一句真心话:欢欢,假如你不跺脚甩手的话,刚刚这句抗议的效果会好很多,而且……很明显,你撒娇找错了人,你爸爸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在暴跳了。

  纪南辕面如土色,顺手摸摸我的脑袋瓜,“李叔叔,您忙了好些天,该放松放松了,去我家吃香辣蟹吧。”

  我腹诽不已,纪南辕,你说就说,别往我这里指成吗,你要请客关我什么事!

  眼看欢欢以妖娆的姿态做个前奏,准备拍手跳起来,我和纪南辕同时伸手,将他死死按在原地,直到李浪满脸顿悟状,笑嘻嘻地坐车里才放手。

  欢欢一脸迷茫地在我俩脸上看来看去,眼神非常纯洁,非常无辜,也非常讨打,纪南辕看来累到了极点,顺手撑住我肩膀,冲欢欢叹道:“你还走吗?”

  “别提了!”欢欢脸色骤变,跺跺脚甩甩手道,“哎呦,我做梦都想回来,想跟爸爸钓鱼爬山打球,可妈妈一直不让,说四海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讨厌讨厌讨厌!等我好不容易自己赚到路费跑回来,爸爸还老骂我打我,讨厌讨厌巨讨厌!”

  他爬上突突,趴在座椅靠背上遥望凤凰山,闷闷道:“我一直不明白,四海这么美,妈妈为什么宁可跟爸爸离婚也要移民?中国这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身为中国人却不喜欢?如果每个人都像爸爸和你们一样埋头建设家乡,我们中国该多强大啊!”

  不得不说,欢欢确实有招人疼爱的体质,纪南辕凑过去捉着他的脑袋瓜好一顿揉。此时此刻,不落井下石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也揉了好几把,看着他东奔西突,和纪南辕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脸上一阵发烫,不禁从心底笑出声来。

  晚上,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我排除欢欢噪音和纪南辕冷冻光波的干扰,勇敢地露了一小手,用香辣蟹收买了大家,于是,欢欢连人带突突被李浪拨给我管理,我的外援算是落实。同时,我得到外公的最高指示,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走纪南诏,因为他是来打前站,麻烦还在后面呢。

  当年送回这个混世魔王后,我们家的电话成了“纪家专骂热线”,以至我们不得不换电话了事,就冲这一点,就是纪南辕借我几百个豹子胆,我也不敢不答应。

  当天晚上,欢欢留宿在我们家,我们在纪南辕房间那漂亮的观景台上嘀咕到半夜,终于研究出具体方案。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蟑螂怕拖鞋,乌龟怕老饕,伪装的海龟怕啥,自然是怕不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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