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向卿和姚颂周旋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才脱身,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侍卫们全都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生怕触怒了主子。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夏季,他的周身却仿佛笼罩着层层阴云。
瞿向卿知道姚颂此行的任务就是来监视他,拖他后腿的,或许任务还不止这些,若是能要了他的命,就更好了。
他身为太子,不但不能处置姚颂,还得处处受制于他,实在憋屈。
想到舅舅捎来的密函,瞿向卿胸中怒火更甚,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取得蔺不归的支持,赶回京城,若是他不能尽快回去,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
他六岁获封太子,艰难求生熬到今日,绝不能输在最后一步,兵权,他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瞿向卿走到空旷的校场上,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急躁,他这些天并非一无所获,他手里还握着一张好牌。
刚想到好牌,就看到云亭和一名青年站在校场边上,摆弄着一匹战马,那人不是冉无恙,好像是斩马队的队员。
脑海中闪过两道黑影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瞿向卿双眸为敛,对兵权的渴望让他不想再耽误一点时间,他大步朝着云亭的方向走去。
云亭和聂青两人说着话,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两人抬头看去,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瞿向卿见过云亭几次,印象中是个又高又瘦的俊朗男子,今日细细打量才发现,青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看着不像武将,满身文气,但又比书生多了几分潇洒的味道,颇有些脱俗出尘的气质,冉无恙这种小丫头会喜欢上他,倒也正常。
至于云亭身边的聂青,直接被太子殿下忽略了。
瞿向卿笑道:“免礼,你们在聊什么?”
云亭和聂青对视一眼,两人聊的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话题,云亭坦然回道:“这次斩马队中几名将士受了重伤,都是因为战斗时不慎从战马上摔下来所致,我们正在讨论,看看能否将马鞍再改良一下,增加稳固性和安全性,确保战士们的安全。”
瞿向卿听了他的话,似乎很高兴,朗声笑道:“想法不错,若是真能成功,倒是件利国利军的好事。你和冉无恙,现在是军中的红人了,你们的斩马队昨夜可是立下大功了。”
得了太子殿下的夸赞,云亭只是笑了笑,态度不卑不亢,平淡地回道:“太子谬赞了,都是战士们一起拼杀的结果。”
瞿向卿轻轻颔首,赞扬道:“取得如此战绩却能不戒不燥,很好。”
聂青隐隐觉得太子殿下是冲在云亭来的,他在这里是不是有些碍事了,聂青思量片刻,低声说道:“太子殿下,马匹早上还未喂食,有些不太安分,我能不能先把它牵去喂些草料?”
瞿向卿看了聂青一眼,眼中的笑意终于真实了几分,回道:“去吧,军中的战马每一匹都很珍贵,可不能让它们饿着了。”
“是。”果然是碍事了,聂青牵着马匹麻溜地滚了。
聂青离开了,瞿向卿也懒得再兜圈子,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你是冉校尉的哥哥,你们长得不像啊,是亲兄弟吗?”
云亭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精光,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我年少时到处流浪,多亏了冉伯父收留,才让我有了一个家。”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瞿向卿又问道:“冉校尉今年多大了?”
云亭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低声回道:“十五。”
瞿向卿轻笑一下,状似不经意般调笑的道:“十五也不小了,若是女子都可以议亲了。”
云亭呼吸一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回道:“殿下真会说笑。”
瞿向卿在他紧绷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哈哈笑道:“本王自然是说笑,女子从军,轻则杖三十,逐出军营,重则杖毙,咱们瑜军年少有为的冉校尉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瞿向卿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对云亭却是高看了几分,青年温润如玉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异样,若不是他一直紧盯着云亭的眼睛,估计就要错过他眼中一晃而过的慌乱了。
这样更好,一次收获两名人才,对他而言更为有利。
瞿向卿还想再试探一番,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群年轻的小将士从校场后面走过来,咋咋呼呼地嚷嚷着什么。
“那边怎么回事?”
“好像是抓到了凉国的探子!”
“什么?探子?大白天探子就敢闯进咱们的地方,找死呢。”
“可不就是找死嘛,人已经抓住了,萧将军抓住的,现在探子估计都已经被押送到大将军帐去了。”
将士们很是兴奋,声音很大,云亭和瞿向卿都听见了,云亭神色凝重,说道:“太子殿下,军中似乎出了变故,云亭先行告退了。”
连个小小的百夫长都能去将军主帐看个究竟,他堂堂太子却去不得,瞿向卿心中暗恨,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自认为已经拿捏住二人的把柄,瞿向卿没再为难云亭,如果云亭真的是聪明人,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够了,若是云亭根本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如此愚钝之人,他也看不上。
瞿向卿看着匆匆离去的青年,心里很是满意,只要能将云亭冉无恙二人收为己用,军中必有他一席之地。